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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陪伴

    “二牛,不去帮你阿大干活,又在这里干嘛呢?去,去,去!都滚回家去,别在这捣乱。”

    对于这些半大小子的德行,村长最是清楚,平时顽皮捣蛋,到处惹祸他老人家都是不怎么在意的。不过现在可不同了,兰家出了个青云山的门徒,以后在村子里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以为他们又是来和兰飞找麻烦,自然不会像平时一样还有什么好脸色,便出声呵斥。

    “村长,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是要推举兰飞当啸狼帮的帮主。”

    “屁的啸狼帮,我看你们就是捣蛋帮,人家兰飞可没工夫和你们瞎胡闹。”

    二牛有些憋气,却又不敢顶撞,这回头村长和自己阿大一告状,免不了又是一顿棒子炖肉外加关禁闭,那他重振啸狼帮的重任又要推迟了。

    有些不忿,又有些无奈的二牛带着一帮散兵游勇走了,最后还是和兰飞说了让他再考虑的话。

    兰飞没有放在心上,疑惑的看了一眼阿大和弟弟等人。

    “哥,我要当青云山弟子了。”兰翔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哥知道,我弟弟是最棒的,如果不选你只能说明他们有眼无珠。”

    兰翔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因为从懂事儿起兰飞从来都没有用这么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胡闹!怎么说话呢!”兰云喝了一句儿子,又有些歉意的看着冷锋等人。

    冷锋淡淡一笑表示并不介意;他本来就对兰飞印象非常好,心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年龄太大,自己必定要收了他当关门弟子,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

    白飞羽等人也是对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小兄弟很是喜欢,所以也都没在意。

    兰飞没管众人反应,反而拉着兰翔和母亲一起走进了屋里。

    兰云知道,儿子是想和弟弟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也有些无奈。

    “冷大侠,不知你们何日启程回山?”

    “嗯,可能还需要几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冷锋沉吟一下,续道:“十日后吧,在离这里最近的黄木镇汇合吧,到时候麻烦兰老弟把兰翔带过去,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如此也好,也可以让他们母子兄弟多相处几日。那兰翔就多靠冷大侠和各位少侠照顾了。”

    “哎呀,兰云兄弟不必再如此客气,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兰翔这孩子我很满意,也算是我半个儿子,我比你虚长几岁,以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吧。”

    兰云本就不是拘泥小节之人,听他如此说,自然不再客气。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再次确定了汇合的日子,冷锋婉拒了村长再呆一日的邀请,领着白飞羽等人在一阵千恩万谢后离开了村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兰妻眉间的忧愁越来越重,兰云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兰飞这几日停下了日常的操练,每日里拿着一段木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兰翔依然还是有些懵懂,每日里只是陪着母亲,对自己光明的未来还没有什么觉悟。

    “哥,你在做什么?”

    “做把弹弓。”

    “哦,做弹弓干嘛,阿大不是给你做了一把弓吗?”

    兰云做的弓已经接近完成,弓身已经做好,只差最后弓弦的步骤了。

    “不是给我自己做,是给你。”

    “啊?真的?谢谢哥!”

    兰翔雀跃无比,蹲在兰飞的身边不停的嘟嘟囔囔。

    兰翔的性格安静,甚至有些内向,和自己的阿大阿妈从来也是没几句话。但是只有对着自己的哥哥的时候,他能嘴不停的说一天,虽然每次没说几句就被自己哥哥给怼了,有时候太絮叨甚至还被揍了,不过他依然乐此不疲。

    不过这一次听着兰翔的絮叨,兰飞没有打断,甚至和他一起絮叨了起来,两兄弟从早晨墨迹到了中午,又从中午墨迹到了晚上,兰翔越说越开心,因为哥哥从来没这么对过自己。

    看着两个儿子,兰云夫妻二人即欣慰又难过。

    相处的日子只剩明天一天了,后天便是约定的时间,兰翔即将离开这个家……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兰飞起的很早,那把弹弓弓身已经做好,又用阿大找来的牛筋拴在了上面,便大功告成。

    把还在懒床的兰翔拖拽起来,把弹弓塞给了还有些睡眼朦胧的他怀里。

    “哥!做好了?谢谢哥!”

    兰飞没有说话,拉着兴奋的兰翔走出家门,缓缓的走到他们家后面一条小河的边上坐了下去。

    兰翔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坐在哥哥的身边,疑惑的看着他。

    “小翔,哥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知道吗?”

    “哥,小翔明白,小翔以后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有些惊讶的看着弟弟,本来以为他会哭哭啼啼的向自己撒娇。看着他眼神中稚嫩伴随着坚定,兰飞心中有些恍神。原来这个从小屁颠屁颠跟着自己本以为还是小屁孩儿的弟弟其实内心已经很成熟了。

    兰飞有些欣慰也有些失落,小翔长大了,以后也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哥哥的保护了……

    一阵沉默……

    “哥,你会经常去看我吗?”

    “会的,即使哥不在你身边,也会默默的守护着你的。你要好好学艺,努力成长,将来成为惩恶扬善威震天下的大侠!那时候,就是你保护爹娘,保护我,保护我们的家了。”

    “哥,我知道的,我会的,我会带着你的梦想一起努力的!”

    兰飞内心一阵激荡。

    原来……

    原来弟弟他什么都知道的……

    他什么都懂的……

    他真的不是那个小屁孩儿了……

    悄悄的拭去眼角的一丝泪痕,紧紧的将兰翔抱在了怀里……

    “飞儿,翔儿,回去吃饭了。”

    兰云早就来了,不过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他没有去打扰。

    他也被小儿子的话语说的流下激动地眼泪。只是心中涌起无限的骄傲,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这两个儿子了。

    和兰飞做了同样擦泪的动作,出声叫道……

    这一日,就在全家人都稍显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

    第十日。

    一家四口不约而同早早的起身了。兰母再也忍不住将压抑了几日的泪水倾泻而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小儿子又亲又搂。

    兰云没有打扰母子二人,默默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打成一个包袱。

    其实之前白飞羽已经和他说过,青云山会负责一切琐碎,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带。但兰云依然将妻子做的新衣打包了。

    走出门外,院子里兰飞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有些落寞,手里拿着那把他做的弹弓。

    “我会经常带你去看他的。”兰云低声道。

    “嗯,我知道的,阿大。”

    兰飞收回目光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父亲。

    兰云发现这半年来,大儿子变了,不再像之前那么聒噪,那么顽皮。仿佛一夜之间,成了能与自己谈心的成年人了。

    身后传来声音,兰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抱着她已经有些抱不动的小儿子走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走吧。”

    “哥,你不去送我了吗?”

    “哥不去了,哥在家里陪着阿妈。”

    “哥,我会好好学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嗯,哥知道。去吧,等你安定下来之后我再去看你。”

    “哥,那我走了,阿妈,我走了。”

    兰云不让妻子一起去,便是怕她一路上再忍不下心,长痛不如短痛。领着一步三回头的兰翔慢慢的朝村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兰母低声的抽泣和兰飞不舍复杂的目光……

    兰云领着小儿子非常低调的离开了村子。

    黄木镇位于村子的正北方,步行需要大半日,几座大山横亘其间,又有大片树林遮挡,其间只有一条小路蜿蜒,所以不是有意之下,很难找到那小小的村子。

    父子二人漫步其中。兰翔是第一次出村,一路上兴致高涨,分离的痛楚也不由得减轻了几分。

    兰云见儿子如此,也不由得些许欣慰。

    二人从早晨出发,此时看日头已近中午。正走到一处山脚下,兰云见儿子有些许疲惫,便停了脚步在一处山石处稍作歇息。

    “翔儿,饿了没有?”

    “阿大,不饿,早上被阿妈硬塞了许多吃的。”

    听着儿子脆脆的声音,兰云心中疼爱之情升腾,见他说的顽皮,莞尔一笑。

    “你阿妈还不是怕你赶路会饿?”

    “嗯,我知道。”

    兰云对自己小儿子的性格很是了解,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异常乖巧懂事儿。

    刚要夸他两句,只发觉对面不远处的丛林当中,一片惊鸟飞起,四散而逃。

    不片刻一群走兽又从中急奔而出,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兰云心中一惊,常年的猎人生活使他警觉性异常之高,急忙将兰翔护在身后,从背上取下长弓,取出箭矢搭在弓弦上。

    “翔儿,跟在阿大身后不要乱走。”

    见兰翔点头,兰云弯弓搭箭,稳稳指向树林之中。

    突然之间,只见一团黑影闯了出来,冲着父子二人就撞了过来。

    兰云不慌不忙,右臂用力,一箭射出。

    嗖!

    噗!的一声正中那黑影头部,箭矢竟然深入尺许,威力惊人。

    那黑影一个踉跄倒地抽搐,嘶叫两声,便不再动了。

    再仔细一看,那黑影却是一头野猪,看体型应该年岁不大,如果是成年野猪,这一冲之力弓箭未必能挡下它。

    兰云一见并未放松警惕,再次搭箭,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

    等了半晌,却不再有什么动静,兰云有些微楞,回头给了兰翔一个眼神,便轻步向树林走去。

    树林中一片杂乱,到处是飞禽走兽冲闯的痕迹。

    兰云缓步前行,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不少血迹。一路向南延伸而去。

    心中有些疑惑,什么野兽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看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估计也活不长了,也就没有再去细想。

    招呼着兰翔走出森林,父子俩休息片刻再次上路。

    到了黄木镇时已经接近傍晚了;镇子不大,但很是热闹,附近村落的猎户药农都会把收成拿到这里贩卖,久而久之便成了方圆十几里的货品集散地。

    喧嚣声、叫卖声、吵闹声让兰翔大开眼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看着路边贩卖的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兰翔觉得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二人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兰云不时会和一些相识的人打声招呼。

    正要走进道边的一个小客栈打听消息,忽然前方一阵嘈杂。接着一阵马蹄踏地的声响传来,路人纷纷避让。那些躲避不急的有的被撞翻在地,有的踉跄后退,想要呵骂但见到马上人的一身装扮又赶紧憋了回去不敢再出声。

    这一行有四五十人,全部身穿黑色劲装,金色腰带,腰配长刀,头戴冠帽,一根红绳扎在帽子上,面容冷酷。对撞翻的人视而不见,转瞬出了镇子向南而去。

    动静闹的大,去的也快,市集片刻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场景。

    兰云将身边一个摔倒的汉子扶了起来,那汉子一边道谢一边咒骂:“这帮朝廷的狗,又不知道要害哪家忠良了。”

    “这位大哥,不知这些是何人?”

    那汉子看了一眼兰云,低声道:“兄弟是哪个村子的,想来不经常出来吧?这帮人是宫里大太监裴情的走狗,叫红绳卫,专门替狗皇帝干些伤天害理,残害忠良的事儿,这次又不知道查到谁头上了,唉。”说完摇头自顾自走了。

    兰云也不再多问,刚要走进客栈边听见有人呼喊。

    “兰家大叔,兰翔师弟!”

    却是冷锋的四个徒弟,而冷锋白飞羽二人却不见踪影。

    兰云急忙上前施礼,不待他询问,二徒弟白飞鹤说道:“兰家大叔,我师傅和大师兄另有要事,吩咐我们四人在此等待。”

    “劳烦几位少侠了。”

    “咯咯,兰大叔,您太客气了。小翔是我们的师弟,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您是长辈不必如此的。”四师妹白飞霞笑靥如花说道。

    “是啊!是啊!兰叔,我们都特喜欢小师弟,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哈哈,保证完整无缺!”虎头虎脑的白飞虎嬉笑道。他本来是最小的师弟,现在晋级成五师兄了。

    “哼!小虎,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完整无缺?我们必须要照顾好小师弟,少了一根头发师傅都不会饶了你。”白飞鹤冷脸道,他为人最是严肃,平时教训起师弟师妹比师傅和大师兄还好用,但做事最是沉稳成熟,对师兄弟都照顾有佳,几人对他也是即害怕又尊敬。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知兰家大叔是在此休息一夜还是现在就走?”白飞鹤问道。

    “嗯,今日便回,兰翔就拜托几位少侠了。”

    “兰叔放心吧,小师弟就交给我们了。”白飞霞温柔笑道,说着上前牵起了兰翔的手,一阵嘘寒问暖。

    兰云见几人相处融洽,也放心下来,叮嘱了几句后便出了镇子。

    兰翔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又不知如何表达。

    片刻之后又被师兄师姐们包围着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