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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会试延期

    内阁是希望乾秉帝马上下“罪己诏”,可乾秉帝是如此在意自己名声的一个皇帝,如何会肯?

    “罪己诏”是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的一种口谕或文书。它通常是在三种情况下出现:一是君臣错位,二是天灾造成灾难,三是政权危难之时。用意都是自责,只是情节轻重有别。

    乾秉帝欲把责任甩给钦天监,可是内阁死活不同意。

    笑话,有你这么甩锅的么?钦天监只是负责天文和历法的衙门,这日食,可是君上无德造成的。

    所以阁老们这第二次求见乾秉帝,是逼宫来着,上天已经警示了,这罪己诏,你乾秉帝必须写出来。

    有人说了,那可是皇帝啊,他执意不写,阁老们如何逼宫?很简单,午门外一跪,全天下人看着,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届时我博一个好名声,你乾秉帝可就臭了。

    这一招,说文雅点儿叫骗廷杖,说白了,就是耍流氓。

    这招好使不?太好使了。

    乾秉帝无奈,只好咬碎了牙写了一篇罪己诏出来。

    “朕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乃二月晦,日有食之,適见于天,灾孰大焉!”

    这是乾秉帝说了:朕听说过,天生人民,为人民置立君主以进行治理。君主无德,施政失衡,上天就示以灾异以儆戒其治道不宜。现在发生日食,这是上天责备的征兆,显示朕的过失是很多的!

    诏曰:“皇天见异,以戒朕躬。”

    这是说:皇天显示异兆,以警戒朕。

    诏曰:“吾德薄致灾,谪见日月,战栗恐惧,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职任,奉遵法度,惠兹元元。百僚各上封事,无有所讳。其上书者,不得言圣。”

    诏书大意为:我德行菲薄,招致灾害,上天谴责现于日月,我战栗恐惧,还有什么话讲呢!现在当反省过失,希望消除我的过错。官员们要尽忠职守,遵纪守法,使百姓受惠。百官各上书奏事,不要隐讳。上书的人,不要说奉承的话。

    帝诏曰:“朕奉承祖业,无有善政。日月薄蚀,彗孛见天,水旱不节,稼穑不成,人无宿储,下生愁垫。今之动变,傥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职,以匡无德。古者卿士献诗,百工箴谏。其言事者,靡有所讳。”

    诏书大意为:我继承祖业却没有善政。日月相食,彗星见天,水旱不时发生,粮食歉收,百姓没有余粮,民生忧愁。现在灾异出现,还望可以挽救。全体官员要恪尽职守,匡正我的无德,古代公卿士庶献诗讽喻,师出箴言百士劝谏。群臣要多加议论建议,不要忌讳。

    又诏曰:“朕以无德,奉承大业,而下贻人怨,上动三光。日食之变,其灾尤大,《春秋》图谶所为至谴。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

    诏书大意为:“我因为薄德,继承大业,下给人民忧怨,上震动日月星辰。日蚀的变故,灾害最大,《春秋》图谶认为是极大的谴责。过咎完全在我一人身上。所有官员勉力做事,尽量批评政事,不要忌讳。”

    帝诏曰:“朕之不德,上累三光,震栗忉忉,痛心疾首。前代圣君,博思咨诹,虽降灾咎,辄有开匮反风之应。令予小子,徒惨惨而已。”

    诏书大意为:我因薄德,惹及日、月、星辰三光生怒,我震栗切切,痛心疾首。前代圣贤君王,思虑深远,咨诹善道,虽降灾咎,还有如成王开启金匮反风起禾之应,免除了灾害。现在我呢?只有凄凄惨惨而已。

    陕西等地发生日食的消息,如一阵风刮过京师,辛清纯也闻听了。

    作为自后世穿越而来的党员干部,他当然知道这日食或月食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面对身边所有读书人、官员、百姓纷纷将这日食的发生说成是上天的惩罚,将这日食产生的缘由归咎到乾秉帝身上,他却无法去争辩。

    为了厘清月食与满月之间的关系,辛清纯一连数日闭门不出,在府上做了一个简陋的实验:用圆桌当地球、梁上灯笼当太阳、圆桌旁放一个大圆铜镜当月亮。他反复调整三者的位置、角度,终于找出月食与满月间的联系:“新月之时,月在日、地之间,地影蔽月,则生月食,故月食常在望。虽每月必有朔望,但不一定见月食,只有在黄道与白道交点附近,才有蚀象发生。

    月食的规律解出来了,日食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个时候,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会试延期了。

    没错,这会试延期,也与日食的发生相关,这个时候,天下各州的举人齐聚京师备考,恰恰在这个时候陕西等地发生日食,这一下子,这些人可有了事儿做,见天凑在一起,大肆议论朝政,将那日食和当朝的一些为人诟病之处活灵活现地拼凑在一起,竟大有引导京师热议的趋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试如何还能如期举办?只好延期一个月举行,好给朝廷一些应对此次日食带来影响的时间,给乾秉帝一些消弭影响的时间。

    一地鸡毛。

    一大帮子等着考试的各州举人,在京师多滞留一个月,所带来的后果,可能产生的影响,谁能说得清楚?

    历史上,有过一次会试延期而导致的一个王朝的断送。事情怎么发生的呢?当时因为战乱,朝廷让前来参考的举人们各自回家,什么时候再进行会试?等通知。

    而这件事情造成了什么后果?这么说吧,因为会试延期而劝返回原籍等通知的举人里,据说有一个人,叫黄巢。

    啧,他叫黄巢。

    就在这个时候,三棵树雅居里,有一个故人寻上了门来,这举人自称来自开封仓县,叫做王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