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复杂的感情

    这天又是星期一。上午，卫生院里没来一个病人。王老头像往常一样躺在卫生院门外的懒椅上打盹，母亲则到村里打牌去了。王医生看了一会儿逊思邈的《千金翼方》，然后他放下书本，决定到刘菲玲那里打一转，与她好好谈谈。这个上午以来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定，无法静心看书。自上次从仙贝岭采药回来后，他开始有了一种危机感。是的，不能再拖了。从早上起，他就下决心今天一定要向她问个明白。

    王医生来到了菲玲的房间里。她坐在一张小木椅上，身上抱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在给小女孩的脚踝擦红药水。小女孩的脸上挂着泪痕，显然刚才还哭过。见他来了，菲玲礼貌地对她一笑。

    “这小女孩怎么了？”他问。

    “上厕所时摔的。”

    他低下头去看了一下那小孩的伤势。“我去给你弄一点磺胺结晶粉来”。

    “我这里还有一些。”她说。

    于是走到门口的他又返回来了。将小女孩的伤处理好，她又细声地叮咛了她几句，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到教室里她的座位上去。

    当她从教室里回来时，他正坐在桌旁看她的手机。“在和谁聊天呀？”他问，看了看她手机上的QQ号码。

    “我的一个网友。”她说，从他的手里拿过手机。这个小细节让敏感的王医生心里很有些不舒服。

    “听说你们村的老人明佑今早上喝农药了？”他问。

    她点点头。“在他的大女儿刚刚离开后自杀的。”她说，然后一笑。“你妈昨天还说，明佑大爷还欠了她三百块钱，过几天她要到他那里去讨要呢。”

    “我妈说话你不要相信。”他说，看了一下她手中的手机。“‘春野迷踪’是谁？”他问。

    “黄开林的。”她告诉他。

    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一丝不自在的表情。“自从上次采药后，后来你又去过仙贝岭？”

    “你怎么知道？”

    “我肯定知道。”他笑说。

    “你一定是看了我博客或QQ空间里的那些相片。”刘菲玲说。“那是我在上面干活时拍的。我的一个网友说她喜欢我微博里的那些风景照，于是我每次去仙贝岭时就都拍一些上传上去。我那个网友在生活上自称是一个简单主义者，有一种隐居情结，她说她很喜欢大自然，这一点与我情趣相投。”

    “那个黄开林似乎也挺喜欢你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菲玲放下手机，抬起头来笑着问他。

    “凭一个男人的直觉。”他笑道。

    “你有些过于自信。”她说，然后话题一转。“你妈此时可能又到简老师那里去了。”

    “也许是吧，她们两人似乎挺有缘分。”王民爱说。

    “是呀，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你应该要珍惜与她的缘分。”

    “呵呵，什么意思？你说话不要偷梁换柱。”

    “不是吗？”她笑问。

    王医生站了起来，他没有回答她，而是深叹了一口气，随后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你的字写得真好。”他看着墙上的一个小公布栏说。

    “你顾左右而言他了。”她说。

    他苦笑了一下。

    “你还说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可我觉得你有些不懂你妈的心思。”菲玲说。

    “呵呵，你就别老是刺我了。”

    “她如果看到你到我这里来，她会很生气的。”

    “她为什么要生气呢？我看还是你生气了，是吗？”他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是不是你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从别人那里找到借口和理由？”

    “我不懂你的意思。”菲玲说。

    王医生努力地使自己激动的心平静下来。他免强笑了一下，“我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他欲言又止。

    菲玲望着他。她当然知道他的话里“有意思”，但她没有催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心思与他辨驳，她不想为自己辩解。

    这一次，王医生又没有机会在她面前表白，刘菲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久他就走了，并且心里为此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