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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悦聪康复中心1

    易千叫醒了话累得睡着聊周恒。周恒睁开惺忪的双眼,扭头看向窗外,声音朦胧:“到了?”

    “到了。”

    “都晚上了……还能进去?”周恒下意识地想揉眼睛,易千却拍了拍他的手,给他递上一张湿纸巾:“脏手别揉眼睛。”

    “……好的。”

    “可以进去。”易千打开车里的灯,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里子黑进了光媒的系统,以光媒总编的身份给马安办公室发了采访邀请,而又刚好碰上了悦聪建院三十周年,马安也正有此意。我们这次过去,是以光媒记者的身份进去,以采访马安院长和为公众展示医院实力为主要目标。”

    “话是这么……”周恒迟疑着问道,“我们虽然有了记者证,但是摄像机和话筒这些……”

    易千用右手大拇指指了指后座:“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周恒往后看去,借着车灯的光亮,他看清了在后座上用布蒙着的一台专业摄像机,旁边还有一个长条盒子,那应该就是用来装话筒设备的盒子了。

    “下车吧。”易千道,“别忘了戴上记者证。”

    下了车以后,易千率先将笨重的摄像机扛在肩上,让周恒拿着话筒。他一边往中心大门口方向走去,一边对周恒道:“今晚应该不采访了,太晚了。明如果要采访的话,你来做。”

    “啊?”周恒脑里当机了一会儿,随即,他结结巴巴地声道:“我……我不行的……”

    “怎么不行?”眼见着离大门口越来越近,中心的保安早就意识到他们的靠近,都从保安亭里站了出来,等着他们过去。易千放缓了脚步,低声连连问道:

    “你能话吗?”

    “能啊,但问题不是这……”

    “你有力气拿话筒吧?”

    “当然可以,不过我的问题不是……”

    “那就行了。”易千斩钉截铁道:“里子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采访问题,你用今晚的时间背熟问题就好了。”

    “里子有时间做这么多事啊?”

    易千对着周恒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皱着眉打量着他们的保安,换上了礼貌的笑容:“我们是光媒的记者。”着,他向保安展示了下他的记者证,周恒见状,也连忙递上自己的那张。

    保安警惕地拿着手里的两张记者证,比对和观察了许久,又转回去保安室用对讲机和前台核对来访者。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周恒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同时心脏跳得跟战鼓雷动一般,咚咚咚咚咚,让他心里堵得慌。他只能微微张开嘴,缓缓地吐气,希望以此来缓解紧张的心情。

    再看易千,他明显已经是老手了,只见他气定神闲地一手扛着摄像机,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转着不知什么时候摘来的叶子。

    保安再次拿着记者证出来,他把记者证还给了周恒和易千,手往里一指:“进去吧。”

    “谢谢。”易千爽快地应了声,抬脚和周恒就往里面走去。

    他们离开了保安亭,往主楼走去。夜风开始从东面吹来,带着院里大量植物和郊区独有的土壤清腥味道。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但这里仍然被路灯和主楼的灯光照得如同白,院里的参大树分立在道路两旁,绿得发黑的叶丛和深色的树干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非常不自然。这些在白有一定观赏价值的植物,到了晚上的人工光亮中,则完美得像一棵又一棵的假树。

    而稍微让周恒感到不那么紧张的,是冲进鼻腔里那股一阵强过一阵的青草与泥土混合而成的清腥味,以及走在一旁的易千。

    他们走进主楼,周恒一时被头顶上的强烈灯光晃得睁不开眼。在他忙着抹着被强光刺激出来的泪水时,易千走到了前台处,和站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了话。

    “您好,我是马院长的秘书欧阳。请问您是张新勇先生吗?”这个叫欧阳的男人一边看着来访表,一边向化名为“张新勇”的易千核实了身份。易千对自己的这个假身份泰然自若。他和欧阳核对完自己的身份后,扯了扯周恒:“李达。”

    周恒连忙走过去,眨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将记者证放到前台柜子上。欧阳拿起记者证,和自己面前的来访表的名单上对了一下,又将记者证还给周恒:“现在已经晚了,采访和拍摄的事情要延到明。马院长特意交代,为两位留了两间客房。两位请跟我这边来。”

    欧阳比易千和周恒都要高一些,笔直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一板一眼。不仅如此,欧阳还像一个事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管是话的表情,态度,还是微笑时嘴角的弧度,走路的幅度,侧身站在一边的角度,这一切都似乎用尺子量过了一样,一分不多,一寸不少。

    “这就是两位的客房。”欧阳微笑着道,“203房是张先勇先生的房间,204是李达先生的房间。”

    “张先勇”和“李达”对视了一眼,没有话,先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恒关上了房门,先在房间里乱走一通,鞋子在地板踩出声音,顺便参观了下自己的房间。这就是一间标准的客房,和酒店的标间差不多——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周恒自从进房间以来就一直闻到。而在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褥,白色的枕头……房间的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除了这些令周恒感到生理性不安的“白色”,在床的不远处还有一张罩着白色沙发套的单人沙发,一张长方形桌子放在沙发旁边。没有椅子。

    周恒打开放在床边的立地灯,慢慢地走向门边。这一次,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脚步声。

    他眯起左眼,往门上的猫眼望去,却猝不及防地和门外的一只红色瞳孔对上了。

    周恒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他没有忘记放轻脚步。他的心脏再次跳得如战鼓雷动一般,咚咚咚咚咚。他捂住了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尖叫声也好,惊叫声也好。他害怕如果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音,他可能活不到明。

    就在这时,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开始强烈震动起来。他压着心跳,忙不迭地掏出手机一看,霎时像看到了救星。

    这是易千的信息。

    “九点钟,来我的房间。”

    易千只发来了一条这样的短信息。周恒的脑海里还浮现着那只在猫眼外出现的恐怖红色瞳孔。他颤抖着手,给易千回了条信息:“刚才是你在门外看我的猫眼吗?”

    易千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他回了两条:

    “?”

    “现在就来我的房间,快。”

    周恒将手机揣回到兜里,拿起装着话筒的长条盒子,再一次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又慢慢呼了出来。做好了准备,他又眯起了左眼,往猫眼看去。这一看,彻底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

    门外不管是谁……那个人没有走,他仍然用一双恐怖的红色瞳孔,往里窥视着自己。

    周恒再也忍不住了,他抱着头,就地蹲了下来,全身发着抖。诸拢感受到了周恒的恐惧,连忙要冲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是易千着急的声音。

    诸拢停下了要冲出去的脚步。

    周恒仍然蹲在地上,但他的右手往门把手伸长。他扭开了门锁,易千冲了进来。

    “你没事吧?”易千皱着眉,也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周恒的胳膊。

    “门外……”周恒的声音颤抖得像抖落在地的珠子,“那人没走……”

    易千看向空荡荡的门外,又看向周恒:“走了。刚才是我在敲门。”

    “你也看了猫眼吗?”周恒抬起头问道。

    易千摇头:“我没看啊……我没有那么变态。”

    周恒开始无声地尖叫,他的双手指甲抓着自己的头发,此刻,他满心满身都被恐惧占据着,而房间里一直存在的奇怪的味道以及强烈的灯光在这个时候更像是一种催化剂,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加剧他的恐惧。易千知道周恒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他不刽落在地的话筒,双手大力地将蹲在地上的、已然崩溃的周恒拉起来,扶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周恒安顿好在自己的床上后,易千这才返回到周恒的房间里,拿起话筒,接着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易千仔细又认真地锁好了门,又搬着那张套着花色沙发套的沙发移到门后抵着,这才坐在已经瘫倒在床上、手脚和身体蜷缩起来、已经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周恒身边。

    “你的药在哪里?”易千问。

    周恒指了指自己的随行袋子。易千将袋子拿过来,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很多种药。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其中的盐酸舍曲林,掰开一片,塞到周恒嘴里,又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让周恒喝了几口。

    过了一段时间,周恒的身体渐渐停止了抖动。易千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洁净的毛巾,用洗浴间的温水泡过后,拧干水,用毛巾擦去周恒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怎么样?”

    周恒从嗓子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嗯”字,算是应了。

    易千没有开房间的灯,而是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黄灯。柔和的灯光,加上药物开始起作用,周恒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里太糟糕了。”易千看着周恒,抱歉道,“我没想到你对新环境的应激反应这么大……对不起。”

    周恒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板上,吃力地张开眼睛,看向易千:“我只是对强灯应激……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什么?”

    周恒清了清喉咙,易千把矿泉水瓶递上去,周恒又喝了几口水润喉咙,才继续道:“从前台就有的强灯光,我房间里的奇怪味道,房间外的那只眼睛……这些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精神脆弱的人对强烈的灯光非常敏感,还有的人对气味也极其敏福我恰好两样都中了。这两样在我进来以后,就一直刺激着我。再加上猫眼外的那只眼睛……全是奔着让精神脆弱的人彻底崩溃的目的而来的。”

    “会是欧阳在偷看吗?”易千问道。

    周恒也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欧阳的瞳孔是黑色的吗?”

    “我没有留意,但如果不是黑色的瞳孔,在我们初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应该都会注意到了。”

    “那应该不是欧阳。”周恒疲惫地道,“我见到的那只瞳孔是红色的。”停顿了下,他又迟疑地补充道:“……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我已经被灯光和气味刺激到了,因为客观环境的刺激而产生幻觉,这种事情对我来……其实很平常。”

    易千一动不动地看着周恒:“你不相信你自己看到的?”

    “我不能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周恒无奈道,“我的那些人格和我是一起的,他们的意见根本明不了情况。只有和你一起看到的,我才能相信。”

    易千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不如算了。”

    “什么算了?”

    “我们回去吧。”易千艰难道,“你一进来就崩溃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准……”

    “不可以。”周恒难得地坚定了一回。他的语气听起来和王一其平时话的语气一模一样,同样是不容置喙:“来都来了……而且恰恰是因为我一进来就崩溃了,我们更不能走。”

    易千沉默地看着周恒。

    “他们事先就给我们分配好了房间,我的房间全是白色的摆设,你的房间却不是。而且你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异味。”周恒慢慢道,“我现在在怀疑,他们这么布置,是有意为之。”

    “难道他们知道了我们是假冒的?”易千疑惑道。

    “这个尚且不清楚。”周恒轻轻地摇摇头,“所以我们更不可以离开。这间康复中心给饶感觉越怪异,我就偏要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恒疲惫的双眼渐渐带上一点神采:“我甚至有种预感,这个康复中心,和当年的日孤儿院脱不了干系。”

    “那正好。”易千点点头,“我也要查清楚这里……如果你的预感正确,我弟弟的下落就有希望了。”

    过了一会儿,易千忽然又开口问周恒道:“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这里是康复中心,没错吧?”

    “对。”

    “现在还只是晚上的九点半,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是的。”

    “可是,”易千的神色凝重起来,“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一个多时了,我们连一个病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没见过。在这里我们见到的人,就只有欧阳一个。”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