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圣心医馆
站在圣心医馆巨大的牌匾前，伍和裕卑微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一张五六个人高的招牌，气派十足的竖立在医馆正前方，旁边是满墙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伍和裕依然对医馆的气场感到震撼，不愧是太医院的学校。
这里地处于京城的外城，换算成现代，也是二环以内，实打实的寸土寸金。医馆几百亩的面积，就伫立在皇宫不远处，天朗气清之时，甚至可以远眺宫中人员走动。
它属于太医院，却又不完全接受朝廷管辖，菁英弟子可以进入太医院，也可以济世救民。
准确说，太医院负责皇家和重臣，而圣心医馆来者不拒，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是以医馆在百姓中口碑极好，是出了天生教之外名气最旺的所在。
整理好身上的白袍，伍和裕一脸严肃的进入医馆，看起来格外庄重。
加入医馆难度极大，对天资、家境、心性都有要求，若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从业者极少，就算他聪明勤奋，也没有资格加入医馆。
身份是难以逾越的关卡。
因此，他非常珍惜这份工作，也为自己在圣心医馆而自豪。
进入医馆大门，眼前一片白，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袍子，白色的帽子，一切均是白色，圣洁和纯净的感觉扑面而来。
当初，就是因为简单又纯粹的理想，当医馆对他提出邀请的时候，伍和裕没有丝毫考虑便同意加入。
“研究死亡，也是在研究生存。”
他还记得院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这番话的模样。
半个月没来，医馆换上了新的装扮，一年一度的年度大考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两张宽大的红旗随风飘舞，上面分别是水滴和火苗图案，代表着医馆的两个下属分院，圣水和焚火。
圣水主生，如同春雨滋润万物，研究如何治愈伤痛，寻找治病救人之道；焚火主死，烈火荡尽魑魅魍魉，将不该留存在世界上的通通焚毁，在死亡中觅求延续。
伍和裕自然属于焚火学院，也期待自己做出一番成就来。
两个分院不仅内部比拼，学院之间也要角逐出高低，年度大考，正是你争我夺的关键时刻。
而伍和裕因为被关进天牢，又忙于义庄的事物，昨日方才得到消息，今天一早便匆匆赶来。
不求做多大贡献，只求在分锅的时候，不因为缺席而背大锅就行。
毕竟从研究方向和素材的数量上来说，治病救人要比陪尸体玩更有前途，出成果的机会也要大得多。
焚火学院输是常事，能打平就谢天谢地。
远远地，伍和裕便看到了一个微胖的白面青年，是同期学员路正卿，正在焦急的原地踏步。
“怎么了？大考开始了吧，你怎么站在这里。”
伍和裕上前询问情况，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路正卿表现得太过于焦躁，不太正常。
果然听得对方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年度大考，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迟到，恐怕院使那边你交代不过去。”
路正卿的话让伍和裕微微吃惊，不过是晚到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错，怎么就扯到了院使身上。
瞥见伍和裕不理解的眼神，路正卿继续道：“最好你是带着点成果来的，否则可能真的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伍和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什么成果也没有，最近事情比较多。”
他是真的没办法，并不是偷懒。日常在义庄的工作已经让他忙个不停，最近还遇上了曾刚溺水案件，导致自己在天牢里呆了几天，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更别提成果。
“唉。”路正卿脸上的愁容更深了，“我们现在三比零，所有的大考，全都是输。”
伍和裕听得睁大了眼，居然是这么大的劣势。
在过往的比赛中，焚火分院虽然输多赢少，但好歹和圣水学院你来我往的斗得旗鼓相当，被零封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难怪路正卿一脸的惆怅。
比不过，领导脸上就无光；领导不舒服了，下面的人指定没好果子吃。
倘若真的被零封，等待焚火学院的学子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凄凄惨惨戚戚。
完犊子了。
“圣水学院那帮人，不知道最近开启了什么状态，在各方面都有进展，炼药、看病、外科各项都有亮眼的项目，一举把我们干趴了。”
路正卿所说的三个项目，是圣水学院擅长三个主题，而焚火学院则是另外的主题，毕竟研究病人和研究尸体的，项目肯定不同。
炼药、看病、外科，分别对应焚火学院的尸体材料、尸体检验、尸体解剖，在加上一项双方共有的理论项，构成了年度大考的四大科目。
往年大考时，尸体检验和尸体解剖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得分，没想到今年全军覆没。
而理论项，是焚火学院最难出成绩的项目，能在尸体身上搞出什么理论来？
了解情况后，路正卿脸上哀愁转移到了伍和裕脸上，两个苦瓜脸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此时锣鼓声响起，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节奏，第四项大考正式拉开帷幕，人们纷纷向广场涌去。
从学子们脸上的表情，此时就可以判断出他们所在的学院，嘻嘻哈哈的，那就是圣水学院；愁眉苦脸的，就是焚火学院了。
伍和裕和路正卿，挤在愁眉苦脸的队伍里，站在了广场上，等待院判发言。
四周大概聚集了数百号人，在京城的医馆学员全都到了，按照各自的所属学院站成两边，围着中间的高台。
高台之上，则是各自学院的院使和优秀学员，已经做好准备，各个摩拳擦掌，看起来颇为兴奋。
在圣水学院的一边，一个短发健壮中年人端坐正中，一脸的自信满满，正是圣水学院的院使齐昊焱。
在他身旁，几个带着高帽的年轻人正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时不时手中纸扇轻摇，衣袂飘飘。他们风度翩翩的样子，引起一众学妹们不停尖叫。
“神经病，马上冬天了，还拿着扇子耍帅。”
路正卿一脸的不屑。
只是似乎还藏着一点羡慕。
而反观焚火学院，高台上个个偃旗息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透露着尴尬。
身后的学员们也沉默不语，对接下来的比试都没有信心，同在屋檐下，彼此都知根知底。
在他们中间坐着的，是焚火学院的院使景从彤，是位长发及腰的中年美妇，眯着眼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不参与众人的议论。
在圣心医馆，地位最高的自然是馆长，在朝廷亦是三品大员。其下便是院使和院判，最底层的是御医和大使，而伍和裕还在向大使攀登的路上。
也就差那么亿点点。
很快，随着鼓点变得急促，在一阵喧闹之后，三名院判登上高台，宣布最后的大考，正式开始。
言罢，圣水学院的队伍中，带着最高帽子，用扇子耍帅的那个粉面青年，立马站了起来，向着众人唱了个诺。
“学生万伟兆，代表圣水学院出战，焚火学院的兄弟姐妹们，请多多指教。”
他的嘴上说的客气，眼里却毫无敬意，直勾勾的盯着景从彤，神色颇为无理。
焚火学院一边不甘示弱，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一名学员站起来，争锋相对的回敬他，一时间场上充满了火药味。
双方介绍完毕，万伟兆站了出来，走到高台中间，向四方各鞠一躬，朗声道：“今天，我给大家带来全新的重大突破——放血疗法。”
“放血疗法，可以治疗很多疾病，特别是在各种治疗方法不显的前提下，用放血疗法，常常会有峰回路转的功能和作用。”
放血疗法就是指用三棱针、粗毫针或小尖刀刺破穴位浅表脉络，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内蕴之热毒，达到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具有消肿止痛，祛风止痒、开窍泄热、镇吐止泻、通经活络之功效。
万伟兆在台上眉飞色舞的讲解自己的新发现，最大的优点是操作简单，效果拔群，院判们听得连连点头。
放血疗法由来已久，万伟兆将其流程做了些优化，并且在适用范围、禁忌事项等进行了延伸。
圣水学院的学员们见院判纷纷赞叹，喝彩声立马响起了来，此起彼伏的颇为热闹。
伍和裕一行人则越听面色越难看，本来心存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圣水学院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们什么也拿不出来。
一番话讲完，台下掌声如雷，万伟兆冲着焚火学院的人挑挑眉毛，挑衅之色溢于言表。
三位院判站了起来，从可行性、实用性、使用价值等方面进行打分，给出了乙上的成绩。
这已经是颇高的评判，在圣心医馆数百年大考中，只出现过两次甲上，十次甲中。
有几年甚至只是乙中评分，却超过对方夺得了冠军。
做理论研究本就艰难，数年、数十年不出成果亦是稀疏平常。但有时候一个理论便可流芳百世，这便众多学员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
轮到焚火学院出场，台上的几位代表却互相望着，一个个探头缩脑的，看起来便没有信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气氛变得沉默，如同被抽干了空气。没有人站出来，都在假装四处看风景。
坐在最前面的景从彤坐不住了，偌大的学院，一个有成果的人也找不出来，要这些学员有何用？要她这个院使有何用？
她猛地转过来，横着柳眉盯着台上的代表，又扫了一圈台下的学员。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纷纷低头。
这下完蛋，前面的比赛就已经被零封，最后一个项目连选手都没找出来，恐怕会成为近十年来圣心医馆最大的笑话。
景从彤愈发生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示着她内心焦躁。
万伟兆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笑道：“哎呀，真可惜，数百学员，竟无一人是男儿。”
听见他的嘲笑，圣水学院的队伍顿时哄笑起来，让景从彤的脸色越发难看。
在伍和裕团队这边，闻言台上台下都炸开了锅，万伟兆的话太嘲讽，马上便有人叫骂起来。
圣水学院不甘示弱，当场就骂了回去，顿时场下乱作一团，纷纷打起了嘴炮。
“安静，安静。”圣水学院的院使齐昊焱大声喝阻众人。
这一声用上了金刚境的灵力，一股磅礴的气势冲入了脑海，让众人顿感脑中一晕，说不出话来，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景师妹可能状态不佳，伟兆不得放肆。”齐昊焱满脸笑容，看起来颇为得意，“不如这场大考就此结束，双方算平手可好。”
景从彤心中一动，齐昊焱平日阴酸刻薄，没想到今天倒是会做人，正想让学院答应，却听见万伟兆又开口了。
“如此甚好。”万伟兆再次打开了折扇，摆了个姿势，“毕竟，焚火学院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是正常的。”
顿时圣水学院一边再度哄笑起来，声音逐渐放肆，连齐昊焱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本就是医馆学员，对人体非常了解，都懂得女人的生理期，万伟兆又一次讥讽焚火学院不是男人，都是孬种。
此情此景，是可忍，叔不可忍，婶婶更不可忍。
景从彤顿时拍案而起，双目如电，冷冷的盯着万伟兆，一股凌厉的威压从她身上扩散开来，让众人不由得一窒。
她也是金刚境大圆满，半点不输齐昊焱。
身后众人亦是摩拳擦掌，有些冲动的，将随身兵刃拔了出来，白晃晃的颇为扎眼。
万伟兆被吓了一跳，畏缩的缩到了齐昊焱身后，眼睛却依然不老实，瞄着景从彤因为愤怒而不停起伏的胸口。
“景师妹不要生气，伟兆还只是个孩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齐昊焱又来装模作样的解围，惹得景从彤怒目而视。
可惜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大考就是大考，需要用成绩来说话，焚火学院拿不出成绩，就是会被嘲笑。
想到此处，景从彤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场上，今天是彻底输了。
三位院判一直在冷眼旁观，这种情景他们见多了，只要不发生武力冲突，由他们去。
“现在再问一遍，焚火学院的理论环节，由谁出战？没有人的话，我宣布圣水学院赢。”
“且慢！”一个宽厚温和的声音从台下响起，“学生有一理论，请诸位静听。”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黑瘦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羞涩的望着大家。
说话的正是伍和裕，他想起了祝鸿远所说的“指纹库”。
那是一张五六个人高的招牌，气派十足的竖立在医馆正前方，旁边是满墙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伍和裕依然对医馆的气场感到震撼，不愧是太医院的学校。
这里地处于京城的外城，换算成现代，也是二环以内，实打实的寸土寸金。医馆几百亩的面积，就伫立在皇宫不远处，天朗气清之时，甚至可以远眺宫中人员走动。
它属于太医院，却又不完全接受朝廷管辖，菁英弟子可以进入太医院，也可以济世救民。
准确说，太医院负责皇家和重臣，而圣心医馆来者不拒，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是以医馆在百姓中口碑极好，是出了天生教之外名气最旺的所在。
整理好身上的白袍，伍和裕一脸严肃的进入医馆，看起来格外庄重。
加入医馆难度极大，对天资、家境、心性都有要求，若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从业者极少，就算他聪明勤奋，也没有资格加入医馆。
身份是难以逾越的关卡。
因此，他非常珍惜这份工作，也为自己在圣心医馆而自豪。
进入医馆大门，眼前一片白，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袍子，白色的帽子，一切均是白色，圣洁和纯净的感觉扑面而来。
当初，就是因为简单又纯粹的理想，当医馆对他提出邀请的时候，伍和裕没有丝毫考虑便同意加入。
“研究死亡，也是在研究生存。”
他还记得院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这番话的模样。
半个月没来，医馆换上了新的装扮，一年一度的年度大考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两张宽大的红旗随风飘舞，上面分别是水滴和火苗图案，代表着医馆的两个下属分院，圣水和焚火。
圣水主生，如同春雨滋润万物，研究如何治愈伤痛，寻找治病救人之道；焚火主死，烈火荡尽魑魅魍魉，将不该留存在世界上的通通焚毁，在死亡中觅求延续。
伍和裕自然属于焚火学院，也期待自己做出一番成就来。
两个分院不仅内部比拼，学院之间也要角逐出高低，年度大考，正是你争我夺的关键时刻。
而伍和裕因为被关进天牢，又忙于义庄的事物，昨日方才得到消息，今天一早便匆匆赶来。
不求做多大贡献，只求在分锅的时候，不因为缺席而背大锅就行。
毕竟从研究方向和素材的数量上来说，治病救人要比陪尸体玩更有前途，出成果的机会也要大得多。
焚火学院输是常事，能打平就谢天谢地。
远远地，伍和裕便看到了一个微胖的白面青年，是同期学员路正卿，正在焦急的原地踏步。
“怎么了？大考开始了吧，你怎么站在这里。”
伍和裕上前询问情况，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路正卿表现得太过于焦躁，不太正常。
果然听得对方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年度大考，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迟到，恐怕院使那边你交代不过去。”
路正卿的话让伍和裕微微吃惊，不过是晚到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错，怎么就扯到了院使身上。
瞥见伍和裕不理解的眼神，路正卿继续道：“最好你是带着点成果来的，否则可能真的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伍和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什么成果也没有，最近事情比较多。”
他是真的没办法，并不是偷懒。日常在义庄的工作已经让他忙个不停，最近还遇上了曾刚溺水案件，导致自己在天牢里呆了几天，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更别提成果。
“唉。”路正卿脸上的愁容更深了，“我们现在三比零，所有的大考，全都是输。”
伍和裕听得睁大了眼，居然是这么大的劣势。
在过往的比赛中，焚火分院虽然输多赢少，但好歹和圣水学院你来我往的斗得旗鼓相当，被零封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难怪路正卿一脸的惆怅。
比不过，领导脸上就无光；领导不舒服了，下面的人指定没好果子吃。
倘若真的被零封，等待焚火学院的学子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凄凄惨惨戚戚。
完犊子了。
“圣水学院那帮人，不知道最近开启了什么状态，在各方面都有进展，炼药、看病、外科各项都有亮眼的项目，一举把我们干趴了。”
路正卿所说的三个项目，是圣水学院擅长三个主题，而焚火学院则是另外的主题，毕竟研究病人和研究尸体的，项目肯定不同。
炼药、看病、外科，分别对应焚火学院的尸体材料、尸体检验、尸体解剖，在加上一项双方共有的理论项，构成了年度大考的四大科目。
往年大考时，尸体检验和尸体解剖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得分，没想到今年全军覆没。
而理论项，是焚火学院最难出成绩的项目，能在尸体身上搞出什么理论来？
了解情况后，路正卿脸上哀愁转移到了伍和裕脸上，两个苦瓜脸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此时锣鼓声响起，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节奏，第四项大考正式拉开帷幕，人们纷纷向广场涌去。
从学子们脸上的表情，此时就可以判断出他们所在的学院，嘻嘻哈哈的，那就是圣水学院；愁眉苦脸的，就是焚火学院了。
伍和裕和路正卿，挤在愁眉苦脸的队伍里，站在了广场上，等待院判发言。
四周大概聚集了数百号人，在京城的医馆学员全都到了，按照各自的所属学院站成两边，围着中间的高台。
高台之上，则是各自学院的院使和优秀学员，已经做好准备，各个摩拳擦掌，看起来颇为兴奋。
在圣水学院的一边，一个短发健壮中年人端坐正中，一脸的自信满满，正是圣水学院的院使齐昊焱。
在他身旁，几个带着高帽的年轻人正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时不时手中纸扇轻摇，衣袂飘飘。他们风度翩翩的样子，引起一众学妹们不停尖叫。
“神经病，马上冬天了，还拿着扇子耍帅。”
路正卿一脸的不屑。
只是似乎还藏着一点羡慕。
而反观焚火学院，高台上个个偃旗息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透露着尴尬。
身后的学员们也沉默不语，对接下来的比试都没有信心，同在屋檐下，彼此都知根知底。
在他们中间坐着的，是焚火学院的院使景从彤，是位长发及腰的中年美妇，眯着眼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不参与众人的议论。
在圣心医馆，地位最高的自然是馆长，在朝廷亦是三品大员。其下便是院使和院判，最底层的是御医和大使，而伍和裕还在向大使攀登的路上。
也就差那么亿点点。
很快，随着鼓点变得急促，在一阵喧闹之后，三名院判登上高台，宣布最后的大考，正式开始。
言罢，圣水学院的队伍中，带着最高帽子，用扇子耍帅的那个粉面青年，立马站了起来，向着众人唱了个诺。
“学生万伟兆，代表圣水学院出战，焚火学院的兄弟姐妹们，请多多指教。”
他的嘴上说的客气，眼里却毫无敬意，直勾勾的盯着景从彤，神色颇为无理。
焚火学院一边不甘示弱，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一名学员站起来，争锋相对的回敬他，一时间场上充满了火药味。
双方介绍完毕，万伟兆站了出来，走到高台中间，向四方各鞠一躬，朗声道：“今天，我给大家带来全新的重大突破——放血疗法。”
“放血疗法，可以治疗很多疾病，特别是在各种治疗方法不显的前提下，用放血疗法，常常会有峰回路转的功能和作用。”
放血疗法就是指用三棱针、粗毫针或小尖刀刺破穴位浅表脉络，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内蕴之热毒，达到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具有消肿止痛，祛风止痒、开窍泄热、镇吐止泻、通经活络之功效。
万伟兆在台上眉飞色舞的讲解自己的新发现，最大的优点是操作简单，效果拔群，院判们听得连连点头。
放血疗法由来已久，万伟兆将其流程做了些优化，并且在适用范围、禁忌事项等进行了延伸。
圣水学院的学员们见院判纷纷赞叹，喝彩声立马响起了来，此起彼伏的颇为热闹。
伍和裕一行人则越听面色越难看，本来心存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圣水学院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们什么也拿不出来。
一番话讲完，台下掌声如雷，万伟兆冲着焚火学院的人挑挑眉毛，挑衅之色溢于言表。
三位院判站了起来，从可行性、实用性、使用价值等方面进行打分，给出了乙上的成绩。
这已经是颇高的评判，在圣心医馆数百年大考中，只出现过两次甲上，十次甲中。
有几年甚至只是乙中评分，却超过对方夺得了冠军。
做理论研究本就艰难，数年、数十年不出成果亦是稀疏平常。但有时候一个理论便可流芳百世，这便众多学员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
轮到焚火学院出场，台上的几位代表却互相望着，一个个探头缩脑的，看起来便没有信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气氛变得沉默，如同被抽干了空气。没有人站出来，都在假装四处看风景。
坐在最前面的景从彤坐不住了，偌大的学院，一个有成果的人也找不出来，要这些学员有何用？要她这个院使有何用？
她猛地转过来，横着柳眉盯着台上的代表，又扫了一圈台下的学员。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纷纷低头。
这下完蛋，前面的比赛就已经被零封，最后一个项目连选手都没找出来，恐怕会成为近十年来圣心医馆最大的笑话。
景从彤愈发生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示着她内心焦躁。
万伟兆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笑道：“哎呀，真可惜，数百学员，竟无一人是男儿。”
听见他的嘲笑，圣水学院的队伍顿时哄笑起来，让景从彤的脸色越发难看。
在伍和裕团队这边，闻言台上台下都炸开了锅，万伟兆的话太嘲讽，马上便有人叫骂起来。
圣水学院不甘示弱，当场就骂了回去，顿时场下乱作一团，纷纷打起了嘴炮。
“安静，安静。”圣水学院的院使齐昊焱大声喝阻众人。
这一声用上了金刚境的灵力，一股磅礴的气势冲入了脑海，让众人顿感脑中一晕，说不出话来，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景师妹可能状态不佳，伟兆不得放肆。”齐昊焱满脸笑容，看起来颇为得意，“不如这场大考就此结束，双方算平手可好。”
景从彤心中一动，齐昊焱平日阴酸刻薄，没想到今天倒是会做人，正想让学院答应，却听见万伟兆又开口了。
“如此甚好。”万伟兆再次打开了折扇，摆了个姿势，“毕竟，焚火学院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是正常的。”
顿时圣水学院一边再度哄笑起来，声音逐渐放肆，连齐昊焱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本就是医馆学员，对人体非常了解，都懂得女人的生理期，万伟兆又一次讥讽焚火学院不是男人，都是孬种。
此情此景，是可忍，叔不可忍，婶婶更不可忍。
景从彤顿时拍案而起，双目如电，冷冷的盯着万伟兆，一股凌厉的威压从她身上扩散开来，让众人不由得一窒。
她也是金刚境大圆满，半点不输齐昊焱。
身后众人亦是摩拳擦掌，有些冲动的，将随身兵刃拔了出来，白晃晃的颇为扎眼。
万伟兆被吓了一跳，畏缩的缩到了齐昊焱身后，眼睛却依然不老实，瞄着景从彤因为愤怒而不停起伏的胸口。
“景师妹不要生气，伟兆还只是个孩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齐昊焱又来装模作样的解围，惹得景从彤怒目而视。
可惜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大考就是大考，需要用成绩来说话，焚火学院拿不出成绩，就是会被嘲笑。
想到此处，景从彤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场上，今天是彻底输了。
三位院判一直在冷眼旁观，这种情景他们见多了，只要不发生武力冲突，由他们去。
“现在再问一遍，焚火学院的理论环节，由谁出战？没有人的话，我宣布圣水学院赢。”
“且慢！”一个宽厚温和的声音从台下响起，“学生有一理论，请诸位静听。”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黑瘦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羞涩的望着大家。
说话的正是伍和裕，他想起了祝鸿远所说的“指纹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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