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疾风怪盗
对约瑟夫而言，从离开迪蒙特村以来，可谓是诸事不顺，他对格兰特藏书馆的期待也算是全然落空，只有几本魔法书对目前的他而言具有价值，而为了借出这几本书，他还缴纳了数额不菲的押金。总之，现在约瑟夫的心情和他腋下的几本大部头一般沉重，在回到旅店的途中，他暗自祈祷着科迪那边一切顺利。
约瑟夫回到旅店时天色尚早，老汤姆依然在擦拭着柜台，似乎这是他一辈子的工作——科迪还没有回到旅店，看来他那边还算顺利，约瑟夫松了口气，抱着书籍走上楼去，打算在科迪回来之前专心于魔法之中——然而神似乎决心要戏弄一下约瑟夫，正在他拿出羽毛笔时，科迪气冲冲的推门而入，将两柄长剑重重地丢在地板上。
“我受够了！”科迪躁动地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吱扭作响：“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约瑟夫？你猜猜看，真是妙极了！妙不可言，骑士学校居然不允许平民参观，‘我们面向贵族，平民阶层请移步南城区的军人学校。’还有比这更混账的话吗？呸，有本事抽出剑来，本着高尚的骑士精神一对一，而不是只顾高声吆喝‘以培养纯正、高贵的骑士为本职’的屁话，实际上只看门楣！我在门口等了半天，只为看看他们在为我们的国家培养怎样的人才，娇生惯养，连上马都要仆人搀扶，真是笑话！你在听吗？话说回来了，你怎么比我回来的还早？”
“你我的情况相差仿佛。”对于朋友也碰了钉子，约瑟夫也并不意外，显得格外冷静。
“好极了。”说罢，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今后该怎么办？”科迪沮丧的问道：“如果这就是现状的话。”
“我记得还是你劝说我不要妄下定论，至少目前我们还不应该过于灰心，王都的情况或许有所不同。”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抱歉，科迪。”约瑟夫有些为难：“我还想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为了研修这些魔法。”
“哦，没什么。看来你多少有点收获。”科迪面无表情：“那么，就听你的吧，多待那么几天也没关系。我记得，你不是还有那个村长给你的什么研究书。”
“哦，”约瑟夫几乎忘的一干二净：“经你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实说，我对那些笔记不抱太大期望——但也不妨碰碰运气。”
“看来，在你闷头书斋的时候我得另找消遣了，但现在我饿坏了，走吧，下楼吃点东西吧。”
晚餐过后，约瑟夫在书桌前翻阅着希尔顿村长赠送的几本研究资料，而科迪则百无聊赖的在烛灯下摆弄着新购入的长剑。
“这把银剑还是太重了，”科迪叹了口气：“我还得加紧训练才行。”
“嗯哼。”约瑟夫随口应道，专心致志地读着那几本颇有年头、破破烂烂的笔记。笔记记载的都是些和暗魔法相关的内容，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详细地记录着闻所未闻的暗魔法的咒文和技巧，还刻画着各种奇怪的咒印和符号。笔记的主人看起来是一名颇为优秀的巫师，这不禁让约瑟夫感到有些意外。
“真是有趣。”约瑟夫对笔记的内容赞叹不已：“科迪，真是要感谢你的提醒，否则我可不会收获如此意外之喜。”
“怎么了吗。”科迪只顾欣赏着手中宝剑漂亮的线条和光泽，对所谓的魔法一窍不通的他实际上也兴趣寡然，然而约瑟夫却强制性的将那些笔记塞到科迪眼前——
“你读一读这一段——”
科迪皱着眉头，毫无情感地念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古今的魔法研究中，一般将魔法分为三类，即光、暗、理三类魔法——这我听你说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接着读下去，读这一部分。”
“相较之下，光魔法的力量纯粹而温和，暗魔法的力量深邃而强大，理魔法则居于其中，具有特殊的平衡力量。因此，三类魔法的用途也产生了差异，光魔法更多的应用于治疗及恢复方面，暗魔法侧重于力量和破坏，理魔法则兼具二者的优点，在各方面都得到灵活应用；由于使用的差别，导致了世人对于魔法的误解，尤其是对于破坏性强大、对使用者精神要求严苛的暗魔法，在部分国家甚至将暗魔法视为禁忌，许多巫师也因此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然而本质上三类魔法都是相通的，是真理之学。既然本质相通，那么光魔法的力量同样可以由暗魔法发挥，换言之，即存在理论的可能，暗魔法也可以被应用于恢复与疗伤，甚至由于暗魔法力量的深厚，在疗愈领域可能更胜一筹，从而解决过去光魔法无法解决的疾病。遗憾的是，关于对三类魔法中最深奥的暗魔法的研究，几乎数百年来陷入某种停滞状态，暗魔法仅仅被应用在狭隘的领域。导致这种状况的根源，一是在于庸人们对暗魔法的偏见；二则在于历史上真正优秀的巫师或大德鲁伊们可谓寥寥无几，大多数巫师天资低劣，只能掌握最基础的低阶暗魔法，对于暗之启示自然不能更进一步——等一等，等一等，”科迪不再读下去：“这么看来这玩意儿是和暗魔法相关的喽，你不是魔法师吗，虽说我对魔法一窍不通，但魔法师专修的不应该是理魔法什么的吗，这对你有什么用处？”
“不错，科迪，你说的完全正确。然而，正如笔记中所言，魔法具有共通的本质，那么自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好吧，恭喜你了。”科迪嘟哝着说道：“我还得琢磨琢磨明天要干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你对魔法不感兴趣。”约瑟夫扭扭捏捏地说着：“呃，总之呢，我在藏书馆里找了几本指导剑术的书籍，我不太确定对目前的你有没有用处——”
“我就知道！”科迪一个飞扑，紧紧搂住约瑟夫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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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借阅的期限，接下来的数日内，约瑟夫几乎时刻关在房间中研习魔法（虽说他对那几本笔记更感兴趣），科迪则在旅店后院练习剑术。有时，约瑟夫也回下楼练习新近掌握的魔法。总之，两人几乎时刻都在学习，不过，今天已经是最后的借阅期限了，约瑟夫下楼准备和科迪讨论一下今后的行程计划——他们已经待在格兰特城将近两周了，当然也要顺便将书籍归还给藏书馆。
科迪正在一楼，刚刚训练结束的他满头大汗，向老汤姆讨了口水喝，老汤姆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柜台，让人怀疑这是他毕生的工作。
“成果如何？”约瑟夫问道。
“唔，进展一般。这些剑术大多服务于马背上的骑士们，很少有适合剑士的招式，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枪术在剑上的应用。不过，正如你所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种剑术恰恰能够弥补剑在力量方面的不足，但对持剑者力量的要求更加苛刻。不过，作为剑系步兵，佣兵正是胜在力气。反正，除了一招半式我还没能完全掌握，其他的都大差不差。你呢？”
“我这边也挺顺利，上面记载的大多数魔法我基本都掌握了，虽说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新鲜的。不过，过去不熟练的闪电魔法现在总算是得心应手了，这几本书对这类魔法的记载挺详细。”
“今天是最后一天？”
“是的，我们要归还它们了。”
“要不干脆算了，反正他们大概也找不着我们。”
“那可不成，我可是付了一大笔押金呢。”
“好吧，那下午一起去吧，顺带逛逛这座城市，咱们还没好好玩一玩呢。”科迪心情不错，主动提议道。
“怎么？二位要在城里逛一逛，需不需要当地人的观光建议？”小汤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这几天他都早出晚归，一幅神神秘秘的模样。
“吓我一跳，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一段时间的厮混，科迪和约瑟夫已经不像先前戒备十足，只是对于他动不动就插嘴的毛病还有些难以忍受：“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午饭都不做。”科迪瞟了一眼老汤姆，悄声说道：“老汤姆的饭菜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解答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这家旅店地段不错却顾客寥寥。”
“总之，我是去做一件大事。”小汤姆刻意清了清嗓子，但约瑟夫和科迪怀疑他不过是装神弄鬼——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放屁！”意料之中，老汤姆要骂上一句：“你就是出去和那群小流氓们鬼混，小混蛋，你要是敢把他们带进店里，我一定把他们剁碎！”
“大可不必，”科迪冲着约瑟夫小声嘀咕：“只要给他们尝尝您的厨艺，准保他们有去无回。”约瑟夫故作严肃，踩了科迪一脚，示意老汤姆正在瞪着他呢，科迪立刻摆出于己无关的样子。
“你骂我可以，但我的朋友可不是流氓，”小汤姆反驳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你说说看。”约瑟夫察觉老汤姆随时可能雷霆大怒，赶紧转移话题。
“这事儿说来话长，要不是我听到你们准备出门，才不会告诉你们呢。我们格兰特的景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东边的锡徳山、风车谷，城中的藏书馆、骑士学校在我国都小有名气——”
“只可惜闻名不如见面，真正见到了反而让人大失所望。”科迪冷冷地讽刺道。
“我知道这些你们都不感兴趣，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小汤姆故作神秘，向二人眨了眨眼，可惜约瑟夫态度冷淡，科迪心不在焉，小汤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格兰特斗技场！这可是大新闻，明天格兰特斗技场可是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角斗士大赛，怎么样？”
“我知道，在往骑士学校的途中我见过那栋建筑，的确挺宏伟。”科迪耸耸肩，语气中毫无波澜：“但我也听说过，斗技场的门票异常昂贵，除非是贵族才能买到——”
“要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两位咯。”
眼瞅着对方神神秘秘，科迪不免有些纳闷，但约瑟夫倒显得十分镇静，明白对方就是为了卖弄机敏，自然会说下去。
“总之，我总有些特别的渠道能给二位弄着票来，而且价格公道。”小汤姆伸长脖子，压低声音，十足的奸商作派。
“你真是贼心不死，无时无刻想向别人兜售你那些伪劣产品。”科迪依旧认为对方在鬼话连篇，指望着有傻瓜上当。
“要是真如你所言，那么你应该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约瑟夫倒是想碰碰运气。
“不行，门票不在我手上，要是你们真想要，我现在就提前和特殊渠道说好给你们预留两张门票，我能保证东西绝无作假。你们晚上大可以和我一道去验货。”
约瑟夫和科迪对换一下眼色，既不拒绝也不首肯：“好吧，总之，我们现在要出门去，即便感兴趣也是晚上的是了。那么，晚上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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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约瑟夫和科迪讨论着今后的计划，并决定不妨碰碰运气，看看小汤姆口中的特殊渠道是否灵验，即便运气不佳，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三天后离开格兰特向王都进发。他们回到旅店时已近傍晚，小汤姆似乎是一直在等待两人回来，餐桌上早已摆满丰盛的饭菜，看来小汤姆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发了。
“你们太慢了，再晚一点儿饭菜就凉了，”小汤姆催促道：“但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吃完，趁早出发。”
“好啦好啦，你不要催嘛。”科迪有心戏弄一下对方，一反常态地细嚼慢咽。
“门票可是很抢手的，他的主顾可不止我一个，要是去迟了而白跑一趟可不能怪我。”小汤姆可不愿丢掉这么大一单生意，变着法儿地旁敲侧击。
总之，无论小汤姆怎么费劲，约瑟夫和科迪还是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晚餐，对方还不住地抱怨着：“已经耽误十分钟啦，他肯定要不高兴了，唉，要是拿不到票可怨不得我，抓紧时间，快走吧——”他在科迪背后苦苦央告道。
“好吧好吧，”科迪慢吞吞地披上大衣：“就听你的吧，虽说我还打算消消食再动身。”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约瑟夫假充好意，暗地里也乐不可支。
“他住的地方离这里相当远呢，在路上就要花上不少时间，要是在宵禁前赶不回来可就麻烦了。”小汤姆大步在前引路，发觉另外两人还在闲庭信步，又急吼吼地回头，推搡着二人加快脚步，约瑟夫和科迪方才稍微认真起来。
小汤姆带着他们在各个不知名的小巷往来穿梭，几乎犹如在迷宫中打转，等到达目的地时，夜色已深，民房的灯光几乎尽数熄灭，只有几条主干道上还燃点着火把。
“这是哪儿？”科迪看着眼前一片东倒西歪的民房问道。
“南城贫民区。”小汤姆答道：“跟紧我，里面到处都是岔路，走散了的话就得等明早我来找你们了。”
约瑟夫和科迪紧跟住小汤姆，贫民区中四处都是小巷，在绕了几个弯之后几乎分不清方向。最后，他们在一间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的木屋前停下。
“听我说，等会你们见到他的时候，千万要注意说话的语气，总之不能让对方觉得不礼貌，否则肯定泡汤。”小汤姆殷切地提醒两人道。
“莫非这里住着什么大人物？”科迪挑挑眉毛问道。
“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说罢，小汤姆学了三声狗叫，拍了三下巴掌，木门应声而开。
“是谁？”黑暗之中的开门人故意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我，汤姆，下午和你说好的主顾。”
“进来吧。”开门人让开一条仅供一人进出的缝隙，小汤姆在前，领着约瑟夫二人鱼贯而入，房间内只点着一根蜡烛，除了一张桌子和床以外没有其它家具。
“好了，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他叫拉里。银发的这位叫约瑟夫，红发的是科迪。”
“你们好，虽说我更愿意你们称呼我为‘神奇而华丽的疾风怪盗’，”说话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稚嫩，看着眼前伸手示意的少年，约瑟夫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科迪。
“依我看，这的确是位十足的大人物。”科迪怪模怪样地比划了一下少年仅至约瑟夫胸膛的身高，努力不笑出声来。
“看来你们已经听闻过我的名讳了。”怪盗大人颇为宽宏大量地谅解了约瑟夫握手不及的失礼行为，并误以为科迪发自内心的在恭维他。
“呃，好吧。”约瑟夫谨慎地斟酌着词句，眼前最多十二岁的少年摆出的大人架子已十分滑稽，更何况自己居然有求于这样的孩子，真是荒唐至极——约瑟夫并不抱有期望，只希望尽快脱身：“我们听闻您这里可能有明天角斗士大赛的门票，贸然深夜拜访，希望——您不要介意。”科迪在约瑟夫身后直哆嗦，几乎下一秒就会大笑出声。
“不错，”怪盗大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从衣袋中抽出两张崭新的门票，在约瑟夫面前晃了晃：“不过，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一张票，一百二十盾，这个价格相当公道，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相当难得。”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约瑟夫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市政厅的印记，这种印记的制造方法非常特殊，很难伪造，约瑟夫基本可以肯定门票的真实性，但对方要价太高，有必要用些手段：“在这之前，恕我冒昧，能否告知我这两张票通过何种途径获取的吗？”
“疾风怪盗自有疾风怪盗的办法。”少年洋洋自得，居高临下。
“说白了就是盗贼嘛。”科迪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正中少年痛处，对方立刻涨红了脸反驳道：
“我可不是什么小偷，是受人尊敬的义贼疾风大人！”
“总之，你的身份是盗贼，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那么，这两张门票就应该属于赃物，而你现在应当是急于脱手，姑且不论我们通过不合法的渠道高价买下这两张门票是否安全，如果我们向失主或政府举报的话，情况又会如何？你看起来是个惯犯。”约瑟夫层层分析道，能够从贵族手中盗取贴身物品，这位少年的确身手不凡，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在约瑟夫的恐吓之下，对方明显地动摇了。
“可恶，我就不应该听你的，汤姆。每次都是你怂恿我，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这样。”名叫拉里的少年抱怨着：“这些人，这些人和那些贵族们一样坏，将属于我们的东西都偷去了。要是这样，想都别想！”拉里愤怒之中，居然想要将门票撕毁，但约瑟夫的话刚说出口，他就停止了动作。
“我可没说分文不付，如果你的要价在适当的区间，我们可以考虑。”
“你不抓我了？”
“不，我不会那么做。”
“我不信。”
“哦，我可以向你保证，汤姆也可以作证，是不是？”
小汤姆急忙点点头，拉里将信将疑，咬了咬牙：“一百盾一张。”
约瑟夫摇了摇头。
“八十盾？”
约瑟夫依然摇了摇头。
“五十盾一张，不能再低了，毕竟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弄到这两张票的。”拉里已经带着点哭腔了。
“七十盾一张，就这样成交，怎么样？”约瑟夫感到自己在恃强凌弱，主动提高了价格。
“什么？”拉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交！你先付钱。”
“我先付一半的价钱，你给我其中一张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我再付给你另一半的价钱。”
“绝对没有问题，”拉里拍着胸脯保证道，一边从约瑟夫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这可是从布朗子爵那里偷到手的——”对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警觉地注视着约瑟夫。
“看来没有问题，”约瑟夫并不在意门票的来源，让对方松了口气：“这是另外一半价钱。”
拉里交出另一张门票，高高兴兴地数着亮闪闪的银币。小汤姆凑了过去，想要拿到约定好的分成，拉里推开小汤姆，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带过来的人已经把价格压的这么低了，再分你一份我可怎么办，不行。要是卖给别人，我肯定还能大赚一笔。”
小汤姆不愿空手而归，和拉里争论道：“至少客人是我带来的，只要个带路费称不上过分吧？”
“是你给他们带路，又不是为我，这份钱轮不到我头上。”对付小汤姆，拉里就显得绰绰有余了。
“行了，汤姆。”科迪看出约瑟夫还有话想问，把小汤姆拽了回来：“带路费我付，你放心吧。”
“话说回来，”约瑟夫将两张门票折好，放进暗袋里——他可不希望被这位少年顺手偷了回去：“你今年多少岁？为什么当上盗贼？”
“我就说了，我不是盗贼，是义盗‘华丽旋风——疾风的拉里’，我今年十一岁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拉里想要找回点面子，努力摆出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的名号似乎变了。”科迪善意地提醒道。
“伟大的义贼有很多的称号是理所当然的！”眼见被对方戳破，拉里立即牵强附会的解释道：“总是，我疾风大人是正义的使者，从来不偷穷人的钱，并且绝不失手！”
“你的父母呢？他们不管你吗？”科迪问道。
“呃，拉里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小汤姆小心地向科迪和约瑟夫说道：“过去他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相依为命，但两年前他的姐姐被贵族看中带离了贫民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对不起。”预料不到的复杂情况让科迪心中有些懊悔，约瑟夫则沉默地握紧拳头。
“我就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你的同情呢。”拉里倔犟地说道：“总有一天，就像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那些贵族们的金银财宝一样，将姐姐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到时候，人人都对疾风大人的名讳瑟瑟发抖，包括那些讨厌的贵族们！”
“科迪，你带了多少钱出门？”约瑟夫突然问道。
“只有六十盾。”
“给我，”约瑟夫从怀中拿出剩下的银币，一并交给面前的少年：“我这里有两百盾银币，加上付给你的一百四十盾，总共是四百盾银币，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的能力也仅限于此——这一笔钱足够供你用上一段时间了，至少在此期间，不要再冒险行事了——为了救出你的姐姐。”
拉里既欣喜又迷茫，然而却在片刻的犹豫后拒绝了约瑟夫和科迪的好意，在这一刻少年是如此的骄傲，像个男人般堂堂正正：“我就说了，伟大的疾风怪盗大人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我可是和姐姐约定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但还是谢谢你们——”他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科迪微笑着拍拍少年的肩膀，小汤姆也泫然欲泣，约瑟夫走上前，半蹲着握住少年的双手：
“为了你的姐姐，加油吧。”
他们离开木屋，只在门后留下那袋银币。
约瑟夫回到旅店时天色尚早，老汤姆依然在擦拭着柜台，似乎这是他一辈子的工作——科迪还没有回到旅店，看来他那边还算顺利，约瑟夫松了口气，抱着书籍走上楼去，打算在科迪回来之前专心于魔法之中——然而神似乎决心要戏弄一下约瑟夫，正在他拿出羽毛笔时，科迪气冲冲的推门而入，将两柄长剑重重地丢在地板上。
“我受够了！”科迪躁动地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吱扭作响：“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约瑟夫？你猜猜看，真是妙极了！妙不可言，骑士学校居然不允许平民参观，‘我们面向贵族，平民阶层请移步南城区的军人学校。’还有比这更混账的话吗？呸，有本事抽出剑来，本着高尚的骑士精神一对一，而不是只顾高声吆喝‘以培养纯正、高贵的骑士为本职’的屁话，实际上只看门楣！我在门口等了半天，只为看看他们在为我们的国家培养怎样的人才，娇生惯养，连上马都要仆人搀扶，真是笑话！你在听吗？话说回来了，你怎么比我回来的还早？”
“你我的情况相差仿佛。”对于朋友也碰了钉子，约瑟夫也并不意外，显得格外冷静。
“好极了。”说罢，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今后该怎么办？”科迪沮丧的问道：“如果这就是现状的话。”
“我记得还是你劝说我不要妄下定论，至少目前我们还不应该过于灰心，王都的情况或许有所不同。”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抱歉，科迪。”约瑟夫有些为难：“我还想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为了研修这些魔法。”
“哦，没什么。看来你多少有点收获。”科迪面无表情：“那么，就听你的吧，多待那么几天也没关系。我记得，你不是还有那个村长给你的什么研究书。”
“哦，”约瑟夫几乎忘的一干二净：“经你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实说，我对那些笔记不抱太大期望——但也不妨碰碰运气。”
“看来，在你闷头书斋的时候我得另找消遣了，但现在我饿坏了，走吧，下楼吃点东西吧。”
晚餐过后，约瑟夫在书桌前翻阅着希尔顿村长赠送的几本研究资料，而科迪则百无聊赖的在烛灯下摆弄着新购入的长剑。
“这把银剑还是太重了，”科迪叹了口气：“我还得加紧训练才行。”
“嗯哼。”约瑟夫随口应道，专心致志地读着那几本颇有年头、破破烂烂的笔记。笔记记载的都是些和暗魔法相关的内容，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详细地记录着闻所未闻的暗魔法的咒文和技巧，还刻画着各种奇怪的咒印和符号。笔记的主人看起来是一名颇为优秀的巫师，这不禁让约瑟夫感到有些意外。
“真是有趣。”约瑟夫对笔记的内容赞叹不已：“科迪，真是要感谢你的提醒，否则我可不会收获如此意外之喜。”
“怎么了吗。”科迪只顾欣赏着手中宝剑漂亮的线条和光泽，对所谓的魔法一窍不通的他实际上也兴趣寡然，然而约瑟夫却强制性的将那些笔记塞到科迪眼前——
“你读一读这一段——”
科迪皱着眉头，毫无情感地念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古今的魔法研究中，一般将魔法分为三类，即光、暗、理三类魔法——这我听你说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接着读下去，读这一部分。”
“相较之下，光魔法的力量纯粹而温和，暗魔法的力量深邃而强大，理魔法则居于其中，具有特殊的平衡力量。因此，三类魔法的用途也产生了差异，光魔法更多的应用于治疗及恢复方面，暗魔法侧重于力量和破坏，理魔法则兼具二者的优点，在各方面都得到灵活应用；由于使用的差别，导致了世人对于魔法的误解，尤其是对于破坏性强大、对使用者精神要求严苛的暗魔法，在部分国家甚至将暗魔法视为禁忌，许多巫师也因此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然而本质上三类魔法都是相通的，是真理之学。既然本质相通，那么光魔法的力量同样可以由暗魔法发挥，换言之，即存在理论的可能，暗魔法也可以被应用于恢复与疗伤，甚至由于暗魔法力量的深厚，在疗愈领域可能更胜一筹，从而解决过去光魔法无法解决的疾病。遗憾的是，关于对三类魔法中最深奥的暗魔法的研究，几乎数百年来陷入某种停滞状态，暗魔法仅仅被应用在狭隘的领域。导致这种状况的根源，一是在于庸人们对暗魔法的偏见；二则在于历史上真正优秀的巫师或大德鲁伊们可谓寥寥无几，大多数巫师天资低劣，只能掌握最基础的低阶暗魔法，对于暗之启示自然不能更进一步——等一等，等一等，”科迪不再读下去：“这么看来这玩意儿是和暗魔法相关的喽，你不是魔法师吗，虽说我对魔法一窍不通，但魔法师专修的不应该是理魔法什么的吗，这对你有什么用处？”
“不错，科迪，你说的完全正确。然而，正如笔记中所言，魔法具有共通的本质，那么自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好吧，恭喜你了。”科迪嘟哝着说道：“我还得琢磨琢磨明天要干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你对魔法不感兴趣。”约瑟夫扭扭捏捏地说着：“呃，总之呢，我在藏书馆里找了几本指导剑术的书籍，我不太确定对目前的你有没有用处——”
“我就知道！”科迪一个飞扑，紧紧搂住约瑟夫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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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借阅的期限，接下来的数日内，约瑟夫几乎时刻关在房间中研习魔法（虽说他对那几本笔记更感兴趣），科迪则在旅店后院练习剑术。有时，约瑟夫也回下楼练习新近掌握的魔法。总之，两人几乎时刻都在学习，不过，今天已经是最后的借阅期限了，约瑟夫下楼准备和科迪讨论一下今后的行程计划——他们已经待在格兰特城将近两周了，当然也要顺便将书籍归还给藏书馆。
科迪正在一楼，刚刚训练结束的他满头大汗，向老汤姆讨了口水喝，老汤姆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柜台，让人怀疑这是他毕生的工作。
“成果如何？”约瑟夫问道。
“唔，进展一般。这些剑术大多服务于马背上的骑士们，很少有适合剑士的招式，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枪术在剑上的应用。不过，正如你所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种剑术恰恰能够弥补剑在力量方面的不足，但对持剑者力量的要求更加苛刻。不过，作为剑系步兵，佣兵正是胜在力气。反正，除了一招半式我还没能完全掌握，其他的都大差不差。你呢？”
“我这边也挺顺利，上面记载的大多数魔法我基本都掌握了，虽说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新鲜的。不过，过去不熟练的闪电魔法现在总算是得心应手了，这几本书对这类魔法的记载挺详细。”
“今天是最后一天？”
“是的，我们要归还它们了。”
“要不干脆算了，反正他们大概也找不着我们。”
“那可不成，我可是付了一大笔押金呢。”
“好吧，那下午一起去吧，顺带逛逛这座城市，咱们还没好好玩一玩呢。”科迪心情不错，主动提议道。
“怎么？二位要在城里逛一逛，需不需要当地人的观光建议？”小汤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这几天他都早出晚归，一幅神神秘秘的模样。
“吓我一跳，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一段时间的厮混，科迪和约瑟夫已经不像先前戒备十足，只是对于他动不动就插嘴的毛病还有些难以忍受：“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午饭都不做。”科迪瞟了一眼老汤姆，悄声说道：“老汤姆的饭菜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解答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这家旅店地段不错却顾客寥寥。”
“总之，我是去做一件大事。”小汤姆刻意清了清嗓子，但约瑟夫和科迪怀疑他不过是装神弄鬼——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放屁！”意料之中，老汤姆要骂上一句：“你就是出去和那群小流氓们鬼混，小混蛋，你要是敢把他们带进店里，我一定把他们剁碎！”
“大可不必，”科迪冲着约瑟夫小声嘀咕：“只要给他们尝尝您的厨艺，准保他们有去无回。”约瑟夫故作严肃，踩了科迪一脚，示意老汤姆正在瞪着他呢，科迪立刻摆出于己无关的样子。
“你骂我可以，但我的朋友可不是流氓，”小汤姆反驳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你说说看。”约瑟夫察觉老汤姆随时可能雷霆大怒，赶紧转移话题。
“这事儿说来话长，要不是我听到你们准备出门，才不会告诉你们呢。我们格兰特的景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东边的锡徳山、风车谷，城中的藏书馆、骑士学校在我国都小有名气——”
“只可惜闻名不如见面，真正见到了反而让人大失所望。”科迪冷冷地讽刺道。
“我知道这些你们都不感兴趣，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小汤姆故作神秘，向二人眨了眨眼，可惜约瑟夫态度冷淡，科迪心不在焉，小汤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格兰特斗技场！这可是大新闻，明天格兰特斗技场可是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角斗士大赛，怎么样？”
“我知道，在往骑士学校的途中我见过那栋建筑，的确挺宏伟。”科迪耸耸肩，语气中毫无波澜：“但我也听说过，斗技场的门票异常昂贵，除非是贵族才能买到——”
“要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两位咯。”
眼瞅着对方神神秘秘，科迪不免有些纳闷，但约瑟夫倒显得十分镇静，明白对方就是为了卖弄机敏，自然会说下去。
“总之，我总有些特别的渠道能给二位弄着票来，而且价格公道。”小汤姆伸长脖子，压低声音，十足的奸商作派。
“你真是贼心不死，无时无刻想向别人兜售你那些伪劣产品。”科迪依旧认为对方在鬼话连篇，指望着有傻瓜上当。
“要是真如你所言，那么你应该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约瑟夫倒是想碰碰运气。
“不行，门票不在我手上，要是你们真想要，我现在就提前和特殊渠道说好给你们预留两张门票，我能保证东西绝无作假。你们晚上大可以和我一道去验货。”
约瑟夫和科迪对换一下眼色，既不拒绝也不首肯：“好吧，总之，我们现在要出门去，即便感兴趣也是晚上的是了。那么，晚上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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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约瑟夫和科迪讨论着今后的计划，并决定不妨碰碰运气，看看小汤姆口中的特殊渠道是否灵验，即便运气不佳，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三天后离开格兰特向王都进发。他们回到旅店时已近傍晚，小汤姆似乎是一直在等待两人回来，餐桌上早已摆满丰盛的饭菜，看来小汤姆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发了。
“你们太慢了，再晚一点儿饭菜就凉了，”小汤姆催促道：“但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吃完，趁早出发。”
“好啦好啦，你不要催嘛。”科迪有心戏弄一下对方，一反常态地细嚼慢咽。
“门票可是很抢手的，他的主顾可不止我一个，要是去迟了而白跑一趟可不能怪我。”小汤姆可不愿丢掉这么大一单生意，变着法儿地旁敲侧击。
总之，无论小汤姆怎么费劲，约瑟夫和科迪还是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晚餐，对方还不住地抱怨着：“已经耽误十分钟啦，他肯定要不高兴了，唉，要是拿不到票可怨不得我，抓紧时间，快走吧——”他在科迪背后苦苦央告道。
“好吧好吧，”科迪慢吞吞地披上大衣：“就听你的吧，虽说我还打算消消食再动身。”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约瑟夫假充好意，暗地里也乐不可支。
“他住的地方离这里相当远呢，在路上就要花上不少时间，要是在宵禁前赶不回来可就麻烦了。”小汤姆大步在前引路，发觉另外两人还在闲庭信步，又急吼吼地回头，推搡着二人加快脚步，约瑟夫和科迪方才稍微认真起来。
小汤姆带着他们在各个不知名的小巷往来穿梭，几乎犹如在迷宫中打转，等到达目的地时，夜色已深，民房的灯光几乎尽数熄灭，只有几条主干道上还燃点着火把。
“这是哪儿？”科迪看着眼前一片东倒西歪的民房问道。
“南城贫民区。”小汤姆答道：“跟紧我，里面到处都是岔路，走散了的话就得等明早我来找你们了。”
约瑟夫和科迪紧跟住小汤姆，贫民区中四处都是小巷，在绕了几个弯之后几乎分不清方向。最后，他们在一间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的木屋前停下。
“听我说，等会你们见到他的时候，千万要注意说话的语气，总之不能让对方觉得不礼貌，否则肯定泡汤。”小汤姆殷切地提醒两人道。
“莫非这里住着什么大人物？”科迪挑挑眉毛问道。
“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说罢，小汤姆学了三声狗叫，拍了三下巴掌，木门应声而开。
“是谁？”黑暗之中的开门人故意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我，汤姆，下午和你说好的主顾。”
“进来吧。”开门人让开一条仅供一人进出的缝隙，小汤姆在前，领着约瑟夫二人鱼贯而入，房间内只点着一根蜡烛，除了一张桌子和床以外没有其它家具。
“好了，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他叫拉里。银发的这位叫约瑟夫，红发的是科迪。”
“你们好，虽说我更愿意你们称呼我为‘神奇而华丽的疾风怪盗’，”说话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稚嫩，看着眼前伸手示意的少年，约瑟夫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科迪。
“依我看，这的确是位十足的大人物。”科迪怪模怪样地比划了一下少年仅至约瑟夫胸膛的身高，努力不笑出声来。
“看来你们已经听闻过我的名讳了。”怪盗大人颇为宽宏大量地谅解了约瑟夫握手不及的失礼行为，并误以为科迪发自内心的在恭维他。
“呃，好吧。”约瑟夫谨慎地斟酌着词句，眼前最多十二岁的少年摆出的大人架子已十分滑稽，更何况自己居然有求于这样的孩子，真是荒唐至极——约瑟夫并不抱有期望，只希望尽快脱身：“我们听闻您这里可能有明天角斗士大赛的门票，贸然深夜拜访，希望——您不要介意。”科迪在约瑟夫身后直哆嗦，几乎下一秒就会大笑出声。
“不错，”怪盗大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从衣袋中抽出两张崭新的门票，在约瑟夫面前晃了晃：“不过，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一张票，一百二十盾，这个价格相当公道，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相当难得。”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约瑟夫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市政厅的印记，这种印记的制造方法非常特殊，很难伪造，约瑟夫基本可以肯定门票的真实性，但对方要价太高，有必要用些手段：“在这之前，恕我冒昧，能否告知我这两张票通过何种途径获取的吗？”
“疾风怪盗自有疾风怪盗的办法。”少年洋洋自得，居高临下。
“说白了就是盗贼嘛。”科迪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正中少年痛处，对方立刻涨红了脸反驳道：
“我可不是什么小偷，是受人尊敬的义贼疾风大人！”
“总之，你的身份是盗贼，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那么，这两张门票就应该属于赃物，而你现在应当是急于脱手，姑且不论我们通过不合法的渠道高价买下这两张门票是否安全，如果我们向失主或政府举报的话，情况又会如何？你看起来是个惯犯。”约瑟夫层层分析道，能够从贵族手中盗取贴身物品，这位少年的确身手不凡，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在约瑟夫的恐吓之下，对方明显地动摇了。
“可恶，我就不应该听你的，汤姆。每次都是你怂恿我，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这样。”名叫拉里的少年抱怨着：“这些人，这些人和那些贵族们一样坏，将属于我们的东西都偷去了。要是这样，想都别想！”拉里愤怒之中，居然想要将门票撕毁，但约瑟夫的话刚说出口，他就停止了动作。
“我可没说分文不付，如果你的要价在适当的区间，我们可以考虑。”
“你不抓我了？”
“不，我不会那么做。”
“我不信。”
“哦，我可以向你保证，汤姆也可以作证，是不是？”
小汤姆急忙点点头，拉里将信将疑，咬了咬牙：“一百盾一张。”
约瑟夫摇了摇头。
“八十盾？”
约瑟夫依然摇了摇头。
“五十盾一张，不能再低了，毕竟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弄到这两张票的。”拉里已经带着点哭腔了。
“七十盾一张，就这样成交，怎么样？”约瑟夫感到自己在恃强凌弱，主动提高了价格。
“什么？”拉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交！你先付钱。”
“我先付一半的价钱，你给我其中一张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我再付给你另一半的价钱。”
“绝对没有问题，”拉里拍着胸脯保证道，一边从约瑟夫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这可是从布朗子爵那里偷到手的——”对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警觉地注视着约瑟夫。
“看来没有问题，”约瑟夫并不在意门票的来源，让对方松了口气：“这是另外一半价钱。”
拉里交出另一张门票，高高兴兴地数着亮闪闪的银币。小汤姆凑了过去，想要拿到约定好的分成，拉里推开小汤姆，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带过来的人已经把价格压的这么低了，再分你一份我可怎么办，不行。要是卖给别人，我肯定还能大赚一笔。”
小汤姆不愿空手而归，和拉里争论道：“至少客人是我带来的，只要个带路费称不上过分吧？”
“是你给他们带路，又不是为我，这份钱轮不到我头上。”对付小汤姆，拉里就显得绰绰有余了。
“行了，汤姆。”科迪看出约瑟夫还有话想问，把小汤姆拽了回来：“带路费我付，你放心吧。”
“话说回来，”约瑟夫将两张门票折好，放进暗袋里——他可不希望被这位少年顺手偷了回去：“你今年多少岁？为什么当上盗贼？”
“我就说了，我不是盗贼，是义盗‘华丽旋风——疾风的拉里’，我今年十一岁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拉里想要找回点面子，努力摆出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的名号似乎变了。”科迪善意地提醒道。
“伟大的义贼有很多的称号是理所当然的！”眼见被对方戳破，拉里立即牵强附会的解释道：“总是，我疾风大人是正义的使者，从来不偷穷人的钱，并且绝不失手！”
“你的父母呢？他们不管你吗？”科迪问道。
“呃，拉里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小汤姆小心地向科迪和约瑟夫说道：“过去他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相依为命，但两年前他的姐姐被贵族看中带离了贫民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对不起。”预料不到的复杂情况让科迪心中有些懊悔，约瑟夫则沉默地握紧拳头。
“我就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你的同情呢。”拉里倔犟地说道：“总有一天，就像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那些贵族们的金银财宝一样，将姐姐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到时候，人人都对疾风大人的名讳瑟瑟发抖，包括那些讨厌的贵族们！”
“科迪，你带了多少钱出门？”约瑟夫突然问道。
“只有六十盾。”
“给我，”约瑟夫从怀中拿出剩下的银币，一并交给面前的少年：“我这里有两百盾银币，加上付给你的一百四十盾，总共是四百盾银币，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的能力也仅限于此——这一笔钱足够供你用上一段时间了，至少在此期间，不要再冒险行事了——为了救出你的姐姐。”
拉里既欣喜又迷茫，然而却在片刻的犹豫后拒绝了约瑟夫和科迪的好意，在这一刻少年是如此的骄傲，像个男人般堂堂正正：“我就说了，伟大的疾风怪盗大人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我可是和姐姐约定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但还是谢谢你们——”他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科迪微笑着拍拍少年的肩膀，小汤姆也泫然欲泣，约瑟夫走上前，半蹲着握住少年的双手：
“为了你的姐姐，加油吧。”
他们离开木屋，只在门后留下那袋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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