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的秘密 1
吕颐浩走后，皇帝在御书房坐了许久，他思索着如何拿下秦桧，如何处置秦桧。这个时候，内侍官进来禀奏说，韩世忠求见。
韩世忠一直驻守淮东，前些日子他忽然写信上奏，说是有要事要进京面圣，皇帝准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很快魁梧的韩世忠就来到御书房。
“官家。”韩世忠行礼。
皇帝起身笑脸相迎，吩咐内侍官看座，“淮东一切都好？”
“托官家洪福，一切都好。”
韩世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臣这里有一封信，请官家御览。”内侍官转呈给皇帝。
“信是何人所写？”皇帝多问了一句。
“这-”韩世忠看看内侍官。
皇帝明白了，笑笑，让内侍官退下。
“官家，庆国公回江南了。”
皇帝一愣，没再说什么，拆了信，
“父亲大人-不孝儿成章”
所有的威严，所有的雍容，所有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姿，在皇帝的目光一触碰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魔法一般，化为乌有，衣服一样，离体而去。
皇帝的一张脸上，所有的五官都在不由自主地扭动，他双手不住的颤抖，但是目光始终不肯离开那封信。
那是他的成章写给他的信，他魂牵梦绕的儿子。
皇帝贪婪地像一个快要憋死的汉子突然可以自由呼吸了一样，急速而又缓慢地阅读着每一个力达千斤的字，成章说他已原谅了父亲当年的远去，他长大了，开始懂得大人们的无奈与痛苦，也开始懂得珍惜，珍惜陪他成长的人，物，东西，譬如已经去世的母亲的坟，那是他活着的一部分，母亲在哪，家就在哪，他放不下的，也离不开的。这个已经长高了的大孩子，说他像当年父亲在身边时一样喜欢放羊，他说，“儿子已经习惯了空旷与安静，喜欢安静的坐着，安静的走着，安静的看羊儿吃草。儿子听说江南热，人多，噪杂，儿子不喜欢这些，江南，儿子就不去了。”
泪，哗哗而下，打湿了他的手，皇帝舍不得把信打湿，把信放在案几上，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一遍遍地擦拭满脸的泪水。
过去的一幕幕如梦如幻。
“官家请保重龙体。”韩世忠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只能笼统地应付着这局面。
“庆国公在哪里，朕要见他。”
“明晚子时，庆国公在断桥等着官家。”
第二天夜里，城外的西湖断桥，两人相见。皇帝是一个人过来的，侍卫被他远远地留在了警戒处。
“庆国公别来无恙。”
“谢官家，臣很好。官家这边请。”
子夜也不多说，走在前面，带皇帝去了一个小码头，那里有一只空船在湖面上漂浮着。船上简单布置过，有酒。子夜请皇帝上船，他自己划船，船桨划水声响起，他们就进了黑夜里缥缈的西湖。
皇帝很沉得住气，子夜不说话，他就也不说话。
船逶迤前进，不一会，就到三了潭处，子夜就收了桨，从怀里掏出来蜡烛和火折子，抖抖索索地站起来，将点亮的蜡烛放入石潭的空槽里，放好后重又坐于舟内，接着划去另外两个石潭，如此，三潭里就次第都有了光亮。
他们在石潭不远处停了船，收了船桨，慢慢地湖面上的水波平静下来，托住了石潭里落下来的光，于是，天地之间就有了好几个月亮。
在湖的心，月的光里，子夜摆好两个酒碗，拎起一坛子酒，双手抱稳了，稳稳的倒进碗里。然后再放下酒坛，指着酒，皇帝痛快地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成章还在大定府吗？”
“不在。”
“这就是了，我的人没有骗我。这些年我在北国广布眼线，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成章的下落，你是如何找到成章的？”
“完颜宗翰告诉我的。”
“这个老家伙！我就猜是他做的好事，怪我没有保护好少容郡主，就报复我，把我的成章藏起来了。这些年，我一再派人向他赔礼道歉，他却始终说成章自己逃走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打着议和的旗号，不断往北方安插密探，找遍了千山万水，都一无所获，唉，我的心都快要死了，想不到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知道了成章没死，他还活着。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
“完颜宗翰死了。”子夜想把话说完。
“我知道老贼死了。”皇帝再次大笑两声，“江南之战，完颜宗弼逃脱后，回到北国，联合他的那一脉兄弟，彻底斗倒了完颜宗翰，先是夺了他的军权，然后杀光了他的心腹，最后这老儿郁郁而终。”皇帝心情激动，话就多，“想不到他临死之前还会做件善事，会告诉你成章在哪里，真是想不到。”
”他？你误会他了，他可没有想做什么善事。”子夜嘿嘿两声。
“什么意思？”
“他告诉我成章在哪里，不是想让我救人，而是想让我杀人。”
“啊！”皇帝大惊，他想明白了什么，呼地从船上站起来，顾不得船身因他而剧烈摇晃，扯着嗓子喊，“你把成章怎么样了？”皇帝仪态大失地嘶吼着，“如果成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全天下来陪葬。”
“我没有杀成章。”子夜很镇静。
“真的？”皇帝人这才松弛了，小船也慢慢不再摇晃。
子夜不再多辩。
皇帝这才将信将疑，重新坐下。
韩世忠一直驻守淮东，前些日子他忽然写信上奏，说是有要事要进京面圣，皇帝准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很快魁梧的韩世忠就来到御书房。
“官家。”韩世忠行礼。
皇帝起身笑脸相迎，吩咐内侍官看座，“淮东一切都好？”
“托官家洪福，一切都好。”
韩世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臣这里有一封信，请官家御览。”内侍官转呈给皇帝。
“信是何人所写？”皇帝多问了一句。
“这-”韩世忠看看内侍官。
皇帝明白了，笑笑，让内侍官退下。
“官家，庆国公回江南了。”
皇帝一愣，没再说什么，拆了信，
“父亲大人-不孝儿成章”
所有的威严，所有的雍容，所有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姿，在皇帝的目光一触碰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魔法一般，化为乌有，衣服一样，离体而去。
皇帝的一张脸上，所有的五官都在不由自主地扭动，他双手不住的颤抖，但是目光始终不肯离开那封信。
那是他的成章写给他的信，他魂牵梦绕的儿子。
皇帝贪婪地像一个快要憋死的汉子突然可以自由呼吸了一样，急速而又缓慢地阅读着每一个力达千斤的字，成章说他已原谅了父亲当年的远去，他长大了，开始懂得大人们的无奈与痛苦，也开始懂得珍惜，珍惜陪他成长的人，物，东西，譬如已经去世的母亲的坟，那是他活着的一部分，母亲在哪，家就在哪，他放不下的，也离不开的。这个已经长高了的大孩子，说他像当年父亲在身边时一样喜欢放羊，他说，“儿子已经习惯了空旷与安静，喜欢安静的坐着，安静的走着，安静的看羊儿吃草。儿子听说江南热，人多，噪杂，儿子不喜欢这些，江南，儿子就不去了。”
泪，哗哗而下，打湿了他的手，皇帝舍不得把信打湿，把信放在案几上，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一遍遍地擦拭满脸的泪水。
过去的一幕幕如梦如幻。
“官家请保重龙体。”韩世忠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只能笼统地应付着这局面。
“庆国公在哪里，朕要见他。”
“明晚子时，庆国公在断桥等着官家。”
第二天夜里，城外的西湖断桥，两人相见。皇帝是一个人过来的，侍卫被他远远地留在了警戒处。
“庆国公别来无恙。”
“谢官家，臣很好。官家这边请。”
子夜也不多说，走在前面，带皇帝去了一个小码头，那里有一只空船在湖面上漂浮着。船上简单布置过，有酒。子夜请皇帝上船，他自己划船，船桨划水声响起，他们就进了黑夜里缥缈的西湖。
皇帝很沉得住气，子夜不说话，他就也不说话。
船逶迤前进，不一会，就到三了潭处，子夜就收了桨，从怀里掏出来蜡烛和火折子，抖抖索索地站起来，将点亮的蜡烛放入石潭的空槽里，放好后重又坐于舟内，接着划去另外两个石潭，如此，三潭里就次第都有了光亮。
他们在石潭不远处停了船，收了船桨，慢慢地湖面上的水波平静下来，托住了石潭里落下来的光，于是，天地之间就有了好几个月亮。
在湖的心，月的光里，子夜摆好两个酒碗，拎起一坛子酒，双手抱稳了，稳稳的倒进碗里。然后再放下酒坛，指着酒，皇帝痛快地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成章还在大定府吗？”
“不在。”
“这就是了，我的人没有骗我。这些年我在北国广布眼线，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成章的下落，你是如何找到成章的？”
“完颜宗翰告诉我的。”
“这个老家伙！我就猜是他做的好事，怪我没有保护好少容郡主，就报复我，把我的成章藏起来了。这些年，我一再派人向他赔礼道歉，他却始终说成章自己逃走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打着议和的旗号，不断往北方安插密探，找遍了千山万水，都一无所获，唉，我的心都快要死了，想不到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知道了成章没死，他还活着。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
“完颜宗翰死了。”子夜想把话说完。
“我知道老贼死了。”皇帝再次大笑两声，“江南之战，完颜宗弼逃脱后，回到北国，联合他的那一脉兄弟，彻底斗倒了完颜宗翰，先是夺了他的军权，然后杀光了他的心腹，最后这老儿郁郁而终。”皇帝心情激动，话就多，“想不到他临死之前还会做件善事，会告诉你成章在哪里，真是想不到。”
”他？你误会他了，他可没有想做什么善事。”子夜嘿嘿两声。
“什么意思？”
“他告诉我成章在哪里，不是想让我救人，而是想让我杀人。”
“啊！”皇帝大惊，他想明白了什么，呼地从船上站起来，顾不得船身因他而剧烈摇晃，扯着嗓子喊，“你把成章怎么样了？”皇帝仪态大失地嘶吼着，“如果成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全天下来陪葬。”
“我没有杀成章。”子夜很镇静。
“真的？”皇帝人这才松弛了，小船也慢慢不再摇晃。
子夜不再多辩。
皇帝这才将信将疑，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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