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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计划复仇

    秦幼鸢有时候坐门口发呆,她不知道这样漫长的一生要怎么过,窝在山林里当个土匪吗?山上的大部分人,几乎都失去了所有亲人,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链接。他们一辈子要怎么过?

    看着大个子,她想对他好,让他憨憨地笑。看着虎儿,她也想对他好,虎儿还需要很好的先生来教他,还要看外面的世界。看着每一位任劳任怨的将士,他们失去所有也毫无怨言地追随着秦家。每一日见面,他们对自己这个秦家小姐的尊敬,都让秦幼鸢感到惭愧。她在心中默默问自己:我凭什么受到他们这样的尊敬?只是因为姓秦?我可曾为他们做过什么?

    看着到处找活干来填充自己所有时间的章月婵,想着自己那个因为什么也做不了而懊恼的哥哥。秦幼鸢真怕他从此一蹶不振。

    秦长安的内伤经过落辰的治疗之后好多了。但是双腿却一直站不起来,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整日躺在床上,让别人端屎端尿,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羞辱。

    山上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一点生机,整日没有一丝笑容。看着这群大部分都还年轻年少的人们,活得这么没有生机,秦幼鸢的心里觉得特别压抑。

    这群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追随者,都是因为秦家才过着这样的日子的!可没有人有过抱怨,有过责难。对于如此忠心的将士,就这样不闻不问,不考虑他们的将来吗?他们被国家抛弃,还要被自己的追随者无视吗?

    秦幼鸢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人活着,如果没有一点追求,没有一点要做的事情怎么行呢?她想到之前,她指派任务给大家去营救家属的时候,大家都是挺身而出。他们有的是力气,有的是胆量,有的是豪情。如今却无所事事,只能在山林中狩猎,偷生。

    秦幼鸢忽然很生气,这样还不如做个土匪!做土匪还能不定期下山去打劫呢!土匪都比他们现在活得有意思!

    到底要找点什么事情给大家做呢?这时,忽然心底里传来一个声音,“你的仇报了吗?”

    仇?我的什么仇?她还没有办法对秦家灭门的事情同仇敌忾。但是很奇怪,每日照顾秦长安的时候,看着他的伤,秦幼鸢心底总会莫名生出一种恨意。这恨意的尽头会是什么呢?

    她跑进秦长安的屋子,一把掀开他腿上的被子。秦长安吓了一跳!问她要干什么。秦幼鸢也不说话,自顾自地拆开他腿上的裤脚鞋袜,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展露出来。秦幼鸢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秦长安也不想自己这个腿吓到妹妹,不想让妹妹看这么丑陋的东西,赶紧盖上被子不让她看。秦幼鸢睁开眼睛,固执地拿开被子,非要盯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

    她能感觉到内心似有一股无名之火在滋生,她想不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经常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连吃东西的口味都和前世截然不同。她感受着那团火,她想知道秦长安伤口是怎么来的,想知道秦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我讲讲,你的这些伤口,和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面清如水,眼神却异常坚定。

    秦长安不明白妹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那是他两个多月来埋在心底不敢去回想的场景。但看到妹妹的眼神,他不忍拒绝,他也知道这个妹妹,一旦想知道什么,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开始痛苦地回忆:

    “三个月前,父亲收到朝廷送来的一份文书。文书上告知,此次粮草将于二十日后由新的运粮官送至金城山入口。因是新的运粮官,怕双方交接方面有所疏漏,要求父亲亲自带人前去接收粮草。

    二十日后,父亲留下左右部将,自己带着中锋将军丁宗明和一些下属共三百余人前去交接粮草。郑伯是父亲的副将,一直伴我左右。我因为贪玩,好奇新近运粮官的长相。那日偷偷甩开郑伯,悄悄跟在父亲的一队人马后面。

    金城山和对面的铁化山中间有一条约百丈来长的小道,前后各有一个隘口。隘口处仅能容三匹马同时通过。两侧是悬崖绝壁,军中将这个地方作为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平时只要是提到这个地方,父亲都会格外谨慎。

    以往的运粮官一般在外面隔两座山的康平山脚下交接完粮草便回头。交接后粮草由军中督运杨德忠负责带回军营。因山路难走,朝中来的运粮官都不愿意走到太深的地方。这次父亲也觉得奇怪,但是因为文书上有陛下的玺印,不好怀疑什么。以为只是新的运粮官不熟悉南境的地形,才定在金城山隘口这种地方交接。

    父亲怕新来的运粮官不习惯走山路,特地提前一日出发,想早些将粮草接到,好让运粮粮官早些回去。谁知刚过了金城山,父亲便带人又返回来了。我当时跟得远,不敢上前询问,便提前往回跑。待我跑出金城山隘口,便听到山上有大量的石头滚落的声音。

    彼时父亲带着人马刚好就夹在前后两个隘口中间的山谷里,非常危险,我赶紧冲进去救父亲,可是还没见到父亲,就被山上一块滚落的大石砸断了一条腿,马也被砸死了。我忍痛爬起来,尽量贴着崖壁走。那时我才发现两面悬崖上有很多伏兵,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找到父亲时,他头部背部都已受伤,鲜血直流。”秦长安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旋即,他继续讲道,“父亲冲着山上喊道,‘何人伏击我?’只听对面山头有人回答‘经查叛国贼秦业庭,勾结南卫国掌司江尊让,欲投靠南卫国。还不快快出来束手就擒,跟我回京!’父亲并不认识来人,问他是谁?有何证据说自己叛国投敌?山上的人说他有陛下圣旨在手,若胆敢反抗造次者,杀无赦!接着就从对面射过来无数支箭,我们赶紧拿兵器将箭雨挡住。

    父亲一边挡箭,一边催我快走,叫我赶紧想办法给京中府里的母亲大人报信,让大家快些离开京城。我不想走,我想保护父亲一起离开,想让他派别人回京城。可是箭越来越多,跟随父亲去接粮草的将士一个个倒下。父亲情急之下一把将我推开,使出断雨花,将地上的箭射回对面山上,为我争取了一些时间。

    我慌忙骑上一匹马,逃离那个地方。身上和腿上中了数箭,我估计自己跑到京城肯定是不行了。那个地方离落辰住的云岳峰不远,我骑着马,一路边跑边给落辰发哨音。我们约好的,只要听到这个哨音,就到我们都知道的一个地方见面。后来落辰来了,我就托他赶紧帮我去京城大将军府报信。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想到京城里的将军府,想到慈爱的母亲,秦长安不禁失声痛哭。憋在心里很久的眼泪,一下都流了出来。

    秦幼鸢没想到,在她来之前,秦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已然遭遇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事。她轻轻地拍着秦长安的后背安抚他。

    良久,秦长安才又继续讲道,“落辰走后,我便赶回去救父亲,可是只有死去的将士尸体,其他什么也没发现,山上的人也早已离开。然后我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后来听郑伯说,是西陲军过来袭击了南境军。他们手里有陛下的圣旨,要求南境军不得反抗。有一些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西陲军控制。郑伯见父亲和我都不在军中,他们不愿被西陲军俘虏,便有一些拒不投降的将士随郑伯杀了出来。待他们跑至金城山隘口找到我,只看到满地的南境将士尸体,并未见到父亲身影。

    由于后面有大批西陲军追杀过来,他们只好放弃寻找父亲,只将我藏到山林里。后来,郑伯又偷偷回去军营探查,听说了很多将士被绑起来,西陲军要求他们投降。不愿意降的将士们被全部杀害。还有几个当时不在军中,出去执行任务或临时外出办事的人,返回军营途中被郑伯拦了下来,一起带回山里。我们在山里兜兜转转几天,遇上一群抢夺山下百姓财物的土匪,便将他们打跑,占用了这里。”

    秦幼鸢仔细听着,慢慢梳理着事件的来龙去脉。觉得有太多的疑问。“派来送粮草的人是朝廷安排好要在半路截杀父亲的吗?他真的有圣旨吗?皇帝如何坚信父亲是叛国投敌?就算是相信父亲叛国,他会下令直接杀人吗?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这到底是皇帝下达的指示,还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皇帝为什么这么痛恨为他守了二十年边境的大将军?”

    秦幼鸢一口气倒出这么多疑问,几乎没有一个是秦长安能回答上来的。他也不明白这些,只有摇头叹气,叹息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躲在这里天天等人来喂饭。

    秦幼鸢的疑问还不止这些,她觉得整件事情听起来,疑点实在是太多。“还有一点,”她忽然又问道,“断雨花是什么东西?”她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很耳熟。

    听她这样问,秦长安心里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他看着妹妹,心里像扎了刀一般地疼。可怜她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么多苦痛,连自己家里世代相传的武学秘技都忘了!

    虽说妹妹是女子,且从小身子柔弱,父亲不曾教她习武,但是父亲教过她很多武林门派的武功辨识方法。妹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能通过招式,分辨出几十种武功。如今,却连武林第一,自家的断雨花都忘了!

    秦长安擦干眼泪,耐心地讲给她听,“断雨花是咱们秦家不外传的武学秘技。只传男,不传女。这个武功多年占据武林榜首。在咱们家,也只有父亲和我才学过。”秦幼鸢听他说着,脑中竟然开始有了一些画面。“是不是像撒花一样向外洒出去的那种招式?”

    “是的!”亲长安看妹妹好像能记起来一些东西,觉得很兴奋。“你是不是能想起来什么了?”

    秦幼鸢被他这么一问,仔细想着,可是她能想到的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生的事情。按照刚才的描述,她忽然想到,好像在哪里见过!对,破庙!她那天虽然有点晕乎乎的,但是眼睛却是能看见的。

    “落辰是不是也会这个武功?”她忽然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秦长安有些慌,互传武功的事情只有他和落辰知道。并且二人保证过,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他吞吞吐吐道:“呃,是,是,他跟你说的吗?”

    秦幼鸢没有注意到秦长安忽然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的脸色,缓缓说道:“不是他说的,我看到过。在他救我的时候。”

    她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当时在破庙院中的情景。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是庙里的落辰救了她的命。秦长安听到后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朋友并没有违背他们的诺言,并且他展露功夫是因为救自己的妹妹,这也算是注定的安排吧!

    秦幼鸢还在继续想着刚才秦长安讲的事件经过,忽然转头看着他,“你想报仇吗?”

    秦长安抬起脸,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瞬间却又黯淡下去。“我这两条腿,这残破的身体,怎么报仇?”

    秦幼鸢倒是无所谓,“你不方便做的事情,我可以替你做呀?”

    “你?”秦长安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

    “嗯,这群将士,在山上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吗?只有复仇,才能重新连接起他们与亲人的关系。如果连为亲人复仇都不做,那是真的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了。”秦幼鸢自顾自地说。

    秦长安听她这样说,感觉胸中也有一团小火苗在燃烧。只是,妹妹这么小,她能帮自己做什么呢?他疑惑,“那你具体有打算怎么做吗?”

    秦幼鸢开始仔细想着要如何去做。

    她以为自己在这个世间是最没牵挂的,却不知道,身边所有的这些人,早已成了她留在这个世间的理由和牵挂。

    她从床边站起来,在屋里跺着步子。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头小声嘀咕,“要报仇,向谁报?要先找到仇人。仇人是谁?要去找。从哪找起?事情起于南境,从南境戍军找。南境戍军里怎么找?联络军营里的将士。事情的根源在哪里?在朝堂。朝堂怎么找?联络刘弁。”她这样一丝一丝捋完,心中便大致有了方向。

    她走向床边问秦长安:“南境离京城那么远,你觉得朝廷会凭着什么来认定秦家叛国?或者说,什么证据最能让皇帝相信秦家叛国?”

    秦长安皱眉仔细思考妹妹的这句话,自受伤以来,他整日躺在床上,也一直想不通朝廷何以忽然认定秦家就是叛国。“秦家并未叛国,但是朝廷却十分确定,因此才大规模在南境和京城对秦家痛下杀手。这其中,必定是有奸人作乱。但是具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我们却是很难知晓!”

    秦幼鸢分析道:“朝廷既然十分确定,那一定是拿到了确切的证据。证据无非就两种,一是人证,二是物证。秦家在朝中可有树敌,或者有什么东西会经常送回京城?”

    秦长安摇摇头,他们远在南境,他实在是不知道父亲与朝中,与京城能有什么联系。“要说经常送去京城,唯一的东西便是父亲写给母亲的家信。至于朝中树敌,父亲远在南境二十载,能有什么敌人?但是安国绝大部分兵力都在南境,想必是朝中有人眼红吧!”

    “秦家可以掌握安国大部分兵力,守卫南境二十载。”秦幼鸢心想,大部分兵力在南境,这岂不是可以坐地称王了!“会不会是皇帝忌惮秦家的实力,担心秦家夺了他的江山?”

    “不会!”对于这一点,秦长安很是肯定。他忽然记起妹妹现在已经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情。解释给她听道:“父亲自小与陛下便胜似亲兄弟,陛下对父亲的信任,那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如果不是真正特殊的证据,估计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在陛下面前挑唆他与父亲的关系。”

    秦幼鸢听了心里暗哼一声,什么亲兄弟!还不是说杀就杀了。亲兄弟反目的事情,她在世上听过太多。不禁感慨道:“越是最亲近最熟悉的人,反目起来,才是最吓人啊!”

    “是啊!”秦长安也跟着感慨,“陛下对父亲的熟悉程度,恐怕比起我这个儿子对父亲的了解都更甚。”

    秦幼鸢忽然正色道:“但是往往越是看着强劲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越是脆弱。”

    秦长安抬头望向秦幼鸢,他不明白妹妹这句话什么意思。他总觉得这个看着如孩子般的妹妹,脑中的思绪比他这个哥哥还要深沉。

    秦幼鸢想向他解释一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想想又觉得扯远了,不如就事论事。“就比如皇帝与大将军父亲的关系,皇帝越是了解他的大将军,如果大将军某天忽然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秦长安不假思索,“那陛下肯定是不相信啊!这不就是他们之间关系好的证明吗?因为关系好,互相信任,所以不怕小人作祟。”

    “如果这件事确实是大将军做的呢?我是说,如果以陛下对他的了解,相信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呢?”秦幼鸢对于称呼大将军为父亲暂时还是觉得有些生涩。因此,言语间,她总是尽量避免出现‘父亲’这样的称呼。

    秦长安想起父亲给他讲过与陛下之间的一些小故事。“陛下曾说过,父亲就像是他的一只胳膊,没有人比他对自己的胳膊更加了解了。因此,才会放心地将安国大部分兵力交予父亲在南境二十载吧!”越是回想往事,秦长安越是不理解陛下因何会对父亲忽然翻脸。

    “一个人,对自己的胳膊能有多了解?把他胳膊砍下来,装进麻袋里,他能认出来吗?”秦幼鸢显然对于这种帝王将别人比喻为左膀右臂的话有些不屑一顾。

    秦长安对这种话却极其认真,他对于妹妹的不屑有些不服。“我不知道把胳膊看下来他能不能认出来,但是如果将父亲挡住脸,哪怕不发出声音,以他们的熟悉程度,陛下也一定能认出来。”

    秦幼鸢倒是对这个说法忽然感兴趣起来,“挡住身体和脸,不发出声音,陛下会通过哪些方法去认呢?”

    秦长安叹了口气,妹妹失忆后,已经忘记了陛下与秦家的深厚。只能由他来慢慢解释,就当是闲聊。“方法有很多,陛下可以要求那人使出断雨花。天下会这门功夫的又没有几个。或者,更简单些,他只要让那人练一套秦家枪,或者写几个字,天下没有谁能耍出与父亲一模一样精纯的秦家枪,更不会有人能写出跟父亲一模一样的字。”

    秦幼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字体,不就是一个物证吗?两个熟悉的人之间,往往因为觉得对对方太熟悉,反而容易被别人利用,而导致深深的误会。

    “如果有一个人,以父亲的笔迹写了一封叛国信,皇帝看了会觉得是谁写的?”

    “怎么可能!”秦长安想都没想。天下怎么可能会有笔迹相同的两个人,正如不会出现两枚一模一样的树叶。

    “真的没有可能吗?”秦幼鸢知道,在古代,没有先进的技术,笔迹确实是被作为一项重要的物证参考。但是她相信,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每个人写出的字,与其性格,心性,习惯,力道等等都有相关。哪有那么容易找出笔迹一模一样的人。”秦长安虽然嘴上这么说,被秦幼鸢再次追问一遍后,回答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响亮。他偷偷临摹了父亲笔迹十数载,虽说不能与父亲的字体相同,却也已经有了六七分相似。他还曾用自己写过的字骗过了郑伯,让郑伯以为那是大将军写下的命令。如果有人有心长期临摹父亲笔迹的话,那会不会连陛下都骗过......

    秦幼鸢从秦长安越发凝重的表情中,已经读到了肯定答案。她一直没说话,看着秦长安。慢慢等待着他内心想法的转变。

    过了好一会,秦长安才抬起头来。“可是,即使如你所说,有人可以写出一样的字,那也得有大将军的印绶啊!否则陛下也不会相信。”

    “那就要去问一问军中的人了。”

    “军中?”秦长安不解地抬头。“你是说,军中有内奸。”即使他不愿意承认,望着妹妹坚毅的眼神,他还是不得不沿着这条思路向下推测。

    “现在南境军营里能忠心于你,愿意跟随你和山上这几名将领的兵卒,能有多少人?”秦幼鸢看着秦长安问道。

    这可是问到了秦长安的骄傲之处。秦长安一脸英气,自信满满,“除了朝廷新派来的,之前的老将士,十之八九都会追随我秦家!”

    “好!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给他们开会。这就是我帮你做的事!”

    秦幼鸢忽然像个小领导似的,逗得秦长安忍不住要笑出来。“外面那可都是战场杀敌的老将,你一个孩子,能给他们开会?”

    “正因为他们都是习惯战场杀敌的人,他们才更加希望有人带他们做事。这种待在山上无所事事的状态,正是火山喷发之前的蓄势待发。”她看向秦长安,觉得秦长安好像没大听懂什么火山喷发。于是换了种比喻。“就好比一潭水,现在山上是一潭死水,但是只要有人在旁边挖一条小口子,这些水便会集体涌向这个口子。”

    秦长安明白了,“所以你要帮我做的事情,就是挖那个口子了。”

    “嗯嗯!”秦幼鸢点点头。见秦长安没表态,问道:“你相信我吗?”

    秦长安看着秦幼鸢,经过刚才的谈话,妹妹的分析力和思考力他是相信的,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妹妹毕竟太小,怕她镇不住那些将士,反而引起大家的反感。于是叫来郑伯,让郑伯听从秦幼鸢的吩咐。

    秦幼鸢叫郑伯把所有人找来开会。郑伯不明所以,正犹豫地看着秦长安,见秦长安向他点点头,便带着秦幼鸢出去了。

    秦幼鸢没有具体说要带着将士们如何做,秦长安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在将士们面前又要整哪出,但是他也不打算阻止,只要她喜欢,就任她去做。一则今日的谈话内容,他需要在心里好好再回想一下。二是父母走了,长兄为父,他想像父亲那样宠爱着这个唯一的妹妹,以求略微弥补一下她那充斥着坎坷的人生。

    不一会工夫,除了巡山的,几乎都来了,连虎儿都来了。秦幼鸢看着这群人,第一句话便问道:“大伙在山上过的开心吗?”

    大家被她问得愣住了。互相看着,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朝廷的血雨腥风下,似乎没有人想过开不开心这样的问题。

    “有人想要报仇吗?”

    这句话问出来,所有人同时瞪着大眼睛齐刷刷抬头看向她,还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不到三十个人,怎么报啊?”有人表示不信。

    秦幼鸢望向说话的人说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你想报仇。”

    “才二十几个人,你有办法报仇吗?”那人被她的眼神逼问,壮着胆子说出来。

    “谁说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秦幼鸢反问。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大家面面相觑。

    秦幼鸢再一次问道:“你们想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为大将军报仇,为你们只能在窝在山上过这样的日子报仇吗?”

    “想啊!”“想当然想,可是我们怎么报啊?”......人群中有几个人说道。

    “只要你们想,我们就开始做事。”秦幼鸢斩钉截铁回答。

    “做什么事?”大家似乎有了些兴趣,“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是的,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大家七嘴八舌慢慢热闹起来。

    “我们需要先派几名跟南境戍军熟悉的人,去军营刺探情报。从那次袭击山谷开始,到现在的关于军营里的所有情报都需要探查出来。我们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被谁逼到这里生活的。有军营不能回,有家不能去。同时,摸清楚边军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还愿意追随我们。有谁愿意去?”她这么详细一说,大伙更是来了精神。好几个人立即自告奋勇。“我愿意。”“我去!”“算我一个!”

    “但是这样就能报仇吗?”有人还是不放心地问,担心这个小丫头在这里瞎指挥,不觉将目光落在一边站着不说话的郑伯身上。郑伯因为见识过秦幼鸢小小年纪便井井有条地安排将士们回乡报信,对于秦幼鸢提出的事情,他虽有些疑虑,但没有认为她是在闹着玩。

    秦幼鸢答道:“请先听我继续安排。这几个人去军营。因为军营离山寨太远,为提高效率,中途需要有一个信息中转站。需要一个人在山寨和军营中间的地方,负责搜集情报。每日把获得的情报带回来,集中到一起,回报给山上。谁愿意去?”

    话音刚落,便有人回答,“我愿意。”“我愿意。”

    兴许是在山上空闲太久,有些无聊。哪怕是有一丁点儿任务,这些人也跃跃欲试。

    秦幼鸢看向郑伯,“这些情报送回来,就交由郑伯统一整理。”

    这时,郑伯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些我们都可以做到,但我们是打算拉起军营的将士造反吗?”毕竟造反是要涉及上万户人家可能又要被抄斩的大事,他们也从来都不是一支造反的军队。

    秦幼鸢看着他的眼睛,“不是为了造反。这只是我安排中的一部分。”说着转向大家,“皇帝为什么那么确信秦家叛国?他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向南境军挥下的屠刀越惨烈,越说明朝廷对秦家叛国的必信无疑。”

    “这是诬陷,大将军不会叛国。一定有人伪造证据!”魏大个子激动地说。

    “我今天的安排,正是为了查清这个证据是哪里来的。伪造证据的人或许在军营,或许在朝堂。若此人在军营,朝内一定有人与之勾结,把证据呈给皇帝。若此人在朝堂,军营内想必也需要有人与其联手协作。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在军营和朝堂双管齐下,一齐去查找所有线索。朝堂那边,我自会去安排。”说完,秦幼鸢看向落辰。

    落辰点头,只要是秦幼鸢想做的事情,落辰都会支持。

    “我们先把这两步做好。至于下一步的计划,只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后,才能再做打算。”作为一个现代人,秦幼鸢太知道信息的重要性。只有足够的信息,才能决定他们后面要去的方向。

    “这样总比每日窝在这里的强。”人群中有人支持道。

    “我同意。”“我同意”......慢慢地,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表决同意秦幼鸢的做法。

    “那么,既然大家都同意,军中的事情我不懂,便由郑伯来安排与决定最终人选。”秦幼鸢的语气俨然一个小领导。

    军队的行动力是快速的。怕在屋里太吵,影响秦长安休息。郑伯带着将士们到外面空地上讨论。很快,人选便商定下来。

    既然军营那条线已经确定,秦幼鸢这边也要马上行动了。“我要下山一趟,落辰,你陪我去吧!大个子,你也一起。”落辰与魏偏将同时点头。

    “月婵姐姐,哥哥就拜托给你了!”

    “啊!”章月婵惊得像触电一般。刚才开会她也在,报仇,寻找线索,她是完全支持的。她在山上这些天等的也是这个!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落到的竟是这个尴尬的任务。

    “哎呀——也没几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拜托啦!再说了,还有虎儿帮你呢!虎儿是吧?”秦幼鸢对着虎儿一挤眼。

    虎儿马上会意,挺起小胸脯喊道:“保证完成任务!”章月婵再推辞就显得扭捏了,只好接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