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菩提玉斋
顾云瑛在后面看得咯咯直笑，见惯了白哉欺负别人，今天看到他吃瘪可是头一遭。
不过她终究是没有冷落白哉太久。
白哉虽然不常驻，却是她们戏班的台柱子。往日只要他上台，场下多是莺啼燕语，喝彩声比平日更甚不说，打赏起来的手笔也比抠抠搜搜的男人们大气许多。
“小白，可把你盼来了，这次的戏可是连官府的大人都会来赏脸哦，你可得好好表现。”
顾云瑛笑着在躺椅上打着招呼。
“失宠”的白哉幽怨地说道：“不是有我‘表姐’吗？”
三个女人忍俊不禁，肆意地笑了起来。果然，欺负男孩子这种事，无论到了几岁都还是那么有趣。
既然戏里成员都已到齐，考虑到白哉和陆稚然对台本尚不熟悉，顾云瑛便安排众人捧着台本，用朗诵的形式先把戏剧过一遍。
这出戏的第一折便是主角出场，于是白哉清了清嗓子，缓缓读出手中的念白：
“市井佯狂咱老大，一任粗豪置年华。”
一句念下来，白哉便心中腹诽，怎么听上去像是在说自己呢。难道是我最近太过猖狂，老师专门写了一出戏就为了当众嘲讽一番？
回想到早上那只嗓音嘹亮的公鸡，白哉愈发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念了下去。
“有酒且醉某多潇洒，哪顾荆棘道路差。一坛美酒俱饮下——”白哉顿了顿，看着台词旁用红色墨迹重点标注的“嚣张的语气”，别扭地念出了这段开场白的最后一句：
“酒保！快把美酒献与咱。”
“噗——”陆稚然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旁边的几人也是嘴角抽动，忍得十分辛苦，被白哉恶狠狠地瞪了一圈后，才没敢笑出声。
随后白哉眨着无辜的眼睛，耸了耸肩以示无奈，用人畜无害的语气问道：“这分明是个欺男霸女的市井恶霸，叫我该怎么演呢？”
“你收敛一点就行。”陆稚然冷不丁地回了一嘴。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忍不住笑，尽皆捧腹，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白哉被呛的说不出话，只能冲着陆稚然怒目而视，陆稚然吐着舌头，摆了个鬼脸作为回应。
就这样，时间在众人的排练、嬉闹中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傍晚。半天的戏排下来，令白哉意外的是，陆稚然还真的颇有唱戏功底。
“云瑛姐，那明天再见喽。”
白哉冲戏班的众人一一告别，然后拉着意犹未尽的陆稚然离开戏台。让他心酸的是，众人明显对陆稚然的离去更加不舍。
一群重色轻友、喜新厌旧的家伙！
他在心里痛骂道。
“周处除三害。没想到白先生不但学贯三家，还对戏剧颇有研究，才能写出这般雅俗共赏的戏文。”回去的路上，陆稚然口中满是赞誉。
终于有了独处的时机，白哉无视了她对老师的吹捧，忍不住问道：“你跟着过来做什么，周姨就是随口一说，怎么真就应下了？”
“在你的印记消散之前，我自然要和你形影不离，否则怎么保护你。”
陆稚然说起来天经地义，白哉却是老脸一红，语气弱了三分：
“我本以为，你们超凡之人，不会搭理这些世俗之事。”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落日的余晖把两人的脸映得通红，身后拉出了两道狭长的影子。
陆稚然走路很不老实，她似乎心情极佳，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如同一只顺拐的狍子。
余光里，白哉看到陆稚然高高扎起的不断跃动的马尾，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他喉结滚动，艰难地把目光挪开。
小径斜阳里，黄昏岁月长。
各自无话，安静得能听到脚下碎石的吱呀。
白哉有些心虚，他不能确定身边的陆稚然能否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谁知道所谓的超凡能做到哪一步呢？
于是他开口闲聊，试图掩盖胸腔内鼓点般的心跳。
“那天在铺子里那一道攻击是什么，术法吗？毫无痕迹，我甚至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陆稚然似乎很乐意教授白哉有关于超凡的知识：“世上可没有什么瞬间的攻击，凡是术法，必先蓄其势，后循其径，那天我说要给你惊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蓄势了。”
“够阴！”白哉竖了竖大拇指，“可我也没捕捉到任何轨迹呀，你就像远古部落里的巫祝，在那头跳着大神、撒着狗血，我在这头就倒下了。”
陆稚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连虚室都未曾打开，怎么感受得到元气何时汇聚，自然猝不及防。冲着瞎子挥拳这种事，我可不会骄傲。”
“也是。”白哉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腹诽，我觉得你蛮骄傲的。
只是，他想到先前在书房里那些在他脑中盘旋着炸裂开来的文字，若是再来一次的话……
“小白，你拜我为师吧！”少女突发奇想，兴奋地转过头来说道。
白哉瞟了眼少女光洁的脖颈，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回答地十分干脆：“不要。”
“可恶，不识好歹！”没想到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生气的少女用手肘对着白哉的侧腰处狠狠一顶。
“我靠，你来真的啊？”
“你本来就欠我一场决斗。”
“说好的冲瞎子挥拳不会骄傲呢？啊疼——”
两人打闹了一路，回到家时，最后一角红日也被地平线吞没。
“咕——”一声从少女的腹部传来，直接让陆稚然红了脸。
白哉不禁莞尔：“老师已经出了远门，家里应该还剩些食材，我俩先去做饭吧。”
“嗯。”陆稚然的声音轻的如同蚊子的嗡鸣，此时的她看上去竟有几分温婉。
可年轻的白哉并不知道珍惜：“你们超凡不能辟谷的吗？”
“闭嘴！”
——————
月牙高悬，风声呜咽。
此时，两人并肩站在灶台前，面色严肃。
“难道，今晚的决斗，最终是要在此分出胜负吗？”白哉面色凝重，压着嗓音深沉地说道。
“来便来，本小姐的厨艺向来是有口皆碑。”陆稚然满脸的跃跃欲试。
就凭你那副千金小姐的模样，我信你个鬼！
白哉冷笑着，觉得自己此番稳操胜券。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各自选定的食材，开始了战前宣言。
白哉熟练把玩着手上的菜刀：“乡野村夫，没啥手艺，几道家常小菜倒也拿手。”
陆稚然：“我只会一道菜，但也因此精于其中，其名为——菩提玉斋！”
“嘶~”白哉惊疑不定，难道真的看走眼了？
半个时辰后，陆稚然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兴奋地介绍道：“来来来，赶紧尝尝我这道菩提玉斋，你看它颗粒饱满，香气四溢，绝对是你没尝过的人间美味。”
白哉看着这盘黏糊糊的不明物体，强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蛋炒饭？这是吃之前还是吃之后的样子？”
“白！哉！”
陆稚然咬牙切齿地喊着。
最后，两人就着白哉的几道小菜各吃了一碗蛋炒饭，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晚餐时光。
用餐结束，白哉擦了擦嘴，赞许道：“其实，如果不论模样的话，你的蛋炒饭味道还是可以的。”
“那叫菩提玉斋，哼！”陆稚然傲娇地把脸扭到一边，可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烛光闪烁，照映在陆稚然精致的脸蛋上，使她多了一层朦胧的梦幻感，让白哉觉得很不真实。
菜里明明只是加了点料酒，怎么有些醉眼朦胧起来了？
陆稚然直勾勾地盯着白哉，目光灼热而深邃。
正当白哉招架不住，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看穿时，陆稚然再没有初见时的平静，而是带着几分不忍，开口说道：“你身上的魔种，就快要成熟了。”
白哉愣了愣，随后竟咧开嘴大笑起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烛光明灭间，少年更显英姿勃发，一时间，陆稚然竟看得痴了。
不过她终究是没有冷落白哉太久。
白哉虽然不常驻，却是她们戏班的台柱子。往日只要他上台，场下多是莺啼燕语，喝彩声比平日更甚不说，打赏起来的手笔也比抠抠搜搜的男人们大气许多。
“小白，可把你盼来了，这次的戏可是连官府的大人都会来赏脸哦，你可得好好表现。”
顾云瑛笑着在躺椅上打着招呼。
“失宠”的白哉幽怨地说道：“不是有我‘表姐’吗？”
三个女人忍俊不禁，肆意地笑了起来。果然，欺负男孩子这种事，无论到了几岁都还是那么有趣。
既然戏里成员都已到齐，考虑到白哉和陆稚然对台本尚不熟悉，顾云瑛便安排众人捧着台本，用朗诵的形式先把戏剧过一遍。
这出戏的第一折便是主角出场，于是白哉清了清嗓子，缓缓读出手中的念白：
“市井佯狂咱老大，一任粗豪置年华。”
一句念下来，白哉便心中腹诽，怎么听上去像是在说自己呢。难道是我最近太过猖狂，老师专门写了一出戏就为了当众嘲讽一番？
回想到早上那只嗓音嘹亮的公鸡，白哉愈发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念了下去。
“有酒且醉某多潇洒，哪顾荆棘道路差。一坛美酒俱饮下——”白哉顿了顿，看着台词旁用红色墨迹重点标注的“嚣张的语气”，别扭地念出了这段开场白的最后一句：
“酒保！快把美酒献与咱。”
“噗——”陆稚然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旁边的几人也是嘴角抽动，忍得十分辛苦，被白哉恶狠狠地瞪了一圈后，才没敢笑出声。
随后白哉眨着无辜的眼睛，耸了耸肩以示无奈，用人畜无害的语气问道：“这分明是个欺男霸女的市井恶霸，叫我该怎么演呢？”
“你收敛一点就行。”陆稚然冷不丁地回了一嘴。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忍不住笑，尽皆捧腹，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白哉被呛的说不出话，只能冲着陆稚然怒目而视，陆稚然吐着舌头，摆了个鬼脸作为回应。
就这样，时间在众人的排练、嬉闹中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傍晚。半天的戏排下来，令白哉意外的是，陆稚然还真的颇有唱戏功底。
“云瑛姐，那明天再见喽。”
白哉冲戏班的众人一一告别，然后拉着意犹未尽的陆稚然离开戏台。让他心酸的是，众人明显对陆稚然的离去更加不舍。
一群重色轻友、喜新厌旧的家伙！
他在心里痛骂道。
“周处除三害。没想到白先生不但学贯三家，还对戏剧颇有研究，才能写出这般雅俗共赏的戏文。”回去的路上，陆稚然口中满是赞誉。
终于有了独处的时机，白哉无视了她对老师的吹捧，忍不住问道：“你跟着过来做什么，周姨就是随口一说，怎么真就应下了？”
“在你的印记消散之前，我自然要和你形影不离，否则怎么保护你。”
陆稚然说起来天经地义，白哉却是老脸一红，语气弱了三分：
“我本以为，你们超凡之人，不会搭理这些世俗之事。”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落日的余晖把两人的脸映得通红，身后拉出了两道狭长的影子。
陆稚然走路很不老实，她似乎心情极佳，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如同一只顺拐的狍子。
余光里，白哉看到陆稚然高高扎起的不断跃动的马尾，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他喉结滚动，艰难地把目光挪开。
小径斜阳里，黄昏岁月长。
各自无话，安静得能听到脚下碎石的吱呀。
白哉有些心虚，他不能确定身边的陆稚然能否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谁知道所谓的超凡能做到哪一步呢？
于是他开口闲聊，试图掩盖胸腔内鼓点般的心跳。
“那天在铺子里那一道攻击是什么，术法吗？毫无痕迹，我甚至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陆稚然似乎很乐意教授白哉有关于超凡的知识：“世上可没有什么瞬间的攻击，凡是术法，必先蓄其势，后循其径，那天我说要给你惊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蓄势了。”
“够阴！”白哉竖了竖大拇指，“可我也没捕捉到任何轨迹呀，你就像远古部落里的巫祝，在那头跳着大神、撒着狗血，我在这头就倒下了。”
陆稚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连虚室都未曾打开，怎么感受得到元气何时汇聚，自然猝不及防。冲着瞎子挥拳这种事，我可不会骄傲。”
“也是。”白哉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腹诽，我觉得你蛮骄傲的。
只是，他想到先前在书房里那些在他脑中盘旋着炸裂开来的文字，若是再来一次的话……
“小白，你拜我为师吧！”少女突发奇想，兴奋地转过头来说道。
白哉瞟了眼少女光洁的脖颈，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回答地十分干脆：“不要。”
“可恶，不识好歹！”没想到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生气的少女用手肘对着白哉的侧腰处狠狠一顶。
“我靠，你来真的啊？”
“你本来就欠我一场决斗。”
“说好的冲瞎子挥拳不会骄傲呢？啊疼——”
两人打闹了一路，回到家时，最后一角红日也被地平线吞没。
“咕——”一声从少女的腹部传来，直接让陆稚然红了脸。
白哉不禁莞尔：“老师已经出了远门，家里应该还剩些食材，我俩先去做饭吧。”
“嗯。”陆稚然的声音轻的如同蚊子的嗡鸣，此时的她看上去竟有几分温婉。
可年轻的白哉并不知道珍惜：“你们超凡不能辟谷的吗？”
“闭嘴！”
——————
月牙高悬，风声呜咽。
此时，两人并肩站在灶台前，面色严肃。
“难道，今晚的决斗，最终是要在此分出胜负吗？”白哉面色凝重，压着嗓音深沉地说道。
“来便来，本小姐的厨艺向来是有口皆碑。”陆稚然满脸的跃跃欲试。
就凭你那副千金小姐的模样，我信你个鬼！
白哉冷笑着，觉得自己此番稳操胜券。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各自选定的食材，开始了战前宣言。
白哉熟练把玩着手上的菜刀：“乡野村夫，没啥手艺，几道家常小菜倒也拿手。”
陆稚然：“我只会一道菜，但也因此精于其中，其名为——菩提玉斋！”
“嘶~”白哉惊疑不定，难道真的看走眼了？
半个时辰后，陆稚然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兴奋地介绍道：“来来来，赶紧尝尝我这道菩提玉斋，你看它颗粒饱满，香气四溢，绝对是你没尝过的人间美味。”
白哉看着这盘黏糊糊的不明物体，强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蛋炒饭？这是吃之前还是吃之后的样子？”
“白！哉！”
陆稚然咬牙切齿地喊着。
最后，两人就着白哉的几道小菜各吃了一碗蛋炒饭，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晚餐时光。
用餐结束，白哉擦了擦嘴，赞许道：“其实，如果不论模样的话，你的蛋炒饭味道还是可以的。”
“那叫菩提玉斋，哼！”陆稚然傲娇地把脸扭到一边，可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烛光闪烁，照映在陆稚然精致的脸蛋上，使她多了一层朦胧的梦幻感，让白哉觉得很不真实。
菜里明明只是加了点料酒，怎么有些醉眼朦胧起来了？
陆稚然直勾勾地盯着白哉，目光灼热而深邃。
正当白哉招架不住，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看穿时，陆稚然再没有初见时的平静，而是带着几分不忍，开口说道：“你身上的魔种，就快要成熟了。”
白哉愣了愣，随后竟咧开嘴大笑起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烛光明灭间，少年更显英姿勃发，一时间，陆稚然竟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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