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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放杏榜忠仆急报喜

    竖日,李奕照往常一般早醒,望见香菱晴雯两个还蒙着小脑袋呼呼大睡,不禁宠溺地笑了笑,昨个儿这两个小丫头也吃了不少酒。

    李奕虽休息了一晚上,其实也仍觉头里晕乎乎的,昨夜行酒令行到后面,她们姊妹们便联合起来对付李奕,见正当手段拿不下,便撒娇耍滑,刁蛮撒泼,也是给李奕灌下去不少酒水,李奕虽不至于不省人事,倒也感到有些醉意了。

    然几个丫头也没好过太多,除去林黛玉吃的少,其余几个都是醉得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

    史湘云醉得钻到李奕和薛宝钗中间,搂着二人的肩膀嚎啕大哭。薛宝钗也放情地陪她哭了一场。探春则是牵着林黛玉的手醉眼惺忪,欲语泪先流。最令李奕讶然的还是平日里文静内向的迎春,醉酒之后竟要扯着李奕下棋。

    唯一清醒的林黛玉,绝美的容颜都因憋笑而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看到李奕一边安抚史湘云,一边应付贾迎春的窘迫模样,更是忍俊不禁。

    回想起昨夜里的荒唐,李奕只得苦笑,然后自个儿洗漱一番穿好衣服出了房屋去晨练。

    出了屋,却见一个苗条曼妙的身影在院里赏着那将要隐去的月牙。

    清晨之薄雾与将散之月华披在她的身子上,营造一种朦胧神秘之感,宛如月宫仙子,令人心驰神往,却不敢直视。

    听见声响,那“月宫仙子”转过螓首,显露出那一张不愧“仙子”之名的绝世姿容,细眉如丝缕轻烟,美眸若湖间映星,琼鼻如玉脂捏成,秀口似春桃花瓣。

    美,且如梦似幻。

    李奕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好在自制力极强的他很快便恢复如初。

    “好姐夫,醒的这般早?”林黛玉掩着嘴轻声招呼道,眼里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怕是想起昨夜里李奕的窘迫模样。

    “习惯使然。”李奕回道。

    昨夜里林黛玉和史湘云都住了薛宝钗屋里,所以今早在梨香院见了林黛玉也属正常。

    “此时正值一日清寒之时,林妹妹赏景之时也该注意身子,莫要着凉。”李奕见她并没有多披件衣裳,便回屋将晴雯的一件袍子拿了出来,递了过去,道:“这是晴雯的袍子,才买没几日,还没穿过,你先披上吧。”

    林黛玉接过袍子,披在身上,随手搓了搓衣袍面料,便觉出这袍子不是一般货色,轻哼一声,讽笑道:“奕二哥可真是会疼人哩。”

    李奕会意,知晓林黛玉说得是晴雯,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你与宝妹妹情同姐妹,若照顾不妥,宝妹妹生气不说,我也于心难安。”

    林黛玉忽而薄怒道:“若是没了宝姐姐,你眼里定是没有我了。”

    昨个儿一番相处下来,林黛玉方觉得李奕不是那般拘泥迂腐道貌岸然之徒,可与姊妹们一般做个真朋友相待,却没曾想今儿从李奕嘴里冒出这么一番讨人嫌恶的话来。

    “此话从何说起?”李奕作疑惑惶恐状,道:“纵是没有宝妹妹,我自然也会敬着你,礼数周全不敢有失。”

    “你……”林黛玉银牙紧咬,冷笑道:“可见你嘴里叫着林妹妹,心里还当我是林姑娘。”

    说着便扭头欲走,莲步挪到一半,却又退回来去解身上的袍子,这时正巧瞧见李奕怡然自得地立在那里,英俊不凡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笑得是那么“坏”,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坏”。

    冰雪聪明的林黛玉顿时明悟过来,自个儿是被李奕故意作弄了,霎时间一张小脸恼羞得通红,随手攥起帕子往李奕脸上砸去,然后转身回了屋。

    李奕伸手挡下帕子,望着林黛玉恼羞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小丫头片子……”

    他倒不是调戏人家,只是一时兴起想治治这个丫头那执拗的性子,有那小性子,去对贾宝玉使行,他李奕却不愿惯着这个小姨子。

    女人,不要对偏爱你的男人以外的人使性子,这是好姐夫对你的言传身教。

    晓光渐亮,梨香院的人也陆续起了,薛姨妈叫了李奕一齐过去用饭,席间,薛宝钗倒是已经恢复如往常那边娴静端庄,史湘云却是难掩羞赧之意,想起昨夜里搂着李奕脖子大哭的失态模样,便一直不敢与李奕对视。至于林黛玉,则是一双美目时不时瞪李奕一下,小脸绷的紧紧的。

    “你何时恼了颦丫头?”薛宝钗低声问李奕。

    李奕闻言一笑,也不隐瞒,便将今早之事悄声说与薛宝钗,薛宝钗听完,似嗔还笑地瞪了李奕一眼:“你明知颦丫头性子,你还去招她。”

    “咳咳!”

    林黛玉这时忽然轻咳两声,盯着李奕与薛宝钗,粉面含霜。

    李奕与薛宝钗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林黛玉从二人神情也猜得到他们是在说自己,本想出言讥讽他们一句“小两口浓情蜜意饭桌上就耳鬓厮磨了”,不过却因薛姨妈在场不好如此,只得以咳声警告:你们两个少在那编排我!

    “可是身子又不舒坦了?”薛姨妈忙关切道。

    林黛玉小脸一红,低下螓首讪讪道:“并无,只是喝水呛了。”

    李奕与薛宝钗见状,难免忍俊不禁。

    林黛玉更感害臊,道声吃饱,便要告辞回自个儿院子里,史湘云忙起身跟着一块走了。

    “这两个丫头,今儿是怎么了?”薛姨妈怪道。

    李奕笑道:“许是昨个儿酒吃多了,头里不清,早些回去歇歇也好。”

    薛姨妈信以为然,不再去想,而是问道:“盘算着,今儿该是放榜的日子了?”

    李奕还未及回话,薛蟠便风风火火从外头闯了进来。

    咱们蟠哥儿顶着两只熊猫眼,满身脂粉气,脖子上还有未抹干净的胭脂红。

    薛宝钗与薛姨妈见了,只感丢脸,这明显就是在外头寻花问柳了一宿,好在在场皆是自家人,知根知底,这脸丢的不是那么要紧。

    “嘿呀,贡院里挤满了人,根本进不得啊!”薛蟠坐到桌前,灌了口茶水,接着道:“我起了个大清早,去贡院看榜,结果还是进不得。”

    李奕笑道:“大哥辛苦了,实不必如此急躁,早些晚些都是一样。”

    “这话说得,早些得知我们也好早些安心!”薛蟠哼唧道。

    李奕见他真情实意,也不禁有些许动容,或许最初薛蟠接近自个儿目的不纯,但随着日渐相处,李奕能感到,薛大傻是真的将自己作亲兄弟般对待了。

    若说李奕能运筹帷幄,洞明世事,却有一种东西,是他难以掌控的,即是他人的情感。

    洞明世事易,练达人情难。

    几人正席间闲聊着,忽有个婆子兴冲冲来报道:“奶奶,蟠大爷奕二爷宝姑娘,外头有个小厮来传喜,说是奕二爷中了!”

    薛姨妈站起身子,忙问道:“中了?中了贡士?”

    那婆子讪笑道:“只说是中了,别的我没细听,便乐得跑进来报喜了!”

    “那小厮还未走?”薛蟠问道。

    “许是未走……”婆子回道。

    “那就快去再问啊!”薛蟠一拍桌子,急道。

    婆子得令,刚要走,李奕嘱咐道:“便让他进来吧,当面说得清楚。”

    照常来说,小厮是不能进内院的,不过今儿事出有因,也没人反对,于是婆子领着小厮绕了大圈,避过了荣国府,直接从梨香院北边开的直通后街的大门进了。

    薛宝钗则是退到了侧屋里,放下了帘子。

    只见婆子引着一身形消瘦的小厮行了进来。

    小厮一路弯着腰低着头,直到进了屋,才望了堂上一眼,看清几个主子样貌,便跪在地上,道:“给主子们请安。”

    “你去贡院看榜了?有没有看错?中了?中的几名?”薛蟠一张嘴问出一串。

    “小的去看了,绝无看错,红纸黑字,清清楚楚,奕二爷中的头名,会元!”

    小厮有条不紊地答道。

    “果真?”薛蟠确认道。

    “千真万确!”小厮笃定道。

    “哈哈哈,好!好啊!我早就说,我二弟乃文曲星下凡,岂是池中之物!”薛蟠大喜,竟也拽了几句文绉绉的话。

    薛姨妈更是喜极而泣,不住地用手帕抹着泪珠。

    帘子后面,香菱倒还算镇静,晴雯莺儿险些没有蹦起来,莺儿拉着薛宝钗的手欣喜万分道:“姑娘,太好了,可真是太好了!”

    薛宝钗轻轻颔首,隔着帘子望着外头李奕的背影,心里欣喜之余,更是松了一口气。

    在场,反观李奕却是最淡定的一个。

    李奕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厮,见其鞋子少了一只,裤子膝盖处也磕烂了,思量少许,道:“晴雯,赏钱。”

    里头晴雯听了,便走出来,给婆子和小厮各五两碎银子。

    婆子接了银子,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小厮只在接银子向晴雯道谢的时候抬头打眼瞧了晴雯一眼,遂忙再次低了下去。

    李奕将小厮表现看在眼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奕二爷,小的叫文西。”小厮恭敬道。

    “你姓达?”李奕下意识问道。

    “小的姓文,单名西。”虽不明白李奕为什么这么问,但文西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李奕暗暗自嘲一番,继续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据闻放榜处人满为患,难以进得。”

    文西道:“小的昨个儿夜里便守在贡院门外,等今儿门一开我第一个冲了进去。看清榜单后又急忙跑来报喜。”

    “你识字?”李奕又问道。

    “小时候伺候过一位先生,常见先生教人读书,见得多了也便认得了几个字。”小厮如实道。

    李奕点了点头,又道:“我上京之时未曾见过你,你应是大哥家在京城的下人吧!”

    文西连忙回“是”,心里讶异于李奕竟能将来京时薛家下人都记得清。

    李奕沉吟片刻,对薛蟠道:“大哥,如今我正缺个使唤的,你看……”

    话还没说完,薛蟠便道:“诶!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那个什么西,你往后就跟着我二弟,好生伺候,我二弟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你可是积了八辈子德入了二弟的眼。”

    “是!小的一定好生服侍我们家爷!”文西喜出望外,忙磕了几个头。

    “嘿,这小子改口够快的!”薛蟠这时也发觉这小厮确有些机灵。

    李奕则是轻轻一笑,吩咐晴雯又赏了文西五两银子,让其换身衣裳,暂且先回薛家宅院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