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离魂症
6岁的楚雪寂终于进入了学前班。
平心而论，关于儿子的上学问题，楚国雄仍然有些担心——确切地说，对于每一个父母来说，当自己的孩子有相当一段时间脱离了家庭的管控，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人生阶段的时候，都会担心孩子所处的环境是否优良。不然，哪里还有什么“孟母三迁”的故事。
楚雪寂灵魂残缺，属于更加特殊的范畴。因此，当楚国雄第一次看着儿子背着新买的小书包进入光华路小学的时候，他心中格外忐忑不安，生怕离开了家人的视线之后，儿子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因此，他工作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为此，他还受到了老同事们的嘲笑。
事实也证明，楚雪寂适应环境的能力不错，放学回到家的时候，还兴奋地向他讲述在班上的所见所闻。
楚雪寂并非是那种性格孤僻的人，他喜欢交朋友。而且，进入光华路小学的学前班的同学也大多住在附近，因此，同学之间也没有太多的隔阂。
他们的任课老师姓范，据说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不久，人也和蔼可亲。由于这一年春晚的《红高粱模特队》走红，因此，大家喊起“范老师”来都格外的起劲儿。
见此，楚国雄也才逐渐放下了心。
可是，好景不长，楚雪寂的身体还是出现了问题，从某种意义上，也改变了他之后的处世方式。
那是1998年的春天，学前班进入了下半学期。
那天上午，阳光正好，范老师组织孩子们到操场上玩游戏，游戏项目就是传统的“丢手绢”。
班级里一共40个学生，有39个人在操场上围成了一个大圈，范老师站在大圈的中央指挥孩子们唱歌。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游戏进行得十分顺利，操场上满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楚雪寂玩得更是开心，他曾经作为丢手绢的人，在被抓住的那一瞬间，成功蹲到了被他把手绢放在身后的女孩子的位置上。
没有抓住楚雪寂的那个女孩子倒也不气馁，大大方方地走到大圈中央为大家演唱了电影《苗苗》的主题曲《小鸟小鸟》。
春天里，有阳光
树林里，有花香
小鸟小鸟你自由地飞翔
……
楚雪寂之所以对于这首歌印象深刻主要在于，那女孩唱得确实动听，另外，当歌声响起，他就能联想到电影中那个总是以“干脆”为口头禅的年轻女老师韩苗苗。电影中描绘的校园生活也正是他所憧憬的。
另外，这首歌唱完，他的噩梦也要开始了。
女孩表演完节目，范老师又开始指挥大家一起唱起了《丢手绢》的儿歌。
刚刚那女孩拿着花手绢，目光在人群围成的圈子里扫了一圈，最终，对于上一轮结果心有不满的她果断将自己的目标又锁定到了楚雪寂的身上。
楚雪寂对此并无察觉，他只是像大家一样蹲在地上，跟着大家一起唱。和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那瘦小的影子投向身后的洋灰地面上。
女孩悄无声息地摸到楚雪寂的身后，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同学也边唱歌边憋着笑。
也就在这时候，楚雪寂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就好像家里之前的那台十九寸的三洋电视机荧屏上短暂的闪烁了一片白色的雪花点一般。
仅仅是那么一瞬，一切恢复如常，楚雪寂也并未在意。
然而，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这却将楚雪寂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女孩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几乎要洞穿他的耳膜。
瘫坐在地上的不只有楚雪寂一个人，身后那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事情，也吓得将花手绢丢在地上，两只手抹着眼泪。
楚雪寂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急忙站起身来，向着女孩走了几步，同时问道：“你怎么了？”
女孩见楚雪寂向着自己走过来，就像活见鬼似的，用小手撑着地面，两腿乱蹬，拼命后退，衣服都被划破了。
年轻的范老师不明所以，急忙上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范老师将女孩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
女孩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一头扎在范老师的怀里，伸出一只小手，指着楚雪寂惊恐地说道：“老师，他……我，我害怕。”
楚雪寂更是一头雾水了，他自认为自己平时与班上的同学都相处得不错，而且，刚才也没有搞什么恶作剧吓唬那女孩。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范老师有些焦躁。
这时候，其他同学也都关切地围了上来。范老师觉得有些不妥，她急忙对包括楚雪寂在内的其他同学下达命令：“同学们，今天到此为止，大家排好队，先回到教室里去！”
孩子们倒也听话，纷纷按大小个排好队伍，有序地进入到教室之中。
一切处理妥当，范老师将那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孩子剥了个橘子。她见女孩情绪稳定了，才柔声问道：“你跟老师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她说：“刚才……刚才我正要将手绢放在楚雪寂身后，结果，我……我发现，他的影子，他的影子……”
范老师一愣：“他的影子？有什么问题吗？”
想到刚刚那一幕，女孩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他的影子，在动。”
范老师不禁觉得有些气恼，也觉得好笑，她说：“楚雪寂在动，他的影子自然就动了啊。”
开玩笑，谁能要求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呢？范老师这样想着，然而，女孩的下一句话却将她吓出一身的冷汗。
“老师，不是！他……他的影子，忽然……忽然多出来……一个脑袋！”
“啊？”范老师惊得差点从自己的椅子上跳起来。
当然，她自然不可能相信孩子这样的话，但是，听她口中所描述的情形，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可算得上是那个年代港台恐怖片的忠实粉丝。
“没事，可能是光纤的原因，让你产生了错觉，人怎么可能有两个脑袋呢，你说是吧？”范老师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安慰小姑娘，她的这一套说辞，与后来的《走近科学》简直如出一辙。
坐在教室里的楚雪寂还在不知所措，班上的同学时不时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前后桌的同学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劲儿地问长问短。
“我啥也不知道啊。”楚雪寂表示非常无辜。
女孩从范老师的办公室回来之后，接替楚雪寂，成了同学们新的采访对象。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家看待楚雪寂的眼神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们由最初的好奇到警惕，直到又有人亲眼目睹了女孩口中描述的那个画面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目光，基本上都变成了恐惧。
于是，关于楚雪寂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大家都说，他的身上，养了一只小鬼。
对此，范老师只觉得焦头烂额，她对此类谣言明令禁止，即便她三令五申，班级之中私底下照样有对于此事津津乐道的同学。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楚国雄不得不带着楚雪寂来到京南市动物园寻求帮助。
平心而论，关于儿子的上学问题，楚国雄仍然有些担心——确切地说，对于每一个父母来说，当自己的孩子有相当一段时间脱离了家庭的管控，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人生阶段的时候，都会担心孩子所处的环境是否优良。不然，哪里还有什么“孟母三迁”的故事。
楚雪寂灵魂残缺，属于更加特殊的范畴。因此，当楚国雄第一次看着儿子背着新买的小书包进入光华路小学的时候，他心中格外忐忑不安，生怕离开了家人的视线之后，儿子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因此，他工作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为此，他还受到了老同事们的嘲笑。
事实也证明，楚雪寂适应环境的能力不错，放学回到家的时候，还兴奋地向他讲述在班上的所见所闻。
楚雪寂并非是那种性格孤僻的人，他喜欢交朋友。而且，进入光华路小学的学前班的同学也大多住在附近，因此，同学之间也没有太多的隔阂。
他们的任课老师姓范，据说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不久，人也和蔼可亲。由于这一年春晚的《红高粱模特队》走红，因此，大家喊起“范老师”来都格外的起劲儿。
见此，楚国雄也才逐渐放下了心。
可是，好景不长，楚雪寂的身体还是出现了问题，从某种意义上，也改变了他之后的处世方式。
那是1998年的春天，学前班进入了下半学期。
那天上午，阳光正好，范老师组织孩子们到操场上玩游戏，游戏项目就是传统的“丢手绢”。
班级里一共40个学生，有39个人在操场上围成了一个大圈，范老师站在大圈的中央指挥孩子们唱歌。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游戏进行得十分顺利，操场上满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楚雪寂玩得更是开心，他曾经作为丢手绢的人，在被抓住的那一瞬间，成功蹲到了被他把手绢放在身后的女孩子的位置上。
没有抓住楚雪寂的那个女孩子倒也不气馁，大大方方地走到大圈中央为大家演唱了电影《苗苗》的主题曲《小鸟小鸟》。
春天里，有阳光
树林里，有花香
小鸟小鸟你自由地飞翔
……
楚雪寂之所以对于这首歌印象深刻主要在于，那女孩唱得确实动听，另外，当歌声响起，他就能联想到电影中那个总是以“干脆”为口头禅的年轻女老师韩苗苗。电影中描绘的校园生活也正是他所憧憬的。
另外，这首歌唱完，他的噩梦也要开始了。
女孩表演完节目，范老师又开始指挥大家一起唱起了《丢手绢》的儿歌。
刚刚那女孩拿着花手绢，目光在人群围成的圈子里扫了一圈，最终，对于上一轮结果心有不满的她果断将自己的目标又锁定到了楚雪寂的身上。
楚雪寂对此并无察觉，他只是像大家一样蹲在地上，跟着大家一起唱。和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那瘦小的影子投向身后的洋灰地面上。
女孩悄无声息地摸到楚雪寂的身后，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同学也边唱歌边憋着笑。
也就在这时候，楚雪寂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就好像家里之前的那台十九寸的三洋电视机荧屏上短暂的闪烁了一片白色的雪花点一般。
仅仅是那么一瞬，一切恢复如常，楚雪寂也并未在意。
然而，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这却将楚雪寂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女孩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几乎要洞穿他的耳膜。
瘫坐在地上的不只有楚雪寂一个人，身后那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事情，也吓得将花手绢丢在地上，两只手抹着眼泪。
楚雪寂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急忙站起身来，向着女孩走了几步，同时问道：“你怎么了？”
女孩见楚雪寂向着自己走过来，就像活见鬼似的，用小手撑着地面，两腿乱蹬，拼命后退，衣服都被划破了。
年轻的范老师不明所以，急忙上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范老师将女孩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
女孩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一头扎在范老师的怀里，伸出一只小手，指着楚雪寂惊恐地说道：“老师，他……我，我害怕。”
楚雪寂更是一头雾水了，他自认为自己平时与班上的同学都相处得不错，而且，刚才也没有搞什么恶作剧吓唬那女孩。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范老师有些焦躁。
这时候，其他同学也都关切地围了上来。范老师觉得有些不妥，她急忙对包括楚雪寂在内的其他同学下达命令：“同学们，今天到此为止，大家排好队，先回到教室里去！”
孩子们倒也听话，纷纷按大小个排好队伍，有序地进入到教室之中。
一切处理妥当，范老师将那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孩子剥了个橘子。她见女孩情绪稳定了，才柔声问道：“你跟老师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她说：“刚才……刚才我正要将手绢放在楚雪寂身后，结果，我……我发现，他的影子，他的影子……”
范老师一愣：“他的影子？有什么问题吗？”
想到刚刚那一幕，女孩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他的影子，在动。”
范老师不禁觉得有些气恼，也觉得好笑，她说：“楚雪寂在动，他的影子自然就动了啊。”
开玩笑，谁能要求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呢？范老师这样想着，然而，女孩的下一句话却将她吓出一身的冷汗。
“老师，不是！他……他的影子，忽然……忽然多出来……一个脑袋！”
“啊？”范老师惊得差点从自己的椅子上跳起来。
当然，她自然不可能相信孩子这样的话，但是，听她口中所描述的情形，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可算得上是那个年代港台恐怖片的忠实粉丝。
“没事，可能是光纤的原因，让你产生了错觉，人怎么可能有两个脑袋呢，你说是吧？”范老师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安慰小姑娘，她的这一套说辞，与后来的《走近科学》简直如出一辙。
坐在教室里的楚雪寂还在不知所措，班上的同学时不时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前后桌的同学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劲儿地问长问短。
“我啥也不知道啊。”楚雪寂表示非常无辜。
女孩从范老师的办公室回来之后，接替楚雪寂，成了同学们新的采访对象。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家看待楚雪寂的眼神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们由最初的好奇到警惕，直到又有人亲眼目睹了女孩口中描述的那个画面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目光，基本上都变成了恐惧。
于是，关于楚雪寂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大家都说，他的身上，养了一只小鬼。
对此，范老师只觉得焦头烂额，她对此类谣言明令禁止，即便她三令五申，班级之中私底下照样有对于此事津津乐道的同学。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楚国雄不得不带着楚雪寂来到京南市动物园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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