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巴黎的雪
他们抵达戴高乐机场的时候，雪还没有停，飘飘洒洒，漫天皆白。“这很难得！巴黎一年之中也只有一两天下雪，你们的运气真不错。”同机的一位法国人笑着告诉他们。
金球奖的颁奖仪式将在晚上八点举行，加蒂奥和纪蓝依先去协和广场溜达，铅云密布，细雪飘飞，但是游客仍然很多。他们饶有兴致地瞧着一队来自中国的大爷大妈们凑在喷泉旁合影留念，几个路过的年轻人面对镜头摆出了搞怪的姿势，然后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雪中的埃菲尔铁塔，半截都在云端里，纪蓝依问道：“我们有时间上去看看吗？”
“亲爱的，铁塔在雪天是关闭的。”
“这还叫运气好？”纪蓝依失望地嘟起了嘴。
天色很快黑下来，他们随便找个餐厅吃了点东西就转往大皇宫，细雪将大皇宫的屋顶覆盖成白色，纪蓝依好奇地瞅着这座建筑：“我一定在电影里见过它，为什么叫大皇宫，那是不是还有小皇宫呢？”
“你说的没错，那边就是小皇宫。那是属于巴黎市政府的一座博物馆，明天我们可以去瞧瞧。这里的博物馆很多，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地去参观。”
这或许是争议最少的一届评选，加蒂奥以压倒性的巨大优势，击败卢曼和莱斯卡诺、帕拉多等候选人蝉联了世界足球先生的称号。在二十八岁的这一年，世界冠军、联赛冠军、足协杯冠军，世界杯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联赛最佳射手，无数的荣誉加之于身——除了欧冠的意外失利，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完美。第二座世界足球先生的奖杯，是他二十九岁生日的最好礼物。
纪蓝依穿着粉色的套装，同色系的短裙，看起来仿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微笑着和来宾们一起鼓掌，看着男友将手中的金奖举起向大家展示。
加蒂奥走下领奖台，回到纪蓝依身边亲吻女友并坐了下来。“我要向你表示特别的祝贺，”坐在他另一侧的施丹纳说道，“去年你成为二十四年来第一个五大联赛之外的世界足球先生，而今年，你蝉联了这个荣誉。我知道，这非常难得。”
“不过，”他继续抨击道，“我认为这种评选其实很可笑——这是对足球这项团队运动的莫大讽刺。所有的荣誉都是球队全体成员努力的结果，而最后，耀眼的光环却全部聚焦在一个人身上，最妙的是，这个人多半是个攻击手，仿佛足球运动里就不需要后卫和守门员似的。”
可是，当来自德国的女子足球运动员玛丽贝伦特上台领取年度世界足球小姐的奖项时，施丹纳却停止了他的吐槽，高兴地鼓起掌来：“她是我国足球运动的骄傲！科米，我告诉你，贝伦特比你更了不起，她比你更高大，更强壮，你看她就像一个男人一样，我敢和你打赌，她以后还会再得到这个金奖的。”
“我也相信，不用打赌了。”加蒂奥笑道。
典礼结束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他们漫步在香榭丽舍大街，纪蓝依和施丹纳的妻子玛丽牵着他们的女儿玛蒂娜走在前面，三个女人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两个男人在后面慢慢跟着，小声地聊天。他们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觉得马西尼奥在世界杯上吃到的那张红牌不仅仅是把他给罚下了场，简直是把他的魂给罚丢了。你一定在电视上看到了拜仁这个赛季的表现很糟，而马西尼奥就是表现最糟的那一个。”施丹纳皱着眉头，双手叉在大衣里，“当然，哪怕他表现得比往年更好，也不会再接到巴西国家队的召集令了。他原本是下任的国家队队长，但是那张红牌毁了一切。”
“是的，那张红牌令他被视为巴西队淘汰出局的罪人，我想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打击都会难以承受。”
施丹纳跺了跺脚，“我敢肯定，这个赛季结束时球会肯定会把马西尼奥甩卖，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原本是踢完这个赛季之后去美国再赚上一笔养老金，但是现在这种局面下，托尔贝格和卡杜斯基绝对不会放人。”
迎着加蒂奥惊讶的目光，他坦然地说道，“是的，这是我的真实想法，过了新年我就三十二岁了。我不想再承受这么频繁、这么激烈的比赛。”
“我是一个热爱享受的人，而且我有自己的自尊心，与其等到跑不动的时候被他们赶走，还不如我主动地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科米，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应该考虑考虑去美国踢球。”
“不，”加蒂奥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会那么做。你为什么不考虑去中国的超级联赛呢？现在已经有很多知名的球星在那里踢球了。”
“中超联赛么，我了解一点。那里的对抗也很激烈，而我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施丹纳若有所思，“当然，如果有中超球会向我发出邀请，我会认真考虑的。”
第二天，加蒂奥约了中国记者穆辉在一家名气很大的餐厅吃饭，侍者在雪地里铺开一块地毯，他们就坐在屋子外面用餐，极富情调。“请进来，走出去。”穆辉对加蒂奥说道，“一方面聘请高水平的教练和外援，提升联赛的水平和观赏性。另一方面，要尽可能地支持有潜力的年轻球员去国外踢球，用两条腿走路，中国的足球水平才能得到很快的提升。”
“但是，”他加重语气，“真正要让足球运动繁荣起来，就必须抓好青少年足球，俱乐部的梯队建设，中小学的校园足球，包括社区足球，只有这些全部都完备起来，足球才有了人才基础和观众基础。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有，足协必须要由专业人士来进行富于远见的建设和管理，而不是来回折腾。我知道德国的前世界足球先生托马斯奈德在中国开设了一个足球学校，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中国的青训机构还是太少了。在这方面，新疆的青少年足球开展得很不错。你如果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加蒂奥很意外，他瞥了正在发朋友圈的纪蓝依一眼。
纪蓝依吐了吐舌头，心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那会你又没提醒我。哎呀，回头我再抽时间准备一下，制作一部介绍新疆足球的片子好啦，反正，我蛮喜欢新疆的。”
穆辉笑了起来：“那个倒是没有太多必要，新疆足球也还有很多问题，他们不了解先进的战术和理念，对孩子的文化学习抓得也不够，这些问题都需要时间去解决。我觉得，科米，你将来可以参与到中国的青少年足球发展中来。这件事情，需要很多人努力去做。”
“好的，我记住了。”加蒂奥陷入了沉思。
两人随后返回查尼亚，在首都克洛恩，加蒂奥第四次领取了查尼亚最佳球员的金奖。“毫无疑问这是巅峰之上的成就。”霍兰点评道，“我为他感到非常高兴，这完全是他应得的。无论是在俱乐部还是国家队，加蒂奥都是绝对的灵魂人物，防守不惜体力，接应和摆脱美轮美奂，永远是球队攻守转换的最重要环节，射门大气磅礴，还有永不言败的精神。和他处于同一个时代，能够亲眼看到他无数令人惊叹的表演，我觉得我非常幸运。”
第二天早上，当侍者将早餐送进房间的时候，酒店经理跟着走了进来，表情很慎重：“加蒂奥先生，有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希望跟您谈谈，您方便去我的办公室吗？”
加蒂奥感到奇怪，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好吧，请您稍等。”
“不着急，您用过早餐之后再叫我。”
加蒂奥带着纪蓝依前往酒店经理的办公室，纪蓝依笑嘻嘻地问道：“这是多神秘的客人？难不成是你的红颜知己。”
“不要胡说八道，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词儿。”
经理在房间门口恭候着，看见他俩过来，他打开房门，做出了请的手势。当加蒂奥走进去，他立刻愣住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子，大约四十三四岁的模样。女的一袭华丽的长裙，头上戴着同样色系的面纱。加蒂奥一眼认出这个男子是八年前与他秘密接触，邀请他加盟天雷队的西恩鲁斯特，如今的天雷队总经理。而那个身段窈窕的女人，他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鲁斯特微笑着起身过来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见！科米。首先我要向你表示祝贺，当然，我们冒昧来访，也请你不要介意。不要对我们的出现感到惊讶，因为这家酒店是属于我们财团的企业——还有美丽的纪小姐，很高兴见到你。”纪蓝依微微点头：“您好。”
“当然不会，鲁斯特先生，看到您我也高兴，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帅。”加蒂奥一边和鲁斯特握手，一边猜测道，“这一位，我想您就是玛丽桑德森主席，对吗？”
女人站起身来，解开了面纱，加蒂奥顿觉呼吸一滞，这女人肤白胜雪，艳光逼人，气度高华，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仿佛才三十来岁的模样。
玛丽桑德森，桑德森家族的掌舵人，天雷俱乐部的主席，克洛恩著名的美人，人们口口相传的神秘女性，那些晦暗隐秘的家族斗争的最终获胜者。纪蓝依惊奇地瞅着她，不自觉地挽住了男友的手臂。
“是的，我是玛丽桑德森，非常冒昧我们突然来拜访您，您请坐，”女人的声音十分柔美动听，“我有一点建议，想跟您详细谈谈。”
加蒂奥带着女友在沙发上坐下：“我大概能猜到您要和我说什么了。”
“是的，我料想到这一点，您是聪明人。”玛丽桑德森微微笑着，“我知道，当初杰克曾经邀请您来为天雷队工作，我知道您的那段经历很不愉快。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今天已经是另外一个时刻了。我代表球会希望您能再次加盟。顶薪、肖像权完全自有、各种服务，或者您还需要哪些队友，我们会为您补充进来——条件只要您开，我们都会满足，是的，全部满足。来吧，天雷队需要您，我们会竭尽所能地为您创造一个美好的工作环境。”
好大的气魄，纪蓝依被震住了，她钦佩地望着这位主席，谈笑用兵，气度从容，让人心生膜拜之感。但是加蒂奥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玛丽小姐，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我前几天才度过了自己的二十九岁生日。
在足球场上，二十九岁已经是一个高龄球员了。您这笔投资会非常的不划算。”
鲁斯特给大家端来了咖啡：“科米，我不太同意你的观点。我们来设想一下，假如霍伊斯曼，或者卡杜斯基，在他们二十九岁时突然表示希望转会，你觉得那些大球会会有丝毫的犹豫吗？”
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而且我们都知道，运动科学的发展已经使得现在的球员运动生涯比当年更长，你又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能把现在的状态再保持个四五年，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们很希望你可以在天雷队创造出新的辉煌，首都球会将会是你舒适的大家庭，你可以在这里完成你的职业生涯，然后进入管理层，职务随你挑选。这一点，我们可以写进合同里。”
听起来太诱人了，纪蓝依很紧张，她生怕加蒂奥会动心，挽着加蒂奥手臂的手极轻地拽了拽他，然后她听到了令人安心的话语，“非常感谢两位对我的重视。但是我说实话，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你们拥有保罗阿尔维特和迪安哈姆，他俩都是非常出色的中场球员。”当加蒂奥说话的时候，玛丽敏锐地瞥了一眼纪蓝依的那只手，但是她没有开口。
鲁斯特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用山峰来比喻球员，如果你是珠穆朗玛，那么阿尔维特最多只能算是麦金利山，至于哈姆，他不过就是一座勃朗峰————他的射门是很隐蔽，突然性好，可是把握节奏的能力很一般，而在防守端，他并不是很积极。至于阿尔维特，我们也不瞒你，一直有英超球会对他感兴趣。我确信，这个赛季结束他就会转会离去，我们真的需要一个替代者，而你，科米，没有人比你更强大。”
加蒂奥还是摇摇头：“你们开出这样的条件，只会让我被其他球员孤立，这不是重建球队的好办法。玛丽小姐，鲁斯特先生，听我的建议，向决心队学习，尽快物色一位年轻的中场核心，无论他身处何方，哪个国家，尽可能地把他挖过来，这样球队就能确立至少未来五六年的框架。另外你们还得多听听教练的意见——足球始终是一项团队运动，超级球星当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球队这个整体。有凝聚力的球队，才有战斗力。”
鲁斯特不再说话了，玛丽桑德森点了点头，决定结束这次谈话：“您拒绝了我们，但是我们还是得谢谢您的忠告，这的确是非常好的建议，我们会按这个思路去行动的。”
她盈盈起身向加蒂奥伸出手：“谢谢您。下次您来克洛恩，我希望可以邀请两位去我那里做客。”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纪蓝依啧啧赞叹：“好厉害的女人，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
“是的，可怕的女人。”加蒂奥思忖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纪蓝依靠在沙发上点开手机，瞄到一条新闻，她浑身一震，迅速把手机丢开。
“亲爱的，怎么啦？”
纪蓝依回过神来：“没什么，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卡雷达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加蒂奥有些诧异，按原定计划，他们本来是要去看望老泽恩。
“都说了没事！我现在就要走，你走不走呀？”
“好的，我们收拾东西，马上就走。”加蒂奥狐疑地瞅了她的手机一眼。
“看什么看，赶紧的，别磨蹭。”
手机上，纪蓝依刚刚点开的新闻是：克洛恩大学的教授纪全向记者指责著名球星加蒂奥在自己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就诱骗她与之恋爱，他明确表示不赞成女儿跟加蒂奥在一起。
“你已经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事了。”纪蓝依愤怒地低声自语。
金球奖的颁奖仪式将在晚上八点举行，加蒂奥和纪蓝依先去协和广场溜达，铅云密布，细雪飘飞，但是游客仍然很多。他们饶有兴致地瞧着一队来自中国的大爷大妈们凑在喷泉旁合影留念，几个路过的年轻人面对镜头摆出了搞怪的姿势，然后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雪中的埃菲尔铁塔，半截都在云端里，纪蓝依问道：“我们有时间上去看看吗？”
“亲爱的，铁塔在雪天是关闭的。”
“这还叫运气好？”纪蓝依失望地嘟起了嘴。
天色很快黑下来，他们随便找个餐厅吃了点东西就转往大皇宫，细雪将大皇宫的屋顶覆盖成白色，纪蓝依好奇地瞅着这座建筑：“我一定在电影里见过它，为什么叫大皇宫，那是不是还有小皇宫呢？”
“你说的没错，那边就是小皇宫。那是属于巴黎市政府的一座博物馆，明天我们可以去瞧瞧。这里的博物馆很多，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地去参观。”
这或许是争议最少的一届评选，加蒂奥以压倒性的巨大优势，击败卢曼和莱斯卡诺、帕拉多等候选人蝉联了世界足球先生的称号。在二十八岁的这一年，世界冠军、联赛冠军、足协杯冠军，世界杯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联赛最佳射手，无数的荣誉加之于身——除了欧冠的意外失利，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完美。第二座世界足球先生的奖杯，是他二十九岁生日的最好礼物。
纪蓝依穿着粉色的套装，同色系的短裙，看起来仿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微笑着和来宾们一起鼓掌，看着男友将手中的金奖举起向大家展示。
加蒂奥走下领奖台，回到纪蓝依身边亲吻女友并坐了下来。“我要向你表示特别的祝贺，”坐在他另一侧的施丹纳说道，“去年你成为二十四年来第一个五大联赛之外的世界足球先生，而今年，你蝉联了这个荣誉。我知道，这非常难得。”
“不过，”他继续抨击道，“我认为这种评选其实很可笑——这是对足球这项团队运动的莫大讽刺。所有的荣誉都是球队全体成员努力的结果，而最后，耀眼的光环却全部聚焦在一个人身上，最妙的是，这个人多半是个攻击手，仿佛足球运动里就不需要后卫和守门员似的。”
可是，当来自德国的女子足球运动员玛丽贝伦特上台领取年度世界足球小姐的奖项时，施丹纳却停止了他的吐槽，高兴地鼓起掌来：“她是我国足球运动的骄傲！科米，我告诉你，贝伦特比你更了不起，她比你更高大，更强壮，你看她就像一个男人一样，我敢和你打赌，她以后还会再得到这个金奖的。”
“我也相信，不用打赌了。”加蒂奥笑道。
典礼结束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他们漫步在香榭丽舍大街，纪蓝依和施丹纳的妻子玛丽牵着他们的女儿玛蒂娜走在前面，三个女人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两个男人在后面慢慢跟着，小声地聊天。他们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觉得马西尼奥在世界杯上吃到的那张红牌不仅仅是把他给罚下了场，简直是把他的魂给罚丢了。你一定在电视上看到了拜仁这个赛季的表现很糟，而马西尼奥就是表现最糟的那一个。”施丹纳皱着眉头，双手叉在大衣里，“当然，哪怕他表现得比往年更好，也不会再接到巴西国家队的召集令了。他原本是下任的国家队队长，但是那张红牌毁了一切。”
“是的，那张红牌令他被视为巴西队淘汰出局的罪人，我想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打击都会难以承受。”
施丹纳跺了跺脚，“我敢肯定，这个赛季结束时球会肯定会把马西尼奥甩卖，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原本是踢完这个赛季之后去美国再赚上一笔养老金，但是现在这种局面下，托尔贝格和卡杜斯基绝对不会放人。”
迎着加蒂奥惊讶的目光，他坦然地说道，“是的，这是我的真实想法，过了新年我就三十二岁了。我不想再承受这么频繁、这么激烈的比赛。”
“我是一个热爱享受的人，而且我有自己的自尊心，与其等到跑不动的时候被他们赶走，还不如我主动地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科米，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应该考虑考虑去美国踢球。”
“不，”加蒂奥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会那么做。你为什么不考虑去中国的超级联赛呢？现在已经有很多知名的球星在那里踢球了。”
“中超联赛么，我了解一点。那里的对抗也很激烈，而我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施丹纳若有所思，“当然，如果有中超球会向我发出邀请，我会认真考虑的。”
第二天，加蒂奥约了中国记者穆辉在一家名气很大的餐厅吃饭，侍者在雪地里铺开一块地毯，他们就坐在屋子外面用餐，极富情调。“请进来，走出去。”穆辉对加蒂奥说道，“一方面聘请高水平的教练和外援，提升联赛的水平和观赏性。另一方面，要尽可能地支持有潜力的年轻球员去国外踢球，用两条腿走路，中国的足球水平才能得到很快的提升。”
“但是，”他加重语气，“真正要让足球运动繁荣起来，就必须抓好青少年足球，俱乐部的梯队建设，中小学的校园足球，包括社区足球，只有这些全部都完备起来，足球才有了人才基础和观众基础。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有，足协必须要由专业人士来进行富于远见的建设和管理，而不是来回折腾。我知道德国的前世界足球先生托马斯奈德在中国开设了一个足球学校，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中国的青训机构还是太少了。在这方面，新疆的青少年足球开展得很不错。你如果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加蒂奥很意外，他瞥了正在发朋友圈的纪蓝依一眼。
纪蓝依吐了吐舌头，心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那会你又没提醒我。哎呀，回头我再抽时间准备一下，制作一部介绍新疆足球的片子好啦，反正，我蛮喜欢新疆的。”
穆辉笑了起来：“那个倒是没有太多必要，新疆足球也还有很多问题，他们不了解先进的战术和理念，对孩子的文化学习抓得也不够，这些问题都需要时间去解决。我觉得，科米，你将来可以参与到中国的青少年足球发展中来。这件事情，需要很多人努力去做。”
“好的，我记住了。”加蒂奥陷入了沉思。
两人随后返回查尼亚，在首都克洛恩，加蒂奥第四次领取了查尼亚最佳球员的金奖。“毫无疑问这是巅峰之上的成就。”霍兰点评道，“我为他感到非常高兴，这完全是他应得的。无论是在俱乐部还是国家队，加蒂奥都是绝对的灵魂人物，防守不惜体力，接应和摆脱美轮美奂，永远是球队攻守转换的最重要环节，射门大气磅礴，还有永不言败的精神。和他处于同一个时代，能够亲眼看到他无数令人惊叹的表演，我觉得我非常幸运。”
第二天早上，当侍者将早餐送进房间的时候，酒店经理跟着走了进来，表情很慎重：“加蒂奥先生，有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希望跟您谈谈，您方便去我的办公室吗？”
加蒂奥感到奇怪，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好吧，请您稍等。”
“不着急，您用过早餐之后再叫我。”
加蒂奥带着纪蓝依前往酒店经理的办公室，纪蓝依笑嘻嘻地问道：“这是多神秘的客人？难不成是你的红颜知己。”
“不要胡说八道，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词儿。”
经理在房间门口恭候着，看见他俩过来，他打开房门，做出了请的手势。当加蒂奥走进去，他立刻愣住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子，大约四十三四岁的模样。女的一袭华丽的长裙，头上戴着同样色系的面纱。加蒂奥一眼认出这个男子是八年前与他秘密接触，邀请他加盟天雷队的西恩鲁斯特，如今的天雷队总经理。而那个身段窈窕的女人，他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鲁斯特微笑着起身过来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见！科米。首先我要向你表示祝贺，当然，我们冒昧来访，也请你不要介意。不要对我们的出现感到惊讶，因为这家酒店是属于我们财团的企业——还有美丽的纪小姐，很高兴见到你。”纪蓝依微微点头：“您好。”
“当然不会，鲁斯特先生，看到您我也高兴，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帅。”加蒂奥一边和鲁斯特握手，一边猜测道，“这一位，我想您就是玛丽桑德森主席，对吗？”
女人站起身来，解开了面纱，加蒂奥顿觉呼吸一滞，这女人肤白胜雪，艳光逼人，气度高华，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仿佛才三十来岁的模样。
玛丽桑德森，桑德森家族的掌舵人，天雷俱乐部的主席，克洛恩著名的美人，人们口口相传的神秘女性，那些晦暗隐秘的家族斗争的最终获胜者。纪蓝依惊奇地瞅着她，不自觉地挽住了男友的手臂。
“是的，我是玛丽桑德森，非常冒昧我们突然来拜访您，您请坐，”女人的声音十分柔美动听，“我有一点建议，想跟您详细谈谈。”
加蒂奥带着女友在沙发上坐下：“我大概能猜到您要和我说什么了。”
“是的，我料想到这一点，您是聪明人。”玛丽桑德森微微笑着，“我知道，当初杰克曾经邀请您来为天雷队工作，我知道您的那段经历很不愉快。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今天已经是另外一个时刻了。我代表球会希望您能再次加盟。顶薪、肖像权完全自有、各种服务，或者您还需要哪些队友，我们会为您补充进来——条件只要您开，我们都会满足，是的，全部满足。来吧，天雷队需要您，我们会竭尽所能地为您创造一个美好的工作环境。”
好大的气魄，纪蓝依被震住了，她钦佩地望着这位主席，谈笑用兵，气度从容，让人心生膜拜之感。但是加蒂奥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玛丽小姐，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我前几天才度过了自己的二十九岁生日。
在足球场上，二十九岁已经是一个高龄球员了。您这笔投资会非常的不划算。”
鲁斯特给大家端来了咖啡：“科米，我不太同意你的观点。我们来设想一下，假如霍伊斯曼，或者卡杜斯基，在他们二十九岁时突然表示希望转会，你觉得那些大球会会有丝毫的犹豫吗？”
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而且我们都知道，运动科学的发展已经使得现在的球员运动生涯比当年更长，你又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能把现在的状态再保持个四五年，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们很希望你可以在天雷队创造出新的辉煌，首都球会将会是你舒适的大家庭，你可以在这里完成你的职业生涯，然后进入管理层，职务随你挑选。这一点，我们可以写进合同里。”
听起来太诱人了，纪蓝依很紧张，她生怕加蒂奥会动心，挽着加蒂奥手臂的手极轻地拽了拽他，然后她听到了令人安心的话语，“非常感谢两位对我的重视。但是我说实话，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你们拥有保罗阿尔维特和迪安哈姆，他俩都是非常出色的中场球员。”当加蒂奥说话的时候，玛丽敏锐地瞥了一眼纪蓝依的那只手，但是她没有开口。
鲁斯特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用山峰来比喻球员，如果你是珠穆朗玛，那么阿尔维特最多只能算是麦金利山，至于哈姆，他不过就是一座勃朗峰————他的射门是很隐蔽，突然性好，可是把握节奏的能力很一般，而在防守端，他并不是很积极。至于阿尔维特，我们也不瞒你，一直有英超球会对他感兴趣。我确信，这个赛季结束他就会转会离去，我们真的需要一个替代者，而你，科米，没有人比你更强大。”
加蒂奥还是摇摇头：“你们开出这样的条件，只会让我被其他球员孤立，这不是重建球队的好办法。玛丽小姐，鲁斯特先生，听我的建议，向决心队学习，尽快物色一位年轻的中场核心，无论他身处何方，哪个国家，尽可能地把他挖过来，这样球队就能确立至少未来五六年的框架。另外你们还得多听听教练的意见——足球始终是一项团队运动，超级球星当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球队这个整体。有凝聚力的球队，才有战斗力。”
鲁斯特不再说话了，玛丽桑德森点了点头，决定结束这次谈话：“您拒绝了我们，但是我们还是得谢谢您的忠告，这的确是非常好的建议，我们会按这个思路去行动的。”
她盈盈起身向加蒂奥伸出手：“谢谢您。下次您来克洛恩，我希望可以邀请两位去我那里做客。”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纪蓝依啧啧赞叹：“好厉害的女人，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
“是的，可怕的女人。”加蒂奥思忖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纪蓝依靠在沙发上点开手机，瞄到一条新闻，她浑身一震，迅速把手机丢开。
“亲爱的，怎么啦？”
纪蓝依回过神来：“没什么，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卡雷达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加蒂奥有些诧异，按原定计划，他们本来是要去看望老泽恩。
“都说了没事！我现在就要走，你走不走呀？”
“好的，我们收拾东西，马上就走。”加蒂奥狐疑地瞅了她的手机一眼。
“看什么看，赶紧的，别磨蹭。”
手机上，纪蓝依刚刚点开的新闻是：克洛恩大学的教授纪全向记者指责著名球星加蒂奥在自己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就诱骗她与之恋爱，他明确表示不赞成女儿跟加蒂奥在一起。
“你已经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事了。”纪蓝依愤怒地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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