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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同道者寡

    “长生!到底是怎样伟大的意志支持你画地为牢千年之久!是如何广袤的抱负!”齐曜张开双臂,如神似魔,言语间满是钦佩与向往。

    此时的齐曜在那微微浅笑的白衣面前仿若孩童。

    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满是唏嘘和感怀。

    却更像是一个孤独的求道者,在山之巅偶遇同道那般畅快涕零。

    哪怕死去千年,仍被人尊称一声大帝的中年人模样仍是浅笑,他言语中有欣喜,甚至有不应该出现在一名至强者脸上的害羞与被爱意弥漫的窘迫。

    他双手向前捧起,却又怕惊扰眼前惊慌失措的美人儿。

    李素月呆呆的望着坐在高座之上的李长生,明明是今生第一次面见,却仿佛格外熟悉,格外青睐。

    “月儿,千年,千年我只盼着能再见你一面...”活了千年之久,看遍人生世事的长生大帝此刻却如暗生情愫的少年般,满是激动与局促。

    李素月太阳穴微微有些疼。

    莫名的情绪在脑海翻江倒海。

    “不必,你不必记得我!”李长生见李素月扶额,慌乱道,“只要能再见你一面就好,此生足矣,足矣...”

    二人言语间,却忽视了面色渐沉的华服妖人。

    妖人抬起头,不复先前温润,甚至有些歇斯底里道:“长生,这就是你枯坐千年的意志吗?”

    多少年前,这般疯狂曾出现在险些被灭门的夜。

    此刻,再度浮现于妖人面庞。

    “好...好,好!”

    齐曜连说三声好,一声比一声快。

    手下却是更快。

    只是一刹那。

    人影闪过。

    李素月便觉左眼刺痛。

    血液划过精致的面庞。

    又是闪身至龙座之下。

    齐曜阴沉着脸庞,教人不寒而栗。

    右手狠狠一握。

    仍留余温的眼球在顷刻间被妖人捏爆。

    白衣不再淡如处子,而是猛然站起身来。

    “后辈!”李长生已然癫狂,“我要你死!”

    整座陵墓都是震动起来,仿佛要拔地而起。

    长生大帝已经完全解放镇压在陵墓的力量。

    他要借千年的蕴养,在一击之内斩杀眼前伤害他心底柔软的妖人。

    宛若天擎。

    就连无边虚空都在振动,在哭泣般。

    齐曜无惧,他冷面直视袭来的气态大手印。

    能生生打爆一座大山的大手扑面。

    他仍不为所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他只知道,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狠狠将他刺痛。

    “来!”齐曜朝那坐忘千年的大帝喊道:“长生,让我看看千年前早该死去的你,能遗留几分气力。”

    齐曜吐出一气。

    混杂着恨,爱,痛,离无数情绪的一气。

    山摇地动。

    轰然撞击在一起。

    李素月与李天游皆是在轰击之前便被长生大帝一手抓出陵墓。

    李天游倒飞而出,目视如此骇人一幕,全然不知所措。

    身后的猪脸等人连同甲士也是倒飞而去。

    紫衣甲士多坚持了一会,仍是灰头土脸,承受不住这等冲击。

    他此刻才认识到,自己先前有多么狂妄,在这等人物面前犬吠。

    “长生!”

    齐曜口吐鲜血。

    他谋划无数年,甚至不惜假借大祭名义,也要见其当面,向天下人共宣他们的长生大志,没想到最终成了一场笑话。

    现在,什么大祭,什么妖物,什么勾连,都不重要了。

    齐曜气机崩坏。

    仍屹立不倒。

    白衣渐散。

    徒留下愤恨的一眼,便真正消散于天地间。

    齐曜面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喜悦。

    体内原本安分的大帝气机暴动起来。

    这种时刻,兴许真的会取了妖人小命。

    这可不是寻常武人的含恨一击。

    而是千年前便无敌于天下的长生大帝所留下的。

    即便风流如妖人,在这一手印下也是身负重伤。

    他摇摇欲坠。

    主墓室的轰动,与陵墓守护力量被抽离。

    导致原本被关拦在主墓室外的其余人也是挤了进来。

    吴鸦浑身浴血,率先飞纵到齐曜身旁,悄悄用气机托住了齐曜身形。

    天穹顶被掀开,有一只无边巨手突破了陵墓的防护。

    九道擎天锁链从天而降,击穿了大地,扎根其上。

    背棺中年人亦是一跃而下,妖人当面。

    妖人依旧风采,丝毫不弱于人。

    “来得好...来得好!”齐曜状若疯魔,气机涌动如浪潮,波涛四散,“都想要我齐曜的命,尽管来拿便是!”

    说罢,一手探到吴鸦头顶。

    另一只手捏爆一直藏在怀中的阵盘。

    是啊,齐曜行事,怎会留有余地。

    见齐曜捏爆阵盘,陈背棺面色不变,却是猛地拔地而起,就这么离开了无数武者趋之若鹜的大帝陵墓。

    白发少女等人面色变换,最终也是飞速撤离。

    只留下手握杀猪刀的猪脸怒目而视,不为所动。

    齐曜并未在意,而是朝着吴鸦说道:“明知我会如此,为何不走?”

    吴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缓缓摇头。

    齐曜却不领情,自顾自的说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千方百计寻到了大帝爱人,以此来乱为师心境,受此重创,果然,此世间,最了解我的人还得是你啊,我的好徒儿。”

    他絮絮叨叨,恍若隔世。

    “只不过,最终你还是棋差一着,刚刚第一个进来,悄悄在我体内布满你的气机,是想驱狼吞虎,占据我一身斑驳冗杂的气劲?可你怎么也不会知道,为师除了一术囫囵吐气法,还修有一术囫囵吞气法吧?”

    “鸦儿,为师快不记得你师娘长什么模样了。”

    齐曜顾左右而言他。

    大阵被启动。

    一座笼罩整座宝瓶山的惊天大阵阵纹浮现。

    似是一张深渊巨口。

    要将整座宝瓶山都是吃下去。

    说罢齐曜看向拔刀相向的猪脸面具:“你便是当年实验唯一且逃离的那个幸存者吧?”

    齐曜不解:“我给了你长生的机会,你为何会憎恨我?这世间,不论名利,富贵,色欲,权谋,在永生的面前岂不皆是黄粱一梦乎?”

    猪脸摇头:“你这种人,永生永世也不会明白。”

    他在等,等大阵完全启动。

    此次前来,他压根未打算活着回去。

    齐曜反而笑了:“来吧,普天之下多少人想要我性命,可我最终都活了下来,你不是第一个来杀我的,却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阵启动的那一刻。

    纯粹以肉身境界踏入短暂可与法相一战的猪脸足下轻踮,原先站立之处只留下一处残影,一块碎砖。

    齐曜狂笑,同样出手。

    尘埃溅起。

    不知几时,再回首。

    只有残破猪脸面具缓缓飘落在废墟碎石之上。

    无数甲士横竖七八倒在破碎砖瓦之间。

    紫衣官服跪地,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倒持戟扎根岩石中,身形不倒。

    黑衣青年亦是双目无神,恍若木偶般倒在齐曜身后。

    红发妖人负手而立,面朝因手印与一气碰撞而轰击出的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