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威尔休斯
我敢打赌，那些所谓的神秘学家一生所亲自接触的神秘事物都没有我这几天遇见的多。
让人失望的是，离开那个梦境此后的多日，我都没有再回到那个奇怪的梦境。而就从梦境出来以后我就带着从梦里得到的古格雷格语，我本人是极不情愿导致极不擅长学习语言学科的，虽是曾花费大量精力掌握了都铎语和波旁语也只是为了日常交流和写作，但这已经耗尽了我对语言学习的耐心，于是我打算拜访一位住在两个街区外专门研究这门语言的学者，现任休斯顿区公立大学荣誉院长的大卫·杰弗森教授。
杰弗森教授是一位优秀杰出的古格雷格语学者，他除却精通这门语言之外，还精通古格雷格历史和文学，我在上一部作品的创作中经常以慕名拜访为借口向教授请教有关那些古代文学的问题，而教授总是不吝赐教令我受益匪浅。虽然最后那本书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但我却因此收获了教授的友谊。他看完我那部作品之后，笑着说这是一部时代超前的作品，在今后一百年也不一定有人看得懂。
就是这样一句充满善意的嘲讽，让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些脾气古怪的老学究都是很难相处的家伙。
“哦，唐，你可是很久没来了。”我敲开门，甫一见面教授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他身上没有其他老人的迟暮气味，永远都是活力十足的样子。教授非常喜欢新奇事物，比如这次我就带来了一部分手稿交由他进行评价，因为他的评价词很有参考价值。当然，我没有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写有古格雷格语的纸一递到教授眼前，他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同时口中小声念出古格雷格语拗口的音节。
“奇怪，这读起来像是某本邪典中的句子。”
教授皱起眉头询问这是从哪里获得的诗句，我只能含混其词说是从一位朋友的歌剧剧本里看见的，觉得很有意思。教授却说这句诗中充满了亵渎，劝我不要向那些拥有崇高信仰者提及。
这句话的大意是：天堂之上，主的歌者，将以魔鬼的语言，唱响地狱篇章！
闻言，我当即婉拒了教授打算留我吃晚饭的提议，选择离开。我一刻不停地来到警察局，有些冒昧的拜访了正在全力追查邪教事件和瓦尔特事件线索的威尔休斯警督。
“唐，你是来督查案件进度的吗？”他正看着窗外，随口开了句玩笑，一栋栋新近拔地而起的高耸大楼遮挡了大部分视野，却挡不住那座已有百年岁月的白桦教堂独特蛋壳般的穹顶。我的到来使他感到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热情地向我展示了今天的成果：一位名为约瑟逊·斯科特的萨克森绅士今早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离奇，医生只能归结于死者心肺功能衰竭导致在睡梦中窒息死亡，本来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后续警方在这位绅士家中卧室床下发现了大量使用波旁语混杂少量古格雷格语写就的书信，和一个怪异的图案。
那个图案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半成品，但是即便是半成品我也能看出它的邪恶，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直接从我的掌心拓印下来的。看完图案我又迫不及待问起信件上说了什么。经一位语言学家介绍，大部分信都是没用的废话，无外乎是问候和家庭琐事，不过有一点让人困惑的是，这位死去的萨克森绅士究竟如何能够在信件这般缓慢却又是最便捷的年代，坚持和一个在千里之外的人坚持通讯了数月之久！
还有一点就是，斯科特在所有信件中均被称呼为α先生，而落款人为Χ先生，结合用古格雷格语写就的信件，警方当即宣布斯科特就是痴愚之众的一员。但也仅限于此，Χ先生远在千里之外，警方根本无从下手，剩下痴愚之众的成员则是根本连代号都不曾知晓。不过警方并非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然威尔休斯见到我来也不至于如此热情。
在斯科特死亡前，他还有最后一封未能寄出的信：
“尊敬的X先生：
“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充足准备，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还是决定违背计划达成前不得擅自与你联络的要求写下了这封信。你要知道这项计划对我们来说意义斐然，我们已经冒着足够大的风险，贸然启用他很有可能导致任务的失败。并非是我急于推卸可能的责任，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一下计划是否按照原定的那样继续施行，当然在你明确回复我之前一切事宜都会有序进行，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够阻碍我们前进。
“歌颂之日，您会如愿在主的地上神国聆听到洪亮的神圣歌声。
您忠诚的α。”
最后一句话让我皱起了眉头，这句话和瓦尔特遗留的线索有着相似的部分。于是我把教授翻译的线索交给了威尔休斯，他多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这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是大致正确的。
地上神国、天堂之上。威尔休斯看向窗外沉思着，这两句话描述虽是两种情形，但从意思上看却是同一件事情。我看见他抚摩着下巴，深沉的目光穿过一栋栋尖耸高楼，望向白桦教堂的洁白穹顶，忽然粲然一笑，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主的地上神国，不正是那里吗？”他伸手指着那个穹顶，“我们貌似有了新的线索。”
再没有什么比教堂更适合被称之为“地上神国”了，那所谓的“神圣歌声”应该指的就是每逢周日礼拜，唱诗班的固定节目。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摆放在我们面前，且不提雅各，单单是休斯顿区就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教堂，若是全面搜查的话，警察的人手严重不足，况且面对大张旗鼓地搜查，痴愚之众会不会因此产生戒备从而导致线索中断？
威尔休斯警督等一干警察们激烈讨论，我自然是插不上话的，只能默默等待讨论结果。我在嘈杂中静静眺望白桦教堂穹顶，职业病般思考着如果我是痴愚之众成员我会怎么做。我从报纸上过他们过往的袭击事件，其实不难看出他们一直在以某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们盲目不计后果的到处宣扬自己的理念，越是违背人理越是轰动的做法越能让他们觉得“兴奋”。而白桦教堂作为休斯顿区最大的教堂，拥有百年历史和最拥趸的信徒，不论是上流社会还是底层人员，每到周日他们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齐聚这里，片刻地消弭地位之间的隔阂。这里，是最适合痴愚之众行事的舞台，当然绝不会是唯一。
很庆幸，威尔休斯警督和我拥有同样的想法。他简短有力地说服那些和他有分歧的人：“各位，我们已经确信，那些邪教徒准备上演一场轰动的演出，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周日。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很少，时间也很少，我希望我们能够放下分歧，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也应该让我们重视。”
“你说的没错，威尔休斯警督，但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去做？”
“我们该怎么做，长官？如你猜想所说，我们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二十三小时，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小时三十二分钟，哦，三十一分钟。”
威尔休斯拿起面前办公桌上的怀表看了一眼，显然他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时间不足，缺乏实质性的线索，倘若大规模搜查更缺乏必要的专业人手，而人手的分散又必然使危险性提高。对此，他做了一个大胆且冒险的决策：“我需要一部分警员伪装成前去做礼拜的信徒，两到三人一组，分布至休斯顿区所有大型教堂，由他们暗中监视并汇报消息。”
“这必定会分散我们大部分警力，一旦你的猜测是错误的，我们就会成为笑话。”另一位芬奇·金警督说。
“那我们要坐在警局里，等着明天传来邪教徒自首的好消息吗，先生？”威尔休斯毫不客气地回怼，“这是我们仅有的线索，只是因为我们的无能！”他一直认为警察都是无能的，包括外界的群众也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些警察大部分都是新法案颁布以来临时招募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培训的底层穷人，他们被招募来是为了维护雅各的秩序，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做到自己应尽的职责。我看出他迫切希望改变外界对警察的看法，但这完全是孤注一掷的做法。
“倘若这次我们猜错了……”
威尔休斯打断了芬奇·金的话：“那也不过是多背负了几天无能的骂名，我们已经无够无能了，骂多不压身，可一旦我猜对了，那我们就要翻身了。”
他笑着扫视一周，在看见我的时候笑得更加灿烂了，我顿时背后一冷，心中暗叹不妙。
让人失望的是，离开那个梦境此后的多日，我都没有再回到那个奇怪的梦境。而就从梦境出来以后我就带着从梦里得到的古格雷格语，我本人是极不情愿导致极不擅长学习语言学科的，虽是曾花费大量精力掌握了都铎语和波旁语也只是为了日常交流和写作，但这已经耗尽了我对语言学习的耐心，于是我打算拜访一位住在两个街区外专门研究这门语言的学者，现任休斯顿区公立大学荣誉院长的大卫·杰弗森教授。
杰弗森教授是一位优秀杰出的古格雷格语学者，他除却精通这门语言之外，还精通古格雷格历史和文学，我在上一部作品的创作中经常以慕名拜访为借口向教授请教有关那些古代文学的问题，而教授总是不吝赐教令我受益匪浅。虽然最后那本书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但我却因此收获了教授的友谊。他看完我那部作品之后，笑着说这是一部时代超前的作品，在今后一百年也不一定有人看得懂。
就是这样一句充满善意的嘲讽，让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些脾气古怪的老学究都是很难相处的家伙。
“哦，唐，你可是很久没来了。”我敲开门，甫一见面教授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他身上没有其他老人的迟暮气味，永远都是活力十足的样子。教授非常喜欢新奇事物，比如这次我就带来了一部分手稿交由他进行评价，因为他的评价词很有参考价值。当然，我没有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写有古格雷格语的纸一递到教授眼前，他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同时口中小声念出古格雷格语拗口的音节。
“奇怪，这读起来像是某本邪典中的句子。”
教授皱起眉头询问这是从哪里获得的诗句，我只能含混其词说是从一位朋友的歌剧剧本里看见的，觉得很有意思。教授却说这句诗中充满了亵渎，劝我不要向那些拥有崇高信仰者提及。
这句话的大意是：天堂之上，主的歌者，将以魔鬼的语言，唱响地狱篇章！
闻言，我当即婉拒了教授打算留我吃晚饭的提议，选择离开。我一刻不停地来到警察局，有些冒昧的拜访了正在全力追查邪教事件和瓦尔特事件线索的威尔休斯警督。
“唐，你是来督查案件进度的吗？”他正看着窗外，随口开了句玩笑，一栋栋新近拔地而起的高耸大楼遮挡了大部分视野，却挡不住那座已有百年岁月的白桦教堂独特蛋壳般的穹顶。我的到来使他感到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热情地向我展示了今天的成果：一位名为约瑟逊·斯科特的萨克森绅士今早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离奇，医生只能归结于死者心肺功能衰竭导致在睡梦中窒息死亡，本来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后续警方在这位绅士家中卧室床下发现了大量使用波旁语混杂少量古格雷格语写就的书信，和一个怪异的图案。
那个图案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半成品，但是即便是半成品我也能看出它的邪恶，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直接从我的掌心拓印下来的。看完图案我又迫不及待问起信件上说了什么。经一位语言学家介绍，大部分信都是没用的废话，无外乎是问候和家庭琐事，不过有一点让人困惑的是，这位死去的萨克森绅士究竟如何能够在信件这般缓慢却又是最便捷的年代，坚持和一个在千里之外的人坚持通讯了数月之久！
还有一点就是，斯科特在所有信件中均被称呼为α先生，而落款人为Χ先生，结合用古格雷格语写就的信件，警方当即宣布斯科特就是痴愚之众的一员。但也仅限于此，Χ先生远在千里之外，警方根本无从下手，剩下痴愚之众的成员则是根本连代号都不曾知晓。不过警方并非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然威尔休斯见到我来也不至于如此热情。
在斯科特死亡前，他还有最后一封未能寄出的信：
“尊敬的X先生：
“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充足准备，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还是决定违背计划达成前不得擅自与你联络的要求写下了这封信。你要知道这项计划对我们来说意义斐然，我们已经冒着足够大的风险，贸然启用他很有可能导致任务的失败。并非是我急于推卸可能的责任，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一下计划是否按照原定的那样继续施行，当然在你明确回复我之前一切事宜都会有序进行，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够阻碍我们前进。
“歌颂之日，您会如愿在主的地上神国聆听到洪亮的神圣歌声。
您忠诚的α。”
最后一句话让我皱起了眉头，这句话和瓦尔特遗留的线索有着相似的部分。于是我把教授翻译的线索交给了威尔休斯，他多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这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是大致正确的。
地上神国、天堂之上。威尔休斯看向窗外沉思着，这两句话描述虽是两种情形，但从意思上看却是同一件事情。我看见他抚摩着下巴，深沉的目光穿过一栋栋尖耸高楼，望向白桦教堂的洁白穹顶，忽然粲然一笑，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主的地上神国，不正是那里吗？”他伸手指着那个穹顶，“我们貌似有了新的线索。”
再没有什么比教堂更适合被称之为“地上神国”了，那所谓的“神圣歌声”应该指的就是每逢周日礼拜，唱诗班的固定节目。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摆放在我们面前，且不提雅各，单单是休斯顿区就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教堂，若是全面搜查的话，警察的人手严重不足，况且面对大张旗鼓地搜查，痴愚之众会不会因此产生戒备从而导致线索中断？
威尔休斯警督等一干警察们激烈讨论，我自然是插不上话的，只能默默等待讨论结果。我在嘈杂中静静眺望白桦教堂穹顶，职业病般思考着如果我是痴愚之众成员我会怎么做。我从报纸上过他们过往的袭击事件，其实不难看出他们一直在以某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们盲目不计后果的到处宣扬自己的理念，越是违背人理越是轰动的做法越能让他们觉得“兴奋”。而白桦教堂作为休斯顿区最大的教堂，拥有百年历史和最拥趸的信徒，不论是上流社会还是底层人员，每到周日他们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齐聚这里，片刻地消弭地位之间的隔阂。这里，是最适合痴愚之众行事的舞台，当然绝不会是唯一。
很庆幸，威尔休斯警督和我拥有同样的想法。他简短有力地说服那些和他有分歧的人：“各位，我们已经确信，那些邪教徒准备上演一场轰动的演出，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周日。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很少，时间也很少，我希望我们能够放下分歧，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也应该让我们重视。”
“你说的没错，威尔休斯警督，但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去做？”
“我们该怎么做，长官？如你猜想所说，我们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二十三小时，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小时三十二分钟，哦，三十一分钟。”
威尔休斯拿起面前办公桌上的怀表看了一眼，显然他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时间不足，缺乏实质性的线索，倘若大规模搜查更缺乏必要的专业人手，而人手的分散又必然使危险性提高。对此，他做了一个大胆且冒险的决策：“我需要一部分警员伪装成前去做礼拜的信徒，两到三人一组，分布至休斯顿区所有大型教堂，由他们暗中监视并汇报消息。”
“这必定会分散我们大部分警力，一旦你的猜测是错误的，我们就会成为笑话。”另一位芬奇·金警督说。
“那我们要坐在警局里，等着明天传来邪教徒自首的好消息吗，先生？”威尔休斯毫不客气地回怼，“这是我们仅有的线索，只是因为我们的无能！”他一直认为警察都是无能的，包括外界的群众也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些警察大部分都是新法案颁布以来临时招募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培训的底层穷人，他们被招募来是为了维护雅各的秩序，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做到自己应尽的职责。我看出他迫切希望改变外界对警察的看法，但这完全是孤注一掷的做法。
“倘若这次我们猜错了……”
威尔休斯打断了芬奇·金的话：“那也不过是多背负了几天无能的骂名，我们已经无够无能了，骂多不压身，可一旦我猜对了，那我们就要翻身了。”
他笑着扫视一周，在看见我的时候笑得更加灿烂了，我顿时背后一冷，心中暗叹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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