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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登神长阶

    “超凡仪式?”白哉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凡人锻体修身,其力止于抗鼎,其身畏于刀剑,疾行难当虎豹,跃起不过一丈,所谓天高不可触!可若晋升超凡,如同平地架起天梯,日夜修行拾级而上。起初凡人奋力一跃尤可胜之,可这天梯直通青冥,终有一日,地上的人哪怕仰起头,也瞧不见云中那些人的身影了。

    “这天梯,便是修行之路,修行之人亦称之为登神长阶。”

    陆稚然解释着,目光投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登神长阶,莫非真能登神不成?”

    白哉忍不住问道。

    “这就不知了,当世强者如白帝城主,一步辞白帝,一步至江陵,瞬息千里。”

    “又如佛门首座,肉身成圣,万法不侵。”

    “据说这位圣僧平日云游四海,遇到陷于穷山恶水之中的村镇,时常以一人之力替当地百姓开山辟径,截水迁流。托他的福,季国境中名山大川已被毁去十之三四,有传言说季国登山客多不信佛,盖因如是。”

    陆稚然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两位也不敢说自己已然登神,可对于普通百姓,或者说对于我辈修士,又与神灵何异?”

    一张从未见过的瑰丽长卷在白哉面前缓缓铺开,让他久久不能言。

    眼看唬住了白哉,陆稚然有些得意地问:“那你可知,这长阶如何登上?”

    “可是有仙法神功?”白哉胡乱猜测道。

    陆稚然摇了摇头:“功法虽然重要,但上有季国秘辛《幽都衔烛谱》为不传之谜,非皇亲帝胄不可授,下有《太上感应篇》流传四海,后者你出一两银子我可以卖给你。这并不能决定你能否超凡……你干嘛?”

    “喏,拿去。”白哉从袖袋中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你认真的?这……我随身也不会带这种破烂啊。不过,虽说烂大街了,但也是我辈修道之根基,这钱我先收着,稍后给你抄写出来。”

    陆稚然有些慌乱,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一两碎银。

    “唔,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我出一两银子你可以卖我《太上感应篇》。”

    白哉“老实”地提醒道。

    陆稚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愈加发觉这个书生没有初见时的乖巧了。

    “哦,想起来了。”她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决定你能否登梯的,是虚室。”

    “虚室?”这个词白哉并不陌生,“虚室生白,吉祥止止的‘虚室’?”

    “没错,但也不是。修行的先贤们为它赋予了新的定义——心窍之下,丹田之上,肉身之外,虚室之所!”

    白哉皱起眉头:“既然在心窍丹田之间,又怎会在肉身之外?”

    “嘻嘻,江湖上传言那谢家宝树,八岁戏蝶玩耍之时,虚室自然洞开。天衍道宫的道子初读修行典籍,诵读百字之后虚室已成。与他们相比,你悟性欠佳啊,小白菜。”

    陆稚然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白哉完全无视了她自顾自地取的外号:“你手上还拿着我一两银子呢,废话少说,讲重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陆稚然俏脸一红,老老实实地讲了下去:“总之,虚室才是修行之根本,且只能靠自己觉醒,没有天赋的人一辈子也打不开虚室的门。修行之人借此吐纳元气,观想天地万物,化作神通。”

    “没有虚室便无法修行?”

    “并非绝对,比如说——向邪神祈祷!”

    讲到这儿,白哉豁然开朗:“所以当街杀人、取走五脏,是献祭邪神的手段?”

    “没错,你的魔种,估计也是同一批人种下的。”

    相对无言,山风袭卷,吹得两人衣衫猎猎。

    料峭春寒犹在,薄衣微凉。

    ——————

    “尊者,我昨晚杀……逮住了一人,以其血肉饲之,可此物……此物吃时欢畅,结束之后却又没了动静。究竟何时才能完成仪式,降下摩罗投影为我开辟虚室呢?”

    一个男子伏在地上,他态度恭敬,声音微微颤抖。

    “俗物的血肉岂可唤醒神物?就算你无法狩猎那些窃神者,至少也该找些七窍玲珑、天资聪颖之人。”

    “那岂不是枉杀了一人?这般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男子错愕,他抬起头,有些气急地问到。

    话音未落,他感到后脑勺一股巨力袭来,因为质询而扬起的脑袋被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团不可名状的漆黑妖物盘踞在他头上,湿冷粘稠的触觉从脖颈传来,与此同时,妖物的触手开始蔓延,轻轻缠绕住他的腹腔与胸膛,好像孩童间的玩耍。

    可男子不敢有丝毫妄动,哪怕额头因为猛烈的撞击开始渗出鲜血。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尊者所说的“神物”,昨日他便是带着这鬼东西出去“狩猎”。起初对方猝然大惊,剧烈反抗,可在这看似柔软的触手如同利刃般剖开腹部之后,那人的神色忽然回归了平和,恍若无事地继续行走在街上。

    直到“神物”停止进食,他还凭着残留的本能迈出了三步。

    “哒。”

    “哒。”

    “哒。”

    随后轰然倒地。

    手上的黑伞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可这一切都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你在质问我?”尊者的声音喑哑而淡漠,可没人知道平静的湖面下孕育着怎样的波涛。

    “是在下僭越了,请上人宽恕。”男子惶恐地把脸埋在地上。

    “我不喜欢蠢货,所以有两件事你最好明白。第一,你既然决心侍奉摩罗,那么就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愿意为之舍弃什么。在昨晚你带着神物出门“狩猎”之时,就该彻底抛弃过去的自己了。杀一人,杀一城,为利而杀,为杀而杀,有甚区别?所以别在那儿假惺惺地懊悔追恨,神物告诉我,它恶心地差点要把吃下去的血肉给呕出来了。”

    漆黑的怪物人性化地摆动着自己的触手。

    “第二,是你选择了摩罗,不是摩罗选择了你。只要你想,将神物归还于我,我剥离赐予你的伪境之后,你自离去。”

    男子愈发惶恐:“尊者!我既有幸从蒙昧中醒来,品尝过超凡的滋味,又怎会复归樊笼?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倒也不算太蠢,不枉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羔羊,届时只要将他作为贡品献祭——那位全知全能的伟大存在一定会重临人间!”

    闻言,地上的男子猛地抬起头,兴奋地问道:“他在何处,是什么人?”

    “别急,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魔种,只等果子成熟……”

    “只等他来找我!”白哉斩钉截铁地说:“既然你之前说我已经被种下魔种,那么守株待兔,我们才是猎人!”

    果然,陆稚然扶额,她已经逐渐认识到这个少年,就是个无知无畏,义愤填膺的莽汉。

    可是看着他那坚毅的脸庞,让她不禁想起了最初的自己,不也是怀着一腔孤勇,接过了诛恶却邪的命弦吗?

    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的声音清澈如春日的甘泉:

    “那么在此之前,我陆稚然,会时刻伴你左右,护你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