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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入龙门对论中三元

    由于会试的延期,为赶科举流程,殿试的日子便提前到了会试放榜后的第三日。

    因此,李奕高中会元之后,各方都极为识趣地没有上门打扰,除去贾政前来为李奕嘱咐了一番殿试的注意事项,李奕这几日便不见外人,就连薛蟠,也被薛姨妈赶了出去,只为李奕专心准备殿试。

    终于,第三日清晨。

    李奕在晴雯香菱服侍下穿好大袖襕衫,与家人道了别,便出了梨香院,一路从荣国府出了大门。

    因今日子特殊,格外讲究的贾政特地嘱咐李奕要从荣国府大门出去,期间府内女眷皆须回避,免得冲撞了李奕的气运。

    此番说辞,实将李奕听得哭笑不得,但也是贾政一番好意,李奕也便从了。

    出了门,文西早备好马车候着,待李奕上了车,便向皇城驶去。行消半个时辰,在距皇城还有大段路程之时,李奕便早早下了车,步行前去。路上,陆续有身穿同款式大袖襕衫的学子同行,皆是今日要参加殿试的新晋贡士们,诸位学子互相见了,也只是颔首以行简礼,个个神情庄重肃穆,并未有一人出声。

    皇城门前,门官看了看时辰,拿出一份名单开始点名,众学子按照名次站好,李奕位于首。

    “时辰到,贡士入场!”

    “贡士入场!!”

    “贡士入场!!!”

    门官一声吆喝,传令太监们将信息传到皇宫之内,皇城大门也随之打开。新晋贡士们鱼贯而入。

    自进皇城门,行了良久,才终到了太和殿。

    望着这座琉璃金瓦,恢弘磅礴的大殿,李奕眼中光彩尤盛从前。

    前世,他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宫殿,只是那些宫殿早已在漫漫岁月中褪去了原有的惊艳,且那时只是游赏景点,而现如今,他却不是那般心境了。

    入了太和殿,学子们便按指引站在自己位置,然后一齐向殿上伏身,行五拜三叩之礼,并齐道:“恭请圣安!”

    龙椅之上,一身皇袍的那位淡淡道:“免礼,平身!”其声音浑厚低沉,不怒自威。

    “谢主隆恩。”诸学子起身,此时已有数位太监将木案与座椅抬了上来,每人面前一座,案上文房四宝俱全,且铺有白纸一张。

    照以往正常流程,应是赐殿试卷,可现如今,为何给了一张白纸?

    诸位学子心里虽疑惑不解,却无一人敢显露,皆是默然待命。

    龙椅之上的永康帝缓缓道:“尔等既入得了此殿,皆是有本事的人,书本上的知识亦无须再考校,此番殿试,换个法子。”

    永康帝继续道:“如今北方流民围聚城外,阻塞交通,乃朝廷紧要之事,此番殿试,朕便以此为题,解此患,即为解此题。尔等可将所思之法写于纸上。一个时辰为限。”

    永康帝说完,众学子皆是皱眉思索,目露难色。

    这流民难民之事,自古就是一大难题,抚之,钱粮何来?驱之,又皆是子民,出师无名。

    难,难啊!

    永康帝出完题目,便起身回了御书房,一个时辰后,一摞卷纸便被送到了御书房的桌子上。

    永康帝随手翻看起来,每张卷纸只看两眼便揭了过去,一张揭过一张,片刻便看完大半。

    忽然,永康帝停顿下来,目光定在一份卷纸上,沉思良久之后,这才继续去看下面的卷纸。

    “这个李奕,可是会试榜首?”

    看完卷纸,永康帝问道。

    侍于一旁的大太监回道:“正是,其出身于金陵,无父无母,被民间神医孙仲华抚养长大,习得一身高明医术,后拜入蔡成门下做学生,十三岁中了金陵解元,而后结识金陵薛家,与薛家独子结为异性兄弟,一同上京,暂住荣国公贾府。”

    大太监寥寥数句,将李奕的底交代清楚。

    “哦?这个便是他们格外关注的那个才子?”永康帝挑了挑眉。

    “应就是他了。”大太监点点头。

    “哼,明知此子乃主战一派,仍让他中了吗?”永康帝冷笑一声:“这帮老东西,果真自大狂妄。”

    大太监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永康帝沉吟片刻,道:“让这个李奕来见我。”

    “宣,李奕!”

    “宣,李奕!”

    李奕被太监引着,一路到了御书房,进了房,便要跪地行礼。

    永康帝却道:“免了!”

    李奕忙谢恩,垂着眼帘挺拔端正地立在原地。

    “好个俊美的少年郎!”

    纵是永康帝,如今见了李奕也不禁心中暗暗赞叹一番他的好皮囊。

    面上,永康帝却漠然盯着李奕,无喜无悲。

    李奕亦是安分立于原地,不卑不亢。

    直至半盏茶工夫过后,永康帝才开口道:“李奕,你可知罪?”

    声音淡漠,完全不含一丝情感,更无从让人从话语中揣测其心思。

    “微臣惶恐,但实不知。”李奕回道。虽言惶恐,但神情淡然。

    “驱虎吞狼,黄雀在后……好个驱虎吞狼,朕的子民,竟被你说成豺狼!”永康帝冷笑道。

    李奕闻言,回道:“禀圣上,微臣以为,自他们围聚成患,掠劫路人,冲击城门之时,便是贼非民了!”

    “若非生活所迫,岂会如此?”永康帝问道。

    “王法无情,无论何种缘由,犯法,便要受惩。其虽事出有因,却非加害他人之理由,被其掠劫的路人,城中受扰的百姓,亦不无辜乎?”李奕辩道。

    永康帝看了李奕一眼,叹道:“归根究底,是朝廷之错,却苦了百姓。”

    “圣上统筹八方,谋略四海,纵竭力所求尽善尽美,然人力有所不及,无法算无遗策。”李奕道:“但这些流贼却无法忍受一时的艰苦,更不懂体谅圣情,围聚成祸,致使局势恶化,罪出有因却罪无可恕。”

    永康帝闻言,默然良久,忽道:“都说医者仁心,我见你不似如此。”

    李奕回道:“仁心予人,杀心予疾,病灶所在,当果厉除之,以免病变!”

    言语间,李奕气势如同一把利刃,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永康帝眼下一亮。

    他现在缺的,就是一把快刀啊!

    老腐朽们,朕便好生打磨你们给朕送来的这把刀,假以时日,让尔等葬身于此刀之下!

    “朕赐你密令,京营兵马随你调遣,一月为限,除此患且不得有损朝廷声誉。”永康帝淡淡道:“办得成便好说,若办不成,朕点你的状元,也一并收回。”

    李奕叩首领旨,心道,如若真办不成,到时便不是收回状元功名这么简单了。

    而后李奕便回了太和殿,参加传胪唱名之礼。

    只见传胪官手持皇榜高呼道:“第一甲第一名,李奕。第一甲第二名宋章。第一甲第三名,赵翎。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传胪完毕,永康帝勉励众人一番,赐下进士服,待众学子换好后,引至长安门外观榜,状元郎得赐高头大马,身着大红状元袍,前方禁军开道,由皇城而出,行“夸官三日”之礼。

    文西见李奕身着状元袍,随禁军骑马而出,惊喜交加,自个儿这毛遂自荐,可算是荐对了,潘大爷说得对,自家积了八辈子德,攀上了奕大爷。

    “大喜,大喜,金榜题名,连中三元!”文西一路吆喝着,往荣国府狂奔而去。

    “状元爷出来了!快来看状元爷!”

    “金科状元来了!”

    “好俊的状元爷啊!”

    “看他年纪不大吧?”

    “茶馆那老秀才说,这位状元爷不过十五岁!”

    “唉哟,真是天上星宿下凡,了不得了不得啊!”

    京城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抻着脖子去瞧这位新晋状元郎。

    “啧啧啧,这可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上京花啊!咱们这位状元郎,不简单呶。”

    醉仙酒楼之上,望着下面大街上意气风发的李奕,一位衣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笑道。

    “能入得了那位的眼,自然不简单。”其座对面,一位儒生打扮的温润男子晃着纸扇,赫然便是北静郡王。

    “如此看来,也该有所动作了?”锦袍中年人挑眉问道。

    “我等只须奉命行事即可。”北静王为中年男子斟了一杯酒,道:“王爷稍安勿躁。”

    中年男子哼笑一声,举杯便饮,而后凑过身子,对北静王笑眯眯道:“我近日得了个戏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儿,曲儿唱的也好,拿来换你的云姬,如何?”

    北静王推脱道:“水溶不好男色。”

    “贵为王公,却不懂享乐,可悲,可叹呐!”中年男子摇头晃脑地讽道。

    水溶却笑道:“实因水溶已将云姬送与咱们状元郎,只是前些日子为免扰他备考,便没有将云姬送到他府上,过几日,云姬就要送过去了,到时,王爷可去与状元郎商议。”

    “不失为好法子,届时也可结识一番,看看其除了这比女人还美的脸蛋,到底还有何过人之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北静王则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