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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蓝倾

    久远的记忆,尘心记不清楚。他现在知龙裔是谁,也知丹兰是何处,可他不曾记得那个孩子……

    现在他也不是那十岁的男孩,他现是封号为剑的剑斗罗,是七宝琉璃宗可独当一面的大长老。

    他看起来二十岁模样,完全不像已有七十岁出头。

    白发披散,已长已过膝。金色的眸子里不见昔日明媚与清纯,取而代之是涣散悲凉……

    眉目清秀,如覆舟的薄唇柔润,还真如了银花村里人说的,是个漂亮公子,还是个漂亮的出奇的!

    不知何时,一人为他撑开把油纸伞。

    这油纸伞一人打大许多,两人打略显小了,总有一个人的发丝会被雨水浸湿。

    伞上画一朵虞美人开得诡异妖艳,一朵幽昙开得清雅凄凉……

    雨声与另一人的呼吸声唤回他的神来。尘心回过头,就见身后黑发青年本干净松软的发丝已湿了大半。

    他的黑发剪得短,大部分发丝的尖端也不过肩头,特意留了一些发丝长至腰间,编成根麻花辫,添几分俏皮。皮肤白的有些像死人,红色的眸子与一身乌黑袍子,让他好似深渊中的妖魔,诡异、神秘。

    “……”尘心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你昨日……刚洗的头发,是吧?”

    “呃……”黑发青年嘿嘿一笑,“再洗一次就再洗一次呗……”他看了看油纸伞,“我这不,怕你得风寒嘛。”

    现在在宗门内,已没有几个人敢这么与尘心说话了。这个黑发青年自然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他便是七宝琉璃宗的二长老,骨斗罗,古榕,字蓝倾。

    字一般由父母或师长来起,可古蓝倾是个另外,他说自己不知道在哪听到过,就这么叫了。不过尘心知并非如此。

    “类比可会?”尘心挑了挑眉。

    “啊?会……一点?”古蓝倾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开的话头,他会反过来问自己。

    (男子20岁赐字以后不便称呼其名,除了训话或者长辈,夫妻会喊名,一般称呼字。)

    “认识许多年,你见我染过风寒?”尘心把鬓角发丝缠在指尖,打了好几个圈圈。

    “呃……未曾……”

    尘心掠过他身边,走入那座凉亭,轻提衣摆,端端正正坐好。“是啊,所以,不必担心。”

    “……”古蓝倾默默把嘴角扯得很低,没错,物理意义上的用手扯。

    “哎呀!不是,这不关心你,你又?呃……”一只黑猫顺着山路爬上山来,看到它的一瞬间,古蓝倾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这是尘心养的猫。不知是跟自家二长老置气还是怎么,尘心买了这猫后毫不犹豫给它起名蓝倾。

    为何说或许是置气呢?因在尘心养蓝倾之前,古蓝倾也买过一只宠物,是一只白色飞鼠,起名洛归。

    而洛归,是尘心的字。为这件事,当初他俩大打出手,把宗门后面一片没用的旧房轰得倒塌一片。

    自发生了这件事,他们俩经常把府中别的什么物品命名为与对方有关的名字,谁也不肯先认输。

    轻啜一口清茶,尘洛归抬眸道:“继续,话讲一半的。”蓝倾见了主人,喵喵叫了一声,随后跳进主人怀中,一红一金两只眼盯着古蓝倾看。

    “呃……洛栖鸢给你写信,尹卿还传音给我说你立刻马上回,顺便要你的传音权限。他说茯梨再不和你聊天,要疯了……”随后他把信件递给尘洛归。

    “……没见他疯过。”修长的手指划过信纸,很明显,这张纸经历许多。被人撕扯,打湿,还有他人在附近打斗过的痕迹。

    古蓝倾不禁感叹:“啧啧,能在斗罗殿活下来的纸不容易啊!”

    洛栖鸢,名洛祺,栖鸢是字。

    他是大陆上魂师力量最为强大的势力,武魂殿斗罗殿的供奉,封号青鸾,和尘洛归一样,是当今魂师界有名的美男子之一,两人还是同校校友,至交好友。

    尘洛归是最优雅的幽昙,洛栖鸢是最妩媚的桃花。

    而尹卿,姓尹,单名一个卿字,以示祝愿他纯洁快乐,心中没有烦恼。

    可是作为斗罗殿的一员,封号光翎的光翎斗罗,没有烦恼不太可能,纯洁倒是纯得过分。

    同龄人里,都爱说尹卿栖鸢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开始斗罗殿殿主还会跟大伙儿声明没这事,可惜没无用,毕竟他们两个用行动证明了这些言辞。

    亲爱的洛归呀:

    嗨,好久不见。

    ……最近和帝国的关系紧张啊,你都不常给我写信。看在阿翎为你“求情”的份上,我不怪你不回啦。

    你何时能再来看看我们呢,当然就说说,你来了可就走不了了。现在打个麻将都三缺一的,真是的,烛朝(zhāo)老是说工作,要先做完,加班比谁都勤快,我看他根本不想找夫人,加班就是他夫人。茯梨、清梦、还有我,哎呀呀……好悲催对不对?杜心鱼不会打,桃蝶忙生意……还要被二供奉他老人家骂呢。殿主嘛……他老人家倒是天天晃悠,可你也知他打麻将那死水平,鸟都比他打得好。

    茯梨新机巧获奖了呢,听说猫用得着,给你寄一个吧。茯梨这次领奖的时说,极度建议奖金改成同等价值的饼干,不然得被他哥没收,还要起诉他哥非法抢夺他的私人财产,若非殿主强行让他闭嘴了……哎呀呀,我们斗罗殿就要少一个人咯!不过踩缝纫机好像比大奉行官这个位置轻松?烛朝倒是挺喜欢自己的工作。是不是挺有趣?说到奖金……我倒是觉得换成茶叶或给我减些工作极好……

    还有你的新文章,虽然难懂,但智士庭的新生里有个超级喜欢你的文章呢!还有我手底下一个孩子,他对你的文章有别具一格的理解,不过我觉得他的理解和你的想法很一致哦……现在年轻人啊,哎。不过咱也算年轻人对吧?

    ……

    也没什么具体要说的,瞎写。我真气死,千寻疾这个兔崽子,瞎霍霍什么!还要我们帮忙。

    好啦随便写写,没什么具体要说的,想你了,找个理由写点什么确定下你还活着,硬木头。

    祝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嗯……还有,找到对象哦!

    想揍你的洛栖鸢

    2631年10月12(唐三这一年1.11出生)

    茯梨就是千茯梨,斗罗殿的降魔斗罗,而千烛朝是他的兄长,千钧斗罗。

    杜心鱼和浮樱浮清梦,则分别是斗罗殿的第一治疗与第一控制,智士庭的两位学者。

    许幽许桃蝶,则是矿山里走出来的一个姑娘,算是斗罗殿二供奉华景带回去养大的,是他的徒弟。

    华景封号金鳄,已有四百岁高龄,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别人更不会知晓。

    智士庭里呢,则包含大陆上第一文科学府,那里的学生不看武魂修为,只看对语说(shuì)、数识等学科的理解,以及创造力想象力等。

    古蓝倾小心翼翼凑上前来,看了看信件。

    看到最后,他大笑起来:“找对象?哈哈哈哈!你个木头找对象?栖鸢不愧是你兄弟哈哈哈哈哈!真看得起你啊!哎?千道流前辈真的打麻将不如鸟?哈哈哈。还有还有!”

    “……”死一样的沉默。“你……有话快说,莫要碍眼!”尘洛归站起身,一把夺过油纸伞,转身走上下山路。

    蓝倾在地上打了个滚,看着主人走远,迈开腿追上去。

    古蓝倾远远对他喊道:“明日又有来找麻烦的,交给你?我只会揍他们一顿。”

    所谓找麻烦的自然是武魂殿来的使者。

    尘洛归轻笑,“若你那么做,你我,审判庭见。政治有它的的规则,你我行事也需遵循。”

    “呃……我就说说……”一瞬间古蓝倾便瞬移到尘洛归面前。“你能否给你师……呃……”尘洛归瞪了他一眼。“能不能给千道流前辈写信,让他管管这些有病的家伙,教皇不是他儿子吗?”

    尘洛归垂下眼帘来,无奈道:“你当他是神?他管不得这些。他就管那点事,裁决长老无权管这些。而且现在得少和他交集。不然给人发现,怎么样都得留个把柄。”

    官员之间,把柄作用可大着。被别人抓住把柄,很可能就是身败名裂,甚至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不是能弹劾教皇吗?”

    转了转手里的油纸伞,尘洛归转过头,摆出看傻子的表情道:“弹劾?你看还有谁能即位?他老人家也想。他孙女九岁多,千寻疾倒是有个徒弟……”

    顿了顿,见古蓝倾不说话,于是尘洛归继续道:“教皇才是武魂殿真正的掌权者,大权握在外人手里还是自己儿子手中安全?前些年他亲哥掌权都不得安宁,何况一个外人。他也得为自己和自己下属考虑,你我可是全部经历过……”

    “……哦。”

    两百年来,直到千寻疾即位的那一刻,斗罗殿都与教皇殿不和。教皇殿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民众也瞧不出什么。

    可斗罗殿与教皇殿之间的斗争,祸害了无数世家。也包括尘洛归与古蓝倾的家族。

    “这世道就是这般,人人皆有苦衷,人人皆无能为力……”说到这里,尘洛归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

    此刻的一切,在他的人生里已经算是无比好,若永远这么下去也好……至少,他心中唯一的温暖就停留身边。

    “回家。”他淡淡地道。

    “嗯……走近路吧?”古蓝倾挡在他面前,抬手在空中划出个椭圆。幽幽鬼火闪烁,椭圆逐渐放大,直到一人多高。

    好像一扇门,不过门内一片混沌,星辰粉碎,万物混为一潭。尘洛归却毫不犹豫踏进门内。“多谢。”蓝倾也跟了进去。

    穿过奇特的门,是一座府邸。府邸不大,走得优雅路线,整座房屋透出淡淡樟木香气。

    门廊处的红灯笼点亮了,在冷风中照亮寒冷秋夜。

    小院里种着各种花,属于这个季节的,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都开得旺盛。几朵虞美人与彼岸花最为显眼。

    “雪霰……散花……”尘洛归轻念道,右手拇指食指捻起雪霁凝结的银丝,在空中划过虚无缥缈的痕迹。

    紧接着,院中泥土开始异动。昙花花枝破土而出,盘绕上院中小池围栏,攀上府邸屋顶,迎着月光。

    雨停了,弯月在云间静默着。

    “这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古蓝倾跟进院子,毫不客气的坐在小池边围栏上。

    “下弦月。”尘洛归则是选择坐在小亭子中。一条石墩搭成的小路从小池边缘延伸到池中小亭。

    “盈盈天川映芜残,悄(qiǎo)泻银华滴碎盏。”(瞎创)

    “你有这时间,都不找我吗……”古蓝倾好像没懂,挠了挠头道。

    尘洛归闭上双眼,嗅着淡淡昙花香气。真好,希望这一刻永远永远持续下去,他想。

    就是古蓝倾这家伙能否聪明点?

    当然,古蓝倾并非真的傻,只是不展现于任何人前,日常嬉皮笑脸。这似乎与心结有关?尘洛归想。

    “哎,你是怎么和你师父认识的?”古蓝倾突然问道。

    “他……不是我师父。”尘洛归猛然睁开眼,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应。

    “呃……我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嘛!看在今天呃……今天天气好的份儿上?”很可惜,今日天气哪哪不好,连下四五场雨。

    “……”

    “……”

    展月发出嗡鸣。嗖的一声,直奔古蓝倾面门。

    现在不该唤它展月夏寒,更不能叫展月了。它有了新的名字,霓殇。

    霓是彩虹外的光华,殇则是战死者之意。

    霓是尘洛归最美好的愿景,可惜如彩虹外的光华,看不见,摸不着。殇,则是他对自己的结局的……期待。

    “尘大长老杀人了!啊啊!”院里传出古蓝倾杀猪般的尖叫。

    “救命啊!尘大长老杀人了!哎哟!”扑通一声,他滚落到水中。

    水中鱼儿四散奔逃。尘洛归看见古蓝倾落入水中,丝毫不显慌张,不紧不慢的走到古蓝倾落水处,从池边石柱中拔出霓殇。

    霓殇深深插入石柱,有些难拔。随着霓殇拔出,石柱裂痕处无数石末纷飞,沉入深深池水。

    “你,自己上来,或是我帮你?”池水久久没有动静,可这太静了,连波纹都没有。很明显,有人控制了池水。

    尘洛归不紧不慢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霓殇剑身上沾染的灰尘。霓殇有灵,它享受这个过程,发出铁器的嗡嗡声。

    “三……”

    “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