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哥哥中考

    陈可初二那年，哥哥初三，准备中考。那年一开学，妈妈和陈可说：“读完今年，你不能再读书了。你哥要考高中了，考上高中要住校，开销又要大了，家里负担不起两个学生。哥哥是男孩子，书总要读的，你就别读了，都读了初中了，比一般女孩子读的都多，够用了。”陈可并不意外，这书读得战战兢兢，平时，妈妈动不动就说“这书别读了，一个小女读书有什么用”，“要是你哥读书这么好就好了，你读书好有什么用”，“白白浪费学费”，“人家闺女都不读书，就你金贵”等等。但像这次明确提出辍学时间的还是第一次。到了初二下学期，妈妈已经开始手把手地教陈可做家务，说是先学起来，省的一年后呆在家无所事事。看来辍学即将成真。

    初始，陈可还是静静地观察，后来，开始紧张了。细细琢磨，看这样子，妈妈这次是铁了心要她辍学了，妈妈是家里主事的人，爸爸应该不会干涉，找二叔或许有作用，但是高中要三年时间，二叔不介意，二婶不一定愿意，看人脸色去读书，陈可不愿意。另外，陈可心里有根刺，她一直觉得二叔的钱来的有点底细不清，用了心里不踏实。思前想后都找不到能帮她的人。

    最终，陈可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家出走。对这个家，她本就没有什么留恋，十几年的人生，校园生活是她最快乐的时光，现在被迫辍学，她对这个家就更没有留恋了。

    分好多天，陈可不露痕迹地仔细收拾了她的细软。东西不多，四季的衣服，本来就少，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唯一的木箱子里。不多的文具，这个到哪里都要带上的，说不定以后还要读书。不多的几件小玩意，如闪闪亮的那种别在胸前的小花，春节买的花头绳，小发圈，不多，大都是二叔外出时买的。最让陈可头疼的是钱，她知道离家在外吃住都要花钱的，但是她钱实在不多，每年除夕夜压岁钱放在枕头边上一个晚上，初一早上妈妈就要收走的，因为妈妈觉得小孩子不用花钱，给压岁钱就是个形式，图个吉利。二叔偶尔会给陈可一点零用钱，陈可都小心地收着，这是妈妈不知道的，另外，每次的奖学金，陈可都坚持自己支配，可是要买课外书什么的，剩不下多少，算一算，统共合起来也没有多少钱，其他的实在也找不出什么进项了。陈可咬咬牙，心里想，有多少算多少吧，最起码坐个绿皮火车的硬座钱还是有的，报纸上不是都说去南方打工吗？我就一路向南，走哪算哪。

    到哥哥中考时，陈可已经一切准备停当了，就等着那个暑假某一天偷偷出走。结果，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让陈可辍学的阴霾一扫而空：哥哥没有去中考。原来哥哥早就想好了，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与其再苦熬上三年，经常要老师找家长，还不如不上学，再说高中自己肯定也考不上，家里要求爷爷告奶奶地托人，还是算了。所以，中考当天哥哥直接就没去考试，与几个情况差不多的同学去闲逛了一天。

    妈妈知道后，唯一的一次，拿着棍子，追着哥哥家前屋后地跑了好几圈。

    陈可又把收拾好的包裹里的东西放回床头木头箱子里。能继续读书，又是一个意外。而向往的南方，长大后陈可还是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