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得字洛归
“你这……复杂……”古蓝倾扶额道。
尘洛归淡淡一笑，“你的也是吧。”
“哎，我翻书随便翻来就这么叫了，哪有啊，我可没那耐心想寓意啊乱七八糟。”
古蓝倾说着，伸手拉起尘洛归鬓角长发握在手中把玩。
尘洛归眼睫向古蓝倾的指尖撇了撇，他并未拍掉古蓝倾的手，而是直接开口：“嗯，或许你不知……”
“但，请你……这般做。”
古蓝倾有些懵：“做？何事？”
尘洛归摇头，抽回被古蓝倾握住的发丝道：“随口说说，不必在意。”
古蓝倾眨眨眼，嘿嘿一笑道：“嘿嘿，放心好啦，我尽力做。”
“……”
那日天气并不好，尘心与千茯梨前几日一同外出去斗魂场历练，当然尘心不想被他人瞧见便没上台，而是找魂兽练手。
这一去可好，被倒春寒狠狠背刺一刀。
梅花早已落尽，只剩满地枯萎的残瓣。桃花似乎有些害羞，哆哆嗦嗦想藏于绿叶背后。可惜绿叶遮不住它散发的魅力。
樱花缓缓走入人们的视野，从斗罗殿的有些水晶花窗向下看，朵朵粉嫩，染得恺萨勒拉山间的石块也棱角平和了些。
回到沉重庄严的大门之后，是烛火颤抖，神圣之气将本已暖和些许的空气再度洗涤，只剩一片寂静于嗖嗖冷风。
华景厌恶这神圣气息，眉头连着鼻梁上都皱处几条纹来，扫晦气似的抬起左手向外侧扇着。
尘心也不大喜欢。天使圣象散发着闪亮而冰冷的金光。这金光莫名使人感到躁动，是对惺惺作态的反胃。
这光充斥整座大堂，有些压抑，金羽飘落，如菊花瓣，银杏叶片。
“来了？”华景双臂环抱，眉头下投着一片阴影，满脸不悦：“真是，不仅带你还得带你徒弟。下回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语毕，华景转身出了正门，把门摔得轰的一声吼叫。
“嗯……好吧。”千道流从大殿侧门走入，轻轻关好那门。
今日千道流穿了一身乳白色长袍，其胸前挂了一串三色堇花环，黑红白三色的花瓣在交织绿藤中冒出头。
“师父这是……”尘心不曾想过师父会喜欢这种衣裳。
不过日常千道流的穿着都是工作所需，尘心发觉自己也不知师父到底喜爱如何模样的衣裳。
“哈哈……有些花里胡哨了？四月中了，我瞧三色堇开得好看，这身衣裳……我二三十岁时穿的，上头正好绣了三色堇。”
“茯梨觉得好看！”千茯梨拍起小手，掏出这回出门为师父带得礼物，所说用的尘心的钱……
那是一簇蓝绣球，陶土所制，沾上个发夹胚子，便可夹在头上了。
“师父，我先……”千道流把玩起那蓝绣球，尘心记起些事，想说一声再离开。
“嗯，心儿好好休息。”千道流将发夹别在发丝间，金色发丝与淡蓝色，单看还是十分漂亮的，可配这衣裳与红黑三色堇……
还有千道流手里那块茶蘼花木的小牌，色彩更杂乱了。
尘心回到自己屋内。三年过去，这屋子已然成了他喜欢的模样，墙都重刷了漆，窗框都换了模样。
从金壁金顶，水晶花窗水晶灯换成木油纸窗，白墙木地板，换了灯罩。
屋内挂了几幅尘心的画作与他细心插好的两瓶花，还种上一盆昙花。
那屋顶水晶图腾花窗还是没改，尘心看着就知很贵。
屋内木桌桌面上两本书背对着被，随意瘫在桌面上。桌面上还有一张格影，正是当初尘心从家中带出来的那张。
尘心瞧见了千道流手中那茶蘼花木牌，可不就是自己阿爷那块茶蘼木吊牌？
花纹都如出一辙的，阿爷的物件怎会在师父身上？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还有千茯梨，三年过去，他倒是长高了些，头顶能靠到尘心胸口了，可心智怎还如个五岁孩子似的……
可千茯梨智力分明早超越了同龄人，更是在智士庭拿到博姆磨布希学院保送书，择院考都无需考了。
尘心可是被格欧伐利涅学院的考试搞得晕头转向，好在最后成绩十分不错。
千烛朝时不时有些神经质，不知为何就会放火烧山，还念些奇怪的符文。
这三年阎应兮前辈不知为何，越发沉默，声音越发沙哑了，有时还张着口说不出话，好似身体在逐渐变得僵硬。
可阎应兮的剑倒是更快了，尘心与这位前辈时常对练，能明显感受到。
什么样的身体说不出话却灵巧？
这不僵尸吗？！尘心不禁想起话本里僵尸祭血，开了神志要报仇……
千道流日日重复着相同的笑脸，做出恺萨勒拉百姓最满意的模样……
尘心不禁有些想离开斗罗殿了。这儿的人一个个都不正常。
仔细一想自己也并不算正常。
想起那句劫殃晦恒，尘心便默默把自己那心中疾成为劫殃。这些奇怪的感受，不知属于何人的罪孽，便是劫殃吧。
这劫殃，每次骚动尘心都会感到有一股力量，试图钻入他体内。
那力量十分强大，尘心对于强大有向往与渴望。
有所得必有所失，而获得那力量的代价，似乎是失去神智，陷入疯魔。
可当尘心不再有对那力量的渴望，那力量竟是数次试图强行钻入尘心体内，似是要占领他的身体。
那些怪爪会将他拉入无尽冰冷海渊，沉沦星辰后，迎来毁灭……
仔细看来，华景虽说脾气不好，动不动抄起鸡毛掸子便一顿乱打，千道流都不敢还手的，可他看起来反倒是正常不少。
华景前辈好似很反感某些……
与天使神有关的事物。
或许说反感来自这位神明的一切，有着一肚子怨气，足以淹灭天使神直接自个儿当上邪神的怨气。
不过他并不反感千道流这个神使啊。
不对不对，尘心摇头，华景前辈即便登神也是鸡毛掸子之神吧。
他似乎已经是了，绝世斗罗都给他的鸡毛掸子锤的撒丫子就溜。
悄悄日历，今日四月十七，尘心二十岁生辰已过，千道流说过待这次回来，便为他取字。
取了字，他便是大男孩了，不再是个可随意闹小脾气，贪玩的小男孩了。
还是需些心理准备。
第二日，阳光还是没能突破灰云的阻拦，还下起春雨。
春雨如细细笔触，在尘心衣衫上画出淡淡水痕，滴在他手中一朵冰凝的昙花瓣儿上头。
淅沥的雨滴，伴着春雷的节拍。
恺萨勒拉并无弱冠取字的习惯，光祝词千道流就看了半天，愣是个个字都认识，组合一下，一句句排起来，便晕了。
最后，千道流干脆直接给了尘心那茶蘼花木牌，自己转身躲入亭子，让自己的徒弟在雨中凌乱……
“？”尘心一脸疑惑，手中昙花一下没攥紧，落入水坑脏了身。
“自己看吧……斯，另一个字心儿是要好看的好听还是什么的……”千道流有些烧脑的扶额坐在亭子里。
接着，千道流指指身侧的木椅，“进来坐吧……”
指尖抚过那木牌，秋鸿孤鹤，秋鸿别过头，孤鹤展翼，羽翼飘扬，一层层雕得极细。
翻过来瞧背面，木牌背面刻一字，归。
“……”尘心捡起那浑身污泥的昙花，面露为难。
雨水如纱，烟雾萦绕，浮在新生的青草头顶上，飘在尘心眉眼间，他的身形在千道流眸中有些朦胧迷离了。
“嗯……”千道流低头沉思，那时尤有靡染洛，春雨淅沥，落在洛池边，茶蘼荡漾，白衣人影回头，曾与他久久凝望。
“拿来吧。”千道流拿回那木牌，指尖凝聚魂力，直接刻起字来。
在归字之前，刻一洛字。
洛，水名。水流无声间，是无数曾映照其间的故事。寓落落大方，祝愿福引归途。
可惜，水可东流复西归，人却不可。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指尖留下的血污，抹不掉，若要擦拭只会糊成一片，更为凌乱。
“……”接过茶靡花木牌，尘心再翻过来瞧：洛归。
奇怪的是，这洛与归两字并非一人字迹。
千道流所写洛字，十分工整，有些四四方方，是法典以及他日常处理卷轴所用的字迹。
而那归字，笔锋走势潇洒，饱含剑客风范。
溅出些墨点，是事先拿毛笔写好再雕的。
“……”够好听，满意。双手托起木牌，尘心跪地向师父致谢，表达着敬意。
千道流将他扶起。从他起身这一刻，他是大男孩了，以后他人不得随意直呼其名，而是唤他尘洛归。
“尘哥哥改名了吗？”千茯梨托腮坐于屋檐上。
春雨将他半黑半白的发丝浸透了，那颗草属性结晶坠在眉心，闪亮亮的，生命的气息飘扬老远。
“并非改名，不过……”尘洛归本想再与千茯梨讲解几句，千烛朝突然出现，一脚把千茯梨踹下屋檐。
“千茯梨，越发会找地儿藏了？不发声我还找不着了！还不快去干你的事，干完再玩，你也不小了！”
千茯梨从高空坠落，地上生出一朵淡绿色花朵来，将他托住，还自觉当起雨伞。
“嘿嘿……”千茯梨抱了抱那大大的花，那花溶入烟雨，随后演出一副不情不愿，跟着千烛朝离去。
“……师父，”尘洛归抬头与千道流对视，论身高他比自己师父矮一截呢。
“嗯……？”
“这木牌……我可拿走么……”尘洛归小声问道。他觉得这是他师父的物件，不该拿。
“本就是你的。”千道流吐出这么句话，起身进了殿中去。
风中留下淡淡叹息，不知来自何人。
“……啊？”尘洛归本沉默着，反应过来有些懵，本来就是是何意？
望着千道流消失于烛火摇曳影后的身形，尘洛归觉得师父的身影……虽说面上从来都是笑着……
分明在烛火下，那般孤寂。
烛火摇曳影，千道流看向自己身形留在墙壁上的黑影。
因角度，那阴影好似个满头鲜花，立于原野花草之间的少年。
展开六翼，羽毛翻抖，在烛火影下作出另一少年。
千道流闭眼，似是不愿看，转身收起金色羽翼，理了理被风雨撩得乱糟糟的发丝，踏入一片冰冷的殿堂。
尘洛归还傻傻站在雨里。
……？他还有许多事没能反应过来。
雪白衣裳湿透了，衣摆尾端搅和着泥水。
看来无论如何今日是逃不过洗衣裳了。
既然横竖都是洗，尘洛归干脆玩起以雨水为刃，啪啪打在草地间，留下一条条痕迹，随后被泥水灌满。
尘洛归想起自己层练习过脚尖于雨丝借力，十分有趣呢……
无论轻薄一叶，柔弱花瓣，风裁雨丝，尘洛归都可作为借力点，针尖都可。
尘洛归就这么玩起水来。
直到发丝里雨水直从眉心淌到人中了，发丝间积水如小瀑布遮了眼，他才将衣裳拧得半干，回到屋内。
沐浴更衣，尘洛归只觉神清气爽。
以后怕是不能这般如小孩似的玩水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尘洛归想了想，从梳妆桌抽屉中取出一根簪子，再拿出尘见君送的发绳，将发丝扎起。
白玉簪子雕着昙花，昙花花蕊处钻了小孔，穿入细绳，连着颗珍珠雕刻的小昙花。
将那木牌挂于腰间，尘洛归才起身，出了卧房。
接下来……不妨练练远程掷簪子当暗器？
尘洛归淡淡一笑，“你的也是吧。”
“哎，我翻书随便翻来就这么叫了，哪有啊，我可没那耐心想寓意啊乱七八糟。”
古蓝倾说着，伸手拉起尘洛归鬓角长发握在手中把玩。
尘洛归眼睫向古蓝倾的指尖撇了撇，他并未拍掉古蓝倾的手，而是直接开口：“嗯，或许你不知……”
“但，请你……这般做。”
古蓝倾有些懵：“做？何事？”
尘洛归摇头，抽回被古蓝倾握住的发丝道：“随口说说，不必在意。”
古蓝倾眨眨眼，嘿嘿一笑道：“嘿嘿，放心好啦，我尽力做。”
“……”
那日天气并不好，尘心与千茯梨前几日一同外出去斗魂场历练，当然尘心不想被他人瞧见便没上台，而是找魂兽练手。
这一去可好，被倒春寒狠狠背刺一刀。
梅花早已落尽，只剩满地枯萎的残瓣。桃花似乎有些害羞，哆哆嗦嗦想藏于绿叶背后。可惜绿叶遮不住它散发的魅力。
樱花缓缓走入人们的视野，从斗罗殿的有些水晶花窗向下看，朵朵粉嫩，染得恺萨勒拉山间的石块也棱角平和了些。
回到沉重庄严的大门之后，是烛火颤抖，神圣之气将本已暖和些许的空气再度洗涤，只剩一片寂静于嗖嗖冷风。
华景厌恶这神圣气息，眉头连着鼻梁上都皱处几条纹来，扫晦气似的抬起左手向外侧扇着。
尘心也不大喜欢。天使圣象散发着闪亮而冰冷的金光。这金光莫名使人感到躁动，是对惺惺作态的反胃。
这光充斥整座大堂，有些压抑，金羽飘落，如菊花瓣，银杏叶片。
“来了？”华景双臂环抱，眉头下投着一片阴影，满脸不悦：“真是，不仅带你还得带你徒弟。下回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语毕，华景转身出了正门，把门摔得轰的一声吼叫。
“嗯……好吧。”千道流从大殿侧门走入，轻轻关好那门。
今日千道流穿了一身乳白色长袍，其胸前挂了一串三色堇花环，黑红白三色的花瓣在交织绿藤中冒出头。
“师父这是……”尘心不曾想过师父会喜欢这种衣裳。
不过日常千道流的穿着都是工作所需，尘心发觉自己也不知师父到底喜爱如何模样的衣裳。
“哈哈……有些花里胡哨了？四月中了，我瞧三色堇开得好看，这身衣裳……我二三十岁时穿的，上头正好绣了三色堇。”
“茯梨觉得好看！”千茯梨拍起小手，掏出这回出门为师父带得礼物，所说用的尘心的钱……
那是一簇蓝绣球，陶土所制，沾上个发夹胚子，便可夹在头上了。
“师父，我先……”千道流把玩起那蓝绣球，尘心记起些事，想说一声再离开。
“嗯，心儿好好休息。”千道流将发夹别在发丝间，金色发丝与淡蓝色，单看还是十分漂亮的，可配这衣裳与红黑三色堇……
还有千道流手里那块茶蘼花木的小牌，色彩更杂乱了。
尘心回到自己屋内。三年过去，这屋子已然成了他喜欢的模样，墙都重刷了漆，窗框都换了模样。
从金壁金顶，水晶花窗水晶灯换成木油纸窗，白墙木地板，换了灯罩。
屋内挂了几幅尘心的画作与他细心插好的两瓶花，还种上一盆昙花。
那屋顶水晶图腾花窗还是没改，尘心看着就知很贵。
屋内木桌桌面上两本书背对着被，随意瘫在桌面上。桌面上还有一张格影，正是当初尘心从家中带出来的那张。
尘心瞧见了千道流手中那茶蘼花木牌，可不就是自己阿爷那块茶蘼木吊牌？
花纹都如出一辙的，阿爷的物件怎会在师父身上？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还有千茯梨，三年过去，他倒是长高了些，头顶能靠到尘心胸口了，可心智怎还如个五岁孩子似的……
可千茯梨智力分明早超越了同龄人，更是在智士庭拿到博姆磨布希学院保送书，择院考都无需考了。
尘心可是被格欧伐利涅学院的考试搞得晕头转向，好在最后成绩十分不错。
千烛朝时不时有些神经质，不知为何就会放火烧山，还念些奇怪的符文。
这三年阎应兮前辈不知为何，越发沉默，声音越发沙哑了，有时还张着口说不出话，好似身体在逐渐变得僵硬。
可阎应兮的剑倒是更快了，尘心与这位前辈时常对练，能明显感受到。
什么样的身体说不出话却灵巧？
这不僵尸吗？！尘心不禁想起话本里僵尸祭血，开了神志要报仇……
千道流日日重复着相同的笑脸，做出恺萨勒拉百姓最满意的模样……
尘心不禁有些想离开斗罗殿了。这儿的人一个个都不正常。
仔细一想自己也并不算正常。
想起那句劫殃晦恒，尘心便默默把自己那心中疾成为劫殃。这些奇怪的感受，不知属于何人的罪孽，便是劫殃吧。
这劫殃，每次骚动尘心都会感到有一股力量，试图钻入他体内。
那力量十分强大，尘心对于强大有向往与渴望。
有所得必有所失，而获得那力量的代价，似乎是失去神智，陷入疯魔。
可当尘心不再有对那力量的渴望，那力量竟是数次试图强行钻入尘心体内，似是要占领他的身体。
那些怪爪会将他拉入无尽冰冷海渊，沉沦星辰后，迎来毁灭……
仔细看来，华景虽说脾气不好，动不动抄起鸡毛掸子便一顿乱打，千道流都不敢还手的，可他看起来反倒是正常不少。
华景前辈好似很反感某些……
与天使神有关的事物。
或许说反感来自这位神明的一切，有着一肚子怨气，足以淹灭天使神直接自个儿当上邪神的怨气。
不过他并不反感千道流这个神使啊。
不对不对，尘心摇头，华景前辈即便登神也是鸡毛掸子之神吧。
他似乎已经是了，绝世斗罗都给他的鸡毛掸子锤的撒丫子就溜。
悄悄日历，今日四月十七，尘心二十岁生辰已过，千道流说过待这次回来，便为他取字。
取了字，他便是大男孩了，不再是个可随意闹小脾气，贪玩的小男孩了。
还是需些心理准备。
第二日，阳光还是没能突破灰云的阻拦，还下起春雨。
春雨如细细笔触，在尘心衣衫上画出淡淡水痕，滴在他手中一朵冰凝的昙花瓣儿上头。
淅沥的雨滴，伴着春雷的节拍。
恺萨勒拉并无弱冠取字的习惯，光祝词千道流就看了半天，愣是个个字都认识，组合一下，一句句排起来，便晕了。
最后，千道流干脆直接给了尘心那茶蘼花木牌，自己转身躲入亭子，让自己的徒弟在雨中凌乱……
“？”尘心一脸疑惑，手中昙花一下没攥紧，落入水坑脏了身。
“自己看吧……斯，另一个字心儿是要好看的好听还是什么的……”千道流有些烧脑的扶额坐在亭子里。
接着，千道流指指身侧的木椅，“进来坐吧……”
指尖抚过那木牌，秋鸿孤鹤，秋鸿别过头，孤鹤展翼，羽翼飘扬，一层层雕得极细。
翻过来瞧背面，木牌背面刻一字，归。
“……”尘心捡起那浑身污泥的昙花，面露为难。
雨水如纱，烟雾萦绕，浮在新生的青草头顶上，飘在尘心眉眼间，他的身形在千道流眸中有些朦胧迷离了。
“嗯……”千道流低头沉思，那时尤有靡染洛，春雨淅沥，落在洛池边，茶蘼荡漾，白衣人影回头，曾与他久久凝望。
“拿来吧。”千道流拿回那木牌，指尖凝聚魂力，直接刻起字来。
在归字之前，刻一洛字。
洛，水名。水流无声间，是无数曾映照其间的故事。寓落落大方，祝愿福引归途。
可惜，水可东流复西归，人却不可。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指尖留下的血污，抹不掉，若要擦拭只会糊成一片，更为凌乱。
“……”接过茶靡花木牌，尘心再翻过来瞧：洛归。
奇怪的是，这洛与归两字并非一人字迹。
千道流所写洛字，十分工整，有些四四方方，是法典以及他日常处理卷轴所用的字迹。
而那归字，笔锋走势潇洒，饱含剑客风范。
溅出些墨点，是事先拿毛笔写好再雕的。
“……”够好听，满意。双手托起木牌，尘心跪地向师父致谢，表达着敬意。
千道流将他扶起。从他起身这一刻，他是大男孩了，以后他人不得随意直呼其名，而是唤他尘洛归。
“尘哥哥改名了吗？”千茯梨托腮坐于屋檐上。
春雨将他半黑半白的发丝浸透了，那颗草属性结晶坠在眉心，闪亮亮的，生命的气息飘扬老远。
“并非改名，不过……”尘洛归本想再与千茯梨讲解几句，千烛朝突然出现，一脚把千茯梨踹下屋檐。
“千茯梨，越发会找地儿藏了？不发声我还找不着了！还不快去干你的事，干完再玩，你也不小了！”
千茯梨从高空坠落，地上生出一朵淡绿色花朵来，将他托住，还自觉当起雨伞。
“嘿嘿……”千茯梨抱了抱那大大的花，那花溶入烟雨，随后演出一副不情不愿，跟着千烛朝离去。
“……师父，”尘洛归抬头与千道流对视，论身高他比自己师父矮一截呢。
“嗯……？”
“这木牌……我可拿走么……”尘洛归小声问道。他觉得这是他师父的物件，不该拿。
“本就是你的。”千道流吐出这么句话，起身进了殿中去。
风中留下淡淡叹息，不知来自何人。
“……啊？”尘洛归本沉默着，反应过来有些懵，本来就是是何意？
望着千道流消失于烛火摇曳影后的身形，尘洛归觉得师父的身影……虽说面上从来都是笑着……
分明在烛火下，那般孤寂。
烛火摇曳影，千道流看向自己身形留在墙壁上的黑影。
因角度，那阴影好似个满头鲜花，立于原野花草之间的少年。
展开六翼，羽毛翻抖，在烛火影下作出另一少年。
千道流闭眼，似是不愿看，转身收起金色羽翼，理了理被风雨撩得乱糟糟的发丝，踏入一片冰冷的殿堂。
尘洛归还傻傻站在雨里。
……？他还有许多事没能反应过来。
雪白衣裳湿透了，衣摆尾端搅和着泥水。
看来无论如何今日是逃不过洗衣裳了。
既然横竖都是洗，尘洛归干脆玩起以雨水为刃，啪啪打在草地间，留下一条条痕迹，随后被泥水灌满。
尘洛归想起自己层练习过脚尖于雨丝借力，十分有趣呢……
无论轻薄一叶，柔弱花瓣，风裁雨丝，尘洛归都可作为借力点，针尖都可。
尘洛归就这么玩起水来。
直到发丝里雨水直从眉心淌到人中了，发丝间积水如小瀑布遮了眼，他才将衣裳拧得半干，回到屋内。
沐浴更衣，尘洛归只觉神清气爽。
以后怕是不能这般如小孩似的玩水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尘洛归想了想，从梳妆桌抽屉中取出一根簪子，再拿出尘见君送的发绳，将发丝扎起。
白玉簪子雕着昙花，昙花花蕊处钻了小孔，穿入细绳，连着颗珍珠雕刻的小昙花。
将那木牌挂于腰间，尘洛归才起身，出了卧房。
接下来……不妨练练远程掷簪子当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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