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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风起云涌

    若说郗邺夫妇的死,令郗耀的心性有了无形的转化;那么小楠的被掳,对于郗耀来说,更是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痛,就像失去了一个最为心爱或重要的亲人。

    在遭遇这短短时间内的接连打击下,郗耀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自回到学府后,几乎谁都不见,沉默寡言的他,其苍白的脸色和眸子中的那种显而易见的忧伤,还有那瘦弱的身影,令景武他们也是不忍卒睹。

    从此,他成为了学府内的一道每日可见的风景——一个人孤独地处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天空发呆,然后拿起笔,像是疯了似的计算着归元经上的各种深奥算题。

    也唯有如此,其不得空闲的大脑,才不会去思念或想念积压在心灵深处的种种。

    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度过,郗耀每天也是按时上下课。但众人每次与之面对时,都会发现他眼中的忧伤,还有那种深邃,越发地浓了!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年的学府考核如期到来,且与学院那方同步进行。

    宛如行尸走肉般的郗耀,默默地拿了个炼器课的第一,默默地回到宿舍,然后默默地看着被淘汰的学员离去,以及晋级的新学员的到来。

    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对于郗耀来说,第二年的考核与第一年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仍然轻而易举地拿了个第一,而其中的过程和结果,就像是时空进行了一次没有丝毫偏离轨迹的循环。

    唯一不同的是,学府多了一些新面孔,而小楠,依旧没有回来或出现,杳无音讯。

    在这期间,顾飞和百里香教员相继成亲,郗耀应邀,先后出席了二人的婚宴。

    顾飞娶的是家住黄龙府的一位员外的女儿,媒人便是为顾家经营布匹商铺的管事,应顾飞母亲水莲的嘱托,为顾飞说了这门亲事;

    而迎娶百里香的,则是绥王手下的一名参将,同时也是百里香自幼便在一起的师兄。百里香自然告别了教员生涯,留在京城;

    而她的丈夫在婚后不久,便匆匆与她告别,返回了战场,因为此时,包括楚国在内的各国周边局势,都非常紧张,战争随时都会爆发。

    在结束第二次学府考核后,郗耀与二癞子回清河镇探亲,同时也是为了祭奠郗邺夫妇和老李;当然,更重要的是,二癞子这次是回家成亲。其母春花的身体不行了,想在死前看着二癞子成家。姑娘是清河镇的居民,家境贫寒,只与乃父相依为命。

    陈老实早在一年前郗耀他们回来扫墓的时候,便得知了小楠的事,当时虽然悲伤心碎,却没有怪罪郗耀。实际上自与怡成亲的那时起,他便有了这种思想准备。在他心里认为,怡是一个仙子,而小楠则与她一样,根本就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是,自那以后,陈老实与郗耀一样,更是郁郁寡欢和沉默沉静了!

    在二癞子的婚宴上,郗耀看到了小芳。与以前相比,小芳成熟多了,一副农家少妇的装扮,其丈夫是个处处透着精明伶俐的青年,而且她有了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

    虽然今天是她哥哥二癞子的大喜之日,小芳自然是笑意盎然,与丈夫一起忙着招待客人,但从其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些许的憔悴与沧桑。

    “原来小芳,心里并不快乐……她也苦了两年……”

    是夜,本不擅饮的郗耀酩酊大醉,是陈老实将他背回了住处。

    第二天清晨,郗耀独自踏上了返回学府的行程。他会为二癞子请假,让他在家中多住些日子,陪陪春花和新媳妇儿。

    漫漫长路,一如往昔般熟悉,踽踽独行的郗耀,却感到一种陌生。

    他的心路已然改变,令眼前和脚下的路,再无复相同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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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上的风,呼啸漫卷,带起道道宛如长龙般的灰尘和沙粒。

    此时,在这片荒芜而缺乏生机之地,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冲天而上,于空中形成了层层密布的战云。

    地面上,二军对垒,刀枪映日,旌旗飘扬。于一片寂静中,有着战马的轻嘶和旗帜的猎猎声传来。

    双方阵容齐整,将士盔甲闪寒,一眼望去,一个个方队延伸至远,几无尽头。

    即将爆发的大战,令此时此地的气氛,有着让人窒息的沉闷和紧张。

    一方的中军大旗上,绣有一个大大的“燕”字,而另一方,则是一个“楚”字。分别代表着这互相敌对的燕国和楚国。

    在这数年当中,双方大军都是在不断的摩擦与相互挑衅中度过,今天,终于到了一较高低的时候了。

    燕国的借口是本国的商旅物资被抢,手下军士失踪和被杀;其真实的原因,自然是攻城掠地,欲抢占楚国的各种资源和人口。

    “咚咚咚咚”

    隆隆的战鼓适时的敲响,跨下的战马像是突然打了一针兴奋剂,扬鬃刨蹄,嘶鸣不已。

    “呛”

    长剑出鞘,映着黯淡的日光闪闪泛亮。

    双方的将领,其目光于此时都无比森寒,一如他们各自手中的刀剑。

    “杀!”

    “杀!”

    “杀……杀……”

    随着二位将领的声音落下,一个“杀”字被双方十数万军士无限扩大,如山呼海啸般惊天动地,回荡着远远传开,音裂云霄,声震千里。

    “轰隆隆”

    两道由金戈铁马汇聚成的滚滚洪流,奔涌向前,又像是两股滔天巨浪,以裂岸之势,飞快地席卷靠近。

    大地隆隆震颤,那如雷的马蹄声、脚步声以及撕心裂肺般的呐喊声和战鼓的擂动声,成为了充斥在每个人耳中的唯一声响。

    其恢弘的气势和血脉贲张的浓烈战意,顿令天地失色,便是那高挂于空的艳阳,也像是被那飞扬的尘土和雷鸣般的喧嚣所掩盖,失去了应有的光亮与色彩。

    一阵震耳的响亮中,双方大军已对轰在一起,一时人仰马翻,血雨乱洒,兵器与碎体齐抛,残肢共头颅飞舞,而后面无数的军士踏着战友或敌人的尸体,前仆后继如潮水般奋勇迎上。

    此等血战,双方的弓箭手已经用不上了,他们都在各自的后方严阵以待,随时策应己方的大军返回,不予敌人有任何乘胜追击之机。

    而战场上,当是骑兵与步兵的用武之地。双方一共近两万骑兵早就搅在一起,将对将,兵对兵,展开了旋风式的游斗与激战,一旦有人受伤落地,将被乱马踏成肉泥,死无全尸;

    而那十来万的双方步兵,厮杀尤为惨烈,因人多密集,即便是闭着眼睛向前刀砍枪刺,也绝不落空,可谓是刀刀见血,拼的就是一股凶悍和气势。

    “退!”

    燕国的主将发出命令,其身旁的鼓手和旗手,立即行动。随着一阵清亮的锣鸣声响起,燕国众军士根据中军大旗所指引的方向,缓缓退却。

    “想跑?门儿都没有!给我追!”

    楚国主将头盔下的双目,厉芒乱闪,举起手中长剑,向前一指。

    “杀!”

    “痛歼来敌!”

    楚军士气如虹,开始了屠杀式的追击战;反之燕国大军退势已成,士无斗志,于这种全面的追击中,无数军士如被巨镰收割的麦子般,一片一片地倒下。

    一口气将燕军追出了数里,楚军的速度方有所减缓。而这时,燕军的战鼓突然一阵大响,溃败的燕军纷纷转身,竟反杀向楚军。此一招回马枪,顿令楚军措手不及,一时伤亡颇众。

    “怎么回事?孤注一掷作困兽之斗了么?”楚军主将冷笑,忽然双目一凝,只见侧面方向的地平线上,涌现出一道黑线,跟着脚下的大地微微抖颤,不过数息,那道黑线便扩大了不少。

    这哪里是什么黑线,分明就是清一色的骑兵大军!

    “这是哪里来的骑兵大部?”楚将瞳孔骤然一缩,心知中了燕军的毒计。

    “退兵!防止敌人抄我后路!”

    楚将大呼,于第一时间发出了种种命令。

    “所有骑兵断后,随时准备发动反冲击!”

    “当当当”的锣声中,惊慌的楚军如潮水般往后退却,而燕军再紧紧咬住不放。追击与被追的角色,瞬间便调转过来。

    “禀将军,来的是……是秦国铁骑!”

    一名军探来到楚将前禀报。秦国铁骑,名震天下,诸国无人敢撄其锋。

    “现在才来禀报,已经迟了……”楚将挥刀,那名军探的头颅,带着一蓬血雨抛飞掉落。

    “立即通知弓箭手,让他们准备!同时,发告急旗语,让后方派神机营出城驰援!”楚将发完命令,看向飞快临近的秦军铁骑,面带冷笑地又说一句:“纵是你们二国联军,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既然后路已断,眼下只有分兵迎战了!传令,全面出击!”

    随着楚将的一声大吼,众楚军也知道自己已身陷重围,回城的路已被秦国铁骑切断,而城池,还在十余里开外。

    眼下除了拼死一战,楚军的希望,已全部寄托在驰援的神机营的身上。

    “杀!”

    “鱼死网破!”

    “我大楚将寸土不让!”

    震天的杀声中,十数万人马,已尽然搅在一起,一片惨雾血云,弥漫当空,代替那黯然失色的日光,笼罩着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