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封府
开封，陈所蕴在《增建敌楼碑记》中说“万难云连，屹屹言言，望若列嶂，壮都会也。”登城楼“四望，太行嵩室，居然在几案间，大河汤汤，仅如衣带。”
当时的开封城，在黄河里就能看到，所以于谦《黄河舟中》诗说“顺风吹浪片帆轻，顷刻奔驰十数程。舵尾饮烟犹未熟，船头已见汁梁城。”此时的开封城墙，“周围二十里一百九十步，高三丈五尺，广二丈一尺。”护城河“深一丈，阔五丈。”共有五个城门，东边两个，偏南的叫丽景门，又叫宋门，偏北的叫仁和门，又叫曹门。南门叫南燕门，西门叫大梁门，北门叫安远门。每门“各建月城三重。”城上有“角楼四座，敌台八十四，警铺八十一，甚称严密。”
本来，开封共有十多个城门，因为前朝至正十七年红巾军曾派人“纵火烧汴梁诸门城楼”，为了加强防守，“敌将以汁城四面城门，止留五座，以通往来，余八门具塞。”
本朝开国时攻进汴梁后，也未将已塞的城门打开，所以到了现在，开封只剩下了五座城门。
“这，是一座多灾多难的母亲城。”自安远门进入开封城的时候，辛清纯如是对自己说。
历朝历代，朝廷赈灾稳定人心，方法无非分两项：一是发放钱粮修筑房屋，使百姓免除饥馑和严寒；二是免除灾区民众赋税徭役，使得百姓对未来的生活不至担忧。
一路过来，自出了京师，随处可见极端大雪天气留下的痕迹，沿途尽是被暴雪压垮的房屋、进入南直隶开始，沿途官员便一直哭诉“民冻馁者无数”、“城中薪食俱尽”“苗稼皆损”，意思是被冻死的老百姓不计其数，城里取暖的柴喝粮食都快没了，田地里的庄稼都受灾冻死了。
一行人越走越是心惊，如此严重的灾情，为何南直隶这里这么多官员，却一直没有人上报？
这南直隶设有督抚一职，督抚，是总督和巡抚的合称，全称分别是“总督南直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和“巡抚南直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而本朝的政治区划以南北两京的地方为两直隶，将近畿诸府州直辖于中央南北两京政府，故称直隶，而不另设布政使。
这开封属于南直隶，想那保定属于北直隶，也没有布政使，保定府巡抚季鹏飞，就很大了。督抚衙门和巡抚衙门都在开封。
南直隶督抚杜申肇年近花甲，本来想在开封过把瘾就退休，没想到来的第一年就摊上大事了。
刚进腊月门，这河南的暴雪就下个不停，十余天了没有停止的意思，积雪越来越厚，杜申肇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更兼年龄大了，就让巡抚姚恕全权处理防灾事宜。
姚述对灾情不重视，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在府志上看到开封这里有过暴雪形成灾害的记载，完全不必担心，在开封府任职，首要的是把黄河照顾好就行了，至于下雪嘛，这里是中原，又不是京师，啥时候大雪也能成了灾了？
因此，在暴雪来临的时候，姚述就没有将灾情上报朝廷。
甚至在三皇子一行来到开封后，要求督抚和巡抚汇报灾情，并询问他是否需要朝廷减免受灾地区的钱粮赋税的时候。
奇葩的一幕出现了，这个主持防灾事宜的巡抚尚未说话，杜申肇却颤巍巍站起身子拱手说道：“士民踊跃输将，所有特恩免之钱粮，请仍照额完兑。”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此时的南直隶境内已然是饥民如潮、冻馁者无数、民不聊生，惨状较之保定府甚至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杜申肇，倒不是欺三皇子年幼，他顾及的也不是正义公理和未来，顾及的也不是朝廷尊严和民众疾苦，而是顾及自己的官职和名声。
他辗转任职多地，眼瞅着就要上书“乞骸骨”了，可千万不要在任期内出了灾害，让朝中同僚说长道短。
你看看，后代为何要对官员规定任职年龄，到点儿就得退休？看看杜申肇就知道了，老糊涂老糊涂，人老了就糊涂啊。
杜申肇是死活不肯承认暴雪成灾的事实，他觉得南直隶百姓能扛过去，暴雪嘛，又不是洪水，淹不死人。
这就是与姚述一样对灾情产生了错误估计。在杜申肇看来，眼前的灾情尚属一时之患，等到雪停了太阳一出来，灾情必能缓解，这又不是黄河决堤需要排涝修筑，在他想来，大太阳只要出来了，几天就把雪化完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太阳迟迟不出来，暴雪停了也是阴天，阴上一天，第二天那大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如此反复，每每给了杜申肇和姚述信心，每每又降下了大雪。
直到三皇子一行到来，这俩人还心存幻想，期待太阳化雪的念头尚未彻底破灭，可是老百姓是真正遭灾的人群啊，百姓们切实感受到了灾害的无情。
而此时城中仅有的少数粮食已经遭到哄抢，用以军队供需的物资都吃紧了，杜申肇还咬着牙挺着。
之前没有上报，是判断失误了，此时三皇子一来就和盘托出，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他可不想失去几十年以来的官声，也不想失去乾秉帝的信任。
他以为凭借自己在南直隶的威望，应该可以瞒得住，然则他忘了最基本的做事规则。
官员为朝廷赈灾安民，其身在外，随机应变，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有担当的勇气和胸襟。
可是这些，督抚杜申肇没有，巡抚姚述也没有。
三皇子，攥着拳头不说话，心下已经是怒了。可是，乾秉帝给他的临机决断之权里，没有任免督抚巡抚这一级别的官员的权限。
当时的开封城，在黄河里就能看到，所以于谦《黄河舟中》诗说“顺风吹浪片帆轻，顷刻奔驰十数程。舵尾饮烟犹未熟，船头已见汁梁城。”此时的开封城墙，“周围二十里一百九十步，高三丈五尺，广二丈一尺。”护城河“深一丈，阔五丈。”共有五个城门，东边两个，偏南的叫丽景门，又叫宋门，偏北的叫仁和门，又叫曹门。南门叫南燕门，西门叫大梁门，北门叫安远门。每门“各建月城三重。”城上有“角楼四座，敌台八十四，警铺八十一，甚称严密。”
本来，开封共有十多个城门，因为前朝至正十七年红巾军曾派人“纵火烧汴梁诸门城楼”，为了加强防守，“敌将以汁城四面城门，止留五座，以通往来，余八门具塞。”
本朝开国时攻进汴梁后，也未将已塞的城门打开，所以到了现在，开封只剩下了五座城门。
“这，是一座多灾多难的母亲城。”自安远门进入开封城的时候，辛清纯如是对自己说。
历朝历代，朝廷赈灾稳定人心，方法无非分两项：一是发放钱粮修筑房屋，使百姓免除饥馑和严寒；二是免除灾区民众赋税徭役，使得百姓对未来的生活不至担忧。
一路过来，自出了京师，随处可见极端大雪天气留下的痕迹，沿途尽是被暴雪压垮的房屋、进入南直隶开始，沿途官员便一直哭诉“民冻馁者无数”、“城中薪食俱尽”“苗稼皆损”，意思是被冻死的老百姓不计其数，城里取暖的柴喝粮食都快没了，田地里的庄稼都受灾冻死了。
一行人越走越是心惊，如此严重的灾情，为何南直隶这里这么多官员，却一直没有人上报？
这南直隶设有督抚一职，督抚，是总督和巡抚的合称，全称分别是“总督南直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和“巡抚南直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而本朝的政治区划以南北两京的地方为两直隶，将近畿诸府州直辖于中央南北两京政府，故称直隶，而不另设布政使。
这开封属于南直隶，想那保定属于北直隶，也没有布政使，保定府巡抚季鹏飞，就很大了。督抚衙门和巡抚衙门都在开封。
南直隶督抚杜申肇年近花甲，本来想在开封过把瘾就退休，没想到来的第一年就摊上大事了。
刚进腊月门，这河南的暴雪就下个不停，十余天了没有停止的意思，积雪越来越厚，杜申肇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更兼年龄大了，就让巡抚姚恕全权处理防灾事宜。
姚述对灾情不重视，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在府志上看到开封这里有过暴雪形成灾害的记载，完全不必担心，在开封府任职，首要的是把黄河照顾好就行了，至于下雪嘛，这里是中原，又不是京师，啥时候大雪也能成了灾了？
因此，在暴雪来临的时候，姚述就没有将灾情上报朝廷。
甚至在三皇子一行来到开封后，要求督抚和巡抚汇报灾情，并询问他是否需要朝廷减免受灾地区的钱粮赋税的时候。
奇葩的一幕出现了，这个主持防灾事宜的巡抚尚未说话，杜申肇却颤巍巍站起身子拱手说道：“士民踊跃输将，所有特恩免之钱粮，请仍照额完兑。”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此时的南直隶境内已然是饥民如潮、冻馁者无数、民不聊生，惨状较之保定府甚至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杜申肇，倒不是欺三皇子年幼，他顾及的也不是正义公理和未来，顾及的也不是朝廷尊严和民众疾苦，而是顾及自己的官职和名声。
他辗转任职多地，眼瞅着就要上书“乞骸骨”了，可千万不要在任期内出了灾害，让朝中同僚说长道短。
你看看，后代为何要对官员规定任职年龄，到点儿就得退休？看看杜申肇就知道了，老糊涂老糊涂，人老了就糊涂啊。
杜申肇是死活不肯承认暴雪成灾的事实，他觉得南直隶百姓能扛过去，暴雪嘛，又不是洪水，淹不死人。
这就是与姚述一样对灾情产生了错误估计。在杜申肇看来，眼前的灾情尚属一时之患，等到雪停了太阳一出来，灾情必能缓解，这又不是黄河决堤需要排涝修筑，在他想来，大太阳只要出来了，几天就把雪化完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太阳迟迟不出来，暴雪停了也是阴天，阴上一天，第二天那大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如此反复，每每给了杜申肇和姚述信心，每每又降下了大雪。
直到三皇子一行到来，这俩人还心存幻想，期待太阳化雪的念头尚未彻底破灭，可是老百姓是真正遭灾的人群啊，百姓们切实感受到了灾害的无情。
而此时城中仅有的少数粮食已经遭到哄抢，用以军队供需的物资都吃紧了，杜申肇还咬着牙挺着。
之前没有上报，是判断失误了，此时三皇子一来就和盘托出，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他可不想失去几十年以来的官声，也不想失去乾秉帝的信任。
他以为凭借自己在南直隶的威望，应该可以瞒得住，然则他忘了最基本的做事规则。
官员为朝廷赈灾安民，其身在外，随机应变，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有担当的勇气和胸襟。
可是这些，督抚杜申肇没有，巡抚姚述也没有。
三皇子，攥着拳头不说话，心下已经是怒了。可是，乾秉帝给他的临机决断之权里，没有任免督抚巡抚这一级别的官员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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