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价钱牌，超市里的蔬菜、水果都涨价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哪里的供应链断掉了吧。”
“只是因为涨价吗？”
老板也搭话：“这些东西我们也只能把自己看到的直接说出来，要想明白还是要看你们这些人来。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生意之外的事，想明白的肯定不只是我们这样了。”
在人群中，李四方看到了收拾好菜摊准备回家的老王，他尽量避让过往的人，身后背着卷起来的涤纶布，挑着两只竹筐。
“老王！”李四方大声喊道，随后把折叠凳子递还给老板娘，快步经过店面前的阶梯。
“发生了什么？你今天也中邪了？”老王挤出人群，两人在路边碰上。
“中邪这个说法足够贴切，我今天的状态确实比起平时有异样，我有问题要问你。”
“说吧，我还要赶车。”
“你认识这种虫子吗？”
“怎么才算是认识，抓起来玩算是认识吗？”
“是它的习性的问题。”
“我只会关心农作物害虫的习性。这么大一只虫子，就没可能是害虫。”
“你可以帮我观察它们吗？我可以付给你报酬。”
“主要是观察什么？它吃什么？喜欢生活在什么地方，我又不能一整天盯着它看。”
“你可以留意它吃什么，然后帮我抓几只，我来观察。”
“你废这么大劲研究到底能获得什么？我想不明白，我觉得你不是喜欢荣耀、名誉、或者钱这些东西的人。”
李四方想要用眼神说明自己的想法，但他知道对方理解不了，他四面看看随后拿出手机翻到白菜叶被咬出枫叶形状的照片。“在看到这样照片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我跟你肯定不一样，我只是想把虫子找出来，然后干掉，免得影响我的收成。你知道上个世纪的农村是什么样的吗？那个时候我们真的相信有东西能增加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你这样的人肯定会给我们想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我告诉你，不是那些你想说的必然出现的情形，究其原因就是我们被隔在封闭的空间，用自己的经验判断比等你们的科学依据快很多。我才不会想这片叶子后面有什么秘密，想明白了也不能增加我的收成。”
菜市场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看到烂在地上的菜叶，李四方顿时闻到植物的特殊香味。他点点头，给出自己的解释：“在看到它的时候，我想的事情很简单，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更小，它是一个可以用最简单的逻辑解释的世界。所有事物之间都用规律联系到一起，除了宇宙定理，还有一些巧合就像叶的脉络，它们有除了数理以外的另一种运行方式，贯穿了任何事物。而且这个叫巧合的事物已经被谁掌控了。”
“巧合被掌握了是什么意思？”
“量子力学中把电子的位置出现在原子核周围的各种情况用概率云表示，我们把这个概念扩大，一切不确定的事在被观察到之前，都有一个概率云，将它累积起来，概率云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化为雨，我有一个狂人的臆想，将概率累积起来的最快方式已经有人掌握了。
刮起一阵风，已经接近日暮的时间，这风是久旱中的甘露，老王扶住草帽，被汗水浸透的内沿有一种植物的特别味道。
“不同事件的概率累积过程是一样的吗？”
“不，应该有很大区别，我认为每一个概率云的累积都需要不同的路径。并且随着一条路径被使用，下一次重复同样的累积过程还需要重新寻找路径。所有的路径都在一个混沌系统内，这个系统的范围极大，包括了整个宇宙…”
“你为什么要笑？”
李四方顿住，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的肌肉确实有明显的弧度。“哈哈…我为什么突然想笑？这…哈哈…很奇怪…”
老王推了李四方一把，后者后退两步，用手按住整张脸，强忍住笑的动作，一段时间后，他失去想笑的感觉，松开手，面部肌肉发生痉挛。
“我看你最近都没休息好吧？就为了研究几只虫子？或者你的什么概率云体系。不管研究什么，究其根本都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时间有的是，你越急越容易把该得到的机会给丢了。”
面部软麻，李四方做不出表情，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感到体力消耗殆尽，无法调动力量。同时他内心生成一股急迫感，发笑的症状让他不安，他把最近以来所有有关笑的内容整合到一起。
“你就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是要摆给我看，还是要让你自己看到？”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到了时候事情肯定会正常发展，要么等着事情适应人，要么人来适应事情。你觉得后者很悲观，但其实开始融入之后就会明白，这事情里面的很多情绪都是不重要的，只需要要死不活地等着就可以了。前两天我的生意都很差，每一天回去，我都在想，明天不来了，已经到了最后了，早一点放弃和晚一点没有很大区别，但今天我把所有的菜都卖光了。这能给我一种感觉，要死不活的时候，还是可以活的。”
“我能理解。再见。”
“明天我会把虫子带来的。但不是白带。最后这几天我要到处逛逛，等你虫子的事情处理完，我就不上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可以活着吗？”
老王：“我不喜欢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接受人就是很矛盾的。”
李四方到医院挂号，他要进行一次全身检查，如果有东西正在影响他，那么这种力量应该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体检的步骤变多随后又变少，现在依然需要很多时间，消耗很多精力。人身体的系统在专门搞生物的人眼中还是复杂得像是一个有成百上千参数并有无数多变量的庞大积分公式。也便是把所有数值搞清楚，还能颠来倒去无数次。
“你是觉得不舒服吗？”护士帮他规划检查路线不经意问道。
“是的，我感觉我身上有些肌肉很僵硬，还有神经一直麻痹，很难动作。”
“主要是什么位置？”
“脸，脸上，整张脸都有这种感觉。”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异常，可能是面部神经炎，但应该不严重。放心，年轻人还是很好治疗的。之前我弟弟也得过，他还是在高考的时候，一般推荐针灸治疗。你先去做其他检查。”
“脸上能多看看吗？我是说，尽量详细一点。”
护士笑起来，“你是不是想把所有的检查方案都用在你的脸上。什么神经扫描、浅层CT、肌肉纤维核检能来的全部来一遍？我告诉你吧，现在我们检查面部神经还多是用运动检查和味觉检查。就是让你做一些表情和尝不同味道的东西。这些就已经能检查出你脸上能得的大多数病了。”
“如果我身上出现的是在我之前没有被发现的病呢？”
“那也能发现异常呀，全身扫描就能把多数疾病翻出来了，说到底人身上能出现的病，我们已经差不多要全部搜出来了。你就是太紧张了，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是吗？很多神经病症与病人的心情是有关系的。能每天笑一笑就能避免很多病。我现在给你做个面部检查，你按我的动作，做出表情…”
面部检查，护士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问题，除了他调用面部肌肉的能力比多数人更差以外。对方还一再安慰他，感觉到不适只是因为长时间情绪压抑，并且推荐了几部电影以及小说。
当晚，赵穹回国，他让李四方晚餐少吃点，一起去吃宵夜，被拒绝后，就自己从夜市打包了一些小吃，带到李四方家里。
“你在加班？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工作？”赵穹把啤酒、汽水和油炸、烧烤食品放在桌上，注意到客厅角落的办公桌上有许多错落摆放的文件。
“我自己的工作。”
“论文？又有什么新研究出来了？诺奖你看了没有，我还以为又会是冷聚变领域呢，结果这次给了高周波场集能理论，直到它上诺奖，我都没有看过，真是有意思，我本来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在能量领域超过冷聚变了。看了之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诺奖得主那套理论不是用来收集能量的是，是用来控制太阳辐射的。”
“我最近没有关注这个。”
“那你在关注什么？”赵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其中一份文件。
李四方平淡地等待对方的结论，在饮料瓶前却有些犹豫，他平时不喝酒，但现在，他有一种渴望，平时感受不到的刺激能消解他因为不断冒出的疑问而产生的郁闷。
打开一罐啤酒，味道发苦还带着比碳酸饮料更高浓度的碳酸气体，入口刺激口腔壁，下咽后刺激感依然存在。
“光能密度这个词是指光的密度而不是透光材料的光密度对吧。这个概念…我好像没听过。”
“并不是已经存在的概念，我也依然不知道要如何把光子的结构重新排列。”
赵穹不再多问，他按照自己的理解习惯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
李四方反而在厨房桌前吃东西，每一种小吃的口味都很重，辣味在口腔中造成强烈灼伤感，这几乎是一种伤害，但在啤酒的掩饰下，疼痛已经迟钝了许多。
李四方在笔记本上记下，除了高糖以外，强烈的刺激也能带来短暂的放松，这种放松极其容易上瘾。
他想要中止时，身体依然渴望，面部因为辣感刺激而变得僵麻时。他忽然捂住脸，走到镜子旁，嘴唇烧得火红，面部的麻痹感要比下午时更细一些，这种麻痹他更容易接受。
他用冷水搓洗面部，冷感刺激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辣的刺激，但他没有喝水，辣感消失的原因是痛感神经接受了持续的刺激，产生了一定的抗性。
他立刻拿出手机，在记事本上写下：“无故发笑疑似与外来攻击及身体防御机制有关。体检的结果应专注血液、唾液、呼吸道黏膜等方向。”
镜子里人也盯紧他，两者都在对方身上寻找可能会有的外在异常特征。
赵穹找过来，他手里还抓着文件，“这个类似的资料，你还有吗？有没有实验数据？”
“有”，李四方撑在洗漱台上看着对方。
“资料很多？我来帮你整理一些。另外这些是谁在研究？我注意一些书写字体比较眼熟。”
“张满盈，这些都是从他家里拿来的。”
“他是怎么死的？”
“过劳猝死。”
“如果在看到这些资料之前，我大概会相信这种说法。”
“难道不是看到后才会更相信这个说法？”
“不，越是有目标的人，越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还处在寻找目标阶段的人，才会被迷茫逼迫得紧张和急迫。”
李四方怔怔地看着他。
“你在对号入座吗？我先说，这句话之前，我没有想指代你。”
“我知道，但你大概说对了。”李四方用力搓动面部，同时漱口清除嘴里的辣椒残渣，刺激感接近消失。
“桌边还有一份生物习性研究分析的图文介绍。这也是张满盈留下的？难道光子排列方式与生物联系上了？”
“没有”
“我就说嘛，基础物理怎么会跟生物联系上，那这些是做什么？也是你的个人研究？顺便，还有，这个，人工智能的思维训练和成长性编辑。你这几天接收到的内容相当丰富啊。”
“这种说法有问题，应该说，我接受信息以及获得驱动力的门槛变低了。”
“边吃边说。”
“我不吃了。”
“那你一边做事一边跟我说说。”
“这里能引起你兴趣的是什么？”
赵穹停顿了一下：“应该说是一种可能性。”
“你猜到了什么？从冷聚变上。”
赵穹已经坐到厨房桌上，他把桌上的空罐子捏扁用一个袋子转起来，不紧不慢地说：“我获取信息的渠道跟你差不了多少。但我有一种想法，世界的高层，并不只是在进行权力斗争。还有一些不能用文字描述的事物在尽力发展，并且拥有比所有武器更强的杀伤力。它才是悬在所有人头上，促成目前平衡的重要因素。”
“促成这种想法的因素是什么？”
“有很多…”，因为嘴里的食物，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小时候听过滴水穿石的故事，后来发现想要穿透石块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化学反应。所以我很怀疑，有什么是被用来说教的故事后面其实原因是另一个极端的可能。举个例子，我看到过，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已经不确定了，但是我好像看到过，一条长着很多尾巴的蛇。它朝我吐信子，然后说了一句，‘快走开’，是有点奇幻，但我好像记得有这一回事。还有，一件一样奇怪的事…”
“只是因为涨价吗？”
老板也搭话：“这些东西我们也只能把自己看到的直接说出来，要想明白还是要看你们这些人来。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生意之外的事，想明白的肯定不只是我们这样了。”
在人群中，李四方看到了收拾好菜摊准备回家的老王，他尽量避让过往的人，身后背着卷起来的涤纶布，挑着两只竹筐。
“老王！”李四方大声喊道，随后把折叠凳子递还给老板娘，快步经过店面前的阶梯。
“发生了什么？你今天也中邪了？”老王挤出人群，两人在路边碰上。
“中邪这个说法足够贴切，我今天的状态确实比起平时有异样，我有问题要问你。”
“说吧，我还要赶车。”
“你认识这种虫子吗？”
“怎么才算是认识，抓起来玩算是认识吗？”
“是它的习性的问题。”
“我只会关心农作物害虫的习性。这么大一只虫子，就没可能是害虫。”
“你可以帮我观察它们吗？我可以付给你报酬。”
“主要是观察什么？它吃什么？喜欢生活在什么地方，我又不能一整天盯着它看。”
“你可以留意它吃什么，然后帮我抓几只，我来观察。”
“你废这么大劲研究到底能获得什么？我想不明白，我觉得你不是喜欢荣耀、名誉、或者钱这些东西的人。”
李四方想要用眼神说明自己的想法，但他知道对方理解不了，他四面看看随后拿出手机翻到白菜叶被咬出枫叶形状的照片。“在看到这样照片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我跟你肯定不一样，我只是想把虫子找出来，然后干掉，免得影响我的收成。你知道上个世纪的农村是什么样的吗？那个时候我们真的相信有东西能增加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你这样的人肯定会给我们想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我告诉你，不是那些你想说的必然出现的情形，究其原因就是我们被隔在封闭的空间，用自己的经验判断比等你们的科学依据快很多。我才不会想这片叶子后面有什么秘密，想明白了也不能增加我的收成。”
菜市场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看到烂在地上的菜叶，李四方顿时闻到植物的特殊香味。他点点头，给出自己的解释：“在看到它的时候，我想的事情很简单，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更小，它是一个可以用最简单的逻辑解释的世界。所有事物之间都用规律联系到一起，除了宇宙定理，还有一些巧合就像叶的脉络，它们有除了数理以外的另一种运行方式，贯穿了任何事物。而且这个叫巧合的事物已经被谁掌控了。”
“巧合被掌握了是什么意思？”
“量子力学中把电子的位置出现在原子核周围的各种情况用概率云表示，我们把这个概念扩大，一切不确定的事在被观察到之前，都有一个概率云，将它累积起来，概率云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化为雨，我有一个狂人的臆想，将概率累积起来的最快方式已经有人掌握了。
刮起一阵风，已经接近日暮的时间，这风是久旱中的甘露，老王扶住草帽，被汗水浸透的内沿有一种植物的特别味道。
“不同事件的概率累积过程是一样的吗？”
“不，应该有很大区别，我认为每一个概率云的累积都需要不同的路径。并且随着一条路径被使用，下一次重复同样的累积过程还需要重新寻找路径。所有的路径都在一个混沌系统内，这个系统的范围极大，包括了整个宇宙…”
“你为什么要笑？”
李四方顿住，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的肌肉确实有明显的弧度。“哈哈…我为什么突然想笑？这…哈哈…很奇怪…”
老王推了李四方一把，后者后退两步，用手按住整张脸，强忍住笑的动作，一段时间后，他失去想笑的感觉，松开手，面部肌肉发生痉挛。
“我看你最近都没休息好吧？就为了研究几只虫子？或者你的什么概率云体系。不管研究什么，究其根本都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时间有的是，你越急越容易把该得到的机会给丢了。”
面部软麻，李四方做不出表情，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感到体力消耗殆尽，无法调动力量。同时他内心生成一股急迫感，发笑的症状让他不安，他把最近以来所有有关笑的内容整合到一起。
“你就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是要摆给我看，还是要让你自己看到？”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到了时候事情肯定会正常发展，要么等着事情适应人，要么人来适应事情。你觉得后者很悲观，但其实开始融入之后就会明白，这事情里面的很多情绪都是不重要的，只需要要死不活地等着就可以了。前两天我的生意都很差，每一天回去，我都在想，明天不来了，已经到了最后了，早一点放弃和晚一点没有很大区别，但今天我把所有的菜都卖光了。这能给我一种感觉，要死不活的时候，还是可以活的。”
“我能理解。再见。”
“明天我会把虫子带来的。但不是白带。最后这几天我要到处逛逛，等你虫子的事情处理完，我就不上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可以活着吗？”
老王：“我不喜欢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接受人就是很矛盾的。”
李四方到医院挂号，他要进行一次全身检查，如果有东西正在影响他，那么这种力量应该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体检的步骤变多随后又变少，现在依然需要很多时间，消耗很多精力。人身体的系统在专门搞生物的人眼中还是复杂得像是一个有成百上千参数并有无数多变量的庞大积分公式。也便是把所有数值搞清楚，还能颠来倒去无数次。
“你是觉得不舒服吗？”护士帮他规划检查路线不经意问道。
“是的，我感觉我身上有些肌肉很僵硬，还有神经一直麻痹，很难动作。”
“主要是什么位置？”
“脸，脸上，整张脸都有这种感觉。”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异常，可能是面部神经炎，但应该不严重。放心，年轻人还是很好治疗的。之前我弟弟也得过，他还是在高考的时候，一般推荐针灸治疗。你先去做其他检查。”
“脸上能多看看吗？我是说，尽量详细一点。”
护士笑起来，“你是不是想把所有的检查方案都用在你的脸上。什么神经扫描、浅层CT、肌肉纤维核检能来的全部来一遍？我告诉你吧，现在我们检查面部神经还多是用运动检查和味觉检查。就是让你做一些表情和尝不同味道的东西。这些就已经能检查出你脸上能得的大多数病了。”
“如果我身上出现的是在我之前没有被发现的病呢？”
“那也能发现异常呀，全身扫描就能把多数疾病翻出来了，说到底人身上能出现的病，我们已经差不多要全部搜出来了。你就是太紧张了，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是吗？很多神经病症与病人的心情是有关系的。能每天笑一笑就能避免很多病。我现在给你做个面部检查，你按我的动作，做出表情…”
面部检查，护士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问题，除了他调用面部肌肉的能力比多数人更差以外。对方还一再安慰他，感觉到不适只是因为长时间情绪压抑，并且推荐了几部电影以及小说。
当晚，赵穹回国，他让李四方晚餐少吃点，一起去吃宵夜，被拒绝后，就自己从夜市打包了一些小吃，带到李四方家里。
“你在加班？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工作？”赵穹把啤酒、汽水和油炸、烧烤食品放在桌上，注意到客厅角落的办公桌上有许多错落摆放的文件。
“我自己的工作。”
“论文？又有什么新研究出来了？诺奖你看了没有，我还以为又会是冷聚变领域呢，结果这次给了高周波场集能理论，直到它上诺奖，我都没有看过，真是有意思，我本来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在能量领域超过冷聚变了。看了之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诺奖得主那套理论不是用来收集能量的是，是用来控制太阳辐射的。”
“我最近没有关注这个。”
“那你在关注什么？”赵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其中一份文件。
李四方平淡地等待对方的结论，在饮料瓶前却有些犹豫，他平时不喝酒，但现在，他有一种渴望，平时感受不到的刺激能消解他因为不断冒出的疑问而产生的郁闷。
打开一罐啤酒，味道发苦还带着比碳酸饮料更高浓度的碳酸气体，入口刺激口腔壁，下咽后刺激感依然存在。
“光能密度这个词是指光的密度而不是透光材料的光密度对吧。这个概念…我好像没听过。”
“并不是已经存在的概念，我也依然不知道要如何把光子的结构重新排列。”
赵穹不再多问，他按照自己的理解习惯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
李四方反而在厨房桌前吃东西，每一种小吃的口味都很重，辣味在口腔中造成强烈灼伤感，这几乎是一种伤害，但在啤酒的掩饰下，疼痛已经迟钝了许多。
李四方在笔记本上记下，除了高糖以外，强烈的刺激也能带来短暂的放松，这种放松极其容易上瘾。
他想要中止时，身体依然渴望，面部因为辣感刺激而变得僵麻时。他忽然捂住脸，走到镜子旁，嘴唇烧得火红，面部的麻痹感要比下午时更细一些，这种麻痹他更容易接受。
他用冷水搓洗面部，冷感刺激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辣的刺激，但他没有喝水，辣感消失的原因是痛感神经接受了持续的刺激，产生了一定的抗性。
他立刻拿出手机，在记事本上写下：“无故发笑疑似与外来攻击及身体防御机制有关。体检的结果应专注血液、唾液、呼吸道黏膜等方向。”
镜子里人也盯紧他，两者都在对方身上寻找可能会有的外在异常特征。
赵穹找过来，他手里还抓着文件，“这个类似的资料，你还有吗？有没有实验数据？”
“有”，李四方撑在洗漱台上看着对方。
“资料很多？我来帮你整理一些。另外这些是谁在研究？我注意一些书写字体比较眼熟。”
“张满盈，这些都是从他家里拿来的。”
“他是怎么死的？”
“过劳猝死。”
“如果在看到这些资料之前，我大概会相信这种说法。”
“难道不是看到后才会更相信这个说法？”
“不，越是有目标的人，越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还处在寻找目标阶段的人，才会被迷茫逼迫得紧张和急迫。”
李四方怔怔地看着他。
“你在对号入座吗？我先说，这句话之前，我没有想指代你。”
“我知道，但你大概说对了。”李四方用力搓动面部，同时漱口清除嘴里的辣椒残渣，刺激感接近消失。
“桌边还有一份生物习性研究分析的图文介绍。这也是张满盈留下的？难道光子排列方式与生物联系上了？”
“没有”
“我就说嘛，基础物理怎么会跟生物联系上，那这些是做什么？也是你的个人研究？顺便，还有，这个，人工智能的思维训练和成长性编辑。你这几天接收到的内容相当丰富啊。”
“这种说法有问题，应该说，我接受信息以及获得驱动力的门槛变低了。”
“边吃边说。”
“我不吃了。”
“那你一边做事一边跟我说说。”
“这里能引起你兴趣的是什么？”
赵穹停顿了一下：“应该说是一种可能性。”
“你猜到了什么？从冷聚变上。”
赵穹已经坐到厨房桌上，他把桌上的空罐子捏扁用一个袋子转起来，不紧不慢地说：“我获取信息的渠道跟你差不了多少。但我有一种想法，世界的高层，并不只是在进行权力斗争。还有一些不能用文字描述的事物在尽力发展，并且拥有比所有武器更强的杀伤力。它才是悬在所有人头上，促成目前平衡的重要因素。”
“促成这种想法的因素是什么？”
“有很多…”，因为嘴里的食物，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小时候听过滴水穿石的故事，后来发现想要穿透石块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化学反应。所以我很怀疑，有什么是被用来说教的故事后面其实原因是另一个极端的可能。举个例子，我看到过，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已经不确定了，但是我好像看到过，一条长着很多尾巴的蛇。它朝我吐信子，然后说了一句，‘快走开’，是有点奇幻，但我好像记得有这一回事。还有，一件一样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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