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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羞辱

    场上顿时一片寂静,杜宇没想到,罗通没想到,罗通没想到,岑致没想到,甚至连岑俊才自己都没想到。

    岑俊才心一横,又灌了一口酒对着杜淹喊道:“快点,给本少研墨,本少要作诗!”

    岑俊才觉得反正杜淹不可能给自己研墨,倒不如不如再说一遍,让自己显得更没礼貌,让罗艺更讨厌自己父子俩。不过岑俊才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表现的越纨绔,罗艺就越开心,岑致夫妻俩的一世英名就坏在这个岑俊才身上了。

    罗艺在心里嘴都要笑歪了,岑致脸却黑了:“岑俊才,你在干什么,快点给我滚回家!”

    杜淹身为三品大员,皇帝都得在人多的时候给他留面子,你一个岑俊才算什么东西!岑致现在真是生气了,以前他胡闹岑致可以不管他,但这种情况,当着所有人的面,折了大理寺卿的面,真是胆大包天!

    现在是在给你自己谋取前程,你却如此纨绔!

    岑致又冷声道:“岑俊才,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我给你十息的时间,立马跪下给杜大人磕头认错,要不然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罗艺笑道:“岑兄,何必如此动怒,俊才贤侄还是个小孩子,与小孩子计较什么呢,想必杜大人也不会介意的吧,是吧,杜大人?”罗艺看向杜淹的时候依旧是笑容满满,不过话语间威胁的气味却是根本掩饰不住。

    “燕王殿下说的对,俊才贤侄只是酒后的无心之言,我不介意。”杜淹此刻满心的苦楚,他平生最好颜面,但今天早就把脸丢光了,他现在也是无所谓。

    “既然杜大人不介意,俊才贤侄又有如此雅兴,杜大人,就劳烦你亲自研墨吧,杜大人不会介意的吧!”罗艺依旧笑眯眯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他一个大儒,给一个不学无术的醉汉研墨,说出去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他罗艺就是在当众羞辱杜淹,你保持中立,你有风骨,你举世皆浊我独清,可以,那你最好有足够的实力,否则这就是下场!

    罗艺也是在给岑致二人秀肌肉,一个三品大员,堂堂大理寺卿,在我手中就像蚂蚁一样,说往东就不能朝西。

    杜淹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旁边的杜宇看不得父亲如此受委屈,在他眼中父亲是最伟大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下人做的事,“父亲,咱们走!这燕王府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何必在此,实在不行去秦王府!”

    “你给我闭嘴!”杜淹忽然暴怒,然后对着罗艺拱手道:“燕王大人,犬子还小又喝了酒,这才口出狂言,还请燕王勿怪!”

    “小?喝酒?不见得吧,只怕是早有反意吧。”罗艺的脸色冰冷,和对岑俊才的态度完全不同。

    杜淹心中极其酸楚,再次拱手道:“还请燕王大人原谅!”

    “你不应该让我原谅,俊才贤侄还在等着呢,我和俊才贤侄一样,俊才贤侄是一喝酒就忘事,本王是一看见别人开心就忘事!”罗艺看都不看杜淹,指着旁边喝酒的岑俊才说道。

    罗艺此话一出,全场都沉寂了,岑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岑俊才现在已经成了罗艺拿捏杜淹的棋子,现在他已经决定加入大太子一派,自然不会再喊岑俊才,拆罗艺的台。

    只是杜淹的墨不是这么好磨的,罗艺帮岑俊才长脸,岑俊才就得付出更多东西,岑致心中狂叹。

    “是,燕王大人,老臣这就去研墨,还请燕王大人别再计较小儿的狂妄之语。”杜淹这句话一出,仿佛老了很多。

    他不恨岑俊才,就算没有岑俊才,大太子以后也会找各种其他的方法找他麻烦,岑俊才只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而已,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岑俊才带来的是侮辱,而不是杀身之祸,罗艺敲打过一次之后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最起码不用担心大太子再出什么阴险损招。

    杜淹迈着老迈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书桌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要好好休息,仿佛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路很短却很长,很长又很短。

    很快,杜淹来到了书桌旁,在砚台上倒了几滴水,然后他伸出布满皱纹的双手一只手固定着砚台,一只手握着墨锭在砚台上转圈打磨。磨的不是墨锭,而是他的雄心壮志和风骨。

    一滴滴清水随着老人的用力逐渐变为墨水,那不是墨水,是他的心头血。

    此时的岑俊才很愧疚,他一开始真没有任何羞辱这位老人的意思,但他却这么干了,心中对罗艺的一丝好感也随着滴滴墨水消失不见。

    “燕王殿下,属下磨好了。”杜淹苍老的声音传来,一开始虽然老迈,但中气十足,现在的声音只有无尽的虚弱。

    “好,杜大人果然是不拘小节啊,希望日后杜大人日后也能不忘初心啊!”罗艺爽朗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在笑。

    罗艺的笑声是那么刺耳,杜淹研墨时背弯下了,现在磨完了,他也起不来了。

    这时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始作俑者岑俊才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了书桌身边,路过杜淹的时候,岑俊才轻轻握了老人的手,岑俊才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他只能通过这样来表达自己的愧疚。

    这燕王府里很暖和,但老人的手依旧冰凉,如同枯槁,根本不像是人的手,一看就是久经沧桑。岑俊才能感觉到老人身体猛的一僵,怕被发现什么,他故作走路不稳,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

    岑俊才从桌子上拿起了毛笔,轻轻在砚台上蘸了一下,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将进酒”。

    随即岑俊才把毛笔扔在一边,如此一位忧国忧民的老人磨的墨他岑俊才还不配用,他虽然顽劣,但是心中自有一杆秤。

    “执笔,本少喝多了,写不下字。”岑俊才又喝了一口酒醉醺醺的说道。

    岑俊才此刻正背对着罗艺,他朝着杜淹深深看了一眼,眼里清澈有神,没有有一丝醉意。岑俊才想让杜淹相信自己,但信任和默契是靠时间建立起来的,不是所有人虎躯一震都能散发王霸之气。

    看到岑俊才的眼神,杜淹心中极为困惑,他不明白岑俊才想干什么,他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故意羞辱自己?

    “杜大人,没听到俊才贤侄说的话吗,刚才杜公子说的话本王还历历在心呢。”罗艺乐得如此,借着岑俊才狠狠的敲打一下杜淹。

    有时候你为别人好,良言相劝是没有作用的,你必须抓住他的软肋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听你的话。

    杜淹听了罗艺的话,神色变得更加暗淡,人在朝堂,有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他拿起毛笔静静的站在桌前,等着记录岑俊才的醉话。

    人的底线一旦被突破,那他的底线就会一破再破,杜淹正是如此,他现在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