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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收徒

    正在心里想着,院外突然一阵骚动,便听到有人喊:“兰家大兄弟来了,都让让了,让让了,让他过去!”

    “哎呀!兰家大兄弟来啦,小翔也来了!”

    “兰家大兄弟,咱们小英雄呢?”

    “是呀!是呀,小飞怎么没来啊?”

    兰云手牵着兰翔,边笑着和众乡亲打招呼边往院里走,身后兰母亦步亦趋的跟着,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见这一阵嘈杂,白飞羽急忙看去。见只有父子二人前来,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些释然,心中苦笑“昨天的话,说的太直白了,唉,希望不要对那孩子的以后产生太大的影响才好。”

    这时里屋的村长和冷锋也走了出来,村长对兰云的看重自不必说。冷锋心中也和白飞羽的想法差不多。他虽然不善言谈,但并不是不通人情,也感觉自己昨天的举动太过不妥,自己的无意之举对一个孩子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不免有些自责,正想着今天借机会表达一下歉意。

    但是看见那叫兰飞的孩子居然没来,暗自一声叹息。

    见兰云一家三口走近,白飞羽急忙上前施了一礼,问道“兰大叔,不知兰飞小兄弟?”

    兰云急忙回礼道:“他没有来,想必还是有些…”

    “兰家大叔,真是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下伤害了兰飞小兄弟,这实在是…实在是……唉~”

    “白少侠,万勿如此,这并不是您的过错,是我耽误了那孩子,各位千万不要自责。”

    说着向白飞羽身后走上前的冷锋也施了一礼。

    冷锋对着兰云有些苦涩道:“在下一向有些自以为是,不懂礼数,再次给兰兄弟道歉了。”

    兰云见对方说了如此重的话,哪敢接话,急忙推脱不敢。

    村长看几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忙上前打圆场:“各位大侠,兰家父子为人我最是清楚,胸怀坦荡,乐善好义,断然不会对各位有所怨恨。那小飞崽子是我一眼看大的,那孩子心大的很,过几天就好了,不会往心里去的。”

    兰云在一旁急忙称是,但并没有说出昨夜二人的谈话,也没有必要。

    冷锋师徒二人心中稍安,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歉疚。

    村长转移话题道:“白少侠,你看我这村中的孩子们如何?”

    白飞羽面露尴尬,才经历了兰飞的事儿,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说。

    村长人老成精,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也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就把兰云身旁一直静默不语的兰翔拉了过来。

    “白少侠,我一向把兰云当成自己子侄,他是我们村身手最好的猎人,他的两个儿子也不凡,老大昨天你们也看见了,这老二虽然年龄小,却比他哥听话懂事儿的多,你们看看这孩子如何。”接着他把兄弟二人闯进山林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二人如何胆大,如何冷静处事,如何有担当添油加醋的一顿描述。

    这听得师徒几人啧啧称奇,冷锋昨天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过这个沉默不语的孩子,这次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起来。

    见他身材修长,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上半头,圆圆的脸蛋甚是可爱,而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虽然好像之前哭过,有些红肿,但是丝毫遮掩不住里面的灵动。

    冷锋本来有些阑珊的兴致大起,伸手就开始摸……

    他本就是爱才之人,对于资质好的苗子恨不得都收为自己的徒弟,为了这事儿他在门派里没少被同门师兄弟笑骂,不过他从来不在乎。

    见师父老毛病又犯了,白飞羽心中好笑,和几个师弟师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对自己师父的无奈。他们几人都是孤儿,自幼被师父收养教导,自然知道师父的作风。

    白飞羽在一旁观察了一下,那兰家小儿子在师父毛手毛脚下并没有什么局促的表现,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怪人,眼神还不时的向自己飘来。

    “师父”

    “何事?”冷锋正摸的起劲儿,听见自己大徒弟的声音,疑惑的回头看去。见他面含无奈和责备,瞬间明白了过来。

    有些讪笑的松开了手,对着兰云父子俩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白飞羽见师父收回了双手,走上近前,看着那一双大眼睛温声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兰翔。”声音清脆悦耳。

    “今年多大了?”

    “六岁。”

    “好,好,你的手能让我看看吗?”

    兰翔听完自然的把手伸了过去,心中有点腹诽,摸都摸了还怕看?

    白飞羽见他对答自如,声音清脆响亮,眼神中清雅淡然,也是心中喜爱。

    “你为什么总盯着我?”

    兰翔心事被说中,脸上不由得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

    “因为你很棒!”

    白飞羽作为冷锋的大弟子,武功在青云山年轻一辈中可称翘楚。为人谦虚有礼,性情温和,处事冷静沉着;门派内众多年轻弟子把他当成偶像和目标。甚至有人已经暗中议论,他极有可能是未来青云山掌舵之人。所以自幼他就是在赞美的声音中长大的。对于溢美之词听得都不知多少了。

    不过这一声赞美从一个六岁的孩童嘴中说出,虽然羞涩但却带着坚定。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比你哥哥如何?”

    兰翔见他如此问话,心中的好感登时消失,面上的羞怯瞬间不见,冷冷的看向面前之人。那眼神之中分明写着,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和我哥哥相比!

    白飞羽心中大为震撼,他没想到这本是他无心想逗逗这孩子的话语会造成这么大的效果。

    他急忙后腿两步,双手抱拳,对着兰翔深深一躬说道

    “兰翔小弟,是我失言,请你千万不要怪罪,对不起!”

    兰翔见状脸上的冷意消散,也有些不安起来,抬头看向父亲,见父亲微笑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溺爱和鼓励。向着面前的大哥哥说道:“没关系,没关系。那,我的手给你看。”

    白飞羽暗叫一声惭愧,起身看着面前伸过手来的孩子,越看越是喜欢。

    托起他的手掌,入手一片粗糙,仔细一看,居然全是茧子。再一探他的手臂,非常的紧实,再去看腿是同样的笔直有力。他回头望向师父冷锋,见师傅满眼欢喜的点点头。

    白飞羽松开手,向兰云问道:“兰家大叔,小翔习过武吗?”

    “没有,没有”

    “那他如此小的年纪就干农活了?”

    “额…也没有啊。”

    “那他这满手的茧子和这腿脚……?”

    兰云听罢不由得失笑,便把他哥哥挨罚的缘由和兰翔一起锻炼的事情说了出来。

    冷锋白飞羽听完心中了然,不自觉的大喜。

    “好!好!兰家大叔,小翔本就资质甚好,身体绝佳,再加上您的教导,这基础打的十分坚固,想必您经常也给他们兄弟二人打一些珍禽野兽和草药进补吧?”

    “白少侠好眼力,确实如此。”

    “哈哈哈哈!好啊!好!”冷锋一阵大笑,走到兰翔身前,面容一肃,问道:“兰翔,你可愿拜入我青云山门下?”

    兰云夫妻俩心中也是哀喜交加,喜的是自己的儿子得到了认可,哀的是从此以后便是聚少离多了。

    兰翔见此也有点不知所措,回头看了看满脸欣慰的父亲和边哭边笑的母亲,对着冷锋有些怯懦的问道:

    “要…要改名字吗?”

    冷锋被他问的有些愣神,正不知所以,白飞羽先反应了过来。

    “哈哈哈,不用,不用,我们师兄弟几人都是孤儿,师父便借用我们师祖的姓给我们起了名字,你是不用的!”

    冷锋这才回过神,也是哈哈大笑,昨天一句简单的介绍这孩子就记在心里,越想越是喜欢。向兰云拱手道:“兰家兄弟,此子果然不凡,我断言未来成就必然不在我大徒弟之下!谢谢你送给我如此好的一个徒弟啊!”

    兰云急忙谦虚了几句,拉过兰翔给冷锋磕了三个头。

    这时小顺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拽着兰翔一阵夸赞,嘻嘻哈哈的没个完。

    村长的喜悦自不必说,村子里有了青云山的徒弟,这以后的日子应该能好过很多。和几人互相恭喜了几句便拉着小顺子把其他的村民都安抚回家去了。

    那些孩子没有被选上的村民也没有太大的怨气,他们本就是一些淳朴善良的人,被选上了是好事儿,没选上也没啥,日子照过酒照喝,也都恭喜了兰云几句后就嘻嘻哈哈的回家去了。

    片刻后院内就清净了,村长拉着众人进屋之后,和兰云夫妻还有冷锋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白飞羽和几位师弟妹把兰翔围了起来,听他说着和哥哥自小在村子里的各种生活经历,进山下河,打鱼捉蟹。听得他们这几个从小就在门派中规规矩矩长大的人好生羡慕。

    ……

    兰云家中,院内寂静无声,偶尔传来虎子和鸡鸭玩闹的扑腾声音。

    兰飞在一块大石上静静地坐着,上午的搬石工作早就做完了。此时他呆呆的愣神,对于弟弟他有莫名的信心一定会被选上。可是那之后呢?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将发生重大的偏移,弟弟将来可能会成为名震天下的青云山弟子,四海纵横,行侠正义。而自己呢?是不是就一直陪在阿大阿妈身边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子里平淡的生活,成为一个猎人,然后娶妻生子,默默无闻的走完这一生?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苦笑了起来,兰飞觉得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他又好像无法改变什么。昨晚的豪情壮志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他终究是个心宽之人,想的头疼了就不爱再去纠结,起身打算继续搬石头。

    还没等有什么动作,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兰飞以为是弟弟回来了,马上换上了一张满面春意的抬头要询问,却发现原来是二牛领着一帮伙伴们走了过来。

    兰飞笑容隐去,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兰飞,小翔被青云山收去当徒弟了。”说话的正是二牛

    兰飞闻言心中大喜,脸上不自觉的就发出了真心的笑容。

    “哦,那太好了了,谢谢你过来告诉我啊,二牛。”

    二牛说完之后,表情有些扭捏,兰飞看的奇怪,心说这厮今天怎么了?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他,那股趾高气昂的劲头哪去了?

    “兰…兰飞,我们今天是来给你道谢的!”

    “啊?道谢?道什么谢?”

    那二牛面部表情一阵挣扎,内心好似经过了一番天人争斗,终于猛吸一口气,憋红了脸大声道:“兰飞!谢谢你救了咱们村子,你…你以后就是咱们啸狼帮的帮主啦!”

    兰飞一愣,有些好笑。不过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对那啸狼帮的帮主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以前连一个副帮主的位置他都心心念念茶不思饭不想的,现在居然毫不在意了。自己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其实经过昨天那一战,他好几次刀口下脱险,经历了几次生死轮回,他的心境早就和之前那十岁的顽童不一样了。这番变化他自己没有什么察觉,只是觉得以前那些非常感兴趣的东西现在都没什么吸引力了。

    “二牛,用不着谢我,保护村子本来就是我们当初的建立啸狼帮的宗旨啊,何况我就是赶上了,我相信如果你们当时在的话也会和我一样的。”

    “不,不是的,当时我看见那伙贼人的样子,我,我吓得腿都站不直了。”

    “我…我也是。”

    “兰飞,我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你才是好样的。”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兰飞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好。

    “好了,大家听我说!”二牛振臂一呼。“兰飞,以前我一直不服你,也有些看不上你,总觉得你是靠着你阿大的本事才耀武扬威的。不过现在我彻底服了,昨天那伙贼人进村,其实我好几次都想冲出去的,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害怕而退缩了,看着你我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废物!”

    “二牛,千万别这么说啊,其实那时候我也害怕的要命,没想那么多而已。”

    “是啊,都是害怕,但是你却站了出来,而我们这些人都退缩了……”

    这下兰飞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他也是安慰这些伙伴,他当时没有一丝的害怕犹豫,心中只是村子被毁的愤怒和五耕叔小成子被杀的悲伤。

    正在七嘴八舌间,又是一群人走来,却是村长和兰云一家三口带着冷锋师徒等人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