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论功行赏
完颜宗弼过江后，岳飞继续率军不断袭击骚扰剩下的金军，以蚕食战术加上派人装扮成金军混入城中做内应，几次下来杀的金军胆战心惊。建康城内的金军出来挑战，也被岳飞杀的大败，五月中旬，绝望的金军终于弃城北归，结果又被岳飞在江边埋伏，又是杀的几近全军覆没。岳飞以区区两千三百人收复建康。
如此，宋金大战落下了帷幕。
建炎四年四月底，子夜率众从江南西路的虔州（赣州）回到杭州。
此时的杭州已被金军烧毁大半，新任知府季陵正带入着手整修，皇帝下诏给百姓按照房屋全毁，半毁，践踏给予补偿。战前的杭州，城内还有许多泥沙路，一到雨季，就泥泞难行，也借此机会，全部予以铺垫青石板。如此，子夜看到的是一座残城，不过倒不混乱，一切如昨，有条不紊。原先皇帝藏在山上的粮食一共三千四百三十九石，也都运回城内，按照大人每人每天一升米，小孩半升米的份量配给，足保百姓不饿饱肚子。战争中难免大量死人，死人多了容易传播瘟疫，皇帝还特地征调了没有受兵灾的地方的大夫集中到杭州及时诊治医患。死了的人有专人负责安葬，也有僧侣给予佛家仪式，使早登极乐世界。
城内四处可见深坑，原来是金兵为找寻杭州人掩埋的金银所挖，子夜见了那些坑，觉得颇有几分滑稽。此时的皇帝不在杭州，还在越州，子夜他们就继续前往越州。
少容遇难后，子夜有信报告给皇帝，见面后，他更是详细的说了江南西路之行的前前后后，皇帝褒奖了子夜，然后神色严肃帝告诉子夜一个坏消息：他的大哥赵子稱在长江之战中阵亡了，而一直跟他在一起的阿昇姑娘也未能幸免于难。他们当时都是在长江上的战船里，那些大船都是赵子偁在福建路多年囤积的大海船，这次宋金交战，赵子稱将他们统统献给了韩世忠，双方合力，组成了一只强大的水军，几乎可以将金军尽数歼灭在建康方面的长江上。
皇帝说了很多，希望可以安慰到子夜，毕竟突然间，他就没了两个亲人。
子夜忘记了那一天是如何离开皇帝，如何回到住所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空腹喝了很多酒。
酒很烈，他的肚子，他的头，他的心，他整个人，痛了很久很久。
江南多雨，下雨的时候，他才会出门，这样无人能分辨他脸上磅礴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五月底，朝廷上开始对此次宋金之战的有功之臣奖赏，功劳最大的当属四十岁的韩世忠，虽然他瞒着皇帝，跟赵子偁私下秘密组建了海船水军，跟皇帝招呼都不打，就放弃了镇江城，但是事后从保密原因来看，从战场效果来看，他是对的，或者说皇帝找不到可以责罚他的理由，故特授他少师、武成军、感德军，两镇节度使，兼任浙西制置使。这是大宋百余年间只有韩琦、文彦博二个人才获得过的荣誉，“勇闻天下，气盖关中，堂堂将种之英，凛凛军锋之冠。行已恭而事上敬，蚤服周行；临机果而料敌明，屡扬伟绩，纵精兵于数路，若珠走盘；挤丑虏于长江，如杵投臼。坐以中坚之壁，成兹南纪之安，威行而海内息肩，师胜而国人瞩目……”内侍官宣读嘉奖圣旨的声音那一日在廊间久久回荡。
对四十四岁的张俊，念及护驾有功，明州之战功大于过，皇帝将他的军改为神武军，领定江，昭庆两镇节度使，也兼任浙西制置使，给了他跟韩世忠一样的荣耀。
四十一岁的刘光世在这次大战中的表现颇为滑稽，弹劾他的奏章很多。但是为了稳定他所部的军心，故也升了他的官职，封他为两镇节度使，御前巡卫军都统制，兼任两浙路安抚使。
如此三位大将一时平起平坐，又都取得了共享富庶的两浙路，以征调物资补充均需的权力。驻防区划分上，三大军也各有所属，最能打的韩世忠部驻扎建康，最信任的张俊留守杭州，滑头的刘光世被掉到镇江。
建康一战，岳飞俘虏了金国军官二十余名，皇帝也召见了他。二十七岁的岳飞，以区区两千部众，收复重镇建康，他会不会就是皇帝许久以来一直期盼的江南名将之花？皇帝还不敢肯定，为了不拔苗助长，皇帝还不打算给他太多的荣誉，一是忌惮张俊等人的反应，二，主要岳飞还年轻，皇帝认为他们君臣之间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携手走过，更多的赏赐可以留待日后慢慢给。他赏赐岳飞铁铠五十副、上好战马五十匹、镀金枪、百花袍。只是如此，站在朝堂之上的岳飞眼睛里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之情已经满满的盛不下了，溢出来。皇帝在御座上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却说话铿锵有力给人光芒万丈感觉的年轻将领，那一刻，他人没有动，心却被打动了：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名将之花，真的会是眼前这个人吗？那是他们第一次的面对面，是两个支撑河山的男人间一段美好记忆的开始，只可惜那样的记忆是那么短，并没有如星光般长久永恒，以至于窥见过这一段记忆的后来人无不惋惜心碎。
在皇帝眼里，韩世忠贪杯，张俊贪财，刘光世怯战，皇帝不知道岳飞会有什么缺点，但是他想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可是这一天他等了很久，很久，他遇到了汉人历史上最接近完美的一名武将，这是他的幸运，还是岳飞的不幸？但是，那一日，阳光灿烂，朝堂之上，他们良将明君，四目相对，却不知美好的东西往往只有那么一瞬。
赵子偁死了，当日里将皇位禅让于他的承诺自然作不得数，皇帝将他们哥俩的功劳一起加封到子夜头上，封赏赵子夜为庆国公。而这个时候的子夜已经离开了越州，回到了杭州。
他还是住在过去那个旧宅子里，给花浇浇水，给树剪剪枝，显得也还算正常。更多的日子，他是在城内的河上泛舟，或饮酒，或垂钓，或叫上几个渔家姑娘，听她们浅浅浅唱。有一次醉酒厉害，他找到了昔日带他去看海的那家船家，让船老大想办法再找到一条大船，多雇些船夫，他还想再看一次海。到了日子，一路关卡银子打点后，他们出了杭州城，沿着老运河，再沿着钱塘江继续往东，当船航行到海宁一带藕叶连连的地方时，子夜在船尾扑通一声，跳江了。
大家都说庆国公为情而死。
皇帝跟身边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问他们怎么看。
负责情报侦察的冯朔说，庆国公哪里会死，他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据他手下的探子密保，有人在建康一带见到了庆国公。
“他去哪里干嘛？”皇帝问道。
“好像是对他大哥的死还耿耿于怀。属下细查后，发现当日里跟随庆国公大哥一起烧死的还有一个叫阿昇的姑娘，好像跟庆国公也很有渊源。”
“原来这样。”皇帝喃喃道。
如此，宋金大战落下了帷幕。
建炎四年四月底，子夜率众从江南西路的虔州（赣州）回到杭州。
此时的杭州已被金军烧毁大半，新任知府季陵正带入着手整修，皇帝下诏给百姓按照房屋全毁，半毁，践踏给予补偿。战前的杭州，城内还有许多泥沙路，一到雨季，就泥泞难行，也借此机会，全部予以铺垫青石板。如此，子夜看到的是一座残城，不过倒不混乱，一切如昨，有条不紊。原先皇帝藏在山上的粮食一共三千四百三十九石，也都运回城内，按照大人每人每天一升米，小孩半升米的份量配给，足保百姓不饿饱肚子。战争中难免大量死人，死人多了容易传播瘟疫，皇帝还特地征调了没有受兵灾的地方的大夫集中到杭州及时诊治医患。死了的人有专人负责安葬，也有僧侣给予佛家仪式，使早登极乐世界。
城内四处可见深坑，原来是金兵为找寻杭州人掩埋的金银所挖，子夜见了那些坑，觉得颇有几分滑稽。此时的皇帝不在杭州，还在越州，子夜他们就继续前往越州。
少容遇难后，子夜有信报告给皇帝，见面后，他更是详细的说了江南西路之行的前前后后，皇帝褒奖了子夜，然后神色严肃帝告诉子夜一个坏消息：他的大哥赵子稱在长江之战中阵亡了，而一直跟他在一起的阿昇姑娘也未能幸免于难。他们当时都是在长江上的战船里，那些大船都是赵子偁在福建路多年囤积的大海船，这次宋金交战，赵子稱将他们统统献给了韩世忠，双方合力，组成了一只强大的水军，几乎可以将金军尽数歼灭在建康方面的长江上。
皇帝说了很多，希望可以安慰到子夜，毕竟突然间，他就没了两个亲人。
子夜忘记了那一天是如何离开皇帝，如何回到住所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空腹喝了很多酒。
酒很烈，他的肚子，他的头，他的心，他整个人，痛了很久很久。
江南多雨，下雨的时候，他才会出门，这样无人能分辨他脸上磅礴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五月底，朝廷上开始对此次宋金之战的有功之臣奖赏，功劳最大的当属四十岁的韩世忠，虽然他瞒着皇帝，跟赵子偁私下秘密组建了海船水军，跟皇帝招呼都不打，就放弃了镇江城，但是事后从保密原因来看，从战场效果来看，他是对的，或者说皇帝找不到可以责罚他的理由，故特授他少师、武成军、感德军，两镇节度使，兼任浙西制置使。这是大宋百余年间只有韩琦、文彦博二个人才获得过的荣誉，“勇闻天下，气盖关中，堂堂将种之英，凛凛军锋之冠。行已恭而事上敬，蚤服周行；临机果而料敌明，屡扬伟绩，纵精兵于数路，若珠走盘；挤丑虏于长江，如杵投臼。坐以中坚之壁，成兹南纪之安，威行而海内息肩，师胜而国人瞩目……”内侍官宣读嘉奖圣旨的声音那一日在廊间久久回荡。
对四十四岁的张俊，念及护驾有功，明州之战功大于过，皇帝将他的军改为神武军，领定江，昭庆两镇节度使，也兼任浙西制置使，给了他跟韩世忠一样的荣耀。
四十一岁的刘光世在这次大战中的表现颇为滑稽，弹劾他的奏章很多。但是为了稳定他所部的军心，故也升了他的官职，封他为两镇节度使，御前巡卫军都统制，兼任两浙路安抚使。
如此三位大将一时平起平坐，又都取得了共享富庶的两浙路，以征调物资补充均需的权力。驻防区划分上，三大军也各有所属，最能打的韩世忠部驻扎建康，最信任的张俊留守杭州，滑头的刘光世被掉到镇江。
建康一战，岳飞俘虏了金国军官二十余名，皇帝也召见了他。二十七岁的岳飞，以区区两千部众，收复重镇建康，他会不会就是皇帝许久以来一直期盼的江南名将之花？皇帝还不敢肯定，为了不拔苗助长，皇帝还不打算给他太多的荣誉，一是忌惮张俊等人的反应，二，主要岳飞还年轻，皇帝认为他们君臣之间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携手走过，更多的赏赐可以留待日后慢慢给。他赏赐岳飞铁铠五十副、上好战马五十匹、镀金枪、百花袍。只是如此，站在朝堂之上的岳飞眼睛里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之情已经满满的盛不下了，溢出来。皇帝在御座上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却说话铿锵有力给人光芒万丈感觉的年轻将领，那一刻，他人没有动，心却被打动了：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名将之花，真的会是眼前这个人吗？那是他们第一次的面对面，是两个支撑河山的男人间一段美好记忆的开始，只可惜那样的记忆是那么短，并没有如星光般长久永恒，以至于窥见过这一段记忆的后来人无不惋惜心碎。
在皇帝眼里，韩世忠贪杯，张俊贪财，刘光世怯战，皇帝不知道岳飞会有什么缺点，但是他想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可是这一天他等了很久，很久，他遇到了汉人历史上最接近完美的一名武将，这是他的幸运，还是岳飞的不幸？但是，那一日，阳光灿烂，朝堂之上，他们良将明君，四目相对，却不知美好的东西往往只有那么一瞬。
赵子偁死了，当日里将皇位禅让于他的承诺自然作不得数，皇帝将他们哥俩的功劳一起加封到子夜头上，封赏赵子夜为庆国公。而这个时候的子夜已经离开了越州，回到了杭州。
他还是住在过去那个旧宅子里，给花浇浇水，给树剪剪枝，显得也还算正常。更多的日子，他是在城内的河上泛舟，或饮酒，或垂钓，或叫上几个渔家姑娘，听她们浅浅浅唱。有一次醉酒厉害，他找到了昔日带他去看海的那家船家，让船老大想办法再找到一条大船，多雇些船夫，他还想再看一次海。到了日子，一路关卡银子打点后，他们出了杭州城，沿着老运河，再沿着钱塘江继续往东，当船航行到海宁一带藕叶连连的地方时，子夜在船尾扑通一声，跳江了。
大家都说庆国公为情而死。
皇帝跟身边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问他们怎么看。
负责情报侦察的冯朔说，庆国公哪里会死，他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据他手下的探子密保，有人在建康一带见到了庆国公。
“他去哪里干嘛？”皇帝问道。
“好像是对他大哥的死还耿耿于怀。属下细查后，发现当日里跟随庆国公大哥一起烧死的还有一个叫阿昇的姑娘，好像跟庆国公也很有渊源。”
“原来这样。”皇帝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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