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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波恶

    白哉一大早就被隔壁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起来洗漱,一边穿衣服一边愤愤地想着,下次裴大娘家的束脩就拿叫得最欢的几只鸡来抵!

    正准备出门,白哉才注意到白先生居然睡得正酣,似是完全没有受到隔壁鸡鸣的影响。

    早上的起床气让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白哉轻巧地翻身过墙,抄起最趾高气扬的一只丢进了厢房,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家中传来高亢的鸡鸣与白先生的怒吼。

    “竖子敢尔!”

    “喔喔喔——”

    恶趣味得逞的白哉心情愉悦地走在街上,却发现今天格外冷清。

    要知道往常这时候,吆喝声已经传遍了小巷。

    又走了几步,看到前方人头攒动,乌压压地围着一群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乌脸婆又和人吵架了?还是老王今天打的豆浆太淡被人发现了?

    我早就告诫过他掺水也别掺一半啊!

    白哉往前挤了挤,踮起脚来好奇地张望着人群中央。

    下一刻,他看热闹的悠闲心态瞬间消失殆尽,继而整颗心沉甸甸地坠了下来,脸色阴沉如水。

    人群中央,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破旧的黑伞。

    白哉的黑伞。

    ——————

    “班头,乌角巷出了桩命案,你快过去看看。”

    一名年轻的衙役喘着粗气,一面快步赶往现场一面向班头汇报状况。

    班头很是不耐烦:“妈的个巴拉子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听人说,看穿着似乎是南胥的商人,过来跑生意的。”

    “那好办,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南胥人还敢来我们季国做生意?死了活该!今天会有贵人前来,县令特意叮嘱我们这几天镇里不能惹出是非,直接遣走那群看热闹的,把人往乱葬岗一埋了事。”

    “还是班头会办事,要不怎么最受咱县令倚重呢?”

    “学着点吧,小李子,够你少吃几年苦头的了!”

    言语间,张彪远远地望见攒动的人群,他有些吃力地拔出许久不用的佩刀。

    该死,这鞘口有点锈住了。

    他心中暗骂,手中却是高举朴刀,按照惯例扯着嗓子大喊道:“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人群哗然,开始散开,可仔细一看,不过是包成了个更大的圈,留了个口子给衙役们。

    此时其余衙役也三三两两地赶到,张彪带着他们大步流星地赶到尸体旁,装模作样地查看一番,死者是背部朝上,他正准备翻转尸体看一眼伤口的时候,却忽然瞥见——

    张彪蓦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陡然站起,再次厉声高呼:“蟊贼谋财害命,仓皇逃窜。衙门自会带人抓捕,你们还围着作甚!”

    衙役们见头儿怒了,赶忙开始驱逐人群,众人这才在骂骂咧咧中散去。

    小李子挥舞刀鞘驱赶几个还想赖着的当地泼皮,时不时回头看向班头,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蹲久了气血不畅的缘故,他总觉得班头的站姿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

    待到人群散去,张彪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却怎么也止不住颤抖。

    衙役们此时已经围了过来,他用粗哑却不容置疑的语调说着:“麻袋带来了吧。小李子、老马把尸体装进去,等会儿看到什么都别出声,这事已经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小李子和老马闻言立马过去,就在两人抬起尸首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有头儿事先提醒,还是有人惊呼出声。

    这具尸体竟然被人开膛破腹,五脏六腑一处皆无!

    “噤声!”张彪脸色铁青,再次警告道,“所有人不得声张,把它烂在你们肚子里,回去哪怕和自家婆娘也不许提。谁但凡走漏风声,自己撂了衣袍走人吧。”

    扛着麻袋,一众衙役迈着哆嗦的步子走回县衙,所有人噤若寒蝉,他们心里都飘起相同的念头:此番凶残行径,绝不可能是什么小毛贼的夺财害命!

    ——————

    钟山位于茶陵之北,峥嵘崔巍,高可百丈。

    茶陵人死后通常埋于此地,每到清明时节,满山都是来来往往上山祭祖的行人。

    山上一处僻静所在,白哉站在一座坟头前,脚下土色尚新。

    他拿出火折,点燃了手中宣纸,橙黄的火舌蔓延而上,顷刻间将白纸吞没,连带着上面的墨迹和那善意的祝福一同化作缕缕轻烟飘向半空。

    “跟了我一路,不准备出来说几句吗?”

    白哉站在坟前,似是自言自语道。

    顷刻的沉寂后,陆稚然的身影从后方的山林中出现。

    “竹报……平安。”她将纸上的字一一念出,好奇道,“你中途去了趟店铺就是为了这幅字吗,这悼文也是新奇。”

    “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昨天在我店里买下的,只是……”

    终究是一幅字罢了,没法真的佑人平安。

    顿了顿,白哉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问我?”陆稚然一副不解的样子。

    “明明是被开膛破肚,可身上他处别说致命伤了,连淤青、擦伤也不曾见,他是活生生被取走脏器而死。可若当真如此,死者必然因痛苦而剧烈挣扎,又怎会不留下一点淤青和擦伤。最奇怪的是,他最后的表情毫无痛苦狰狞,反而是平静安详的,这等事,我闻所未闻。”

    白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昨天提到超凡、邪教与牲醴之事,我很难不将他们联系起来,还请劳烦姑娘告知。”

    见白哉认准了自己,无奈之下,陆稚然只能稍微透露一点口风:“近些年来,因为一些原因,邪祟愈加猖獗。此事我自会处理,你也别管了。莫说是这个偏远小镇,哪怕是在繁华城邦,官府也时常束手无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面怎样与我无关!”

    白哉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我不管外面的都城是茹毛饮血还是礼崩乐坏,这是我的镇子,他是我的客人。杀人,那就要偿命!”

    “所以说!”陆稚然丝毫不肯退让,“追查、缉凶我都会去做,但你一普通人没有知道的必要,就让超凡的归于超凡,凡俗的归于凡俗吧。”

    白哉没有说话,他握紧了拳头,一步步地靠近陆稚然,目光灼灼,瞳孔之下似有火光涌动。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白哉忽然开口,神情恳切地请求道:“拜托了,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陆稚然看着眼前眉头紧蹙的少年,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愤怒与痛苦。

    她叹了口气,自两人相遇以来,第一次做出了让步。

    “超凡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