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还不至于
海雅先生望了夏宁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话虽然有些粗俗，但比喻得很形象！”
“可是，莱茵皇室与光明教廷的矛盾，跟我格林斯堡家有啥关系？”夏宁虽然听得很入神，但还没忘初衷。
“嗨！关系大了！”海雅先生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讲故事。“教皇陛下，与莱茵帝国皇帝陛下，都是陛下，凭啥隐忍这么大一个亏。别看教皇表面上能屈能伸、宠辱不惊，可要我说内地里他怕是连活剐了莱茵皇帝的心思都有。既然弗莱德李希五世皇帝做了初一，也就别怪加布利奥教皇做十五。光明教廷的信众，那可是遍布整个奥宇大陆的。”
“那段时间，在光明教廷的鼓动下，莱茵帝国周边的很多国家，不论大小，都开始有针对性的找麻烦。许多心怀怨念的底层民众，也仗着信仰的支持，开始给国家添乱。外有众敌环伺，内有奸臣祸乱，刚刚登基的莱茵皇帝，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整个国家可以说是濒临崩溃。不得已，为了转移视线，皇帝陛下这才发动了南方战争。”
“就是你祖父统帅的那次南征，结果以失败告终，这你也知道！南征虽然失败，好在莱茵帝国将士们的鲜血，让光明教廷充分认识了弗莱德李希五世的疯狂。若是硬要搞下去，最后必然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才有所收敛，转而谋求更切合实际的利益。”
夏宁听到这里，好奇地问：“利益？什么利益？能让教廷脸都不要？”
“宗教税！”海雅先生若有所思道。
“宗教，还能收税？”夏宁疑惑。
“为什么不能？”海雅先生的反问，直接让夏宁无语。海雅先生笑笑，继续解释。“其实宗教税在奥宇大陆南方各帝国，早已普及。说起来，莱茵帝国的老百姓之所以能够免于教廷的剥削，也是多亏了霍恩佐伦家族的这几位皇帝。在两百多年前，光明教廷还拥有大量土地。这些土地都是各个帝国的王公贵族，为了表达对光明女神的信仰，特意捐赠给教会的。当年这些土地的租赁收入，便是光明教廷的主要经费来源。”
“莱茵帝国在弗莱德李希中兴之前，也就是混乱的塞萨尔四世时代，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世代与莱茵帝国有矛盾的菲尼克斯帝国，终于喘了口气。他们也就趁机向教廷施压，以允许光明教廷在菲尼克斯帝国境内收取宗教税为代价，收回了土地。”
夏宁皱着眉插嘴：“嘶……这买卖是不是有点亏了？菲尼克斯皇室的账码不清楚啊！宗教税与教廷掌握的国土相比，我怎么觉得前者后患更大？”
“嗯……那是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呵呵……”海雅先生笑的胡子都在颤抖。“当时教廷为了给土地收租，自然要派遣许多人手。教廷掌握的土地哪儿的都有，东一块、西一块，所以这个工作量其实非常大，教士总会随身携带大量现金。那些成天念经的家伙，你还指望他们能高效干活吗？每次出门收租，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所以在先后发生多起收取租金的教士被抢劫、杀害过后，教廷重启了神圣骑士圣殿，组建了新的圣殿骑士团，负责沿路保护那些外出公干的教士。”
“这些可全都是武力，一个完全不受菲尼克斯帝国皇帝控制的，资金充足、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信仰坚定的，游走于本国领土且越来越壮大的神圣骑士团队。宗教税虽然增加了国民的生活成本，但是教廷没有了土地、没有了租金，也就没有了圣殿骑士团。这就是用宗教税换取土地的根本原因。”
夏宁摊开手，“海雅先生，圣殿骑士团也没消失呀！在咱们帝都不是还有？”
海雅先生笑了笑，朝周围的黑暗中望了一眼，一位女性黑衣人突然走出来添茶倒水。海雅先生再次端起茶杯，沉吟道：“如今的圣殿骑士团，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喽！而且莱茵帝国一直重视武力，神圣骑士的名头在这里并不如皇家骑士或者公会封号骑士叫得响。也就是菲尼克斯、沃尔夫、博尔这些帝国，还把圣殿骑士团当香饽饽。当年菲尼克斯参与戈勃尔革半岛争端时，出动的都是圣殿骑士团。呵呵，雇佣军还是好用的，只要肯花钱，死多少人根本不是问题。”
“当然，也正是因为在莱茵帝国，教皇无法发展自己的武力，所以才转而谋求宗教税以扩大经济收入。可以说，当年正是你祖父统帅的那次南征，破坏了教皇的图谋，维护了国家经济和军事的独立性。至于老公爵被贬，一方面是给国民一个交代，毕竟南征军损失惨重；另一方面也是给教皇一个台阶下，缓和莱茵帝国与光明教廷的关系。”
夏宁的表情很平淡，内心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为了掩饰激动的心情，他低下头，开始收拾刚才散落在地的纸牌。调整了几次呼吸，这才故作轻松道：“没想到爷爷这么厉害！”
“哼！可惜呀，老公爵一世英名，第二代的格林斯堡侯爵也算是人杰，纵有百般算计、万般心思，如今都要毁在你手里咯！”海雅先生摘下眼镜，一边用手帕擦拭，一边唏嘘道。
“啊？不至于吧？”夏宁抬头，疑惑地盯着海雅先生。
“你们格林斯堡家族，功高震主呀！”海雅先生感叹，重新戴上眼镜。“唯有自污授人以柄，得罪天下人，将自己逼上绝路，牢牢的绑在皇室大腿上，才能有一线生机。皇室不削弱格林斯堡家族，反而将阿尔萨斯、洛林两个行省交给你们家，自然是有让你们卫国戍边的意思，但更深层次的，也是有拿捏你们家的把握。”
夏宁不吭声，只是眉头微蹙。
海雅先生继续说道：“其实，越是简单、直接、粗暴的谋划，越是能够瞒天过海。皇室拿捏格林斯堡家族的切入点，正是你和你弟弟幕恩。”
“我和希尔达？”
“不错！你是长子，是侯爵爵位的合法继承人。可你是帝都顶级纨绔，魔法学院头号废柴，这样显然是不配继承爵位的。所以在你祖父和父亲的默许下，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军界、政界，甚至是格林斯堡家族内部，都必然会滋生一股支持你弟弟幕恩继承爵位的力量，造成分裂与对立。只要你们格林斯堡家族不是铁板一块，皇室便能利用莱茵帝国正统的天然优势，掌控格林斯堡。可是你今天……”
“无论真假，都破坏了家族多年来为我塑造的形象！”夏宁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其实早上的处理方法有很多，比如让卡奈因带人将那五个骑士暗中收拾了，比如让老霍顿更改路线，可偏偏夏宁选了最糟糕的那个方法。
“正是如此！而且皇家心思，还会多考虑一步！”海雅先生的声音，已经有了一股子循循善诱的味道。“你早上这一搞，下意识的往骑士公会脸上啐了口吐沫，间接挑起了魔法行会与骑士公会的矛盾。这个局面是皇家很愿意看到的，因为与魔法行会一直不睦的光明教廷，极有可能……嗯……是必然，必然会横插一脚，拉拢骑士公会，借机打压魔法行会。须知对于光明教廷来说，打击魔法行会比收宗教税重要的多。皇室也就能趁机出手，以调解为名，在背后捅光明教廷一刀，让他骑虎难下。这方面你能想明白吧？”
夏宁点点头。“光明教廷明面上毕竟是宗教，是信仰。一旦越矩参与世俗争端，皇室便有借口从各方面打击光明教廷，甚至可以扣上一个歪教的名头。等一下……”
夏宁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我父亲蛮不讲理地暴力解决问题，化解开魔法行会与骑士公会的这场无妄之灾，岂不是让皇帝陛下错失良机？”
“是呀！”海雅先生继续引导。“那皇帝陛下会怎么想呢？”
“如果我夏宁不是废柴，格林斯堡家族就是欺君之罪，将来拿捏格林斯堡家族的把柄荡然无存。如果我夏宁是废柴，温斯顿·格林斯堡侯爵还是擅自破坏了针对教廷的大好局面，这就是罔上……”夏宁说到此处，忽然站起身来。“糟了！父亲他会不会有危险？”
“哈哈哈，稍安勿躁！”海雅先生很开心，夏宁终于可以将早上那件小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全部看清了。“皇帝陛下可能会警觉起来，看穿你祖父和父亲多年来的布置，但还不至于现在就对你们格林斯堡家族下手。”
“下手也得看看他够不够分量！”此时，一直在旁边老神在在的杨先生，带着一股子不屑的语气开口了。“你们这些玩阴的人，脑子总想太多，这么活着不累吗？最后还不是得让我们粗人来解决问题？”
海雅先生撇撇嘴，抖了抖身后名贵的白色大氅。“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滴！”
“扯淡！干掉矛盾一方不就没问题了？”杨先生一脸不服，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子。
“诶嘿？那你去吧莱茵帝国皇室给屠了呀！”
“早有此意！”杨先生搓了搓手掌，大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两个老头儿斗嘴，倒是让夏宁听的心惊肉跳。“别啊！两位，咱们这不是聊正经事儿呢吗？杨老头儿，我求求您老人家了，真要是把皇室给……那啥喽，莱茵帝国怎么办？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太平日子，这一乱……”
夏宁说到这里，忽然闭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两个老头儿，同时朝他投来了炙热的目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呀！就像……就好像当了二十年的和尚，忽然看到美女红果果、白花花的身子一般。
“怎么了？”夏宁似乎是被吓着了，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干嘛盯着我看？”
白发的海雅先生，与黑发的杨先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怀大笑。“哈哈哈……”
“胸中有社稷苍生，手中有杀伐宝剑……好啊！好……啊……”海雅先生感慨。
“嘿嘿，还是大宝剑！好得很！”杨先生感慨。
不知道夏宁是不是眼花了，杨先生的笑容，怎么有股子贱兮兮的味道？此时他也回过味来，大概就是刚才他不自觉的一句“老百姓”，才让俩老头儿有些失态。
但是这样聊下去，夏宁的小心脏是真得承受不住了。这都已经聊到屠杀皇室、谋朝篡位了，再往下还怎么聊？于是乎，夏宁赶紧将上午新拜的老师，费舍尔魔导师赠送的《元素拳》卷轴，还有魔法行会安德森会长赠送的精神力强化药剂瓶子，都拿出来，试图转移话题。
“杨老头儿，您给帮忙看看，这两样东西！”夏宁贼笑着，将东西递到杨先生面前。
杨先生扫了一眼卷轴，都没打开看里面内容，便冷哼一声。“哼，元素类拳法型斗技魔法，还是最基础的感应篇层次，只能施展单一元素，在我们那儿属于烂大街的玩意儿，白给都没人要！”
“啧啧……不是！”夏宁争辩，“这是钢铁魔导师安东·费舍尔收我为徒后送我的，说是上古魔法！”
“上古个屁，说的很高大上似的。”杨先生不屑道。“上古不就是原始人，原始人鼓捣出来的东西，还不是很原始？”
夏宁眨巴两下眼睛，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什么《元素拳》，只能施展你们奥宇大陆上的地、水、风、火、光明、黑暗六大元素，还只是粗略地调动魔力，模拟斗气运转包裹拳头，抵近进行肢体攻击，威力不增反降，纯属脱了裤子放屁！”杨先生补充讲解道。
“诶，费舍尔老师的流派，好像就是近战法师。”夏宁小声叨咕着。
“那个安东我听说过，好好的魔法不研究，花费大量心思用魔法模拟斗气，最后搞得不伦不类，实在是脑子里进水。如果他能将魔法和斗气融合起来，倒是能接近于道，可惜还是走偏了！”
“可是，莱茵皇室与光明教廷的矛盾，跟我格林斯堡家有啥关系？”夏宁虽然听得很入神，但还没忘初衷。
“嗨！关系大了！”海雅先生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讲故事。“教皇陛下，与莱茵帝国皇帝陛下，都是陛下，凭啥隐忍这么大一个亏。别看教皇表面上能屈能伸、宠辱不惊，可要我说内地里他怕是连活剐了莱茵皇帝的心思都有。既然弗莱德李希五世皇帝做了初一，也就别怪加布利奥教皇做十五。光明教廷的信众，那可是遍布整个奥宇大陆的。”
“那段时间，在光明教廷的鼓动下，莱茵帝国周边的很多国家，不论大小，都开始有针对性的找麻烦。许多心怀怨念的底层民众，也仗着信仰的支持，开始给国家添乱。外有众敌环伺，内有奸臣祸乱，刚刚登基的莱茵皇帝，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整个国家可以说是濒临崩溃。不得已，为了转移视线，皇帝陛下这才发动了南方战争。”
“就是你祖父统帅的那次南征，结果以失败告终，这你也知道！南征虽然失败，好在莱茵帝国将士们的鲜血，让光明教廷充分认识了弗莱德李希五世的疯狂。若是硬要搞下去，最后必然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才有所收敛，转而谋求更切合实际的利益。”
夏宁听到这里，好奇地问：“利益？什么利益？能让教廷脸都不要？”
“宗教税！”海雅先生若有所思道。
“宗教，还能收税？”夏宁疑惑。
“为什么不能？”海雅先生的反问，直接让夏宁无语。海雅先生笑笑，继续解释。“其实宗教税在奥宇大陆南方各帝国，早已普及。说起来，莱茵帝国的老百姓之所以能够免于教廷的剥削，也是多亏了霍恩佐伦家族的这几位皇帝。在两百多年前，光明教廷还拥有大量土地。这些土地都是各个帝国的王公贵族，为了表达对光明女神的信仰，特意捐赠给教会的。当年这些土地的租赁收入，便是光明教廷的主要经费来源。”
“莱茵帝国在弗莱德李希中兴之前，也就是混乱的塞萨尔四世时代，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世代与莱茵帝国有矛盾的菲尼克斯帝国，终于喘了口气。他们也就趁机向教廷施压，以允许光明教廷在菲尼克斯帝国境内收取宗教税为代价，收回了土地。”
夏宁皱着眉插嘴：“嘶……这买卖是不是有点亏了？菲尼克斯皇室的账码不清楚啊！宗教税与教廷掌握的国土相比，我怎么觉得前者后患更大？”
“嗯……那是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呵呵……”海雅先生笑的胡子都在颤抖。“当时教廷为了给土地收租，自然要派遣许多人手。教廷掌握的土地哪儿的都有，东一块、西一块，所以这个工作量其实非常大，教士总会随身携带大量现金。那些成天念经的家伙，你还指望他们能高效干活吗？每次出门收租，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所以在先后发生多起收取租金的教士被抢劫、杀害过后，教廷重启了神圣骑士圣殿，组建了新的圣殿骑士团，负责沿路保护那些外出公干的教士。”
“这些可全都是武力，一个完全不受菲尼克斯帝国皇帝控制的，资金充足、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信仰坚定的，游走于本国领土且越来越壮大的神圣骑士团队。宗教税虽然增加了国民的生活成本，但是教廷没有了土地、没有了租金，也就没有了圣殿骑士团。这就是用宗教税换取土地的根本原因。”
夏宁摊开手，“海雅先生，圣殿骑士团也没消失呀！在咱们帝都不是还有？”
海雅先生笑了笑，朝周围的黑暗中望了一眼，一位女性黑衣人突然走出来添茶倒水。海雅先生再次端起茶杯，沉吟道：“如今的圣殿骑士团，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喽！而且莱茵帝国一直重视武力，神圣骑士的名头在这里并不如皇家骑士或者公会封号骑士叫得响。也就是菲尼克斯、沃尔夫、博尔这些帝国，还把圣殿骑士团当香饽饽。当年菲尼克斯参与戈勃尔革半岛争端时，出动的都是圣殿骑士团。呵呵，雇佣军还是好用的，只要肯花钱，死多少人根本不是问题。”
“当然，也正是因为在莱茵帝国，教皇无法发展自己的武力，所以才转而谋求宗教税以扩大经济收入。可以说，当年正是你祖父统帅的那次南征，破坏了教皇的图谋，维护了国家经济和军事的独立性。至于老公爵被贬，一方面是给国民一个交代，毕竟南征军损失惨重；另一方面也是给教皇一个台阶下，缓和莱茵帝国与光明教廷的关系。”
夏宁的表情很平淡，内心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为了掩饰激动的心情，他低下头，开始收拾刚才散落在地的纸牌。调整了几次呼吸，这才故作轻松道：“没想到爷爷这么厉害！”
“哼！可惜呀，老公爵一世英名，第二代的格林斯堡侯爵也算是人杰，纵有百般算计、万般心思，如今都要毁在你手里咯！”海雅先生摘下眼镜，一边用手帕擦拭，一边唏嘘道。
“啊？不至于吧？”夏宁抬头，疑惑地盯着海雅先生。
“你们格林斯堡家族，功高震主呀！”海雅先生感叹，重新戴上眼镜。“唯有自污授人以柄，得罪天下人，将自己逼上绝路，牢牢的绑在皇室大腿上，才能有一线生机。皇室不削弱格林斯堡家族，反而将阿尔萨斯、洛林两个行省交给你们家，自然是有让你们卫国戍边的意思，但更深层次的，也是有拿捏你们家的把握。”
夏宁不吭声，只是眉头微蹙。
海雅先生继续说道：“其实，越是简单、直接、粗暴的谋划，越是能够瞒天过海。皇室拿捏格林斯堡家族的切入点，正是你和你弟弟幕恩。”
“我和希尔达？”
“不错！你是长子，是侯爵爵位的合法继承人。可你是帝都顶级纨绔，魔法学院头号废柴，这样显然是不配继承爵位的。所以在你祖父和父亲的默许下，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军界、政界，甚至是格林斯堡家族内部，都必然会滋生一股支持你弟弟幕恩继承爵位的力量，造成分裂与对立。只要你们格林斯堡家族不是铁板一块，皇室便能利用莱茵帝国正统的天然优势，掌控格林斯堡。可是你今天……”
“无论真假，都破坏了家族多年来为我塑造的形象！”夏宁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其实早上的处理方法有很多，比如让卡奈因带人将那五个骑士暗中收拾了，比如让老霍顿更改路线，可偏偏夏宁选了最糟糕的那个方法。
“正是如此！而且皇家心思，还会多考虑一步！”海雅先生的声音，已经有了一股子循循善诱的味道。“你早上这一搞，下意识的往骑士公会脸上啐了口吐沫，间接挑起了魔法行会与骑士公会的矛盾。这个局面是皇家很愿意看到的，因为与魔法行会一直不睦的光明教廷，极有可能……嗯……是必然，必然会横插一脚，拉拢骑士公会，借机打压魔法行会。须知对于光明教廷来说，打击魔法行会比收宗教税重要的多。皇室也就能趁机出手，以调解为名，在背后捅光明教廷一刀，让他骑虎难下。这方面你能想明白吧？”
夏宁点点头。“光明教廷明面上毕竟是宗教，是信仰。一旦越矩参与世俗争端，皇室便有借口从各方面打击光明教廷，甚至可以扣上一个歪教的名头。等一下……”
夏宁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我父亲蛮不讲理地暴力解决问题，化解开魔法行会与骑士公会的这场无妄之灾，岂不是让皇帝陛下错失良机？”
“是呀！”海雅先生继续引导。“那皇帝陛下会怎么想呢？”
“如果我夏宁不是废柴，格林斯堡家族就是欺君之罪，将来拿捏格林斯堡家族的把柄荡然无存。如果我夏宁是废柴，温斯顿·格林斯堡侯爵还是擅自破坏了针对教廷的大好局面，这就是罔上……”夏宁说到此处，忽然站起身来。“糟了！父亲他会不会有危险？”
“哈哈哈，稍安勿躁！”海雅先生很开心，夏宁终于可以将早上那件小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全部看清了。“皇帝陛下可能会警觉起来，看穿你祖父和父亲多年来的布置，但还不至于现在就对你们格林斯堡家族下手。”
“下手也得看看他够不够分量！”此时，一直在旁边老神在在的杨先生，带着一股子不屑的语气开口了。“你们这些玩阴的人，脑子总想太多，这么活着不累吗？最后还不是得让我们粗人来解决问题？”
海雅先生撇撇嘴，抖了抖身后名贵的白色大氅。“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滴！”
“扯淡！干掉矛盾一方不就没问题了？”杨先生一脸不服，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子。
“诶嘿？那你去吧莱茵帝国皇室给屠了呀！”
“早有此意！”杨先生搓了搓手掌，大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两个老头儿斗嘴，倒是让夏宁听的心惊肉跳。“别啊！两位，咱们这不是聊正经事儿呢吗？杨老头儿，我求求您老人家了，真要是把皇室给……那啥喽，莱茵帝国怎么办？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太平日子，这一乱……”
夏宁说到这里，忽然闭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两个老头儿，同时朝他投来了炙热的目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呀！就像……就好像当了二十年的和尚，忽然看到美女红果果、白花花的身子一般。
“怎么了？”夏宁似乎是被吓着了，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干嘛盯着我看？”
白发的海雅先生，与黑发的杨先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怀大笑。“哈哈哈……”
“胸中有社稷苍生，手中有杀伐宝剑……好啊！好……啊……”海雅先生感慨。
“嘿嘿，还是大宝剑！好得很！”杨先生感慨。
不知道夏宁是不是眼花了，杨先生的笑容，怎么有股子贱兮兮的味道？此时他也回过味来，大概就是刚才他不自觉的一句“老百姓”，才让俩老头儿有些失态。
但是这样聊下去，夏宁的小心脏是真得承受不住了。这都已经聊到屠杀皇室、谋朝篡位了，再往下还怎么聊？于是乎，夏宁赶紧将上午新拜的老师，费舍尔魔导师赠送的《元素拳》卷轴，还有魔法行会安德森会长赠送的精神力强化药剂瓶子，都拿出来，试图转移话题。
“杨老头儿，您给帮忙看看，这两样东西！”夏宁贼笑着，将东西递到杨先生面前。
杨先生扫了一眼卷轴，都没打开看里面内容，便冷哼一声。“哼，元素类拳法型斗技魔法，还是最基础的感应篇层次，只能施展单一元素，在我们那儿属于烂大街的玩意儿，白给都没人要！”
“啧啧……不是！”夏宁争辩，“这是钢铁魔导师安东·费舍尔收我为徒后送我的，说是上古魔法！”
“上古个屁，说的很高大上似的。”杨先生不屑道。“上古不就是原始人，原始人鼓捣出来的东西，还不是很原始？”
夏宁眨巴两下眼睛，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什么《元素拳》，只能施展你们奥宇大陆上的地、水、风、火、光明、黑暗六大元素，还只是粗略地调动魔力，模拟斗气运转包裹拳头，抵近进行肢体攻击，威力不增反降，纯属脱了裤子放屁！”杨先生补充讲解道。
“诶，费舍尔老师的流派，好像就是近战法师。”夏宁小声叨咕着。
“那个安东我听说过，好好的魔法不研究，花费大量心思用魔法模拟斗气，最后搞得不伦不类，实在是脑子里进水。如果他能将魔法和斗气融合起来，倒是能接近于道，可惜还是走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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