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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盛宴

    夜晚,营地燃起盛大的篝火,陛下设宴款待三国使团,兼之点数今日围猎所获,要重重奖赏所获最多者。

    见头发梳得差不多了,乐桃捧来绛红的宫装,弼双看到皱起眉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您听我的,今儿一定穿这身。”乐桃抖开衣裳,“料子虽然是绛红的,但绣了粉白桃花,首饰捡玉的戴,不压人。”

    弼双懒得争辩,对着镜子里叹气,“那眉心钿要换桃花喽?”

    如意笑着哄她,“无妨,换了便是,只想着绛红色配芍药钿,乐桃说得对,桃花好。”

    今日晚宴本为招待三国使团兼庆贺秋狩开启,因此弼双等分别仅在皇后瑜妃之下上座,许是为了补偿出城次序,按礼部提示,弼双今日挨着瑜妃席坐下,周向婉次席,周嫒婷与她同坐,周晟萱末席。与之相对的,皇子们在皇后席下手依次落座,对着弼双的正是齐尚贤,齐尚修次席,齐尚廉随后,末席是两位小皇子同坐,乳母嬷嬷们同席伺候。接下去是宗亲,首辅,相公,各国使团正副使,人数众多,虽然盛大火焰和错落的火把将席间照亮如白昼一般,但弼双落座后还是几乎看不到席尾,只寻见周祥光和宋亦亭远远坐着,仿佛跟百新端亲王周晗瑞在一处寒暄。弼双尽量不去看齐尚贤,在跳动的火光下亦看不出他脸上神色如何,齐尚修一如既然面无表情,倒是齐尚廉笑嘻嘻向弼双点点头。

    众人入座不多时,内侍来宣,“圣驾到!”,众人行礼,皇帝携皇后瑜妃落座后,各人方落座。

    内侍宫女鱼贯而入,将珍馐佳肴依次奉上,又摆上银爵,倒入泛黄的酒浆。弼双闻着,似乎是黍酒,不禁想起,自己虽不喜饮酒,却总喜欢跟阿爷阿哥凑热闹,阿爷他们饮米酒的时候就会让人给她备上露酒,甜甜的,也不醉人。

    待酒满后,皇帝举杯,向众人道,“今日秋狩大礼,酬谢天地,以此黍酒为敬。还望各位不要拘束,应尽兴而归。”众人谢礼饮毕一杯黍酒,轻快的乐舞开始了,一时间人语纷杂起来。弼双见宫女撤去银爵,换上新的酒器,还是黍酒,接着又摆上一个琉璃碗,盛的是玫瑰露,一个瓷杯,盛的是米酿,心知每席上的宫女会看客人选那种来饮,再来伺候斟酒。

    皇后瑜妃祝酒后,自齐尚贤开始每席向皇帝皇后祝酒,弼双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但她是客人,又是晚辈,焉能逃过。待皇子们祝酒完毕,弼双稍等了片刻,才起身向皇帝皇后并瑜妃躬身一福,双手捧起琉璃碗,“太初光赫,万山如火,弼双恭贺秋狩大典礼成,祝陛下康健祥瑞,祝皇后殿下,瑜妃娘娘筵开锦绣。”言毕,将酒饮尽再一福。皇帝兴致颇高,“太初光赫,哈哈,甚好,文嘉公主有心了。”接着又问,“此来可还习惯?”,弼双垂首躬身答道,“谢陛下关心,长阳秋高气爽,欣欣向荣,几位殿下亦十分好客,弼双感激不尽。“

    “哦?都见过了?”皇帝望向几个儿子。

    齐尚贤三兄弟忙起身,“是,儿子们日前拜会过文嘉公主。”

    “好,很好,”皇帝若有所思,“贵客当尽心招待,你们有心了。”

    齐尚贤应道,“替父皇分忧,是儿子们应该做的,百新,南陈晚于南安使团抵达,儿子们亦有所照应,还请父皇放心。”

    此话一出,周向婉等均起身拜谢,皇帝一一受礼,轻飘飘带过了。

    弼双与其他人一起归座,方才明白乐桃为什么一定要她穿这件衣服赴宴。周向婉今天穿了雪青色衣衫,却又不是寻常雪青色,衣料里似是加了什么特殊染料,将颜色调得更像紫色,光影映照下,一时像雪青色轻浅一时又像紫色凝重,十分引人注目。而她身旁的周嫒婷穿的月白色衫子,一张秀气的小脸被衬得黯淡无光。周晟萱则被淹没在石青色衣衫里,脸色晦暗不明。弼双低头看看自己的绛红色衣衫,在灯火辉映下变浅了几分,却又不过分轻佻,金镶玉的首饰把脸色衬得又白皙柔和了几分。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乐桃的小心机,确实效果不凡,一眼望去,女眷中除皇后瑜妃因身份超然,众人瞩目,其他光彩皆聚于自己与周向婉一身。

    弼双感受到齐尚贤的目光似乎探向自己,忙去端茶杯,却慌得险些烫了手。抬眼偷看向齐尚修,发现他只盯着面前的酒菜。再瞄齐尚廉,见他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慌忙移开视线,惹得齐尚廉险些笑出声来。

    瑜妃转头向上首问道,“陛下,未知今日是谁获猎最多?臣妾很是好奇陛下的赏赐呢。”

    皇帝笑道,“正是,朕也想知道今日是谁获胜。陆内侍,点数清楚了吗?”

    陆内侍上前一步回话道,“陛下,点清楚了,今日贤王殿下和桓王殿下所得本不相上下,但……”

    “但什么?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奴婢斗胆,确因数目不相上下,难以计较”,陆内侍仔细斟酌着措辞,“但桓王所获以獐麂鹿狍居多,是以奴婢想说,是桓王殿下今日拔得头筹。

    “这有何为难?”皇帝截断陆内侍话头,“正是此理,狩猎所得若数目相同,则獐麂胜过雉鸡。”

    陆内侍松一口气,齐尚修忙站起身,深行一礼,“谢父皇。”

    “还没说到行赏,你谢什么?”

    齐尚修道:“儿臣与大哥所得相同,父皇偏袒儿臣些,自是要谢的。”

    齐尚贤亦起身道:“此番二弟当之无愧,为兄信服。”

    “哈哈,好!”皇帝赞道,“兄友弟恭,朕心甚慰。“

    末席一个小娃娃起身说道:“‘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儿臣也知道。”正是今日在皇帝身后一身黑衣的那个娃娃。

    皇帝温和地问道:“哦?恩儿也学史记了?”

    “回父皇,正是,师傅刚给孩儿开本,讲的第一篇就是《五帝本纪》。”

    这孩子竟是嫡次子齐尚恩?弼双倒是对皇后刮目相看了,五品彩容的儿子锦衣华服,自己的儿子却如此简朴。再回忆早上看到两个孩子的情形,弼双恍然记起,华服娃娃神情不甚自在甚至有些畏缩,一身黑衣的娃娃倨傲自满神采奕奕,这样倒是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