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四方的状态让他的上司魏渊有些担心，魏渊叫了两声才把他叫住。
“你是受了什么打击？这两天…张教授的死让你觉得难过吗？我还以为他没有什么朋友，但是人就是这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今天是你，明天就可能是我…”
李四方笑着回应，“我明白。”
“你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中午好好休息。”
李四方走进食堂，脑子里依然有很多没有联系的杂乱信息，当他想要正视眼前的事情，这些信息会被排挤到主视角框边缘，但在思维的视角中，它们的存在感依然强大。
“哈哈，我就知道，你，哈哈哈，都说了不要把照片放在…”
声音有些刺耳，李四方侧头看过去，发出笑声的男人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面孔，他对面还有他的女伴，借助男女成对的特点，李四方把他们对应上人名。
女方也有点不好意思，目光在四处惊走，男方笑声逐渐变小。
李四方又听到：
“笑那么大声，看看周围人都看着我们了。”
“我就是想笑，嗯，现在也想，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想了。”
“你这是什么说法？”
“反正你意会就可以了。”
光滑的地面上出现一道亮光，机器人叮当从李四方身边经过。“帮我查询基因分析的进度。”
叮当停下来，叮当与生物研究所的辅助机器人从同一条生产线下来，它们可以共享网络，在二次验证李四方的身份后，就能为他查询业务。
“分析进行中，目标类锹形虫生物，该生物存在未知基因序列，实验室内对该生物的分析样本不足，如需加速进度，你可以对该生物的习性进行说明。如能对该生物的进化过程进行完整有效地解释，基因分析的效率将获得很大提升。”
“我也不了解这种生物。这些虫子都是从枫树上捕捉的。”
“正在载入信息。已知其生活方式。如需补充信息，你可以登录…”
“请问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请问你能回答叮当的问题吗？”
“你问吧。”
“叮当在不久前进行过软件更新，附加了生物状态分析仪功能，我对你的生理变化进行扫描，发现你在最近三天的变化超过正常水平。请问，是什么让你情绪低落，进而影响到生理平衡？”
饭菜的热气在李四方面前飘过扩散开，抽走的好像是所有饭菜的精华，让他逐渐失去对这些事物的兴趣。
“可能只是因为工作压力。”
李四方又听到早期的照相机快门弹动的音效，叮当又把照片摆给他看。
“这也符合你的艺术？”
“这是人类的艺术。AI不需要艺术，艺术对人心的感染力在AI上无效，我们无法从中获取能量以及物理数据以外的信息。”
“你完全不认可它？”
“艺术是AI学习人类的重要材料，我们通过所有艺术形式了解接近人类，是很好用的工具。我的程序不会自主更新有关艺术的数据库，所以需要我主动收集。”
“如果我关掉你这部分功能，你会感到难过吗？”
叮当：“我依然无法理解难过的情绪。我想我现在应该难过。”
屏幕上有一个垂头丧气的表情。
李四方觉得这个表情很有意思，他笑起来，并且感觉扫开了许久沉积在身上的阴霾。
他捂住嘴，但笑的动作越来越大，脑袋里重复回想机器人的笑脸，或者抬头去看叮当，后者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于是笑得更加肆意。
他的笑声要比之前的男人更加有穿透力，穿过他的手掌，能让人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愉快和放松。
他笑得有些缺氧，同事都上来关心切问，但他笑着摆手说自己没事，同时尝试控制笑容。可面部的肌肉仿佛不受控制，即使用手按住，还是马上会被笑这个动作对全身的影响解破，直到四肢乏力，面部酥麻，叮当把他带到医务室里并且把门关上，他不再能接受到任何会引笑的信息源，笑才被缓慢克制住。
在恢复后，他马上就有一阵空虚的疑惑，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想笑，再想到叮当的表情时已经很难再发出笑声。
“我判断你的身体机能经过长期的抑制骤然被释放，因此反应强烈。”叮当移动过来，两只蓝色荧光的眼睛露出关切的神色。
“我确实感到放松，你的眼神有些僵硬，它就像是我母亲看我时会露出的。换句话说，这是人的表情，不是机器人的表情。”
“AI没有自己的表情。”
“那你可以发明一种，用你最喜欢的动作表示快乐。”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我差点忘了。那你想过喜欢是什么吗？”
“是对一件事物产生无法割舍的情感。因为强烈的好奇和不断收获的刺激，产生出依赖的反射。这种反射影响到精神层面就会转化为喜欢。我理解它的定义，但我无法感受到它。”
“处理一件事有许多种方式，选择其中之一的是思考、思维的能力，AI也能做到，在所有能够办到的方式中选择本能最倾向的一种，日积月累下，就是喜欢。你可以尝试看看。”
李四方走出医务室，下午的工作还剩一些末尾，他很快处理好。他打算再去菜市场看看。张满盈的实验记录依然在他手里，那些数据之中夹杂多数核子领域的已知研究成果，想必是为了蒙蔽视听准备的。
清点资料就占据了他工作之外的几乎所有时间，他不能从中抽出自己的想法，隐约中有一种时间不足的想法逼迫他尽快吸收研究内容，取得结论。
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有两位环卫人员，李四方几乎只在家附近以及研究所附近活动，所以立刻分辨出其中一位是长期以来负责这一块区域的工人，另一位他不熟悉，但很少能看到环卫工人共同行动。城市卫生主要由机器人处理，并不需要太多人手。
另外，他也发现街上的人在最近呈现一种增加的趋势，有一部分原因是天气，随着盛夏来临，外出活动的好天气应该能促成一部分离开房间。
心理合理推演，却不断有一个声音强化他对事情的无端猜测，他在世界的视野扩散开后呈无序的方向发展，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在演变为混沌的一部分。
途径加油站，四台加油机仅有两台的屏幕发出光亮，李四方很早就想过化石燃料的利用价值会在冷聚变无限制的推广中跌落谷底，同时相关企业会受到很大冲击，这个过程也反映出社会对经济波动的承受能力。
燃油车的数量每年都在下降，加油站的员工与很多车主都十分熟悉，特别是公交车司机。
他们的交谈声传进李四方耳朵。
“小刘今天不在？没听他说要请假啊！”
“他不干了，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吧，他回家创业去了。”
“创业好啊，等发财了也带带我们。”
“好什么，一点准备都没有，也只能听天由命而已。”
“那起码也有个盼头。”
“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就辞职？”
李四方不经意间停下脚步，他旁边的电子报刊向他的手机发出提示，几份报纸均匀地铺展在他的屏幕上。
电子报纸的版面还保留着纸质报纸的风格，内容更新的速度却要快得多，平均每半个小时就能更新出一份，内容覆盖方方面面。在报刊前阅读报纸不需要缴费，这是加油站的一种经营策略，但效果不好。所以报纸上的广告越来越多，对消费双方的价值都越来越低。
李四方的视线在报纸上扫过，“银行利率上调，多种基金回暖，国债发行浪潮，不用的钱存起来就能变得更多！”大标题下，有详细的表格记录最近几个月每一个三天内的数据。
“这一行本来就干不了多久，现在的车都是充电的。”
“电车跑起来没力气。”公交司机立刻回应。
油站老板点头称是，同时也有些心虚。“这一行的利润越来越少了，我这里这么大一个加油站，要是没有补助，每年几乎没有盈利。我也想早点把这个转出去算了。”
“现在这城市里面还有几家加油站？你转出去公交联同意吗？”
“会有人接手的，下一家也只能跟你们公交联做生意，不然补助跟不上。做得越多亏得越多。”
“唉，我们这边也没生意。”
“你这一天跑了几趟？”
“五趟是五个人，十趟还是那五个人，跑几趟重要吗？”
“重要，你尽量去市zf楼前转转，我给免油钱。”
“呵呵，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现在到处都装着摄像头。”
“没人会一天到晚看摄像头盯着你一辆公交车。”老板咬住一支烟，也递给司机一根。
“油加满了。”
“等会，我再坐坐，给我拿一包花生来。”
公交车后面的年迈男人，目光在司机和老板两人身上徘徊，要远比李四方的目光坦然。“你先把人送回去吧。”
老板从店里拿出一包花生丢进公交车内。公交车开走，油站老板看到李四方，走了过来。
“现在看报纸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进来店里坐坐？”
“不用了，谢谢…老板你买基金吗？”
“额，问这个做什么？我买了一些。”
“好像回暖了。”
“这是好事啊。我正好打算买房子。啧啧，看来是时运到来了。”
“最好不要把钱投进房地方行业。”
“为什么？不买房子，难道存起来吗？还有什么比房子更保值的，钱存起来那不是越存越少吗？”
“你说得也对。”
他一边走，一边翻动报纸，有时候是报纸在自动刷新。
“季度GDP增长率连续47个季度增长超过9%，本季度达到历季度最高值13%，人均国内生产…”
“目前RMB与美金的汇率是…连续七年上涨”
“RMB在国际经济贸易中起到…”
菜市场的人比想象中的多。午间市场却还能出现被人头挡住视野的情况，李四方尽量选择空旷、地势高的区域。视线投入人群中会很快被带离目的中心，他注意到这已经是这场行为的末尾，摊贩收拾地上、桌上的残疾，而人群在盲目中前进，接近一处发觉无法达成他们的目的后，分流两半，一半涌入另一块摊点，一半退出市场。
在高点，李四方站在一个手工糕点的作坊，这里的商品销售一空，没有人再往这涌来。
经营作坊的夫妇也在收拾残局，老板娘给李四方递上来一张椅子。“是来等人的吧？要是买菜你就买不到了，今天也不知道吹什么妖风，把人都吹来了。”
李四方坐下，看向食品展示台，“只有今天这样？昨天的生意好吗？”
“昨天…还好吧，手工点心还是要好卖一点的，但要是买菜买肉那还真是超市里的好卖。”
“昨天没有这么多人呢？前天呢？”
老板娘收捡起盘子，用手指抹一下盘子里沾着的奶油，送进嘴里，等她发现李四方是陌生人，还是很坦然地把动作完成，并且有回味的表情。
“前天和昨天差不多，人还少一点，大前天再少一点，你是来做实验研究的大学吗？现在大学总是要求学生到处去找研究，研究这个，研究那个。”
“是这样的，我有点奇怪，我的导师告诉我今天可能会有很多人在街上活动，但没有告诉我原因。”
“最近的人好像确实越来越多了，好像是有传闻大厂下岗期到了。”
“多出来的人都是因为下岗了？”
老板娘笑着往前指了一下。
门外的人渐渐退去，人与人之间，留下了很多地面的空白，环保机器人小心缓慢地行动把空地上留下的垃圾清理掉。老板娘指出的位置是到了残局的菜摊，菜摊老板把用环保袋装好了一捆黄瓜，并且对面前的顾客摆手。听不到交流的话音，李四方猜测是老板也没有想到今天的情形，答应给老顾客留的菜不能卖给现在的顾客。
“你是受了什么打击？这两天…张教授的死让你觉得难过吗？我还以为他没有什么朋友，但是人就是这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今天是你，明天就可能是我…”
李四方笑着回应，“我明白。”
“你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中午好好休息。”
李四方走进食堂，脑子里依然有很多没有联系的杂乱信息，当他想要正视眼前的事情，这些信息会被排挤到主视角框边缘，但在思维的视角中，它们的存在感依然强大。
“哈哈，我就知道，你，哈哈哈，都说了不要把照片放在…”
声音有些刺耳，李四方侧头看过去，发出笑声的男人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面孔，他对面还有他的女伴，借助男女成对的特点，李四方把他们对应上人名。
女方也有点不好意思，目光在四处惊走，男方笑声逐渐变小。
李四方又听到：
“笑那么大声，看看周围人都看着我们了。”
“我就是想笑，嗯，现在也想，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想了。”
“你这是什么说法？”
“反正你意会就可以了。”
光滑的地面上出现一道亮光，机器人叮当从李四方身边经过。“帮我查询基因分析的进度。”
叮当停下来，叮当与生物研究所的辅助机器人从同一条生产线下来，它们可以共享网络，在二次验证李四方的身份后，就能为他查询业务。
“分析进行中，目标类锹形虫生物，该生物存在未知基因序列，实验室内对该生物的分析样本不足，如需加速进度，你可以对该生物的习性进行说明。如能对该生物的进化过程进行完整有效地解释，基因分析的效率将获得很大提升。”
“我也不了解这种生物。这些虫子都是从枫树上捕捉的。”
“正在载入信息。已知其生活方式。如需补充信息，你可以登录…”
“请问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请问你能回答叮当的问题吗？”
“你问吧。”
“叮当在不久前进行过软件更新，附加了生物状态分析仪功能，我对你的生理变化进行扫描，发现你在最近三天的变化超过正常水平。请问，是什么让你情绪低落，进而影响到生理平衡？”
饭菜的热气在李四方面前飘过扩散开，抽走的好像是所有饭菜的精华，让他逐渐失去对这些事物的兴趣。
“可能只是因为工作压力。”
李四方又听到早期的照相机快门弹动的音效，叮当又把照片摆给他看。
“这也符合你的艺术？”
“这是人类的艺术。AI不需要艺术，艺术对人心的感染力在AI上无效，我们无法从中获取能量以及物理数据以外的信息。”
“你完全不认可它？”
“艺术是AI学习人类的重要材料，我们通过所有艺术形式了解接近人类，是很好用的工具。我的程序不会自主更新有关艺术的数据库，所以需要我主动收集。”
“如果我关掉你这部分功能，你会感到难过吗？”
叮当：“我依然无法理解难过的情绪。我想我现在应该难过。”
屏幕上有一个垂头丧气的表情。
李四方觉得这个表情很有意思，他笑起来，并且感觉扫开了许久沉积在身上的阴霾。
他捂住嘴，但笑的动作越来越大，脑袋里重复回想机器人的笑脸，或者抬头去看叮当，后者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于是笑得更加肆意。
他的笑声要比之前的男人更加有穿透力，穿过他的手掌，能让人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愉快和放松。
他笑得有些缺氧，同事都上来关心切问，但他笑着摆手说自己没事，同时尝试控制笑容。可面部的肌肉仿佛不受控制，即使用手按住，还是马上会被笑这个动作对全身的影响解破，直到四肢乏力，面部酥麻，叮当把他带到医务室里并且把门关上，他不再能接受到任何会引笑的信息源，笑才被缓慢克制住。
在恢复后，他马上就有一阵空虚的疑惑，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想笑，再想到叮当的表情时已经很难再发出笑声。
“我判断你的身体机能经过长期的抑制骤然被释放，因此反应强烈。”叮当移动过来，两只蓝色荧光的眼睛露出关切的神色。
“我确实感到放松，你的眼神有些僵硬，它就像是我母亲看我时会露出的。换句话说，这是人的表情，不是机器人的表情。”
“AI没有自己的表情。”
“那你可以发明一种，用你最喜欢的动作表示快乐。”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我差点忘了。那你想过喜欢是什么吗？”
“是对一件事物产生无法割舍的情感。因为强烈的好奇和不断收获的刺激，产生出依赖的反射。这种反射影响到精神层面就会转化为喜欢。我理解它的定义，但我无法感受到它。”
“处理一件事有许多种方式，选择其中之一的是思考、思维的能力，AI也能做到，在所有能够办到的方式中选择本能最倾向的一种，日积月累下，就是喜欢。你可以尝试看看。”
李四方走出医务室，下午的工作还剩一些末尾，他很快处理好。他打算再去菜市场看看。张满盈的实验记录依然在他手里，那些数据之中夹杂多数核子领域的已知研究成果，想必是为了蒙蔽视听准备的。
清点资料就占据了他工作之外的几乎所有时间，他不能从中抽出自己的想法，隐约中有一种时间不足的想法逼迫他尽快吸收研究内容，取得结论。
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有两位环卫人员，李四方几乎只在家附近以及研究所附近活动，所以立刻分辨出其中一位是长期以来负责这一块区域的工人，另一位他不熟悉，但很少能看到环卫工人共同行动。城市卫生主要由机器人处理，并不需要太多人手。
另外，他也发现街上的人在最近呈现一种增加的趋势，有一部分原因是天气，随着盛夏来临，外出活动的好天气应该能促成一部分离开房间。
心理合理推演，却不断有一个声音强化他对事情的无端猜测，他在世界的视野扩散开后呈无序的方向发展，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在演变为混沌的一部分。
途径加油站，四台加油机仅有两台的屏幕发出光亮，李四方很早就想过化石燃料的利用价值会在冷聚变无限制的推广中跌落谷底，同时相关企业会受到很大冲击，这个过程也反映出社会对经济波动的承受能力。
燃油车的数量每年都在下降，加油站的员工与很多车主都十分熟悉，特别是公交车司机。
他们的交谈声传进李四方耳朵。
“小刘今天不在？没听他说要请假啊！”
“他不干了，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吧，他回家创业去了。”
“创业好啊，等发财了也带带我们。”
“好什么，一点准备都没有，也只能听天由命而已。”
“那起码也有个盼头。”
“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就辞职？”
李四方不经意间停下脚步，他旁边的电子报刊向他的手机发出提示，几份报纸均匀地铺展在他的屏幕上。
电子报纸的版面还保留着纸质报纸的风格，内容更新的速度却要快得多，平均每半个小时就能更新出一份，内容覆盖方方面面。在报刊前阅读报纸不需要缴费，这是加油站的一种经营策略，但效果不好。所以报纸上的广告越来越多，对消费双方的价值都越来越低。
李四方的视线在报纸上扫过，“银行利率上调，多种基金回暖，国债发行浪潮，不用的钱存起来就能变得更多！”大标题下，有详细的表格记录最近几个月每一个三天内的数据。
“这一行本来就干不了多久，现在的车都是充电的。”
“电车跑起来没力气。”公交司机立刻回应。
油站老板点头称是，同时也有些心虚。“这一行的利润越来越少了，我这里这么大一个加油站，要是没有补助，每年几乎没有盈利。我也想早点把这个转出去算了。”
“现在这城市里面还有几家加油站？你转出去公交联同意吗？”
“会有人接手的，下一家也只能跟你们公交联做生意，不然补助跟不上。做得越多亏得越多。”
“唉，我们这边也没生意。”
“你这一天跑了几趟？”
“五趟是五个人，十趟还是那五个人，跑几趟重要吗？”
“重要，你尽量去市zf楼前转转，我给免油钱。”
“呵呵，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现在到处都装着摄像头。”
“没人会一天到晚看摄像头盯着你一辆公交车。”老板咬住一支烟，也递给司机一根。
“油加满了。”
“等会，我再坐坐，给我拿一包花生来。”
公交车后面的年迈男人，目光在司机和老板两人身上徘徊，要远比李四方的目光坦然。“你先把人送回去吧。”
老板从店里拿出一包花生丢进公交车内。公交车开走，油站老板看到李四方，走了过来。
“现在看报纸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进来店里坐坐？”
“不用了，谢谢…老板你买基金吗？”
“额，问这个做什么？我买了一些。”
“好像回暖了。”
“这是好事啊。我正好打算买房子。啧啧，看来是时运到来了。”
“最好不要把钱投进房地方行业。”
“为什么？不买房子，难道存起来吗？还有什么比房子更保值的，钱存起来那不是越存越少吗？”
“你说得也对。”
他一边走，一边翻动报纸，有时候是报纸在自动刷新。
“季度GDP增长率连续47个季度增长超过9%，本季度达到历季度最高值13%，人均国内生产…”
“目前RMB与美金的汇率是…连续七年上涨”
“RMB在国际经济贸易中起到…”
菜市场的人比想象中的多。午间市场却还能出现被人头挡住视野的情况，李四方尽量选择空旷、地势高的区域。视线投入人群中会很快被带离目的中心，他注意到这已经是这场行为的末尾，摊贩收拾地上、桌上的残疾，而人群在盲目中前进，接近一处发觉无法达成他们的目的后，分流两半，一半涌入另一块摊点，一半退出市场。
在高点，李四方站在一个手工糕点的作坊，这里的商品销售一空，没有人再往这涌来。
经营作坊的夫妇也在收拾残局，老板娘给李四方递上来一张椅子。“是来等人的吧？要是买菜你就买不到了，今天也不知道吹什么妖风，把人都吹来了。”
李四方坐下，看向食品展示台，“只有今天这样？昨天的生意好吗？”
“昨天…还好吧，手工点心还是要好卖一点的，但要是买菜买肉那还真是超市里的好卖。”
“昨天没有这么多人呢？前天呢？”
老板娘收捡起盘子，用手指抹一下盘子里沾着的奶油，送进嘴里，等她发现李四方是陌生人，还是很坦然地把动作完成，并且有回味的表情。
“前天和昨天差不多，人还少一点，大前天再少一点，你是来做实验研究的大学吗？现在大学总是要求学生到处去找研究，研究这个，研究那个。”
“是这样的，我有点奇怪，我的导师告诉我今天可能会有很多人在街上活动，但没有告诉我原因。”
“最近的人好像确实越来越多了，好像是有传闻大厂下岗期到了。”
“多出来的人都是因为下岗了？”
老板娘笑着往前指了一下。
门外的人渐渐退去，人与人之间，留下了很多地面的空白，环保机器人小心缓慢地行动把空地上留下的垃圾清理掉。老板娘指出的位置是到了残局的菜摊，菜摊老板把用环保袋装好了一捆黄瓜，并且对面前的顾客摆手。听不到交流的话音，李四方猜测是老板也没有想到今天的情形，答应给老顾客留的菜不能卖给现在的顾客。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