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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山林探父

    秦长安听说父亲不愿意过来,当下明白父亲定然伤得不轻,决定赶紧带上妹妹前去看望父亲。

    山寨里需要有人接收情报,便让机灵的虎儿留下。为确保他的安全,将已经去过的魏偏将也留下了。落辰自然是要带去为父亲疗伤的。章月婵也坚决要跟去,她希望听到大将军亲口告诉她没有叛国的事。秦幼鸢顺势提出条件,既然要跟着,那得起到作用才行,要由她一路搀扶着秦长安。

    章月婵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与秦长安过于亲密,又不敢将事情推托给年纪大的郑伯,便想往落辰身上推。“让落辰扶着不就好了嘛!”

    秦幼鸢撅起嘴,“落辰还要负责背我呢!徐军侯要背粮食。再说了,等哥哥走累了,就由徐军侯来背一段。你就负责扶一扶,大家都有分工。”怕章月婵再找理由推托,秦幼鸢虎着小脸瞪着她,“你不愿意呀?不愿意别跟着呀!”大家都明白秦幼鸢的意思,自不言语。章月婵只好答应。

    刚出山寨门,秦幼鸢跟在落辰身后小段助跑后往上一窜,像个壁虎一样吸到落辰的背上。落辰一把抓住她两只腿,很自然地背着走。她的重量对于落辰来说不算什么。

    秦幼鸢其实还是想趁机与落辰亲近一点,看能否将体内那个小女孩的魂给引出来。加上她怕章月婵反悔,刚跟章月婵说了落辰要背她的。

    秦长安和章月婵同时看向这边。秦长安觉得对于这个妹妹来说,落辰倒是像亲哥哥,总是愿意跟落辰撒娇。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一手拄着拐杖,另一边胳膊由章月婵扶着向前走。

    这群人可谓老幼妇残,走了快三天才看见那个山坳,带的干粮都吃完了。朱广福早就在山坳口伸长脖子等候,待见过少将军和众人,便领着他们往屋前走。

    秦长安不放心地问秦幼鸢,“妹妹,你可还记得父亲?”秦幼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心想我记得的父亲和你父亲也不一样呀!

    秦长安叮嘱道:“一会见了父亲,可不要被他看出来你忘记了他的样子。若是叫他知道你失了记忆,免不了又要难过。”

    “嗯嗯嗯!”秦幼鸢点头如捣蒜。

    越走近那个屋子秦长安心越急,恨不得直接飞过去。章月婵在旁边看他总是踉跄着似乎要摔倒,不停劝他慢点。

    待穿过院子,来到屋内。一眼见到躺在榻上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父亲,秦长安忍不住扑上去‘哇’一下哭出声来。他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父亲已经瘦得几乎要认不出来。他不敢想象父亲是如何从那些落石和箭雨中拼死过来的,也不敢想他逃出来后到底受了多少苦。以至于沙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下子枯瘦到如此地步!大将军身体动弹不得,尽力歪过头,看着哭得伤心的儿子,欣慰地笑了,眼角落下颗颗清泪。

    落辰上前一搭大将军手腕。即使身上盖着被子,依旧手腕冰凉,脉象虚浮无力。落辰稍一运气,将体内真气轻轻度入大将军体内。他的真气在大将军体内游走着,不一会儿,大将军便觉得身子有些发热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总觉得冰冷。受了如此重的伤,他自己原先的修为几乎已经毁损。不过,也亏得他有过修为,体力非凡。换作常人,两处内脏受重伤,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慢慢地,他的脸色好了一些,蜡黄的脸上泛起丝丝血色。他惊讶于这个少年的内力。他不认识落辰,但是落辰认得他!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年若不是大将军及时出箭相救,恐怕他早已入了野狼的肚子。如今见恩人遭受如此境遇,落辰的心里也如刀割般疼痛。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内力,未来可期啊!”

    落辰见大将军夸赞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表示谦恭。秦长安止住哭泣,赶紧介绍道:“父亲,他叫落辰,他就是十年前您在山上狩猎时射箭救下的那个孩子。”

    秦业庭慈爱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美的年轻人,对秦长安道:“他便是你一直偷偷跑出营去见的那个好朋友吧!”

    秦长安这才知道原来他偷偷出营的事情,父亲已然早就知晓。

    秦幼鸢上前趴在床头,轻轻帮大将军拂去脸颊的泪水,乖乖地叫了声“父亲”。她以为对着从未见过的人认亲的场面,自己会有些尴尬,但是没有。好像有一股力量,不知道是推着她走,还是吸引她往前走,总觉得床上躺着的人是那么亲切。她心想,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大将军听到这声‘父亲’,赶紧抬眼看向她。扫描一般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似乎多少束目光都不够他用,似乎要用力将她脸上的每一丁点都印到自己的眼睛里。

    秦幼鸢见到这种眼神,再也控制不住,当即哭出来。她异常清楚那种眼神,那是为人父母看自己深爱的子女的眼神。她心里很酸,很痛,很难过,很难过。知晓刘教授去世的时候,她很难过,她为以后在这个世界的孤独而哭过。这次,面对与自己所用的身体血脉相连的这个人,她哭的是一种深情。刘教授让她感受到的是她与这个世界信息的接入,大将军让她感觉到的则是她与这个世界情感的连接。

    从这一刻起,她与这个世界,才开始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除了刘教授以外,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落辰,秦长安,章月婵等等,对于这些人来说,有没有她的存在都一样。有她没她,那些人都会按照自己原先该有的生活去过完这一生。她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只是希望因她的到来,可以给这些人提供一点帮助。但她始终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活在他们身边。现在,不一样了!这一刻开始,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秦长安是自己的亲人。落辰,章月婵,郑伯,还有山上那些人,是她无论如何都甩不开,也不能甩开的责任。她是活在他们最中心的一员!

    秦业庭被落辰度入了一些真气后,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身体也开始能慢慢有点动作。他慈爱地盯着女儿的脸,看着她像只小猫一样,还是那么瘦。他觉得上天对他还是垂怜的,能在生前看到自己的女儿,并且知道一双儿女都平安。对他来说,他再做完那最后一件事,便再无遗憾。终于可以安心闭眼,去泉下陪着独自先走的夫人。

    待落辰松开他的手腕后,他伸手过来,想要摸一摸小女儿的脸蛋。秦幼鸢马上会意,抓过他干瘪的大手放到自己脸上。身后所有人见此情景,都感动得流泪。

    大将军对落辰道了声“谢谢!”落辰深还一礼站到边上。

    秦长安止住哭泣,站起来轻声问落辰,“怎么样?”落辰不敢看好朋友无限期待的眼神,垂下眼帘无奈摇头。秦长安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他再次跪到榻边,手扶在父亲身上说道:“父亲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请最好的郎中来给你医治,一定会治好的!”

    大将军摇了摇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这位救我性命的郎中医术已经很高了,若不是他有起死回生之手,恐怕我早就见不到你们了。”

    秦长安仍不愿放弃,“那由这位郎中的圣手,加上落辰的内力,一定可以治好的。”大将军不忍心再去泯灭他的希望,没有回答。转头看着章月婵问道:“这位是?”

    郑伯赶紧介绍:“这位是户部尚书章谦成的女儿章月婵小姐。”

    章月婵礼貌地上前拱手一礼,“见过世伯!”

    秦业庭当然记得他与章谦成给孩子们订过的婚约,他与章谦成也是少年时期的好友。如今见到好友的女儿,甚是高兴。他慈爱地看着章月婵,感慨道:“谦成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只是为何,你会在此?”

    见大将军完全不知道章家灭门的事情,秦长安告诉他,“父亲,朝廷说章家与秦家有连带婚约,章家被灭门了。”说着低下了头。对于这件事,他依旧感到愧疚,虽然他相信秦幼鸢所推测的章家是遭人陷害。

    秦业庭一听,自己的好友一家被灭门,顿时心如刀绞,喊了声,“混蛋!”他一激动,伤口处开始剧烈疼痛,秦长安赶紧安抚他。

    秦业庭想到章谦成,两眼看着屋顶,又留下眼泪,自言自语道:“谦成,想不到竟是我害了你啊!”

    秦长安知道章月婵非此行要跟来的目的,他从怀中掏出落辰从禁卫营偷回的那封信,展开到父亲面前,“父亲,这封信可是你亲手所写?”

    秦业庭仔细看了一遍书信的内容,坚决说道:“我从未写过这样的书信,我也不认识什么江尊让!”他看着底部的大将军印绶甚是诧异,“这封信你从何得来?看起来字体竟与我的一模一样?这大将军印也并不假。”

    秦长安答:“是落辰从朝廷的秦家案宗里偷来的,这封信就作为污蔑我秦家叛国投敌的罪证。差点连我都没看出来这封信是假造的。”

    章月婵问道:“世伯,您真的没有叛国吗?”

    秦业庭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她,“没有。我从未背叛过安国。也从未写过任何投敌信。”

    秦幼鸢问道:“您叛国的事情是捏造的话,那些人把矛头又对着章家,这到底怎么回事?朝中的事您可知道?”

    秦业庭摇摇头,“我戍守边境二十载,早已远离朝廷。根本不知朝中近些年发生了哪些事。我所知道的事情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了。”

    秦幼鸢诧异,“二十年您都不跟朝廷打交道吗?”

    秦业庭无奈地说道:“不是为父不想,而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不能再接触朝廷。”

    “什么事让您一个大将军不能接触朝中之事?”秦长安很是不解,对于父亲这些年只顾戍边,对京城其他事情不闻不问,他一直都是不理解的。

    秦业庭回忆道:“二十年前,陛下登基。当时新皇初立,边境不安,我被派往南境戍边。当时的秦皇后是我的表妹,第二年立冬日,秦皇后生下皇子。可是被说为不吉利,生完皇子后皇后上吊自杀,皇子不见了踪影。

    因为安儿也是立冬日出生,我恰好那时候回京探亲。刚到京城便听说了宫中之事,我找陛下大闹了一场,并追问他皇子的去处。陛下始终不肯说,还大发雷霆,下旨命我立即回南境,没有宣召,再不得回京。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回过京城。所以你小时候总要跟着你的母亲,长途跋涉,来南境军中探望我。就这样过了十年,陛下终于消气,准许我回京。但是我已经跟官场长久未联系,过于生疏,因此也不怎么去过问。只是一心为陛下守好南境。”

    秦幼鸢疑惑道:“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秦业庭摇了摇头,“当时南方因发水患,水患后接着又是瘟疫,便有多嘴的江湖术士跟陛下进谗言,说是因为皇宫里不吉利。推测若有孩子是立冬日出生,便要献祭神灵。偏偏秦皇后在立冬晚上生下皇子。陛下对江湖术士的话深信不疑,本来想要杀掉皇子,皇后苦苦哀求,或许是以自己性命换得皇子一命。因此第二日皇后自杀,皇子被道士抱走,不知所踪。”

    秦长安这下才明白,“原来父亲一直把我放在军营抚养,是因为我也是立冬日出生,怕陛下将来想起这事,于我不利?”秦业庭点点头。

    秦幼鸢感叹,“好一出宫廷权谋剧啊!这么狗血!那个皇子还是我们家亲戚呢!那道士叫什么名字?知道名字就可以找一找啊!”

    秦业庭叹了口气,继续摇头,“陛下当时对我封锁一切消息,整个皇宫长达两个月的时间血流成河。被杀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根本没人敢开口再提秦皇后有关的事。就连皇子被道士带走一事,我都很是费了些工夫,辗转多日才打听到的。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面对眼下的事情,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疑问,“谦成可是户部尚书,又不是平头百姓。因为二十年前的一纸婚约就牵连到章家,这个理由说不过去。陛下这么多年对谦成很是信任,如若没有其他证据,他断然不会轻易动这个钱袋子。何况当年婚约之事,根本没有几人知道。若不是有小人提前针对章家,煞费苦心到章家去挖掘证据,又怎能挖出这么一个二十年前的婚约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月婵是彻彻底底相信了秦家的清白,也相信章家的灭门另有原因。秦幼鸢第一次真切感觉到这朝廷真像是一个大染缸,深不见底。她想着,看来刘弁这边需要加紧联系,得好好搅一搅这个染缸里的水了。

    说了半天,秦业庭也累了,刚好郎中要来为他换药。众人退出,只有秦长安留下来照顾。秦长安趁郎中给父亲身上换药的时候,看到父亲满身横一道竖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内心像被火烧一般煎熬。他仔细去看父亲身上的伤口,发现很多也和他腿上的伤一样,几乎箭箭穿透。他有些疑惑,“父亲,你可有发现那西陲军使用的箭弩与我们的不一样?”

    秦业庭答:“注意到了,那么多枝铁箭,像雨点一样密集。这不是普通的军中兵卒可以使用的。”

    “难道是西陲军的装备比我们南境军好的缘故吗?”

    “不会,西陲军防的是草原民族,草原人善骑射,近距离作战的机会比较少,所以他们用的应该是射程更远的木箭甚至是竹箭。这种铁箭用于山林间作战更有优势,杀伤力强。缺点是有些重,射不远。如果安国有大量制作这些箭,应该最先送往我南境军中,而不是送去西陲。况且,铁箭的制作成本高,只有将帅级别才能配备。西陲军只有五万,而我南境戍军所有将士加起来有十二万人,统帅人数也比他们多一半。我们都没有配发到这么多支铁箭,他们哪有那么多的配额?”

    “这就怪了。那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铁箭?”秦长安大为不解。

    “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是有人私造军用箭。”秦业庭缓缓说道。

    “造军用箭弩,不是应该要户部批准吗?”提到户部,秦长安忽然明白了,这一定与章谦成的被杀有关!待郎中换好药,秦长安来到外面,跟章月婵和大伙讲了铁箭的事情,怀疑章家的灭门与有人私造铁箭有关系。

    由于郎中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房间和饭食,大家正商量着让章月婵和徐军侯提前回山寨。秦幼鸢脑中迅速整理了几条线索,叫章月婵回去后跑一趟下谡城,让刘弁这条线去调查三件事:

    一,查二十年前宫中出现过的江湖术士的名字。因为她总隐隐感觉二十年前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二,查秦皇后死后,继任她位置的皇后有关的一切信息。因为她想,有人惨死,就有人获益,惨死的原因多数可以从获益者这里查得到。

    三,在户部查找有关造箭的批文。

    然后她对郑伯说道:“郑伯,麻烦你通知下去,让他们在军营中探查铁箭的来源和数量。”几人接到安排,在门外拜别大将军后赶紧返回山寨各自准备。

    秦业庭在屋内听到屋外小女儿对着大伙的一番安排,有些诧异。秦长安跟父亲详细讲述了他们在军中和朝中分别安插两条线,探查秦家灭门和假造叛国书信的线索,特别讲了秦幼鸢在其中起到的巨大作用。秦业庭望向屋外,满眼欣慰。

    待秦业庭睡着后,秦长安到院子里私下问落辰,“父亲的伤真的没得治吗?”

    落辰答:“内脏受伤严重。我目前只能为他续命,能续多久不知道。”

    秦长安着急,“那就这样一直续着不行吗?”

    落辰低下头,他不愿泯灭掉秦长安的希望。他完全理解秦长安的心情,可是又不想给他无谓的幻想。只好告诉他实际情况,“一直输入真气对秦伯伯来说并不是好事。他现在体力羸弱,内脏负担不重。随着真气疏通经脉,其他部位的伤会慢慢恢复,体力也会逐渐增强。那时,他的五脏六腑就会受到压力,一旦承受不住,就会......”落辰说不下去,他怕秦长安承受不了。

    身处禁卫营的万显道目前已经能正常走路,只是还不能动武,怕伤口再度撕裂。他正在禁卫营里到处走走看看,已经这样在营里闲了太久。

    陛下知他受伤,便再不传召。正缓缓走着,一名士卒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见到他后赶紧将信交给他。

    万显道接过来一看信封,是写给自己的。他正奇怪着,拆开一看才知,竟是秦业庭写来的!这个叛国逆贼居然敢主动写信到禁卫营!

    万显道疑惑,为何秦业庭要主动联系我呢?还约我到南境,要随我回京城?为何不是联系南境军营?这其中是何道理?既已叛国,他这岂不是自投罗网?连京城的家眷都被杀了,他自己自投罗网的意义何在?或者,难道,他不是叛国?万显道忽然想到了一个连他自己也吓一跳的结论。

    算算日子,到今日是第八日,约好二十日之后到南境的话,禁卫军今日出发倒是刚刚好。

    他预感这件事情不小,马上叫手下为他换套衣服入宫。一般来说他是禁卫,自当穿着铠甲。但是目前他身体有特殊情况,便穿着很久没穿过的朝服。由随从一路搀扶,尽量快速地朝宫内走。还没走到太和殿,他便开始气喘吁吁,斗大的汗珠从脸颊脸边落下。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御书房门前,早有小太监进去通报陛下。

    陛下见是万统领前来,喜出望外,赶紧让太监通传。胡总管朝外尖声细气地喊了声:“宣万统领觐见----”万显道略整理一下衣冠,直接走进御书房。陛下担心他身体有所不便,刻意准他不跪。万显道双手捧起刚刚收到的南境书信呈与陛下。

    嵩启皇帝接过来一看,竟是秦业庭的信!“哼!他还没死!逆贼!”皇帝一脸怒气。

    “这逆贼怎么还敢来找朕!”他到现在还在生气,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太过纵容秦业庭,以致于养虎为患,差点酿成大错!

    但是,待他又看了一遍之后才注意到,这竟然不是他的亲笔书信。看来他是受了重伤,连字都写不了了!皇帝心里一下子又有些酸软。之前想杀他,甚至杀他全家,是因为他的背叛!自己这么多年对他这个朋友是多么信任!从不去过问南境之事,从未缺过南境一颗粮草。

    他痛恨背叛,尤其是痛恨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他曾经有多喜欢这个人,遭遇背叛后就有多痛恨这个人!因此他对秦业庭的处决毫不留情。

    可是现在知道他受伤后,皇帝忽然回想起少年时期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想到为辅助自己登基,这个最好的朋友给到他的所有鼓励和支持。可是不管怎么说,背叛就是不对!

    可他为什么要来找朕当面说?白纸黑字,能有什么误会?天下还有谁比朕更了解那个人的字体和写字的习惯?皇帝内心异常矛盾。如果秦业庭一直躲,他会毫不犹豫地派人去杀。可是他现在自己主动出来,而且受了重伤!山高路远,只是为了到自己面前作最后的辩解。

    他为什么要回来辩解?难道......皇帝不敢往下想,他不敢相信自己是误判而杀了他最好的朋友全家。不,不会是这样的。他一定另有阴谋,他想要干什么?!

    万显道见皇帝不吱声,也不敢多问,只是站着等。过了半个时辰,万显道的腰实在受不了了,他轻轻叫了声,“陛下。”

    嵩启皇帝这才回过神,马上命令道:“派三千禁卫军前去上坪山。见到秦业庭,如果他受了重伤,将他秘密带回,朕要见他!如若他未受伤,便直接杀了!”只两句话,嵩启皇帝在说的时候,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尤其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又露出了他的毒辣和冷漠。看着万统领,他又加了一句,“万卿就别去了,叫副统领周庆责去!”

    万统领道了声“属下遵旨!”,便快速退出御书房。一个是事情急,另一个是他的腰实在是站不住了。

    回到禁卫营,向副统领周庆责传达陛下的旨意,并要他马上出发。副统领马上点将准备出发。

    万统领受伤后,禁卫营里所有事务都是由副指挥使周庆责一手处理。最近,他因表现出色,被皇帝由副指挥使提到了副统领。其实负责的内容还是一样的,只不过官阶由原先的从三品提到了正三品,官名也由副指挥使正式改为副统领。

    自万统领进了御书房,外面便有一个小太监一溜烟跑去悦安宫报告。

    “身体还没好实在便急着去御书房,万统领怕是有什么急事要找陛下。”越皇后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你去禁卫营问病,顺便问问万统领御书房内的事,就说是哀家要问的。”

    “嗻!”太监小六子躬身行礼后赶紧跑出去。

    小六子来到禁卫营,轻车熟路,他已经替皇后来向万统领问病好几次了。这里的守卫也已认得他,自是放行。他猫着腰一路往里小跑,直接跑到万统领住的那一间。见过万统领,说明来意。万统领知道万事瞒不过皇后,只好悄悄告诉他前大将军秦业庭从南境来信的事情,小六子赶紧回去向主子禀报。

    皇后听说这件事情后,凝神细思,断不可让秦业庭活着到达京城。一旦让他见到陛下,把案子给翻了,那他们伪造书信的事情怕是要被查。

    派谁去呢?肯定不能让陈新贵带兵从禁卫军手里抢人。派南境投降我们的将领,做成是仇杀?还是派寒绡子去?禁卫军被万统领治理得向来眼中只有陛下,没有其他。因此,这个周副统领皇后并不熟识,如果没有内应,想从三千禁卫军的护卫之下杀人是非常难的一件事。何况要杀的是常年习惯在前线与敌人周旋的秦业庭!陈新贵带去那么多精兵和武器都没能杀得了他,谁知道这次他的受伤是真是假?

    皇后经过一番详细思考之后,写了一封信,让小六子寄往南境陈新贵处。让陈新贵派投靠他们的南境将领先去上坪山脚下找人,一定要比禁卫军先找到秦业庭,找到后就直接把他杀了。又写了一张纸条,让寒绡子去上坪山寻机杀了秦业庭。待小六子回来后,她又派小六子去万统领处,通知万统领务必确保陛下不会见到活着的秦业庭。皇后做事向来心细,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