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迪塞洛的婚礼
对卡雷达人来说，安迪塞洛的婚礼是这个圣诞节的大事件。老天很赏脸，天气晴好，举办婚礼的农庄外早早地停满了各式车辆，仿佛这里是准备开始一个巨大的集会。看热闹的人们三五一群在热烈的聊天，偶尔还有争吵的，为自己喜欢的球星，或者是政坛的候选人，还有人就直接在草地上铺开一块布摆上各种食品，在冬日的阳光里开始了野餐。
和当初图勒的婚礼一样，塞洛的婚礼也得到了被电视台直播的待遇。纪蓝依和阿曼达跟着卡林金娜一起参与这次直播，她看到加蒂奥和其他三位伴郎都是一身黑西装，个子最矮的加蒂奥站在头里，而个子最高大的乔治拉迪却一直在摸自己的领结，一脸严肃的模样，这情形实在有些滑稽，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塞洛看起来很紧张：“我昨晚一夜没睡，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抖。”
“所以你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抓着我聊了一个小时。”加蒂奥很无语，“你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们恋爱了四年，一个水到渠成的婚礼，这不是很正常么。”
“结婚恐惧症你不知道吗，”安迪恼火地说道，“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我告诉你当你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打了我也不会接。”
“既然每个人都会经历，那就更加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加蒂奥不在意，“过了今天自然就痊愈了。对了，你没有邀请贾森吗？”
“我当然邀请了贾森，但是他谢绝了，他说要带着伊迪丝和孩子去度假。其实我猜得到他的想法，他不愿面对马拉斯和科斯米奇。”
米兰妮穿着白色的定制婚纱，愈发显得楚楚动人。四位伴娘都穿着淡粉色的纱裙，新郎新娘宣誓，交换戒指，仪式很简短，但是两个人发亮的眼神清楚地表明了他们之间的爱意。纪蓝依看得异常激动，阿曼达偷偷取笑她：“你是不是也等不及想结婚了？你结婚的那天肯定会更加盛大，更加热闹。”
“会吗，我还没想好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呢。”纪蓝依若有所思，
听着两个小女生的聊天，卡林金娜微微一笑，没有插嘴，她留意着今天的来宾，人数真是不少：前任州长、现任州长，诸位议员，商界大佬，球队高管，媒体代表，当然还有双方的亲朋好友。仪式结束后是餐前酒和点心的环节，人们都在适意地聊天。塞洛夫妇和考雷夫妇相谈甚欢，这对亲家对彼此都非常满意，看到加蒂奥，比尔考雷走过来热情地与他碰杯，加蒂奥微笑道：“今天对大家来说都是开心的一天，安迪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我知道他们今后会一直幸福的在一起。”
“谢谢，很高兴您来参加小女的婚礼。”比尔考雷笑着收下这份祝福，然后他问道，“我听说您的经纪人正在中国为您筹备创建一家公司，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个合伙人？”
“您想要参与进来吗？这当然可以，具体的事情我让塔夫特跟您联系好吗？因为我自己只有一个构思，详细的计划会有专业人士来制定。当然，最后确定的时候，我们再谈具体的方案。”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很高兴能参与到您的计划中来。”考雷想了想，又小心地道，“我冒昧地多问一句，您开设这家公司，会不会还有避税方面的考虑？”
“当然不是，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一直在缴纳我的税款。我没有那种想法，这次完全是正常的商业投资。”
“是的是的，我知道，您的人品是众所周知的。我会很期待这次合作。”考雷笑着再次和他碰杯，“您随意享用，我失陪一下。”
安迪的岳父走开了，加蒂奥四下环顾，他看到米兰妮的弟弟，布莱恩考雷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看起来兴致不高，于是他走过去坐下：“布莱恩，我已经听说了，你没能通过这个月的竞技测验。”
已经十五岁的布莱恩考雷个子长得很快，他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加蒂奥，望着这位现役最佳球员，布莱恩用沮丧的声音说道：“是的，我已经从十五岁梯队被淘汰出来了。”
他望着远处的姐夫，烦闷地说道：“像你和安迪一样成为球场的英雄，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个梦已经破碎了，今后我不会成为职业球员，踢球最多只能成为一种业余爱好。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了，从E组到C组，我的表现一直很好。然而到了B组，突然一下子，我就成了不合格者。”
加蒂奥拍了拍他的手，“布莱恩，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你知道，每年青训营会从两千多个孩子中挑选出不到两百个人入营。你看，第一个阶段就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获得机会，然后，到了十四五岁，又会成为一个淘汰高峰阶段，因为这个年龄段是我们身体发育的重要时刻，许多人的身体协调性与自身的生长不能再很好的结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了最后，即使被选入了青年队，每六个人中也许只能有一个得到一线队的合同。所以你看，我们能说这些不得不离开的人是遇到了不公平吗？”
布莱恩望着他没有说话，加蒂奥继续说道：“相信我，也许只是你人生最重要的舞台不是职业足球，而是别的事业，但是这不妨碍你对踢球的喜爱。现在，去尝试另外一种人生方式吧，相信我，另一条道路的风景一定会更美。”
布莱恩勉强地笑了笑：“也许吧。”
加蒂奥还想继续安慰他，但是从巴萨赶回来参加塞洛婚礼的西莱拉把他拖走了。两人小声地交谈着，直到市议员马里奥卡布伊走过来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西莱拉这才放开他。
“很久不见，卡布伊先生。我注意到您今天没有带女伴来。”
“是的，很久不见，加蒂奥先生。”卡布伊与他碰了碰杯，“其实我好几次想邀请您去我那做客，可是我的名声总归是不大好。人们会对我们的友谊感到奇怪，您知道，我珍惜与您的情谊，但我也是一个慎重的人。说到女伴，我想您是指海伦吧？这样的场合，我觉得我带她来似乎不太合适。”
“好吧，那今天您有特别的事情要跟我谈吗？”
“是的，”卡布伊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对您即将在中国进行的投资很感兴趣。”
“那个么，很遗憾，我已经有了合作伙伴了，就是比尔考雷先生。”
卡布伊玩味地看着他：“我前面看到你们在聊天了，您是不想接受我才答应他的，对吧。”
“卡布伊先生，我知道我欠了您一份情，我也一直想回报您。但是我的确不想跟您成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报答您么？”
卡布伊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个，我都忘了。那个其实是一件小事，请您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并不是一个市恩贾义的人，您知道我的性格。既然您不打算与我合作，那您就当我没有提过这件事好啦。”
“我很抱歉。”
卡布伊耸耸肩：“您不必在意，对我来说，获取财富的途径是很多的。”沉默了一会，他望着新郎新娘感慨道，“您也有很久没有见到莉莉了吧？我得说我的侄女挑选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她找了一个男朋友，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臭小子。看看比尔的女儿，这才是人生赢家呐。”
“我想莉莉并不在乎这个，她喜欢的人，一定是有着被她欣赏的优点。说实话，莉莉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非常好？可是您瞧不上我家这位非常好的莉莉。话说回来，莉莉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她跟谁在一起都没关系，但是，卡布伊家族的女孩，这就是一个笑话了。”
“您知道我早就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是我仍然要说莉莉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笑话？这只是您的观点，在我看来那是一个挺浪漫的故事。”
“浪漫？如果她是我女儿而不是侄女的话，我会软禁她，或者把她送到国外去，然后把那个男人的腿打断，是的，三条腿，全部打断。”
加蒂奥连连摇头：“我很同情您未来的女儿，真的，非常同情。”
“你要同情谁呀？”纪蓝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加蒂奥正在思索该怎么回答，卡布伊已经抢先说道：“当然是同情我，美丽的纪小姐。我刚才告诉您的男友，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可是她拒绝了我，而且为了以后不再见到我，她甚至出国去了。”他一边解释着，一边给了加蒂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笑容让纪蓝依心里有点不舒服：“额，看起来她对您有很深的成见。”
“是的，和你们这些找到幸福的人儿相比，我可不就是个可怜的人。”卡布伊咧嘴一笑。
“这位是市议员，马里奥卡布伊先生。”加蒂奥硬着头皮介绍。
“卡布伊？”纪蓝依想了想，“您是莉莉卡布伊的叔父，对吗？但是我听到很多人说，您有一位漂亮的秘书，今天您没有带她来吗？”
卡布伊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我想您是说海伦小姐，可是她只是我的秘书，我如果随时随地都带着她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也许她并不仅仅是您的秘书呢，”纪蓝依微微一笑，依偎在加蒂奥身边继续说道，“为什么您不带她来参观婚礼呢，我觉得这真是挺遗憾的。”
“也许是的，不过我想，不管海伦在观礼之后会有怎样的想法都是我难以面对的。”卡布伊决定不和纪蓝依正面交锋，他举了举酒杯，“失陪，我去和几个朋友说说话。”
卡布依撤走了，纪蓝依问男友：“这位议员来找你聊什么呢，他说什么失恋，我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和他那位女秘书之间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
“卡布伊没有结婚，所以我们就当他是在和自己的秘书谈恋爱好了，不过，我想并不是所有的恋爱都是以结婚为目的。”
“哦，但是你知道，所有不以结婚为目地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那我就会觉得这位议员就是个流氓。”纪蓝依说着用手指挑起加蒂奥的下巴，“你呢？”
“嗯，对你而言我也是流氓，但是我打算对你耍一辈子的流氓。”
纪蓝依笑了起来，然后她发现加蒂奥的眼神瞟向别处，“喂，你在看啥呢。”
“看那边，”加蒂奥挽起她的手臂轻声说道，纪蓝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图勒坐在一张很偏的桌子旁，而阿曼达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边，在小声地陪他说话，看两个人的表情，显然是在开解他。
“这事情，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加蒂奥喃喃说道。
“嗯，是有点奇怪。”纪蓝依有点想笑，“那么，元芳，你怎么看？”
“哦，大人，我觉得这事一定有蹊跷。”加蒂奥一本正经地回答。
男友挺上道的，纪蓝依吃吃直笑，她把加蒂奥的头扳回来，“哎呀，你就不要再看了，装作不知道就好。”
“所以？”加蒂奥困惑地瞅着女友。
“你傻不傻？他们两个如果产生了交集，会是一件挺好的事。我们应该给他俩多创造机会。”
加蒂奥想了想点头道：“是的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亲爱的，你真是了不起。”
图勒坐在桌子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吃东西。阿曼达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问道：“吉姆，你是不是有点触景生情？”
图勒放下酒杯：“是的，我记得我和艾莉的婚礼也是在冬天，天气也很好。那天和今天一样，来了许多客人，有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
他喟叹一声：“仿佛就像是在昨天的事情，两年的时光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回头一想，真是可怜，我们的婚姻还不到两年就结束了。”
阿曼达轻轻地拍了拍图勒的手：“你不要喝这么多的酒，如果你把自己弄醉了，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痛苦，而且已经发生的故事也不可能再改变啦。”
她小声地继续说道：“如果继续呆在这儿让你感到难受的话，你不妨告诉你的朋友，然后就先走吧。他肯定会理解的。”
图勒思忖道：“是的，我们可以提前离开。不过我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我们可以随便去哪里兜兜风，或者另外找个地方坐一坐。当然，如果你挂念孩子，也可以直接回家。”
“好的，我去跟安迪说一下，”图勒站起身来，“那么你呢，阿曼达小姐，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吃晚餐吗？”
阿曼达轻轻笑了笑：“我刚才不是说‘我们’吗。”
“太好了，”图勒松了口气，“人在失意的时候，能有朋友陪在身边真是再好不过了。”然后他就去找塞洛，阿曼达独自坐在桌子前等着，她小心地抬头四下张望，看见纪蓝依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她感觉到自己脸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塞洛试图说服图勒：“嗨，干嘛走这么早？你知道晚宴之后还有节目呢，作为一个重返单身汉队伍的老家伙，你难道不应该尽情地乐一乐吗？”
但是加蒂奥阻止了他的挽留：“让吉姆走吧，听我的。”
“喔，那好吧。”
正式的晚宴在房间里举行，新郎新娘首先跳了第一支舞，然后客人们纷纷步入舞池，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温特尔和他的女伴，女明星凯特里欧尼。加蒂奥连声称赞：“这两位仿佛是在参加黑池大赛，跳得太漂亮了。”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搂纪蓝依的腰，可是身边的女孩却一直在躲。加蒂奥诧异地转头望去，才发现身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正红着脸试图离他远一点。
如果他不是加蒂奥，估计这女孩会大声斥责他在骚扰。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非常抱歉！”加蒂奥连声道歉之后走开去四下寻找，然后他看见纪蓝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那里，音乐声中他听不到这组人在说什么，但是从神态来看很明显是在谈论工作。
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旋转灯给整座大厅都打上一道道奇异的色彩，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幻觉。
然后是切蛋糕，举行晚宴，晚宴之后舞会又继续举行，人们一直玩闹到深夜。第二天，电视、网站和报纸都大幅报道了这场婚礼，加蒂奥和纪蓝依亲昵交谈的照片也被刊登出来：“最被我们期待的一对！”
不过他们没有看这些报道，第二天早上纪蓝依醒来，看见男友也没有起床，他正在用手机专注地看着关于西甲联赛的战术分析文章。
“早啊，”她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是说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有的，今天我们得去巴黎。”加蒂奥凑过来吻她，纪蓝依果然又躲开了，“不要呢，没刷牙。”
她摸到手机点开查看天气：“巴黎在下雪呢，我真想赖在床上一天都不想动。”
可是赖床是不可能的，纪蓝依悻悻地起身洗漱，然后收拾行李，跟着加蒂奥前往机场。
和当初图勒的婚礼一样，塞洛的婚礼也得到了被电视台直播的待遇。纪蓝依和阿曼达跟着卡林金娜一起参与这次直播，她看到加蒂奥和其他三位伴郎都是一身黑西装，个子最矮的加蒂奥站在头里，而个子最高大的乔治拉迪却一直在摸自己的领结，一脸严肃的模样，这情形实在有些滑稽，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塞洛看起来很紧张：“我昨晚一夜没睡，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抖。”
“所以你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抓着我聊了一个小时。”加蒂奥很无语，“你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们恋爱了四年，一个水到渠成的婚礼，这不是很正常么。”
“结婚恐惧症你不知道吗，”安迪恼火地说道，“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我告诉你当你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打了我也不会接。”
“既然每个人都会经历，那就更加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加蒂奥不在意，“过了今天自然就痊愈了。对了，你没有邀请贾森吗？”
“我当然邀请了贾森，但是他谢绝了，他说要带着伊迪丝和孩子去度假。其实我猜得到他的想法，他不愿面对马拉斯和科斯米奇。”
米兰妮穿着白色的定制婚纱，愈发显得楚楚动人。四位伴娘都穿着淡粉色的纱裙，新郎新娘宣誓，交换戒指，仪式很简短，但是两个人发亮的眼神清楚地表明了他们之间的爱意。纪蓝依看得异常激动，阿曼达偷偷取笑她：“你是不是也等不及想结婚了？你结婚的那天肯定会更加盛大，更加热闹。”
“会吗，我还没想好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呢。”纪蓝依若有所思，
听着两个小女生的聊天，卡林金娜微微一笑，没有插嘴，她留意着今天的来宾，人数真是不少：前任州长、现任州长，诸位议员，商界大佬，球队高管，媒体代表，当然还有双方的亲朋好友。仪式结束后是餐前酒和点心的环节，人们都在适意地聊天。塞洛夫妇和考雷夫妇相谈甚欢，这对亲家对彼此都非常满意，看到加蒂奥，比尔考雷走过来热情地与他碰杯，加蒂奥微笑道：“今天对大家来说都是开心的一天，安迪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我知道他们今后会一直幸福的在一起。”
“谢谢，很高兴您来参加小女的婚礼。”比尔考雷笑着收下这份祝福，然后他问道，“我听说您的经纪人正在中国为您筹备创建一家公司，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个合伙人？”
“您想要参与进来吗？这当然可以，具体的事情我让塔夫特跟您联系好吗？因为我自己只有一个构思，详细的计划会有专业人士来制定。当然，最后确定的时候，我们再谈具体的方案。”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很高兴能参与到您的计划中来。”考雷想了想，又小心地道，“我冒昧地多问一句，您开设这家公司，会不会还有避税方面的考虑？”
“当然不是，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一直在缴纳我的税款。我没有那种想法，这次完全是正常的商业投资。”
“是的是的，我知道，您的人品是众所周知的。我会很期待这次合作。”考雷笑着再次和他碰杯，“您随意享用，我失陪一下。”
安迪的岳父走开了，加蒂奥四下环顾，他看到米兰妮的弟弟，布莱恩考雷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看起来兴致不高，于是他走过去坐下：“布莱恩，我已经听说了，你没能通过这个月的竞技测验。”
已经十五岁的布莱恩考雷个子长得很快，他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加蒂奥，望着这位现役最佳球员，布莱恩用沮丧的声音说道：“是的，我已经从十五岁梯队被淘汰出来了。”
他望着远处的姐夫，烦闷地说道：“像你和安迪一样成为球场的英雄，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个梦已经破碎了，今后我不会成为职业球员，踢球最多只能成为一种业余爱好。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了，从E组到C组，我的表现一直很好。然而到了B组，突然一下子，我就成了不合格者。”
加蒂奥拍了拍他的手，“布莱恩，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你知道，每年青训营会从两千多个孩子中挑选出不到两百个人入营。你看，第一个阶段就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获得机会，然后，到了十四五岁，又会成为一个淘汰高峰阶段，因为这个年龄段是我们身体发育的重要时刻，许多人的身体协调性与自身的生长不能再很好的结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了最后，即使被选入了青年队，每六个人中也许只能有一个得到一线队的合同。所以你看，我们能说这些不得不离开的人是遇到了不公平吗？”
布莱恩望着他没有说话，加蒂奥继续说道：“相信我，也许只是你人生最重要的舞台不是职业足球，而是别的事业，但是这不妨碍你对踢球的喜爱。现在，去尝试另外一种人生方式吧，相信我，另一条道路的风景一定会更美。”
布莱恩勉强地笑了笑：“也许吧。”
加蒂奥还想继续安慰他，但是从巴萨赶回来参加塞洛婚礼的西莱拉把他拖走了。两人小声地交谈着，直到市议员马里奥卡布伊走过来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西莱拉这才放开他。
“很久不见，卡布伊先生。我注意到您今天没有带女伴来。”
“是的，很久不见，加蒂奥先生。”卡布伊与他碰了碰杯，“其实我好几次想邀请您去我那做客，可是我的名声总归是不大好。人们会对我们的友谊感到奇怪，您知道，我珍惜与您的情谊，但我也是一个慎重的人。说到女伴，我想您是指海伦吧？这样的场合，我觉得我带她来似乎不太合适。”
“好吧，那今天您有特别的事情要跟我谈吗？”
“是的，”卡布伊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对您即将在中国进行的投资很感兴趣。”
“那个么，很遗憾，我已经有了合作伙伴了，就是比尔考雷先生。”
卡布伊玩味地看着他：“我前面看到你们在聊天了，您是不想接受我才答应他的，对吧。”
“卡布伊先生，我知道我欠了您一份情，我也一直想回报您。但是我的确不想跟您成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报答您么？”
卡布伊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个，我都忘了。那个其实是一件小事，请您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并不是一个市恩贾义的人，您知道我的性格。既然您不打算与我合作，那您就当我没有提过这件事好啦。”
“我很抱歉。”
卡布伊耸耸肩：“您不必在意，对我来说，获取财富的途径是很多的。”沉默了一会，他望着新郎新娘感慨道，“您也有很久没有见到莉莉了吧？我得说我的侄女挑选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她找了一个男朋友，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臭小子。看看比尔的女儿，这才是人生赢家呐。”
“我想莉莉并不在乎这个，她喜欢的人，一定是有着被她欣赏的优点。说实话，莉莉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非常好？可是您瞧不上我家这位非常好的莉莉。话说回来，莉莉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她跟谁在一起都没关系，但是，卡布伊家族的女孩，这就是一个笑话了。”
“您知道我早就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是我仍然要说莉莉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笑话？这只是您的观点，在我看来那是一个挺浪漫的故事。”
“浪漫？如果她是我女儿而不是侄女的话，我会软禁她，或者把她送到国外去，然后把那个男人的腿打断，是的，三条腿，全部打断。”
加蒂奥连连摇头：“我很同情您未来的女儿，真的，非常同情。”
“你要同情谁呀？”纪蓝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加蒂奥正在思索该怎么回答，卡布伊已经抢先说道：“当然是同情我，美丽的纪小姐。我刚才告诉您的男友，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可是她拒绝了我，而且为了以后不再见到我，她甚至出国去了。”他一边解释着，一边给了加蒂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笑容让纪蓝依心里有点不舒服：“额，看起来她对您有很深的成见。”
“是的，和你们这些找到幸福的人儿相比，我可不就是个可怜的人。”卡布伊咧嘴一笑。
“这位是市议员，马里奥卡布伊先生。”加蒂奥硬着头皮介绍。
“卡布伊？”纪蓝依想了想，“您是莉莉卡布伊的叔父，对吗？但是我听到很多人说，您有一位漂亮的秘书，今天您没有带她来吗？”
卡布伊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我想您是说海伦小姐，可是她只是我的秘书，我如果随时随地都带着她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也许她并不仅仅是您的秘书呢，”纪蓝依微微一笑，依偎在加蒂奥身边继续说道，“为什么您不带她来参观婚礼呢，我觉得这真是挺遗憾的。”
“也许是的，不过我想，不管海伦在观礼之后会有怎样的想法都是我难以面对的。”卡布伊决定不和纪蓝依正面交锋，他举了举酒杯，“失陪，我去和几个朋友说说话。”
卡布依撤走了，纪蓝依问男友：“这位议员来找你聊什么呢，他说什么失恋，我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和他那位女秘书之间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
“卡布伊没有结婚，所以我们就当他是在和自己的秘书谈恋爱好了，不过，我想并不是所有的恋爱都是以结婚为目的。”
“哦，但是你知道，所有不以结婚为目地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那我就会觉得这位议员就是个流氓。”纪蓝依说着用手指挑起加蒂奥的下巴，“你呢？”
“嗯，对你而言我也是流氓，但是我打算对你耍一辈子的流氓。”
纪蓝依笑了起来，然后她发现加蒂奥的眼神瞟向别处，“喂，你在看啥呢。”
“看那边，”加蒂奥挽起她的手臂轻声说道，纪蓝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图勒坐在一张很偏的桌子旁，而阿曼达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边，在小声地陪他说话，看两个人的表情，显然是在开解他。
“这事情，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加蒂奥喃喃说道。
“嗯，是有点奇怪。”纪蓝依有点想笑，“那么，元芳，你怎么看？”
“哦，大人，我觉得这事一定有蹊跷。”加蒂奥一本正经地回答。
男友挺上道的，纪蓝依吃吃直笑，她把加蒂奥的头扳回来，“哎呀，你就不要再看了，装作不知道就好。”
“所以？”加蒂奥困惑地瞅着女友。
“你傻不傻？他们两个如果产生了交集，会是一件挺好的事。我们应该给他俩多创造机会。”
加蒂奥想了想点头道：“是的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亲爱的，你真是了不起。”
图勒坐在桌子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吃东西。阿曼达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问道：“吉姆，你是不是有点触景生情？”
图勒放下酒杯：“是的，我记得我和艾莉的婚礼也是在冬天，天气也很好。那天和今天一样，来了许多客人，有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
他喟叹一声：“仿佛就像是在昨天的事情，两年的时光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回头一想，真是可怜，我们的婚姻还不到两年就结束了。”
阿曼达轻轻地拍了拍图勒的手：“你不要喝这么多的酒，如果你把自己弄醉了，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痛苦，而且已经发生的故事也不可能再改变啦。”
她小声地继续说道：“如果继续呆在这儿让你感到难受的话，你不妨告诉你的朋友，然后就先走吧。他肯定会理解的。”
图勒思忖道：“是的，我们可以提前离开。不过我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我们可以随便去哪里兜兜风，或者另外找个地方坐一坐。当然，如果你挂念孩子，也可以直接回家。”
“好的，我去跟安迪说一下，”图勒站起身来，“那么你呢，阿曼达小姐，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吃晚餐吗？”
阿曼达轻轻笑了笑：“我刚才不是说‘我们’吗。”
“太好了，”图勒松了口气，“人在失意的时候，能有朋友陪在身边真是再好不过了。”然后他就去找塞洛，阿曼达独自坐在桌子前等着，她小心地抬头四下张望，看见纪蓝依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她感觉到自己脸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塞洛试图说服图勒：“嗨，干嘛走这么早？你知道晚宴之后还有节目呢，作为一个重返单身汉队伍的老家伙，你难道不应该尽情地乐一乐吗？”
但是加蒂奥阻止了他的挽留：“让吉姆走吧，听我的。”
“喔，那好吧。”
正式的晚宴在房间里举行，新郎新娘首先跳了第一支舞，然后客人们纷纷步入舞池，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温特尔和他的女伴，女明星凯特里欧尼。加蒂奥连声称赞：“这两位仿佛是在参加黑池大赛，跳得太漂亮了。”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搂纪蓝依的腰，可是身边的女孩却一直在躲。加蒂奥诧异地转头望去，才发现身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正红着脸试图离他远一点。
如果他不是加蒂奥，估计这女孩会大声斥责他在骚扰。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非常抱歉！”加蒂奥连声道歉之后走开去四下寻找，然后他看见纪蓝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那里，音乐声中他听不到这组人在说什么，但是从神态来看很明显是在谈论工作。
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旋转灯给整座大厅都打上一道道奇异的色彩，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幻觉。
然后是切蛋糕，举行晚宴，晚宴之后舞会又继续举行，人们一直玩闹到深夜。第二天，电视、网站和报纸都大幅报道了这场婚礼，加蒂奥和纪蓝依亲昵交谈的照片也被刊登出来：“最被我们期待的一对！”
不过他们没有看这些报道，第二天早上纪蓝依醒来，看见男友也没有起床，他正在用手机专注地看着关于西甲联赛的战术分析文章。
“早啊，”她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是说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有的，今天我们得去巴黎。”加蒂奥凑过来吻她，纪蓝依果然又躲开了，“不要呢，没刷牙。”
她摸到手机点开查看天气：“巴黎在下雪呢，我真想赖在床上一天都不想动。”
可是赖床是不可能的，纪蓝依悻悻地起身洗漱，然后收拾行李，跟着加蒂奥前往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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