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扎营
众人安营在山脚下一片平整宽敞的草甸，不远处的山林，走势十分平缓，树木密布，相当适合各种猎物繁衍生息隐藏踪迹，确是一片消闲打猎的好去处。
陛下的主营帐扎稳后，皇后瑜妃各安其处，其他各人距主帐一射之外的距离呈半环形开始安营，南陈，百新，南安俱安在主帐正后方，南陈居中，百新在左，南安在右，贤王营帐在百新左手，桓王营帐在南安右手，其他宗室朝臣按亲疏远近依次排开，将陛下和贵客的营帐簇拥在中央。傍晚时分，各人均安置妥当，安心等待明日大典了。
大典是明日拂晓时分开始，本应早些安置休息，但弼双左看右看睡不着，只想着出去逛逛。如意等人后怕再发生上次劫营那样的意外，都劝阻她安心歇息，正僵持着，乐桃带两个小丫头端着水盆进来，说：“殿下，三皇子来了。”
齐尚廉的声音在账外响起，“弼双姐姐，可安置好了？我来看看你。”
弼双忙招呼他，“进来吧，刚收拾妥当了。”
齐尚廉不客气掀帘子走进来，躬身给弼双行礼，再向如意乐桃颔首示意，便自顾自转起来。营帐不甚宽敞，刚够弼双的架子床摆进去，并陪夜的人左右两个脚踏，一方茶几就堪堪挤在下手，按金乌习俗，省去矮脚凳，只放了四个软垫。架子床后用高屏风隔出一处洗浴更衣的地方，左手摆了妆奁铜镜，右手是矮几插瓶等，帐上又两处小门，想是通往婢子内侍们起居的地方。除此外，再无一物，齐尚廉故作老成地背手微微摇头，“姐姐此处雅是雅，却也太过素净了些。”
弼双笑笑，并不计较，“今日太晚了，明早让人折了山花来插瓶，再把箱子里挂毯摆件都拿出来，你看了就不觉得素净了。”
“我说呢，那明日再来姐姐这里，长长见识。”
弼双继续笑着，“这话不对，三皇子长在深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南安有的，金乌没有不成？”
“可说呢，”齐尚廉来劲了，“南安的双面绣，阿娘宝贝得什么似的，这些年拢共就得了十二面，我看一眼都舍不得。”
“双面绣在南安内廷也是难得的宝贝”，弼双正色道，“绣线金丝倒是不稀罕，可成手的绣娘，寻遍南安也不超过十个，一个绣娘一月可得一扇绣屏，你算算，金贵不金贵？”，接着弼双逗他，“你阿娘如此宝贝这些绣面，怎知不是打算将来给你做聘礼去，还不是为了你好？”
“也对，”齐尚廉若有所思，突然把脸凑过来，“可将来我若是聘姐姐做妻子，这双面绣却是不够看了。”说完天真无邪地冲弼双挤挤眼睛。
这下可把弼双囧在当下，翻脸也不是，接茬也不是，从来只有她言语间戏弄别人的，怎知今天被个毛孩子戏弄了，说的还是婚嫁之事，弼双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正僵着，一把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帐内响起，“你要聘谁呢，黄口小儿？”
齐尚贤似笑非笑地盯着齐尚廉，后者立刻敛起笑容，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大哥，”不等弼双和齐尚贤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二哥刚才嘱咐什么来着？哦哦，去阿娘那里看一下还缺什么不缺……”一边说一边溜出了帐外。
“你怎么来了？”几日未曾见面，弼双喜出望外。
“营里都安置好了，来看看你是否一切妥当。”齐尚贤一时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便望向如意，“如意姑娘今日不舍得那好茶了吗？”
唬得如意低下头，“殿下哪里话，刚刚安置好，委屈殿下坐这边。”说着引二人到茶几旁，刚刚坐稳，乐桃端来了滚烫的热茶。九月下旬的天气，夜色已渐寒凉，齐尚贤觉得乐桃端来的茶里，除了三炒三晒的茶香，还掺着一股蜜糖的香气，闻之十分舒适，饮之亦十分熨帖，便问：“可是茶里加了蜜糖？”，如意答道：“此茶名‘丹露’，需得生于山巅的老茶树，得四季雨露滋润，又经风霜严寒三冬，第四年冒头的茶芽不见日头便采，再经名家妙手炒制，方得此风味。”
“呵，难怪有蜜糖清香又无蜜糖的甜腻，当真是好茶，我今日有口福了。”齐尚贤赞叹不已，不防瞥见弼双皱着眉头，瞪住乐桃，乐桃只管偷笑。“这是怎么？”
“我啊，来金乌前软磨硬泡拢共才从大哥那得了一小罐‘丹露’，”弼双苦着脸，“压在妆奁最底下的，怎么给我翻出来？”
齐尚贤哭笑不得，“堂堂南安长公主，吝啬一罐茶叶，给客人喝了还要心疼，你想自己独享不成？”
“正是呢，”弼双毫不客气，“这‘丹露’应该是初雪后初晴那日，笼好暖炉，打开封窗，迎着日头，捧在手心里饮下去的。”
“那我跟你一起尝，不好吗？”齐尚贤气不过问道。
弼双不言语了。齐尚贤自觉唐突，调转话头问，“老三怎么跑到你这来？”
“他啊，是不请自来。”半天没说话的乐桃突然出声。
“乐桃，”弼双出言阻止，“口无遮拦。三皇子虽平易近人，可不能尊卑不分。”
“他啊，”齐尚贤接言，“你远着点儿。”见弼双不解，又接着说，“三弟虽自幼聪慧非常，深得父皇宠爱，但他年纪尚小，性情不定，行事乖张，合宫姐妹没有不被他戏弄过的，是以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见弼双闷闷点头，齐尚贤又笑道，“也不必太担心，他若生事，你只管来告诉我便是。”
沉吟片刻，齐尚贤又问，“想出去走走吗？风有点大，不过月光很好。”
弼双早就心痒不已，刚想点头应允，又不自觉望了望如意。
齐尚贤干脆对着如意说，“姑娘尽管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公主有何闪失。”
如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打点了大毛衣裳，跟乐桃一起跟了出去。宋亦亭想派几名近卫，被齐尚贤摆手阻止了，示意他自己带了足够人手，顿了顿说，“让阿木跟着吧。”宋亦亭不好再坚持。
围场的草甸已经泛黄，踩在上面枯草折断，发出擦擦的声音。弼双觉得新奇，就每一脚都重重踩在地上，一会儿，她对着齐尚贤问，“像不像蚕宝宝吃桑叶的声音？”齐尚贤愣住，随即温温笑道，“金乌很少建蚕房，我不熟悉蚕宝宝吃桑叶的声音。”
“哦？不养蚕吗？那皇后每年春天行祭蚕礼吗？”
“不呢，春天陛下祭天礼后，皇后祭嫘祖敬献的是棉花。”
弼双一面说话一面继续擦擦地踩着草，不防脚陷进一个浅洞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后如意乐桃不及扶住，齐尚贤急急伸手去扶，第一次拉弼双的手，那手有些微凉，软软滑滑的，像蚕宝宝吧？
陛下的主营帐扎稳后，皇后瑜妃各安其处，其他各人距主帐一射之外的距离呈半环形开始安营，南陈，百新，南安俱安在主帐正后方，南陈居中，百新在左，南安在右，贤王营帐在百新左手，桓王营帐在南安右手，其他宗室朝臣按亲疏远近依次排开，将陛下和贵客的营帐簇拥在中央。傍晚时分，各人均安置妥当，安心等待明日大典了。
大典是明日拂晓时分开始，本应早些安置休息，但弼双左看右看睡不着，只想着出去逛逛。如意等人后怕再发生上次劫营那样的意外，都劝阻她安心歇息，正僵持着，乐桃带两个小丫头端着水盆进来，说：“殿下，三皇子来了。”
齐尚廉的声音在账外响起，“弼双姐姐，可安置好了？我来看看你。”
弼双忙招呼他，“进来吧，刚收拾妥当了。”
齐尚廉不客气掀帘子走进来，躬身给弼双行礼，再向如意乐桃颔首示意，便自顾自转起来。营帐不甚宽敞，刚够弼双的架子床摆进去，并陪夜的人左右两个脚踏，一方茶几就堪堪挤在下手，按金乌习俗，省去矮脚凳，只放了四个软垫。架子床后用高屏风隔出一处洗浴更衣的地方，左手摆了妆奁铜镜，右手是矮几插瓶等，帐上又两处小门，想是通往婢子内侍们起居的地方。除此外，再无一物，齐尚廉故作老成地背手微微摇头，“姐姐此处雅是雅，却也太过素净了些。”
弼双笑笑，并不计较，“今日太晚了，明早让人折了山花来插瓶，再把箱子里挂毯摆件都拿出来，你看了就不觉得素净了。”
“我说呢，那明日再来姐姐这里，长长见识。”
弼双继续笑着，“这话不对，三皇子长在深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南安有的，金乌没有不成？”
“可说呢，”齐尚廉来劲了，“南安的双面绣，阿娘宝贝得什么似的，这些年拢共就得了十二面，我看一眼都舍不得。”
“双面绣在南安内廷也是难得的宝贝”，弼双正色道，“绣线金丝倒是不稀罕，可成手的绣娘，寻遍南安也不超过十个，一个绣娘一月可得一扇绣屏，你算算，金贵不金贵？”，接着弼双逗他，“你阿娘如此宝贝这些绣面，怎知不是打算将来给你做聘礼去，还不是为了你好？”
“也对，”齐尚廉若有所思，突然把脸凑过来，“可将来我若是聘姐姐做妻子，这双面绣却是不够看了。”说完天真无邪地冲弼双挤挤眼睛。
这下可把弼双囧在当下，翻脸也不是，接茬也不是，从来只有她言语间戏弄别人的，怎知今天被个毛孩子戏弄了，说的还是婚嫁之事，弼双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正僵着，一把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帐内响起，“你要聘谁呢，黄口小儿？”
齐尚贤似笑非笑地盯着齐尚廉，后者立刻敛起笑容，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大哥，”不等弼双和齐尚贤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二哥刚才嘱咐什么来着？哦哦，去阿娘那里看一下还缺什么不缺……”一边说一边溜出了帐外。
“你怎么来了？”几日未曾见面，弼双喜出望外。
“营里都安置好了，来看看你是否一切妥当。”齐尚贤一时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便望向如意，“如意姑娘今日不舍得那好茶了吗？”
唬得如意低下头，“殿下哪里话，刚刚安置好，委屈殿下坐这边。”说着引二人到茶几旁，刚刚坐稳，乐桃端来了滚烫的热茶。九月下旬的天气，夜色已渐寒凉，齐尚贤觉得乐桃端来的茶里，除了三炒三晒的茶香，还掺着一股蜜糖的香气，闻之十分舒适，饮之亦十分熨帖，便问：“可是茶里加了蜜糖？”，如意答道：“此茶名‘丹露’，需得生于山巅的老茶树，得四季雨露滋润，又经风霜严寒三冬，第四年冒头的茶芽不见日头便采，再经名家妙手炒制，方得此风味。”
“呵，难怪有蜜糖清香又无蜜糖的甜腻，当真是好茶，我今日有口福了。”齐尚贤赞叹不已，不防瞥见弼双皱着眉头，瞪住乐桃，乐桃只管偷笑。“这是怎么？”
“我啊，来金乌前软磨硬泡拢共才从大哥那得了一小罐‘丹露’，”弼双苦着脸，“压在妆奁最底下的，怎么给我翻出来？”
齐尚贤哭笑不得，“堂堂南安长公主，吝啬一罐茶叶，给客人喝了还要心疼，你想自己独享不成？”
“正是呢，”弼双毫不客气，“这‘丹露’应该是初雪后初晴那日，笼好暖炉，打开封窗，迎着日头，捧在手心里饮下去的。”
“那我跟你一起尝，不好吗？”齐尚贤气不过问道。
弼双不言语了。齐尚贤自觉唐突，调转话头问，“老三怎么跑到你这来？”
“他啊，是不请自来。”半天没说话的乐桃突然出声。
“乐桃，”弼双出言阻止，“口无遮拦。三皇子虽平易近人，可不能尊卑不分。”
“他啊，”齐尚贤接言，“你远着点儿。”见弼双不解，又接着说，“三弟虽自幼聪慧非常，深得父皇宠爱，但他年纪尚小，性情不定，行事乖张，合宫姐妹没有不被他戏弄过的，是以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见弼双闷闷点头，齐尚贤又笑道，“也不必太担心，他若生事，你只管来告诉我便是。”
沉吟片刻，齐尚贤又问，“想出去走走吗？风有点大，不过月光很好。”
弼双早就心痒不已，刚想点头应允，又不自觉望了望如意。
齐尚贤干脆对着如意说，“姑娘尽管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公主有何闪失。”
如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打点了大毛衣裳，跟乐桃一起跟了出去。宋亦亭想派几名近卫，被齐尚贤摆手阻止了，示意他自己带了足够人手，顿了顿说，“让阿木跟着吧。”宋亦亭不好再坚持。
围场的草甸已经泛黄，踩在上面枯草折断，发出擦擦的声音。弼双觉得新奇，就每一脚都重重踩在地上，一会儿，她对着齐尚贤问，“像不像蚕宝宝吃桑叶的声音？”齐尚贤愣住，随即温温笑道，“金乌很少建蚕房，我不熟悉蚕宝宝吃桑叶的声音。”
“哦？不养蚕吗？那皇后每年春天行祭蚕礼吗？”
“不呢，春天陛下祭天礼后，皇后祭嫘祖敬献的是棉花。”
弼双一面说话一面继续擦擦地踩着草，不防脚陷进一个浅洞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后如意乐桃不及扶住，齐尚贤急急伸手去扶，第一次拉弼双的手，那手有些微凉，软软滑滑的，像蚕宝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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