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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王医生的妈妈催婚了

    这天中午,刘心德往村前的百合地里送厩肥回来。他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白背心,臂膀被太阳晒得油黑。由于太热,他将背心挽了起来,露出他那贴着两张药膏的腰部。此时他挑着空畚箕,手中拿着一块旧澡帕快速朝这边的村子走来,遇到了正从仙贝岭下来的背着猎枪的解元,解元的面前走着象征着他的猎人身份的三只猎狗。见到了心德叔,解元老远就向他打招呼,“心德叔呀,这么热的天,还在挑猪肥呀。”

    从田堘上走过来的心德叔听了笑道:“没办法呀,猪圈里的猪粪满了,猪的满身都是屎,那样子也太脏了。它虽然不是人,但也要讲卫生呀。”

    “你那么一大担的挑,你腰疼的病好了吗?”解元问。

    看到人家提到他的腰疼病,他笑着马上提高了声音:“腰倒是好多了。王医生几天前给我拿了几张膏药,另加几副中药,钱都没要。这几天一直在吃他的药,今天好多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血压。”

    “你是他未来的岳父,他给你治病能好意思要你的钱吗?”

    听到这里,刘心德渐渐收敛了笑容,低头看了一下路面。“不能这么说。治病救人是一个医生的职责所在。他并不是因为我才这么热心的。”

    这时两人在公路上汇合了。解元出于礼貌,让他走在前面。

    “你刚才说你的血压又有问题,你的血压以前不是降下来了吗?”解元问。

    “高血压这病是断不了根的,这是我的老祖辈遗传下来的病。你也知道我父亲就有这种病,最终五十六岁那年死在田埂上,看来我今后也要走这条路。”

    “其实你也用不着种田了,你也应该享一下清福了。你不是说‘肖神仙’以前给你抽了一签,她说你能活到八十三岁吗?”

    “她哪能算命哬,她是来骗我们这些人的钱、是来扯淡的,我要是真能活到八十三岁,到时我一定会天天早晚给她烧香祈福。”

    “呵呵,是吗?听说那天她也给你菲玲抽了一个签,难道也不准吗?”解元问。

    刘心德听他谈起了那次“肖神仙”给他女儿抽的签,便再次收敛了笑容。“那天她很糊涂。”他说。“她本来就不知道什么,一糊涂就更加胡言乱语。她这人真的只知道装神弄鬼来唬弄那些无知的人。”

    “这样说来,还是那个老算命先生的准确呀。”

    “那是自然,人家毕竟走江湖走了这么多年,是个有老经验的算命先生。”

    “既然是他算得准,那么菲玲与王医生什么时候办喜酒呀?听说他已送了彩礼来,是吗?”解元问。

    刘心德听了声音低下来了。“彩礼倒是送了,只不过说到办喜酒,离那一天还有些远啊。就是昨天王医生的母亲还托人捎话来,催我们把菲玲与民爱的婚事办了。我说这事不能急呀,菲玲对这事还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老是逼她。”说到此,他回头看了解元一眼。“你从仙贝岭下来?打到了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打着。”解元有些气馁地说,“那些野猪特狡猾,看来还是要晚上去。”

    刘心里德听了说:“早知道你去仙贝岭,我会让你从开林的场里给我拿那把锄头下来。锄头经常要用,菲玲却把它放在那里闲着。”

    “呵呵,你就是说了也没用。开林的场里没人,门关着。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能又与他的那个表弟到附近游山玩水去了。他在那里办农场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搞出眉目出来。”说到这里,心德笑着看了解元一眼。

    “不用着急嘛,人家有人家的打算,开林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绝不会为了好玩才跑到那山岭上去住着。”解元说。

    “那倒也是,也许是我真的老了,如今跟不上时代,有些落伍了。”刘心德说,然后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用手扶住头部。

    “怎么了,心德叔?”解元见了赶紧问。

    “没什么,只是头突然有点晕,眼晴看不清东西。”心德站在那里说,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走路。

    “看来你上午晒了太阳,血压又升高了。你最好下午不要来挑肥了,到王民爱那里去看一下。”解元劝他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要你四更死,你不能五更生。我早已把生死这事看开了,所以我宁愿像我的老子一样死在田埂上,也不愿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断气。”心德说。

    “可是高血压这病——有些事能免则免,我劝你还是好好地休养一断时间。”

    “你说的也有道理,谢谢你提醒我。”心德叔笑说。

    说到此,两人便在村庄前入口处分了手,解元继续朝前方村中心的古枫下走去,而心德则朝这边竹篱下的小道走去。

    刘心德回到家里,把畚箕放在堂屋前的平地上,然后推开堂屋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比较阴凉,他放下手中的澡帕,开始拿起保温瓶倒凉水喝。这时,老伴从火房里走了出来。见男人回来了,正用竹勺咕咚咕咚地喝水,便告诉他堂屋角落里有西瓜。男人听了继续喝他的水,他舒爽地舒了一口气,放下勺子。“还是水解渴。”他说。然后在竹椅旁站了一会儿,搔了搔头皮。“菲玲还没有回来吗?”他问。

    “回来了,在房间里上网。”女人告诉他。

    “她早上去学校拿东西的时候,我忘了叫她到王民爱那里带几瓶蒮香正气水回来。”他说。

    “怎么?身体又不舒服吗?”

    “头有点晕。”他答。

    “天气太热了。叫你早上和下午太阳下山以后再挑你就是不听。”女人提高了声音说。

    心德听了瞪了她一眼。“那上午和下午干什么?”

    “帮明和紫玲叫你不用种田了,你偏不听。等到日后累出病来了,又要他们来服侍,到时我可管不了你这么多。”女人埋怨说。

    “那不种田做什么,天天躺在床上睡大觉?”男人训斥道。

    女人被训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这时,一直在房间里的菲玲走了出来。父亲见到了她,问道:“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些蒮香正气水还有没有?”

    “全都交给你了。”女儿说,“怎么,中暑了吗?”

    “没有,不过还是预防为好。”

    “要不,今下午你在家歇息,我去挑肥。”菲玲说。

    “你只要把你的书教好就行了,田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父亲说,突然想起了一事,继续说:“今后你不能天天跑到仙贝岭上去了。那些芝麻长不好就算了,别再上去耗工了。至于鱼腥草,村前村后的田间沟畔到处都是,以后我有时间我自己去采。”

    “可那里的鱼腥草没有受过农药的污染呀。”菲玲说。

    “即使要没有农药污染的鱼醒草,屋后鱼塘边的堤旁也有的是,用不着跑到那里去。”

    菲玲于是不说了。

    吃了中饭,刘心德决定去村里的卫生院拿点药。显然他还是觉得今中午解元的话有道理,有病就早去治,不能硬扛。

    到达卫生院时,正值王医生在候诊室隔壁的小房间里给某小孩子输液,庄老师一个人在候诊室里无聊地坐着。见到刘心德去了,庄老师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刘心德每次去王医生那里时,几乎老是遇到庄老师也在那里,因此他对庄老师也很熟悉,庄老师通常也对他很礼貌。

    “雷华没有回来吗?”刘心德问。雷华是她的老公,在乡里当兽医。

    “没有,他这几天很忙,有时几天才回来一次。”她说。

    “哦,如果他在家,我想请他给我的一只猪仔打一针,这几天它有点不对劲。”他说。

    “哦。他回来的时候我转告他,是不太吃潲吗?”庄老师说。

    “是呀,今天几乎没有吃多少,也许是天气太热了。”他说。

    “可能是吧,现在的牲畜像人一样娇气,要住空调房了。”庄老师笑说。

    “要是这样,那我就为难了,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空调房,都快热出病来了。这几天一直在喝藿香正气液,今天忘记叫菲玲买了,所以自己就来了。”刘心德说。

    “你那个菲玲也是,一放假就整天呆在家里,连我这里也不来了,而且电话也打不通,害得王民爱天天在问她。”

    刘心德听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说呢,自从她开了那家网店,就几乎天天在家里上网,卖她的那些百合。”

    “她的生意一定很火,一定是发大财了。”庄老师说。接着,她话题一转,开始谈起了王民爱与菲玲的婚事。“几天前,来了一位算命先生,给王民爱算了一个婚姻命。你猜他是怎么说的?”说到这里,她想了一下。“瞧,那句诗我忘了。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的对象就是什么‘汉中刘邦的姓是她’。那句原话我忘了,反正是这个意思。这说明菲玲与民爱的婚姻是前世注定的,是金玉良缘呀。”

    刘心德听了微微笑了一下,其实他早就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故事了。

    “我不指望它是什么金玉良缘,我只希望他们两人能过得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就行。”他说。

    “那当然。”庄老师说。“不过他们真的是有缘分。”

    刘心德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两人是我撮合的。”庄老师继续说。她说话向来轻言细语,显示出她的好修养和女人那种贤惠的好性格。“当初菲玲来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不敢见生人,即使是学校里的男老师,她见了也脸红。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备课。但是她的心地好,教娃娃很有耐心,许多家长都愿意把孩子送到她的班上来。所以后来大家也非常喜欢她,尤其是那个王民爱。有一次在聊天的时候,他说他非常欣赏菲玲的这种性格,我于是开玩笑说,让她做他的女友算了。他听了很高兴,并催我去对她说。如今,两人总算就要走到一起。他们能走到一起,我做为一个媒人也感到非常高兴。”

    “谢谢你从中撮合。”刘心德答道。“我菲玲这个丫头性格像她的妈妈,很胆小,而且也不太懂事,但是就像你刚才所说的,她心地善良,做事负责。对于这一点,我作为她的父亲,心里是最清楚的。”

    庄老师听了点点头。“她教书很负责,关于这一点学区的李主任来一次说一次。就是这次,她在县里开会时,又获得了“先进幼师”奖,甚至教育局的林局长,也就是十里铺的林渊的儿子林拿云,也当面对她说,她是他所见到的最出色最优秀的幼师了。”

    刘心德听到女儿得到了林渊的儿子林拿云的好评,便马上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望着庄老师,“真的吗?我菲玲头脑有点笨,也只好拼命加油,所以出得了一些成绩,也全靠学校领导的栽培。那个林拿云我认识,他也曾在乡下代过课,他的在县人民医院当副院长的妻子林飘云也曾给我看过病。”

    “是的。菲玲的性格像你,做事肯定不差,你说她笨,可她的头脑灵活着呢。”庄老师说。

    就在这时,王民爱的母亲也来了,她见到了这个准亲家,显得很高兴。“老亲这几天的身体怎么样?”她热情地问。

    “谢谢你牵挂着,还好。”刘心德有些不太自然地笑道,他对于王民爱的母亲叫他“老亲”似乎有点不太适应。

    “这两天我一直想抽点时间去你家一趟,但一直在忙着。这段时间天气太热了,来看病的人也比以前多多了。”陈氏说,在他旁边的一张旧长椅上坐了下来。

    “是呀。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热多了。”刘心德说。

    然后,两人便攀谈起来。闲谈中陈氏问他,什么时候把菲玲和王民爱的婚事办了,以了却他们作为父母的一桩心愿。刘心德说,这件事还得回去与女儿商量一下。

    “老亲呀,作为孩子的父母来说,我认为还是早点把孩子的婚事办了好,免得夜长梦多。”陈氏说。在一旁的庄老师听了点点头,说现在的年轻人说变就变,因此王太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出阁了。所以,这事最好办得像样些,而且得抓紧时间。”陈氏说。

    刘心德听了不住地点头。“你说得是有道理,但这得征求孩子的意见呀。”

    陈氏刚想说话,这时王民爱已来到了这边的候诊室。见到未来的准岳父,他礼貌地向他问好。得知准岳父的头又晕了,他便马上放下手中的医疗器具,拿来测压仪给他量血压。尔后他放下测压仪,说他老人家的血压这日又升高了不少,现在已经达到了危险值,再也不能让它往上升了。然后他劝他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能劳作过度。他又说,以后如果有条件,他最好到诊所里来住一段时间,这样他就可以每天为他量血压,为他做些有关医疗方面的保健。刘心德听了有些为难,他说他不可能住到这里来。庄老师在一旁笑道:“以后,你菲玲与他结婚了,你们两家就是一家了,还客气什么呢?再说菲玲自己也在学校里教书,住在女儿这里有什么不合适的。”陈氏听了也连连点头,说庄老师说得好。刘心德听了笑道:“那倒也是。只不过我这人是个劳苦的命,只要几天不做事,就四肢浮肿,腰酸背疼。”

    “这是肾虚的表现。”王民爱说。“待到有哪一天,我为你开一剂补肾的处方,到药材公司里去给你挑些好药材回来。”刘心德听了表示感谢。

    隔壁小屋子里的那个小孩子在叫王医生过去,于是王医生笑着向刘心德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走了。

    这边,陈氏继续与刘心德聊着。“老亲呀,我看就在这个暑假里,让孩子把这桩婚事办了算了。”她说。

    “在暑假里办?那还不到两个月,时间也太匆忙点了吧。”刘心德有些拿不准把握地说,陈氏的话让他感觉突然而又为难。

    “不早了呀,老亲。”陈氏说。“你也知道,菲玲也只有在暑假里才有时间,而我王民爱也趁她在放假时才可以挤出时间来把婚事办了。到时,如果菲玲想继续教书,她秋天可以继续教她的幼师;如果她不愿教书,我民爱说了,他可以送她去上卫校。三年后她毕业了,回来与他一起料理这个诊所。如今民爱他爸年纪也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好。如果有一个帮手,这个诊所可以做得更好。”

    刘心德听了频频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待会儿回去把你的话转告给我菲玲,好吧?”

    王氏点了点头。“菲玲是一个听话的女孩子,我想她会同意的。”

    这时,王民爱又来到候诊室,与母亲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陈氏便站起来向二位告辞,说她还有些事,要到村子里去一趟,也就不陪了。然后她就走了。

    陈氏走后,刘心德有好一会儿没有作声。这时坐在旁边的庄老师又说话了,“你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要催促他们两人早点把婚事办了吗?”刘心德说他不知道。

    庄老师说:“其实她怕事情拖下去会有什么变故。”说到这里,她望了一眼刘心德的眼神,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菲玲经常跑到仙贝岭去,不久前还与一个网友跑到那里待了几天。当然这些风言风语我们不信,但这种风言风语多了就不太好了,刘叔你说是吧?”

    刘心德听了马上把脸沉了下来。“这些都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在造谣。我刘心德可以向他们发誓,我家的菲玲绝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人。”

    “是呀,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我与菲玲共事已两年,对于她的人品我是最了解的了。但是有句俗话说说,谣言就像脏水,衣服越干净越是显出它的脏来呀。”

    “那倒也是。”刘心德说。

    “我曾听到王太太说过,如果民爱与菲玲在暑假里结婚,她会马上为他们买辆小车,以后还会在城里给他俩买一套房子。”庄老师说。

    “那倒不必,只要他们能和和睦睦的生活就够了。我们作父母的也不必过多为他们操心,一切都靠他们自己云争取。就像我家的紫玲和帮明,他们结婚时我都没有给他们办过什么东西。”他说。

    “呵呵,刘叔,你真是一个直爽人。”庄老师笑道,然后望望门口,说:“但是他们有这个条件,不买白不买,有了钱不花在子女身上花在谁身上?现在年轻人结婚流行这些东西。”

    “那倒也是。”

    过了一会儿,庄老师站了起来。“你瞧我这人就是喜欢管闲事,其实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管好。我的儿子敏敏得了感冒,我来给他拿药拿到忘记回去了。”说完,她向刘心德告辞,不一会儿她走了。

    半个钟头后,刘心德拿着王医生给他开的药,离开诊所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