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河的卒子

    杭州城的递铺在六厢的第二厢，由兵部和枢密院联营，一干人等，头衔俸禄，俱是按照杂牌厢军的编制。三月底这一天晚上，在它门口的青石板路上，十几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前后几十名精悍的扈从也已翻身上马，随时准备启程。

    这队伍领头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虬髯汉子，只见他将手下人恭恭敬敬递过来的一应文书凭证揣入怀中，显得很随意，这差事，想必他已是太熟练。

    他右手往空中一挥，“走。”

    队伍就动身了。

    往北走，经过余杭门，守城兵士识脸，大致检查了下，就放行了。

    出城后，队伍又前行了一段路，就到了大运河的码头，扈从散开，兵器在手，围成几个圈，把马车护在里面。铜铃响起，码头上就不断有船变戏法一样靠过来，一群横躺的鬼影一般，来来回回的，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已经拉满了货物，船，人影，又都俱散去，码头也再次安静下来。

    马队再次启程，这一次马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可见货物很重。

    队伍默默前行，不知不觉间又走出了十里地。

    忽然头领神色紧张，似乎听到了什么，他一举手，队伍就停了下来。

    头领屏住呼吸，倾耳听了一会，忽然慌张地喊了起来，“骑兵，大队的骑兵！”

    “残月阵，残月阵！”他高喊着迅速组织阵型。

    这个阵名字有点花哨，其实就是让大家伙把十几辆马车赶到一起，然后躲在后面。

    马车刚固定好，紧促如滚滚雷声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

    就在众人心思都在瞅着前面时，头领的耳朵抖动了一下，他扭脖子回头去看，瞬间高叫起来，“后面，妈的，后面！”

    队伍里的机警者瞬间领会，慌忙调转马头，但是已经晚了，带着哨音的羽箭已经到了。

    仆仆仆的，割麦秆一样，几十人的队伍一下子就少了一多半。

    看来他们早就被秘密的暗中跟随了。故意夸大的马蹄声只是虚张声势，迷惑他们的。真正的杀招是他们后面这些徒步的持弓黑衣人。

    头领高喊着“快逃，快逃。”

    无论如何，在两面夹击之下，根本没有赢的机会了，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剩下的人，见对方无马，就个个双腿夹马，上半身卧在马背上，试图强行冲过去。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早早的暗中布下了绊马索。

    他们又一个个在疾速奔驰中狠狠地摔了下来。摔死摔伤的全都躺在了地上。

    “苗将军有令，一个活口也不留。”有人高声叫喊。

    点亮的火炬，照耀起来。

    扑哧扑哧的钢刀穿插进胸口的钝刀子声，伴随着各种哀嚎声，此起彼伏。

    但夜最终还是沉沉睡去，一切恢复了平静，四野唯有野草的簌簌抖动与虫鸣。

    天边的黑色开始变淡的时候，有一只手推开一具尸体，一个大活人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