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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向往自由

    约瑟夫的推测完全应验,反叛军很快发现阻挡在面前的不过是一支孤军,立刻将整座要塞围得水泄不通。从黎明时分起,反叛军的骑兵已经发动了数次冲锋,值得庆幸的是,第二道防线并未被攻破,但由于兵力的折损,约瑟夫和科迪准备退入最后的防线固守。

    由于防线的收缩,约瑟夫也进入前线,协助将士们作战。利用已经构筑好的坚固的工事,以及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辅以约瑟夫在维罗妮卡伯爵处习得的烈风魔法的远程干扰,前几波攻势都被抵挡下来。在反叛军准备下一次进攻前,约瑟夫和科迪正在商讨着如何应对下一次攻击。

    “我看这情况,他们好像不准备发动进攻,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科迪发现反叛军已经长时间毫无动静,像是在静观其变。

    “至少给了我们休整的机会。我们的箭矢所剩不多了,防御工事也主要再进行加固。”约瑟夫只想考虑目前情况下应采取的对策,无心关注敌人的异常举动。

    “按理说反叛军不应该和我们纠缠,而是要速战速决去支援被包围的那部分,会不会艾德里安伯爵那里出了问题?假如说包围失败,或者反叛军突出了包围。”科迪所担心的是这一点,如果情况如他所想,那么现在可谓是绝境。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反叛军内部并不团结,特别是作为北方三族中最强大的库罗德族。我想他是故意要拖延时间。”

    “再怎么巩固防线,我们也很难撑过两天。”科迪对前景并不乐观:“重骑士队已经全军覆没,我们还剩下不到三千人。”

    约瑟夫内心明白此时正应当展开反击,如果再有损耗,他们手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冲破敌人的防线。

    “科迪,你害怕吗?”约瑟夫忽然问道。

    “一开始,总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是这样血腥的战争。但这又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科迪无声地笑了笑。

    “的确啊。”约瑟夫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暴风雪似乎随时将至,这样的事实是值得承认的吗?他质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看来,敌人暂时是不打算再组织进攻了,我想总攻就在明天。今晚展开突围吧。”

    “突围计划是怎样的?我看,西侧的反叛军防守比较薄弱,最好从西侧突围。”

    “不行。从西侧突破后,就迫不得已要向西方撤退,在艾德里安伯爵的包围战未结束的情况下,如此一来就会打乱战争的布局。我们的突围不仅仅是逃生,而是要拖延住面前的反叛军。如果敌军的首要目标是支援,在理论上不应该对我们穷追不舍。”

    “但愿如此,那么我们应该从哪一侧突破?”

    “向北。如果敌人选择穷追不舍,我们或许能够得到北方国境兵的援助,前提是我们能撑到那时候。通知全体士兵准备突击,让圣骑士们为先锋,弓箭手居中,轻骑士们殿后。”

    科迪将突击任务下达给全军将士们。反叛军始终反常的按兵不动——敌人确如同约瑟夫的推测,准备在明天发起总攻。冬季的夜晚迅速地到来,在约瑟夫和科迪的调配下,部队已经悉数转移至要塞的东部。

    “突围作战,开始!”

    约瑟夫一声令下,全军衔枚疾进,趁着夜色直冲反叛军东部包围圈的营地。叛军们正在休整,多数还未上马,面对突然出现的政府军大惊失色,拖着长枪仓促应战。在一片“敌袭”的呼声和枪剑交击声中,其他营盘的叛军也赶来支援。约瑟夫手下的圣骑士们犹如楔子深入敌阵,但无奈实力悬殊,很快约瑟夫和科迪就陷入重围之中。

    “完全被包围了!”科迪满脸都是灰土和血水,一边在马背上猛挥长剑,将一名敌兵斩于马下。

    “情况太混乱了!”约瑟夫大吼,一边驱使着无数个耀眼的火球划破漆黑的天幕,在敌阵中轰砸着:“我们的部队被分割开来了,弓箭手们没有办法近战。在马背上,我施展魔法也不方便!”

    “深有同感!”科迪应和道,直接从马背上跳下,剑势大开大合,招招毙命:“总之要全力一搏了。”

    约瑟夫也跳下马,和科迪并肩:“我要用大范围的魔法,至少逼迫敌人后退,让我们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这时候你就不要征询我的意见了!”科迪奋力跃起,直劈一名骑士面门,这一剑甚至让骑士胯下的马匹都屈膝跪倒。

    “我需要你争取时间!”约瑟夫掐着咒印,一阵轻盈的风正从他脚底涌起,奇异的绿光凝聚在他的掌心。

    “我尽力!”科迪可谓是自顾不暇,但还忍不住说大话:“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科迪怒喝一声,一剑捅进面前枪兵的胸膛。

    约瑟夫手中的光芒越发耀眼,刚刚的微风已经演化得尖锐刺耳,他的斗篷在风压下剧烈摆动,无形的风墙以他和科迪为原因,将四周的敌人荡开。强大的压力撕碎附近敌人的铠甲和身躯,叛军一片哀嚎,胆战心惊地向后退去。

    “威力超群啊!”科迪惊叹着,叛军害怕约瑟夫再来这么一招,攻势稍稍减缓。

    约瑟夫面色苍白,烈风魔法的精神负荷太大,自己目前还不能频繁的使用,这也只是争取了喘息的时间:“快点,趁机杀出去。”

    “不成,这群混蛋又包围上来了,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你以为魔法是魔术,我想变就变。”约瑟夫自己都弄不明白在这种境地里自己居然有闲心拌嘴:“魔法是转化,可不是无中生有!该死,偏偏今天没有风!”

    “你就不能想想看,这附近有什么可以转换的东西——”科迪正招架着三名轻骑士的围攻,急于得到约瑟夫的援助。

    周围有什么,周围有什么……约瑟夫施放出几个火球,观察着环境,除了血,就是雪——“没错,雪!”

    “那就快点用啊!”科迪刚刚处理掉三个轻骑士,结果更多的骑士围拢过来。

    “我没有尝试过冰魔法,我需要时间!”

    “我怎么听这句话这么耳熟?”科迪用剑格挡住长枪的刺击:“总之,我尽力吧。”

    平衡,凝聚,纯化,理魔法的要义……约瑟夫在口中默念着,双手接触着冰冷的雪地,浅蓝色的光芒从积雪中透射而出,白色的积雪聚拢、结晶,转变为纯粹的冰,黯淡的古代文字在冰面上浮现,浅蓝色的光芒越发深沉,无数冰锥拔地而起,刺穿脆弱的肉体。成功了……

    “虽说杀伤力不小,而且范围还挺大。”科迪忍不住抱怨道:“但似乎是全方位打击,包括我军。”他用剑敲碎离自己不过一指距离的冰锥,但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由于过多冰锥的阻碍,反叛军的骑兵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看来,政府军也不全是吃干饭的货色。”反叛军大帐中,一位头戴银盔,身着细铠的将军看到了这一幕:“传令下去,活捉敌军的那名魔法师和剑士,加强包围,绝不能让敌人逃出去一兵一卒。”

    “是。”参将应声离开,将命令传达给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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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令人钦佩的顽强。”看着被绑缚的结结实实的约瑟夫和科迪,头戴银盔的将军发出由衷地赞赏:“在这种境况下,居然坚持到了第二天中午。”

    约瑟夫垂头不语,科迪则对他怒目而视,而他却哈哈大笑,毫不介意:“总之是我失礼了,没有自报家门就贸然攀谈——鄙人正是当今库罗德族族长希克利·乌普。二位的身份我也知晓了,”希克利用手指弹了弹那封从约瑟夫身上搜得的推荐信:“既然你们是维罗妮卡伯爵的贵客,同样也就是我的贵客。”

    “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约瑟夫目光冷冽,对于这种卑劣的手段不屑一顾。

    “哈哈哈,”希克利粗犷地高声笑道:“看来你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以为你们正在进行一场正义的战争吧。真是笑话。”

    看到约瑟夫不置一词,希克利讥讽般一笑,口气高傲:“这样的事实,告诉阶下囚也无妨。你们恐怕认定,我们北方三族联合了诸多小部落的反叛,根源在于本次维罗妮卡伯爵的改革。这是对我们的偏见,不过,还是先告诉你们有关于我们一族的历史吧。”

    “以我们库罗德族为首的北方三族,包括近百个大大小小的游牧部落,在人魔战役结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草原上的生活自由自在,我们的羊群和马匹走到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搭起帐篷,我们和喜欢的女人结婚。我们的祖先就这样无忧无虑,除了狼群是我们的天敌。”

    “但是,就在三百年前,你们过去的国王率兵征服了我们,战争持续了三十年,我们的抵抗很顽强,但依然损失惨重。临时组建的部落联盟无法和你们强大的军队抗衡,因此我们北方三族各自的首领在大会上决定向鲁内斯王国臣服。”

    “臣服是有条件的,最根本的条件就是我们绝不改变我们的习俗和天性,只是名义上的鲁内斯子民——原属于我们的领土要归还于我们,我们的风俗、习惯、制度,王国一律不得干涉;作为代价,我们有义务协助国王抵抗外族的入侵。对于你们的国王而言,旷日持久的战争也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因此和谈对双方都有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选择了归顺鲁内斯。”

    “但战争是血与肉,是仇恨的开端。鲁内斯的武力征服并不使我们心悦诚服,我们高傲而自由的血统不允许我们卑躬屈膝。在双方的妥协下,或许可以保持永久的和平。但这一次,这一次是你们首先越界,并且是不容侵犯的底线,我们并不是背叛,而是反抗不公,惩罚谎言。”

    约瑟夫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的叙述,而对历史一窍不通的科迪则有样学样。

    “你们的改革仅仅是导火索,你们的改革内容和我们的自由相龃龉。我们绝不认可将广袤的草原改变为农田,让我们定居的政策;在这一点上,我们绝不退让。”

    “这并不成为你们烧杀掳掠的借口。”

    对于约瑟夫的针锋相对,希克利却满不在乎:“战争就是血与肉,是弱肉强食。在数百年前,你们对我们的征服亦是如此,谁会向死者道歉?我们的行为无非是对你们的报复,这一点无可厚非。或者说,如果你没有做到这样的觉悟,还是远离战争吧。”

    “真是可笑,您的大军并没有开拔的意思,据我所知,您的盟友们正在我们的包围圈中呢。”约瑟夫用着最彬彬有礼的口吻说着最讽刺的事实。

    希克利并不为此动怒,豪爽地拍拍巴掌,表达了对于约瑟夫的勇气的尊敬:“你所言不差,但现今已经没有那样的必要了——阿依扎族和提提族已经被消灭了。我的大军行将开拔,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你们的军队是无法捕捉到我们的,你们可不明白草原的法则!”

    “另外,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的尊重,再告知你们另一个事实吧。想必这件事更会让你这位魔法师感兴趣。”希克利冲着约瑟夫点点头:“你知道吗,有关于这场战争,我们伟大的预言家梅·普林西比早已预知,并且它的结局将是我们的胜利。你不相信也无妨,你会亲口听到梅·普林西比大人的预言的。而现在,我不会杀死你们,直到一切结束前,我都要你们做历史的见证者。”说罢,卫兵们就将约瑟夫和科迪押下大帐。

    约瑟夫和科迪被推搡着关入同一辆囚车中,昨夜的突围损失惨重,反叛军对待俘虏异常残忍,只有约瑟夫和科迪因为身份缘故遭受了差别对待。反叛军进行完最后的清扫工作,便遁入茫茫草原之中。

    “你能不能用魔法什么的,把这个手铐给弄坏。”科迪凑过身耳语道,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打碎手上的镣铐。

    “别白费力气。”约瑟夫瞟了一眼科迪,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些镣铐施加了封印术,除了钥匙以外,魔法是无法奏效的。你相信他的话吗?”

    “什么?”科迪正试着用舌头撬开锁眼,四肢和表情都十分扭曲:“我对历史一概不知,反正我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囚车在雪地中艰难地行进,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约瑟夫警惕地环顾四周,稍稍压低声音:“你最好稍微对自己以外的事物多一点关心——那个名叫希克利的男人,完全是在说谎。”

    “此话怎讲?”

    “首先自相矛盾的一点就是,如果确如他所言,改革影响了他们的自由,那么为什么许多小部族支持国王,配合改革的施行?也没有参加他们的叛乱?”

    科迪还在倒腾他的镣铐,约瑟夫自顾自地分析着:“这根本与自由无关,而是少部分人的利益。辽阔的北方草原虽然散落着近百个游牧民族,但实际上地广人稀,很多小部落甚至不超过百人,只有北方三族人口过万,这样子实际上导致了部族之间的不平等关系和复杂的民族问题。各个小族群为了保证自身的生存与发展,必须向北方三族进献奴隶和财产,库罗德族作为最强大的部族,自然收到最多的贡品。”

    “然而维罗妮卡伯爵的改革则影响了北方三族的超然地位。本身,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政府对北方草原的控制力本就相当有限,大小部族都不向中央缴税;在北方征服战后,北方众多部落在战时的联盟保留了下来,实际由北方三族掌控着。但是,由于我国目前的状况,必须开通新的财源以充实国库,改革案正是基于此而提出的。对于绝大多数小部族而言,在改革中改变风俗,由游牧转向农耕,直接向中央纳税,将使他们摆脱过去居于北方三族压迫的不平等地位,何况中央的税收远低于向北方三族的纳贡。”

    “那么唯一的输家就是北方三族,如果依照改革案,根据各部落的人口分配土地,表面上库罗德族仍然占有广袤的土地,但同样它所言缴纳的税赋也更高——虽然中央在这一点上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但根源还是在于——北方三族将失去对草原的实际控制权,从而沦为真正的臣属。”

    “真是遗憾啊,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对盟友却见死不救,还侈谈胜利。无论预言是什么,我都敢下断言,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慷慨激昂。”科迪完全泄了气,他用尽办法,镣铐仍然纹丝不动:“但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为了自由,咱们肯定是丧失自由了。”

    约瑟夫有些失望——科迪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他缩在囚车的角落,闭目养神:“科迪,只要我们有耐心,在机会到来之时,我们绝不会困毙于此——我们才是真正向往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