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哥哥相亲（一）

    哥哥放弃中考后，他的读书生涯便算是彻底结束了。陈可嘲笑他那是“不爱学习不劳动”的可耻人生。妈妈是不肯让哥哥下田的，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况且还小，下田都舍不得，就更不要提打工了，没有一技傍身，赚不到什么钱，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不用他赚钱补贴家用，再说，外面的世界都是小怪兽，出去会被吃掉的。就这样，哥哥开始了整天东游西荡的生活。

    妈妈一直觉得哥哥还小，只在一件事情上例外，那就是成家。妈妈天天期盼着哥哥能早点结婚。于是，哥哥辍学后，妈妈就张罗起给哥哥相亲。乡下的特色，十里八乡都是亲亲友友，说亲保媒的人多的是。农闲时，抑或夏天树荫下纳凉，冬天炉火边取暖时，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最多的话题就是谁家的姑娘到了适婚年龄，谁家的儿子年龄也大了，有那长舌的，干脆直接配起对来。妈妈要给哥哥找媳妇的消息一放出，多的是媒人，甚至自家亲自来提亲的。

    当时在乡下，相对来说，陈可家的条件还是可以的。一家四口，家庭成员组成简单，媳妇过来了好相处；家里房子也是有的，虽然不是高楼大厦，但也不是茅屋陋室，石墙碧瓦也算可以了，况且房子也宽敞，主屋三间足够住了，还有东西各两套偏房；另外，家里只有一个男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兄弟间分家产的事情；而且父母还正当年，赚钱都是儿子的，小夫妻的生计是不用发愁的。有这些有利条件，媒人们纷至沓来。

    说来搞笑，最初来提亲的竟是二舅舅。二舅舅家三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又是外公那一支的长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笨脑瓜读不了书，二舅竟想着让大女儿去考试，考中了，让儿子去读书。而被百般嫌弃的大女儿每年冬天连条棉裤都不给她做，那时候苏北的冬天很冷，小姑娘穿着单裤瑟瑟发抖地来到陈可家，陈可妈妈一边骂着二舅，一边给小姑娘做棉裤，熬过冬天。二舅最小的女儿比陈可大一岁，比哥哥小三岁，没读书，还长得丑，头小身子大，鼻子大眼小，全家人都担心她长大后嫁不出去。一听说哥哥找媳妇，二舅舅立刻上门，吃过饭，慢悠悠抽着烟，字斟句酌地说：“我们两家人本来就是至亲，知根知底，两个孩子年龄也相当，亲上加亲是好事情。”窗户根下的陈可和哥哥两人笑翻，就是知根知底才不能娶你家闺女，毕竟集又笨又丑于一身的人不多，盲猜效果说不定更好，要知根知底干什么？妈妈一口回绝，理由竟是非常科学的：近亲不能结婚。文盲妈妈说出这样的话，震惊了兄妹两个。看来，妈妈对于哥哥相亲这件事是经过周密谋划的。第一次相亲就这样搞笑般地结束了，影响是后面一两年二舅舅都不和陈可家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