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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的另一个追求者

    刘菲玲回到老梧桐村的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母亲坐在堂屋门前的矮凳上切厚皮菜,几只大灰鹅正在屋外阴暗的平地上喳吃菜叶,父亲则在屋侧的梧桐树下清理垃圾。见到女儿此时才从外面回来,他说她该早回来一些,不要养成在做事要天天摸黑回家的坏习惯。女儿回答说在山岭上避雨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亮了灯,明亮的灯光充溢了整个房间。在书桌前,借着室内电灯光的照射,她从窗口看到了外面的平地上,有一丛月季花和两盆兰花草被雨水打得一片狼藉,便走出去察看了一会儿。这是她很喜欢的两种花,尤其是月季,是她的最爱。月季是她三年前读高中时从昔日的一个同学家里带回来的,如今已是枝叶纷繁、鲜花竞艳了。今下午的雨下得很大,它的许多花瓣已落了一地,甚至一些叶子都被打落了,看去有些像易安女士的词里描绘的意境。她蹲在花坛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将花卉的径叶扶好,便离开它去了火房,然后烧了水,冲了凉,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返回到堂屋里,发现村里的治能叔来了,便礼貌地向他打了招呼。治能叔和父亲平时关系很好。当初治能叔修房子时,将拆下来的那些土砖无偿地送给了父亲,父亲用它们修建了三间厢房。父亲为了感念治能叔的慷慨与义气,多年来经常邀治能叔到家里来喝喝酒吃吃饭,每年的十二月,宰杀年猪的时候,更是要邀请他来家喝两杯,而治能叔也经常回邀父母到他家去吃饭叙谈,两家的关系很是亲密。

    与治能叔聊了几句,她又回到房间里,坐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她先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网店,上面没有客户的留言,于是又登上自己“霞韵”的博客。一年多来,她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了一百多篇博文,包括她平时写的一些诗歌,在学校里的教学点滴感受和一些有关乡村生活的相片,另外还有许多风景照。她平时非常喜欢这些相片。登录了博客后,她将自己今下午在仙贝岭上拍摄的那十多张相片上传了上去。这些当时随意拍到的相片此时看去相当有韵味,令她久看不厌,当时小农场那种靠近傍晚时看去有些阴暗的光线,以及相片中的那些背景、那些人物,令她感觉其中的内容非常丰富。她当时也给开林哥以及他的那个表弟拍了两张,她觉得开林哥的相片拍得很好,看上去显得亲切而自然。她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出神了很久,似乎读懂了他目光中所含的那种东西,那种深沉与坚毅,以及那种稍稍的忧郁与疲惫。她望着相片中的那些景物,很久才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又在自己的“快速通道”中去看了王医生的博客“沙漠绿舟”。王医生已登录博客好一会儿了。她在他的博客上匆匆浏览了一会儿,又返回到自己的博客上来。后来她又登录了自己的QQ,发现开林的QQ“春野迷踪”的头像已亮了,知道他在线。但她并没有给他发信息。过了一会儿,她退出了自己的QQ。开始用美图秀秀美化了几张以前的老相片,然后又学习了一会儿软件“爱剪辑”的使用方法,直到母亲来她的房间里叫她去吃饭。

    今天晚上父母很高兴,特意邀请治能叔来吃晚饭,并为之杀了一只鹅。在餐桌上,父亲与治能叔边喝酒边叙谈,平时不太喝酒的母亲也随兴喝了两盅。席间父亲谈起了今天去县城时看到的一些见闻。然后,他又谈起了菲玲天黑时才从仙贝岭回来这件事,这让他对女儿有些不满。他平时对女儿每天的出居很关心,每次只要女儿在外面稍微晚一点回来,不管她到哪里,或是做什么,他都要仔细问明原因。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家风,对女儿的严加管教是他一惯的作风。当听到女儿说是因为在开林的小土屋里躲雨才那么晚回来时,他又有点生气了。

    “叫你不要上去捉虫你偏要去,越来越不听话!”他说。

    “菲玲的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母亲在一旁说。“往年从未听说过她去仙贝岭捉虫,今年却心血来潮要与那些女人去那里捉虫子。也不知为何要天天往仙贝岭跑。”

    女儿听了顿时红了脸。“我哪里天天往仙贝岭跑了?”她争辩说。

    “往年你跟人家一样,在上面种豆子只用了一天,今年却用了两天。而且今年又去那里种了花生。不久前刚给花生苗锄了草,今天就去捉虫子了。你还说,过几天又要去那里种芝麻。”

    “吉花婶答应送一些芝麻种子给我呀,再说村子附近又没有多余的土地。”女儿说。

    父亲听了,说在仙贝岭多种一些作物,本来也无可厚非,但菲玲不能老跑到开林那儿去。与上次女儿将锄头放在开林的农场里一样,他认为女儿不应该与开林有什么交往,否则黄求之便又会四处去吹牛,说他的女儿看上了他的宝贝儿子了,这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然而治能听了朋友对女儿的数落后,却为开林说起几句好话来。他说开林其实并不像他的老子,他是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而且心地也不错。心德听了便谈起了他在仙贝岭办农场的事来,当然在女儿菲玲看来,那些话无外乎是老调重弹。治能说开林之所以一直以来在仙贝岭上没有什么动静,是因为资金有困难。以前他打算从父母那里借二十万,以便在仙贝岭建一座急需的牲畜房,但黄求之那时打算在城里买一套房,便没有答应儿子。后来黄求之又不想在城里买房了,却又想到美国的开雄那里去。不过近段日子以来,听说他又不打算去美国大儿子那儿了,而是想把钱借给开林,所以开林才雇了几个帮手给他干活。心德听了,笑说治能是难得的几个替开林说好话的人之一。当然他也希望开林能有所做为,能有出息。虽然他与他的老子有宿怨,但他不想因此影响他对开林的看法。然而话又说回来,开林从外面回到家里来当农民,就是让他对他有些不以为然。也许年轻人自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也许是他的思想和观念落后了,也许开林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但愿如此。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愿自己的女儿与他交往。他放不下这个面子。

    两人今夜喝了很多的酒。直到菲玲回到房间里睡下了,堂屋里还传来他们的交谈声和劝酒声。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刘菲玲骑着自己那辆红色电动车去学校。学校离村子大约两、三公里,在东南面山脚下一群大村落的外面。那里聚合着村小学、村卫生院、村幼儿园、村委驻地、供销社和一家废品收购点。

    十多分钟后,她到达了学校门口。下了车,她推着电动车向操场走去。道路与学校操坪之间有条小缓坡,因此她每次去学校时都要在缓坡前下车。当她推着电动车朝操场上走去时,几个年轻教师和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校门口的凳子上谈天,见到她去了,他们纷纷朝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向他们问好。

    “我们的菲玲就像是一缕五月的阳光,看到你心情就舒畅。”坐在旁边的胡老师以他那爱调侃的口气对她说。

    “我真的有那么阳光吗?”菲玲笑问。

    坐在胡老师身旁的庄全英老师笑道:“妈的我真佩服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菲玲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碎花点衬衣,一件灰白色休闲裤,手上拿着一顶白色宽檐软帽,看上去清爽而秀媚。

    “当然,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嘛。”那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说,他是学校的主任,姓唐。“听说你近来的生意很红火,是吧?”他问。

    “谢唐主住的牵挂。生意一般般还过得去。”菲玲笑道,已推着电动车来到他们的面前站定了。

    “不过在这里要善意的提醒一下,要工作生意两不误,不要因为生意影响了教书呀。”

    “这还用得着你唐某人来提醒吗?”庄老师笑道。

    “那也是,我们的菲玲一向是很自觉的。‘六一’节学区要举行文艺表演,你们幼儿班要准备好节目哦。”唐主住说。

    “这几天庄老师一直在帮我编排。多谢唐主住提醒。”她说。

    唐主住笑着点了一下头。

    “她说话的声音就是动听。”胡老师笑说,“用那些小学生作文里爱用的话说,宛如‘银铃般的声音’”。

    “就像是黄鹂鸟在叫。”庄老师笑道。然后她又对菲玲说:“快去你的教室吧,王民爱在等着你呢。”

    “他等我干什么呀?”刘菲玲说。

    “刚才你班上有娃娃在吵架,他帮你维持秩序去了。”胡老师说。

    “那我失陪了,唐住任。”她笑说。

    “你去忙吧。如果王民爱在那边欺负你了,来叫我去帮忙。”

    “唐主任用不着担心,他不会欺负我的,因为他没有欺负我的理由。”说完,她笑着看他们一眼,便推着车朝幼儿园走去。

    他们望着她的背影,只听庄老师对大家说:“瞧,你们在看菲玲时,眼睛都绿了。”

    “哪里!要是真有人眼睛绿了,那也是王民爱呀。”胡老师说。

    “不过我发现这段时间他们似乎有些闹得不愉快。”

    “从哪里看出来的?”胡老师问。

    “你没发现吗?去年,她偶尔还在学校里住一段时间,可今年以来她从未在学校里住过一夜。”庄老师说。

    “看来王民爱这一年来是白追她了。好像菲玲近段时间有意在冷落他。”胡老师说。

    “是呀,我也感觉到了。不过她是一个很孝敬的女儿,不可能违了她父亲的意愿。”唐主任说。

    “菲玲对她的父亲是很孝顺的。”庄老师接过唐主任的话说,“有一次,是去年的时候,我去他们老梧桐村办点事,后来我去了她家,那时她正帮父亲挑厩肥。刘心德告诉我,他不让她挑,说只要她能把自己的书教好他就满意了,田里的事用不着她去操心,可她坚持着要去挑。”

    “像这么一个女孩子,哪个男人娶了她都有福了。”唐主任说。

    “如果她要是能再风骚些,就像简明芳老师那样,对男人的效果会更佳。”胡老师说。

    “那她肯定会把你们这些色鬼搞得疯疯癫癫的,我敢打赌。”庄老师说。

    “呵呵,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胡老师笑道。

    这边,刘菲玲在去幼儿园的路上遇到了王民爱的母亲王太太,她正从学校四年级的教室走廊里出来,手上端着一只大碗,上面用一只蓝色的瓷盖子罩着,从碗里飘来浓郁的羊肉的香味。菲玲礼貌地向她打了招呼,王太太说她送一碗‘东西’到简明芳老师的房间里去,发现她的房间锁着门,也不知她到哪里去了。菲玲告诉她,简老师也许到吴老师的房间里去了。王太太听了便收敛了笑容,回到那边的诊所里去了。

    菲玲来到了自己的教室。娃娃们正坐在座位上起劲地读书,房间里传来了风琴的声音,王民爱正坐在那里弹风琴。见到她来了,他笑着停下弹风琴。“这个我总学不会。”他说。

    “简老师还没教会你吗?”刘菲玲笑问。

    “她就教过我一两次。”

    “应该多请教她。”菲玲说,然后把帽子和装着几本书的紫布袋放在桌子上。“你昨天买的那些羊肉早上还在吃呀。”

    “像神仙一样会算!你是怎么知道我早上吃羊肉的?”王民爱笑问。

    “刚才看到你妈妈端着羊肉从简老师的教室里回来,因为简老师不在她的房间里。”

    王民爱听了显得有些尴尬,说他的母亲总是在那里瞎操心。然后他又说,她母亲之所以对简老师有好感,是因为简老师平时总是帮她打麻将,并帮她赢了不少的钱。菲玲听了笑而不言。

    “昨天你们在舜皇山玩得还好吧?”过了一会儿,她又问。

    “还行吧,后来我们又去了崀山。”他说。

    “拍了那么多的相片。不过我个人觉得你与简老师站在一起拍的那张最好。”

    “你在讥笑我是吧?”他说。

    “真的,那张确实拍得好。”她说,然后又诡谲一笑,“过两天,她的班上举行春游,又是一个好机会,一定要抓住哦。”

    王爱民显得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不要取笑我好不好?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自杀了。”

    “你要自杀那简老师怎么办?”

    “昨完没有看到你登QQ。”他说。

    “哦,昨晚有点累,很早就睡着了。”

    “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也许是昨天去仙贝岭干了一天的活太累了。”

    “哦,你昨晚上传的那些相片就是在仙贝岭拍的吗?”

    刘菲玲点点头,“去看了吗?”

    王医生点点头。“拍得很好,有一种阴郁而幽静的野趣美。相片里有一个男的我从前没有看到过。”

    “他是黄开林的表弟。”

    “噢,就是那个农场主的表弟呀。”王医生说道,然后透过窗户朝北面的远处看了看,仿佛从这里他能看得到仙贝岭似的。

    “黄开林你应该认识的呀,他也曾到这里来过好几次的。”

    “当然认识。不过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虽然我们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

    “人各有志呀。他很喜欢他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那当然,这个我可以理解。撇开别的不说,其实在山岭上办农场听上去倒还挺浪漫的。”王医生说。然后他转了一个话题,对她说,他中午要到十里铺镇去一趟,她是否和他一起去镇里,刘菲玲说她正想去礼品盒厂拿些包装袋回来。王民爱听了很高兴,说她这回总算给了他面子,没有拒绝他。过了一会儿,有村里的妇女来请他过去看病,他于是起身走了。

    忙碌的上午过去了。吃了午饭,刘菲玲回到自己的房间备了一会儿的课,这时王医生又来叫她与他去镇里。两人于是出了幼儿园,刘菲玲在这边的操场上等他,王医生返回卫生院,不久就从门口推出一辆摩托车。不一会儿,两人骑上摩托车朝公路上驶去。

    在路上,王医生告诉她,除了去镇里进些药,另外还要买些水果和蔬菜。刘菲玲说既然要买菜,那就多买一些,这样他母亲才会有多余的莱送给简老师。王民爱听了便回过头望一眼她,说她的嘴比刀子还历害。不过他‘喜欢她时不时地扎一下他’。

    两人来到了镇里。王医生先陪刘菲玲去那家礼品盒厂拿包装袋,然后她又陪他去药材公司进药。看到王医生所进的药材里有七叶一枝花和土田七,刘菲玲告诉他,这种药材在仙贝岭到处都是。“哪一天我在那里干活时,顺便给你采一些回来。”

    “你家在那里有很多的地是吧?”王医生问。

    “不多,而且也种不了多久了。”

    王医生笑了笑,“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俩一起去釆药,OK?”

    “好呀,只要你不怕爬山。”

    “我不怕的。”王医生答。

    从药材公司出来,他们又去农贸市场转了一下,各自买了一些水果和蔬菜。最后,在一家文具店里,刘菲玲买了一些娃娃们要用的小文具,两人才骑车回到学校。其时庄老师和简明芳以及另外几个老师正在学校里打牌,看到两人回来,他们颇有意味地笑了笑。在他们那里呆了一会儿,刘菲玲打算回家,庄老师留她在学校里玩一会儿,刘菲玲说她回家有事。在她临走前,王医生再次提醒她,叫她不要忘了她许诺过的要陪他去山岭采药的事。刘菲玲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