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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佐权领导发动了一次挤压生态位的革变,将避难所内几乎所有人都纳入临时政府的管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区区百人拥有强大的生产力,于是佐权又不顾反对开始强制要求所有成员参与社会劳动。

    临时政府的管理层几乎都按专业分配,佐权宣布的最新法规中的一条强调了从事某个行业必须保持高度专业性。

    内部出现了一些杂音,他们用福泉手中的例子要求佐权放弃这场不可能绝对彻底的变革。目前双方处在僵持中。

    电力系统逐步恢复,但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规律,发生这件事的原因又是什么,他们这些人类中精英也对此感到迷茫,这样的迷茫并非专业外造成的,而是常识被实际现象颠覆导致的。

    杨普拓从断电开始就一直在睡觉,他让检察官在电脑可以正常使用后再叫醒他。避免他因此失去意识,检察官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睡足五天。期间他被叫醒了数次,解决生理的需求。

    检察官内部讨论了对他的安排,目前管理依然宽松,这一点让李四方和赵穹心中放宽不少。他们默不作声地关注着杨普拓的处境。发现他除了被监禁以外,并没有被强迫做什么,检察官还帮他进行了手术,以帮他解除面部神经功能紊乱的问题。

    他这一次被叫醒真的是因为网络恢复了。

    “这位女士能不能请你给我一台电脑?哪怕是阉割版的。”

    “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检察官。你也知道你是被重点观察的对象,能否使用电脑还需要向外提交申请。目前已经恢复网络连接,申请应该很快就会回复。”

    “嗯…等我能用电脑了你再叫醒我。”

    “我建议你可以看看书和轻度运动,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久睡。”

    “都无所谓啦。”

    电力系统恢复已经让李四方出现恐惧的情绪,他不希望在还没有弄懂它的时候就让它从手中溜走,否则下一次它突然出现还是会让他原地栽跟头。

    他也开始对被安排在身上的工作感到厌烦,这只能影响他的进度,即使现在他也没有在断电现象中找到线索。

    他又在尚未恢复运行的引力波探测器前等待,这个探测器是个半成品,甚至连半成都没有,李四方因为研究张满盈资料的缘故看过很多与引力波研究有关的论文,他大概能看出来,他面前这个半成品具备目前主流引力波探测器的优点,它就是数种探测器的有机结合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完全建成。

    在探测器旁有一个超大型的天线,目前处于宕机状态,在断电之前,它其实就没有打开,它是末世一种必要的信息连接渠道。

    很少有人在意这两个设施无法打开,避难所内的人现在更在意临时政府的问题。

    支持福泉的理工派和支持佐权的人文社科派的矛盾尖锐,双方各执一词。理念的差距让他们的交流非常困难,特别在临时政府已经证明内部可以存在独立运行的法律后,真实的想法全部从嘴里吐露。科技轻视艺术和宗教,资本蔑视技术和实验,他们对自己的高傲理所当然,以一种偏执的自信分别从历史和未来中找到自己的论点,并把无法理解其深意的人看做异端。他们不断强调自己的观点,在内心一遍一遍地总结,自以为在思考,牵肠挂肚地积累偏见。

    每个人在相见时都有复杂的心理活动,他们或从他人身上找到归属感、认同感或通过打压轻蔑地方式强调自己的正确性,以减轻对未来的迷茫。

    并没有发生唇前舌战,实际上也没有大规模地宣传用舆论压倒另一方,默契就在一瞬间形成。随后把斗争的焰火引燃。

    西边演变成了工业区,他们把艺术展览区移到了东边的一个小仓库里,腾出的空间用来摆放。

    佐权适当上调了他们的工资,但这引起了他所归属党派的不满,在避难所推行的报纸上写满了讽刺的诗词,大小变化的文字里蕴藏寒气逼人的锐利剑光,可也仅有少数他们对面的人会捡起这样的报纸,权当做打发时间。

    理工派给自己安排了科学的工作时间,他们的时间表与原本检察官的不同,所以他们要求检察官准备两份时间表,这个要求被同意了。

    避难所内的氛围越来越肃冷,这种氛围甚至导致,双方从离开宿舍区后,如果再见面就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对方的人身上,这个动作可能完全是无意识的。在食堂附近发生了好几次争吵,起因多是双方“科普”自己的观点,都认为对方会同意,随后逐渐发现矛盾,进而获得周围人的声援,再进一步两派分毫不让。

    他用自学的知识测试了天线电路个点的电压,确定它依然被困在断电但仪器并未损坏的怪圈里。电流好像长了双眼睛,有意避开了这,甚至于放开一条短路的通道它也固执地扭头走开。

    他借来了一台高敏度频谱分析仪,把它连接在空荡荡的天线电路之中。避难所中目前把这种现象当成是一次强效的电磁脉冲,尽管无法解释为什么电器都没有受到损害,但逐渐恢复的电力系统让人心情放松,他邀请过几个电力学专家,但也看出来这些人对此没有兴趣。在避难所的政治斗争中他敏锐地捕捉到这种没有兴趣是有原因的,工科与理科内部也存在观念的差距,实验过程无法避免意外,技术应用更是需要考虑多种误差,所以工科专家会惯性无视一些不能解决的因素,能轻易地给自己的找到罢手的理由。思维方式的差异并不决定优劣,但确实会在某样具体的事务前表现出好坏。

    李四方安静地等着,不管是灵光一闪也好,发生意外也好,他都抱有期待,期待以外开始思考自己的局限性。他无法责怪任何人,因为他同样无法站在这些人的位置上思考,他也觉得自己的思考逻辑才合理。

    “嚯,这里也有人,一个安静的地都没有?”

    “你们好。”

    是傅希和吕舍,他们没有吵架,一个走在前面,一个在后面。

    “怎么,你是坚定的战胜派?就这么相信我们一定能出去?我告诉你先富的人就有很多选择权,你现在加把劲说不定能完成积累哦。”

    “你们觉得外面真的会出现威胁到人类生存的灾难?”

    傅希:“呵呵,他肯定不信,我…也不信,不过有很多人真的信了。而且他们会越来越肯定,失败主义的人一边憧憬胜利,一边抱着一种对所有变动仇视的心态,稍有风吹草动就搬出悲观的说辞,久而久之就连自己都信了。”

    李四方:“我很想知道电是怎么被停住的。”

    微米波天线被一块薄布罩住,它有两层楼的高度,隆起来像一间房子,飞轮快速经过,薄布有出人意料的稳定,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出现。

    “研究这个又不能给你诺贝尔奖,也没有人给你发工资。”

    傅希马上接过吕舍的话茬,“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你没有合适的仪器,你好像不是电磁专业的。”

    “我的从事冷核制造行业。”

    吕舍摆出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的表情,“还是来说说现在,小年轻,知道避难所里现在的氛围像什么吗?”

    “像什么?”

    “你就不愿意思考吗?像是我小时候那段时间,那个时候的风气就是做什么都要想好原因,都要警惕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抓出来。要我说也还是现在更舒服,明明确确地分了两拨人,至少不用担心被身边的人拉出来当典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不需要外人来给他捧哏。只在说完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冷下来,看着李四方像在说对方是个不懂礼貌的小子。

    “年纪大了就对纯数理的东西没有兴趣了,愈发希望谈论那些青少年时候不屑去说的邻里八卦和儿女情长,还非要拿出一些很宏观的概念化的依据,这是老人都会有的时期。”傅希笑呵呵的,被吕舍恶狠狠地看着也无动于衷。

    “听说你就是临时政府的发起人之一,现在后悔了吗?”

    “我没有预料到它会发展到现在。”

    “就算你不承认也脱不了数理研究的视野障碍。就是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觉得什么东西都有理所应当的最优解。”

    “它的存在性都是错误的?”

    “哈,我就说吧,几千年前几百年前几十年前还有现在,一直都不缺你这样的人。相信无矛盾性,或者相信宇宙间的一切都是整数和整数只比组成的,你们就是这样的人,时局是这样的,就坚定不移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