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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舟遥

    不过也怪,湿漉漉的信纸担着她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儿,叫人一瞧,还真似见到了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瓷娃娃。

    但金陵路遥,待信件送到赵伊黛手上,已然是皱巴巴的一页,活像坨了几团臭烘烘的哈喇子。

    ——这怀胎十月掉下的骨肉,不同她娘亲近,反倒亲近她老子,还屁颠屁颠地溜去军营,搁谁身上都是要跺脚的。

    赵伊黛虽脾性温和,但耐不住心中有气……这时那丫头还配了句“阴阳怪气”的肉麻话,她顿感那几个字都变得臭烘烘了,差些眼一翻气死过去。

    “出息了!有本事永远别回来!”

    此话一出口,远在祈城的周衍立刻打了个喷嚏,将哈喇子淌了宋清一身。

    宋清气结,没好气地丢了人去洗脸……

    可怜周衍喊冤无门,还日日夜夜眼巴巴地望着金陵,翘首以盼“天底下最好的娘”的回信。

    如此盼了几月,连冰梅汤都不冰了,还是没见着半个字。

    她托腮想了一会儿,越想越委屈,忽地将碗一“啪”,呼哧呼哧地扭头走了。

    笼着袖子的干居一看:“嚯!这是吃了火药了?”

    周衍气鼓鼓地扁着嘴。

    “不喝了,有什么好喝!酸也要酸死了,冰又冰不痛快,哪里有北风冰冰?北风又哪里有我这颗心肝儿冰冰!”

    她越说越觉得心冰冰,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摔下来……好在祈城的冬月不算太冷,不然那眼泪也要结成冰冰了。

    奈何这头哭得稀里哗啦,那边却笑得前仰后翻。

    舟思信好容易才止住笑,狡黠问:“你哭什么?”

    周衍哇哇哽道:“我娘不要我。”

    “没出息!”

    周衍从小就倔,听了这话,登时抹脸,红着鼻子只忍声抽噎。

    舟思信哎呀呀地叹气,一口把她喝剩下的冰梅汤咕了个干净,擦擦嘴:“浪费。”

    肚酣笑饱,索性行行好,一把搂了人去布庄。

    “既然你娘不要你,那就叫我娘再捡一个,刚好给我找个伴儿。”

    周衍揉了揉被搓红的脸蛋,眨眨眼:“再捡一个?你娘捡了几个?”

    “就我一个,不过等下算上你,马上就两个了。”

    “才不稀罕。”周衍歪歪嘴,眼泪珠子一触将断:“我就要我娘!”

    舟思信本就是玩笑话,这时看她消了气,便耸耸肩懒得再取闹。

    但好歹爬了几刻钟的山阶,人已经到了,不见上一面也是说不过去的。

    ——未料这一见可了不得,两人一见如故,亲得不得了。

    周衍扒拉着舟母可亲可近的面孔,不由得念起自己亲娘,所以去布庄也更勤了。

    一来二往,舟母便待她如亲女儿一般,嘘寒问暖间,却不意探到她是周大将帅的闺女……登时就愣了眼。

    【“舟”是亡国旧楚的国姓。

    舟母原是南楚王室的人,名氏舟遥。

    中原百年以来,诸国林立、各王割据,在二十年前,才形成这四国鼎立的局面。

    那年舟遥二十二岁,南楚国亡,王室尽散。同年,南越雄踞中原的东南一方,改年号元化。

    ——踹开南楚宫门的千万铁靴中,有一只脚是周潇疾的。】

    ……

    “舟伯母,你怎么啦?”

    她一晃,接着只是摇头笑笑,又摸了摸周衍的的头发,突兀地一问:“……孩子,你今年几岁?”

    周衍稍稍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奶声道:“六岁。”

    “六岁……”她顾自嘀咕着,眼神悠远而惆怅,心念:元化七年,六岁……你的诞辰,也就是南越一统东南的次年,歌舞升平、笙歌达旦……

    “伯母?”

    “嗯?”她顿了顿神,再次慢笑:“……好孩子,你生在富贵乡里,未经乱世……伯母,伯母羡慕。”

    ……

    舟遥向来心口如一。

    她是真羡慕。

    路遥马亡,年岁多磨。

    几千年的风雨飘摇过去,中原大地的烽火亘古不熄、长盛长明,易主的只有江山……乱世本就如此,她分得很明白。

    遂不再去怨那些持剑踏马的“屠夫”和南越冷眼的国民。

    亦不怨周潇疾。他奉命行事,有他要忠的君,有他要守护的立场。

    ……舟遥并不是生来就不争不怒。只是冥想七个秋冬,夜夜辗转才想通了如此——她不怨,是因为他们毫无瓜葛。

    没有人应当把她当宗女。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流离失所的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但,所有人都可以这么想,季信不可以。

    ——藤生南乔,祸福相倚。她同季信,就似这长藤和苦乔,瓜葛蔓生,不死不休。

    舟遥十五岁的生辰,也就是她及笄的日子,南楚的京街热闹非凡。

    那天真是铁树开了花,千年也不见得有这一回——满街满巷的五陵年少,她一眼就望见了季信。他立长桥上,鲜衣怒马,好不相衬。

    可惜,过活不似话本。

    ……周潇疾初遇赵伊黛,一见倾心。

    萧其初识周衍,牵强附会地说,也能顶半个“一见倾心”。

    舟遥同季信?

    ——世上哪来那么多“一见倾心”?

    她只知季信柔情蜜意,不知他是处心积虑。

    ……

    这年,也是北齐承平四年。

    南楚国运不济、王室衰微,但久久不见消泯,外人都传,是因的他们王宫里有宝藏。

    此言一出,各王侯将相、江湖草莽,皆趋之若鹜。

    西蜀、北齐、南越、及其毗邻的一众小国,也不例外。

    诸位垂涎,各家使出各家的手段。

    眼见各国纷纷出手,北齐的国君心急火燎。

    能解其忧的却是寥寥。

    ——随同国君打天下的柱国大将军,季成沸,便是那凤毛麟角。

    “臣有一子,愿为王效死。”

    国君大喜:“宣!”

    ……由此,季信驱马南下、隐姓埋名,终于等到了舟遥的那一眼。

    凭着一口嘴、半身武艺,去为君王行那不甚光彩的偷窃之事。

    到底有没有窃走南楚的宝藏?那定然是见都没见着的。

    窃走的,只有闺中人一颗皎洁堪明月的真心。

    ——奈何流言真似青青草,野火也烧不尽。

    南楚的王宫藏了宝,那是整个中原都咬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