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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效周郎凤姐安天下

    “还呆愣着作甚?赶紧摆菜上酒啊!”

    打发走刘姥姥一行人,王熙凤便招呼起晚宴。

    贾琏请李奕上座,李奕推脱两次,便被贾琏王熙凤二人一左一右架到了上座。

    贾琏常年混迹风月酒场,别的本事不论,吃酒吹皮自是一把好手,王熙凤更是巧言令色,八面玲珑,有这两位陪酒,莫说是擅长逢场作戏的李奕,便是换一根木头来,这酒桌也必然杯觥交杂,热闹非凡。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王熙凤粉面愈发红艳欲滴,眼波更是如春水荡漾,她不动声色瞥了贾琏一眼,眼见贾琏已是三分醒七分醉,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早先说好一齐应付李奕,待到要紧时刻却掉了链子。

    王熙凤心里骂了一番,也便随他去了,左右她原也没真指望贾琏能帮她。

    再看一眼醉眼迷蒙的李奕,暗道李奕也不比贾琏清醒多少,且再如何通晓世情,聪慧过人,也终究是个少年,她王熙凤难道还对付不得一个醉酒的少年郎?

    王熙凤亲手为李奕斟满杯中酒,巧笑问道:“以奕兄弟的才能,这次春闱必定金榜题名,到时做了官立了业,自然要张罗成家之事,你姐姐我别的本事没有,眼尖挑人还是有些能耐,且眼里也有不少好姑娘,奕兄弟若不嫌弃,姐姐这个媒人的差事,要先定下来。”

    李奕醉眼回道:“劳嫂子记挂着,奕感激不尽,既如此,奕的终身大事,全依仗嫂子上心了。来!奕敬嫂子一杯!”

    言罢,起身满饮一杯,身子一个踉跄,还不及王熙凤去扶,自己蹲回座椅上。

    “行了行了,姐姐领你的情,酒便不必再多吃了,咱们自家兄弟多说会话才好。”王熙凤拦下将要倒酒的李奕,忙劝道。

    她只怕李奕喝醉过去,呼呼大睡起来,那今日岂不白忙活一场。

    “说得什么混账话!酒怎么能停下?酒自尽兴才叫酒,来,奕哥儿,咱们继续吃!”贾琏勉强撑着眼皮,抓了几次却抓不起酒杯。

    王熙凤瞪了贾琏一眼,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转头对平儿怒道:“二爷醉成这般模样,还不扶进屋里歇息去?一旁看什么热闹?”

    平儿领命,忙唤来几个小丫鬟一齐扶着贾琏进了里屋。

    李奕这时晃晃悠悠起身,道:“我也有些醉了,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王熙凤忙拉着李奕坐下,笑道:“早,还早呢,且你这路都走不稳,便再吃盏茶,醒醒酒再走也不迟,左右不过几步远。”

    李奕闻言,只好重新坐下:“那便继续叨扰嫂子了。”

    王熙凤为李奕捧来一盏茶,道:“我是你干妈的亲内侄女,无甚外人,唤我作声姐姐,不算过分吧。”

    “当是如此。”李奕泛着醺红的脸上带着几分呆滞,附和道。

    “那便与姐姐细说些,钟意何等品相性情的姑娘,家世门第又有何要求。姐姐我也好早早替你物色下来。”王熙凤调笑道。

    李奕作腼腆状,品茶不语。

    王熙凤不禁朗笑一番,俯身悄声道:“我们家二姑娘,身量相貌样样出挑,又是安分文静的性子,姐姐倒觉得你俩个最合配。”

    李奕剑眉微挑。王熙凤为迎春说亲,倒有些出乎李奕的意料。

    “二姑娘花容月貌,温柔娴静,观之可亲。只是奕出身微寒,恐不配贾府一门双公之荣,因而不敢作此想。”李奕婉拒道。

    王熙凤冷笑一声:“奕兄弟这话说得让人听着犯呕,我贾家难道是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忘了本的蛤蟆不成?谁祖上不是泥巴里打滚出来的?”

    李奕心道:要说忘本,你贾家还真跑不了。

    “姐姐说得哪里话,奕只怕委屈了二姑娘罢了。”李奕摇头叹道。

    王熙凤凤眸一转,盯着李奕,忽笑道:“好啊好,原是姐姐我多管了闲事,奕兄弟这模样,早就有了心仪之人吧?”

    李奕“大惊失色”,遂化作一声苦笑:“都说吃酒误人,果真如此,酒吃多了什么事都漏了,既然姐姐猜到,奕也便不再矫情了。”

    王熙凤闻言,骤然兴起,侧身低语道:“姐姐并不做那下地狱的长舌妇,你只管放心说与姐姐,我也好替你拿拿主意。”

    李奕一张俊美犹过女子的脸上满是扭捏之意,支吾两番才含糊道:“是宝妹妹。”

    听清李奕之言,王熙凤先是一惊,遂便是释然之色。

    平心而论,李奕这般样貌的男子,能入他眼的,必也是天姿国色之女,虽身前姑娘俱是姿色出众,但拔尖儿的,王熙凤只认四个。

    自个儿算一个,蓉哥媳妇儿算一个,然后,便是林黛玉与薛宝钗了。

    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关系众人心照不宣,自己与秦氏又皆是有夫之妇,想来,也只有薛宝钗能俘获李奕的“芳心”,且他二人相识最早,关系本就亲近,性情又颇为相似,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王熙凤恍然道:“怪道宝丫头总避着宝玉,原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倒瞒着姐妹长辈不是?”

    王熙凤言罢,眉头却微不可察地蹙了几分。

    如若李奕与薛宝钗成了事,那她将要提的事情便难以出口了。

    薛宝钗之品性能为,王熙凤自然深知。

    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但若于己有了干系,那便是独出手眼,洞察秋毫。

    若是知晓了自己算计她未来夫君的事情,怕是不好收场。

    单是薛宝钗一个,王熙凤倒也不算怕,但若加上一个李奕,王熙凤便要慎重思量一番了。

    虽如此,王熙凤却还想试探一番,接道:“如此甚好,亲上加亲,身为你二人的姐姐,我这个媒人是跑不得了,正巧缺银子使,到时若不给封个大红包,我可要大闹一番。”

    李奕忙笑着应下,问道:“姐姐净说笑,你做着这边管家的,怎会缺银子?”

    王熙凤长叹一声,幽幽道:“你又哪知姐姐的辛酸,管家的看着风光,且不提如何得罪人,单是每日一睁眼算计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便耗尽了心思。且如你所见今儿来的这些个亲戚,这些人情世路,哪不需要银子?再有心里长蛆的王八背里连吃带拿,每月下来,姐姐倒还要往里搭不少去,可怜姐姐又没什么本事,你琏二哥又是个不中用的,搜肠刮肚想找些余外赚钱的法子补贴家用,却没个头绪。”

    王熙凤言罢,妩媚风情的容颜已是泫然欲泣,柔声轻叹道:“今儿酒吃得多,借着酒劲,我也才好对你说些家丑,奕兄弟莫要笑话姐姐……”

    话语间,声音婉转低吟,如泣如诉。

    一向雷厉风行强势风光的凤姐儿这番娇柔模样,倒叫李奕有些大开眼界,且颇为佩服。

    这个女人,太会懂得利用自己优势达到目的了。

    并不需搔首弄姿,只几句话几个眼神,便能勾得男人丢了魂,又拿捏了分寸,并不让人觉得轻浮而看轻于她。

    若李奕是个寻常男子,只怕早着了她的道,一口一个好姐姐叫着,把自己银子给送过去了。

    李奕手捧茶水,目若呆滞望着王熙凤,带几分色与魂授之意,痴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又哪会笑话姐姐,姐姐若有难处,只管说与我,我自当倾力相与。”

    王熙凤闻言,轻抬臻首,见李奕模样,心中冷笑:任你饱读诗书,心如止水,只要是个带把儿的,便要拜倒在老娘香裙之下。

    “奕兄弟本事大,还不嫌姐姐麻烦,姐姐先谢过你了。”王熙凤起身盈盈施了一礼。

    李奕忙伸手扶起王熙凤:“姐姐不必如此,你我姐弟二人岂不生分。”

    以往李奕都是遥遥虚扶,此番却直接握住了王熙凤那段白腻滑嫩嫩的皓腕将其扶起,待王熙凤重新坐好后,也并未撒开。

    王熙凤见状,心下冷笑连连,面上却并无异样。

    暗道:可见读不读书的爷们都是一个样,这会子酒吃多了便露了性了。

    又庆幸想道:亏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若真是个正人君子,却也不好上钩。

    王熙凤作一番犹豫不决状,好似纠结许久才开口道:“听蟠哥儿说,奕兄弟弄了几种药丸让蟠哥儿去卖?”

    李奕轻轻一笑:“确有此事,林姑娘所用的雪梨通玉丸,便在此列。”

    王熙凤一双丹凤眼中隐含精光,试探道:“哎哟,那日回去我也打听过,这雪梨通玉丸果真外头买不到的,竟成了专门的贡品,奕兄弟的本事真是厉害。”

    言语间,王熙凤抓起李奕的手,笑道:“姐姐有了你前头的话,也不怕你笑话了,奕兄弟,你看,能不能挪一个方子给姐姐来帮你弄,姐姐自是识好歹的,比照着薛家那边抽的几分利,我这边只要他们的一半,你看如何?”

    李奕沉吟不语,只是垂眼打量着王熙凤那只秀美修长的玉手。

    李奕一直奉行一个理论,人都是有两面性的,矛盾又统一。

    如王熙凤,能对刘姥姥这等来打秋风的身份低微之人伸出援手,却也直接间接地手上沾着几条人命,房事上“扭手扭脚”看似保守贞烈,却又能与贾琏白日宣淫不怕被人撞见。

    今儿王熙凤既能甘心吃些小亏卖弄美色,倒叫李奕收起之前的轻视之心,生出欣赏之意。

    冰清玉洁固然难能可贵,殊不知,王熙凤这种品性更需要莫大魄力。

    此女,若非眼界所限,必成大事。

    原李奕只想与王熙凤逢场作出戏,糊弄过去。

    不过此刻,心里却生出一个想法。

    薛宝钗之才能心计虽不输王熙凤,但无论管家宅还是谋生意,难免少不了腌臜龌龊之事,李奕不想薛宝钗被这些拖累了心神。正巧,有人颇为擅长处理这些东西。

    王熙凤却不知,自己只不过是图谋李奕的银子,而李奕却想要她的人,她的才能,以及她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