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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公开血书

    皇后车马日夜兼程,第二日下午便到达京城。皇后一入京城,便吩咐人去通知京城守备统领祝为海马上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皇后车驾一路来到皇宫门口。禁卫军副统领周庆责见到皇后车驾,赶紧命人打开宫门,将皇后及五百羽林卫迎进宫城。皇后的车驾只有五百人护送,还带着一辆长车,车上看不出装了什么。

    其实车上装的是一口棺材,这棺材是皇后从皇陵逃跑之前提前准备的。皇陵可不缺这种东西。她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将陛下带去皇陵,就压根没打算让陛下能活着再回京城,因此提前备好棺椁,三天两头折腾陛下,就等着他一命呜呼。

    谁知昨夜居然失算,让陛下给识破。那不如就由自己提前将棺椁带回,宣称陛下驾崩。这样太子继位便顺理成章。反正有三千皇陵守卫,加上两万穿甲箭,皇帝只凭一千五百羽林卫,恐怕活不了多久。只是出皇陵的时候走得匆忙,并未带上任何丧葬物什,因此一路上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皇后一入皇宫,便吩咐直接将棺材拉去安泰殿,由羽林卫暂时看守,任何人不得接近。

    安泰殿位于太和殿东侧,是历代皇帝驾崩后停放棺椁,举行丧葬吊唁的地方。

    皇后自己则直奔御书房,接着又去了陛下的仙乐宫,吩咐所有宫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四处翻找,却一无所获。

    她命人把太子叫来。太子看着被母后翻得遍地狼藉的仙乐宫,不明白怎么回事。

    “母后,您回来了?父皇呢?您在父皇寝宫翻找何物?”

    皇后一把拉过太子,“母后问你,你可曾见到你父皇的兵符?”

    太子摇头,“未曾见过。母后要兵符何用?”

    看着满腹疑问的太子,皇后顾不得解释太多,她拉着太子坐下。

    “永儿,母后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你必须马上登基,母后会叫你外祖父号令群臣。明日一早,就让群臣参拜,助你登基。”

    太子不知母后今日为何忽然变得语无伦次,听得一头雾水。“母后,父皇尚在,永儿为何登基?而且,登基要择吉日,岂能说登就登?”

    皇后心下着急,不想解释太多,“你父皇在皇陵已经驾崩了!你没有父皇了!”

    乍听得父皇驾崩,太子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母后,你说什么?父皇为何忽然驾崩?如今父皇遗体何在?”

    见儿子如此,皇后不得不语重心长,“你父皇的棺椁已经被送入殡宫。永儿,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要听母后的话。”她眼珠子一转,“你听着,你父皇在临终前,已经发现你杀了二皇子的事。你一定要尽快登基,否则,万一这件事情传开,太傅一党必然在朝内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候,哪里还有咱们母子的活命!”

    太子这些日子以来,最怕提的就是这件事。他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冲动,下手杀了二皇子。惹得自己整日为这事坐立不安,担惊受怕。此时一听说连父皇都知道了,对父皇驾崩的那点伤心瞬间被恐惧所覆盖。“母后,父皇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见儿子被吓成这样,皇后又有些于心不忍。“永儿不怕,有母后在。便不会有人胆敢对你怎样。你要记住,你父皇已经驾崩。你身为储君,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继位。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即便别人知道是你杀的二皇子又如何?难道国法能处置君王吗?到那时,咱们可以把所有调查这件事情的人嘴巴封上,叫这件事情永远也见不了天日。”

    太子经她这么一宽慰,立刻镇定了许多。只是又想到父皇驾崩,扑在皇后怀里又哭了起来。

    皇后好言安慰,半晌,太子才恢复平静。皇后怕太子质疑棺椁之事,只好骗他,因他父皇是被气死,死状实在难看,怕被人见到生疑,只好将棺材已封钉上。又叫他赶紧担当起监国的责任,去找礼部尚书彭道莆过来,一起商议和安排殡宫的一应事务。礼部尚书彭道莆本就是皇后太子一党,因此皇后并不担心他多嘴询问棺椁这么早便封钉之事。

    太子领命后,赶紧先回东宫安排。

    皇后入宫前便已派了小太监前去国丈府,请国丈过来。这会,国丈已经来到仙乐宫外。

    入得仙乐宫,刚见到皇后,国丈马上过来质问,“那满大街的秦皇后血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上面所写内容是真是假?”

    皇后装作生气,“现在说是真的假的还有什么要紧?反正,陛下是相信了是真的。”

    “啊?你!”国丈知道女儿这样说,多半代表了那件事是真的。他了解女儿的性格,若非她做过的事,她一定会直接反驳否认。事到如今,只能接受现实。

    可这件事实在是荒唐!国丈一甩袖子,“哎,你糊涂呀!我早就不许你跟那寒绡子来往,你偏不听!你俩怎么?”国丈说不下去了,他觉得难以启齿,只能对当年收留寒绡子的事情满腹懊恼。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陛下在皇陵已经对我动手,要杀了女儿,还准备回来杀了永儿。幸亏我跑得快,早前收服了皇陵守卫,让他们拖住了陛下的羽林卫。否则,女儿现在早已死在羽林卫的乱箭之下了。”她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极尽委屈。

    国丈最见不得这个宝贝女儿哭,又听说陛下竟要杀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他虽埋怨女儿的不理智,但是对陛下的绝情更是生气。

    “这个赵嵩启,他忘了,当初是谁把他扶上这个位置的。如今,竟要恩将仇报!”

    皇后见父亲动气,觉得时机已到。“所以,我们要尽快让永儿登基。一旦朝臣叩拜了天子,就算他赵嵩启回来,也无计可施。”

    国丈将心一横,既然赵嵩启已经知道实情。一旦他回来,按照他喜欢斩草除根的性格,恐怕他要杀的不仅仅是皇后和太子,还有他整个越家。

    皇后见国丈在沉思,添油加醋道:“父亲,您难道想看着越家像秦家章家那样被灭门吗?”

    想到秦家章家那么忠诚,只因一封书信,就被赵嵩启残忍灭门。他想象着越府有朝一日也要遭此非难,不觉浑身打了个激灵。待国丈回过神,他便下定决心,既然他赵嵩启无情,那可别怪他越继荣无义!想着想着,不觉喃喃说道,“老夫能将他扶上去,便能将他从那个位子上扯下来!”

    “扯倒不用你扯了!”皇后神秘兮兮地说道,“女儿已经将他的棺椁从皇陵拉了回来,如今正停在殡宫呢!”

    国丈喜出望外,“怪不得方才见永儿抹着眼泪出去,难道陛下已经?”

    “死倒是还没死,不过离死不远了!”皇后冷笑着说道。“他的一千五百羽林卫,正被装备精良的三千守陵精兵围攻呢!女儿已经吩咐祝为海,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即使他赵嵩启能侥幸回来,也是好几日以后的事了。”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做?”国丈知道,这个向来聪慧的女儿已经有了计划。

    “女儿从皇陵带回他的棺椁,如今正停在殡宫里。方才让太子去找礼部尚书去协商安排吊唁灵堂了。登基之事,我们一定要尽快!”

    国丈不无担心道,“那棺椁不是空的吗?万一被他们发现,”

    “我早叫人封上了,难道还有人坚持要开棺不成?要尽快让永儿登基,咱们只能宣称陛下驾崩。”皇后轻描淡写,似不论遇到多大的事,她总能处变不惊。

    国丈看着女儿,不知道这个女儿何时竟开始变得如此大胆。他还是不放心,“是否要提前知会军方?以防万一,”

    关于军方,皇后不无自豪,“女儿去皇陵时,便已传讯梅州和宛州军,让他们速来京城。恐怕现在已经快到了。京城守备祝为海,皇宫内的羽林卫,禁卫军,都是我们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现在就传讯陈新贵,叫他带十二万大军赶往京城。势必要让天下人看看,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

    听她这么一说,国丈心下也安定很多,他掰着手指算道,“咱们不怕他赵嵩启,咱们有南境十二万大军,还有一万京城守备军,一万禁卫军,加上六千州军。朝廷内也有一半是为父的门生,就算是与他硬碰硬,咱们也拼得起。事到如今,这么一算,也没什么可怕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又问道,“需要为父为你做什么?”

    皇后抬起头,“父亲已经知道这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女儿需要你暗中提点礼部尚书,让彭道莆按照章程办理陛下的丧事。再回去联络臣工,明日早朝,咱们就趁着吊丧之际,让群臣叩拜天子。”

    国丈胸有成竹,“礼部尚书彭道莆自是没有问题!为父现在便回去着手安排,让他们明日带头叩拜永儿。”

    “全天下唯有父亲待我最好!”皇后撒着娇,顺势将头靠在国丈的肩上。

    国丈抚摸着女儿的头,心中甚是慰藉,什么都比不过有个聪慧无比的女儿。

    国丈走后,皇后回到悦安宫,写好给寒绡子的字条,让他速去通知陈新贵带兵北上。嬷嬷抱着那只彩色的大鸟,将纸条小心放入鸟腿上的签筒后,便抱去院中放飞。

    皇后仍不放心太子,毕竟登基的关键,还在太子身上。她来到殡宫,看看一切办理得如何了。老远就听到太子还在哭,皇后有些生气地走进去。太子趴在棺上,见皇后走来,哭着说道,“母后,可否请母后开棺,让儿臣再看一眼父皇的遗容。”

    皇后看着这个没用的儿子,还在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掉眼泪,又不好直接告诉他原因,便安慰道,“你父皇身体早就很差了,只是怕永儿担心,没有告诉永儿。此次去皇陵,也是不想在宫内驾崩,让永儿见到伤心难过,你要明白你父皇的心意啊!”见身边无人,又悄悄提醒太子,“你忘记母后的话了?眼下,咱们最要紧的便是赶紧登基。否则,万一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还哪有咱们娘儿俩的活路啊?”

    一想到自己有危险,天子立马止住了哭,应允道,“一切随母亲安排。”

    秦幼鸢刚到达京城的时候,早就通知漆海清,知会京城所有士林,坚决反对皇后太子。

    宫里从下午忙至半夜,所有丧葬礼仪准备完毕。

    第二日清早,宫内响起长长的二十七声丧钟。所有文武官员,听到丧钟后,马上穿戴整齐前往宫门。每人在皇宫入口领了一套丧服,前往殡宫哭灵。

    早朝时间,皇后携太子站在殡宫的棺材两旁,底下跪着妃子公主一众人等。

    国丈对文武群臣宣称:“陛下已于两日前在皇陵驾崩。皇后特回宫宣读陛下遗诏,由太子顺位登基。所有臣工立即叩拜新天子。”

    皇后也站出来,宣称由于陛下突然驾崩,太子紧急顺位。等办了陛下的丧事之后,再行补办登基大典。

    本来太子已经监国,皇帝一旦驾崩,自然是由太子接任天子之位。却没想到,底下有人胆敢提出异议。“陛下驾崩,兹事体大。朝廷法度,礼不可废。太子殿下当在安葬好陛下之后,再行登基叩拜。否则,要置刚驾崩的陛下于何处?”

    国丈怒道:“尔等如此反驳,是想造反不成?”

    吏部郎中漆海清说道:“御史大人,非我等要造反。只是这登基大典,历代皆有正式仪式。礼部掌管文教礼仪,应先由司天监推算择选吉日,再由礼部安排即位礼,此方为对新皇的尊敬。近日坊间本就对新皇的身份有所传言,倘若如此草率登基,岂不是要给万民留下口舌?恐对新皇不利。”

    本来漆海清说的就在理,加上一众士林暗暗推波助澜,大喊要举行国丧以后才能举办登基大典。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安泰殿前乱成一团。

    皇后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对太子,她怨毒地看着底下这些有异议的臣子,悄悄向后面使了眼色。便有羽林卫上前,将这些人包括漆海清全部擒获。

    皇后正欲将他们处决,禁卫军副统帅周庆责上前阻拦道:“娘娘不可!”

    他是禁卫副统领,羽林卫本就属禁卫军分支,即便已经暗暗投靠皇后,这些人在副统领面前,也不敢不听命,犹豫着不敢上前。

    “周副统领,你敢拦哀家?”皇后怒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周庆责跪下叩首,“末将不敢!只是陛下尸骨未寒,群臣在此吊唁,末将负责皇宫护卫,不忍陛下棺前见血。”

    其实,万统领走之前,交待过周庆责,不论出了什么事,务必护卫后宫和群臣安全。

    他知道万统领昨日去的是皇陵,但早上皇后车驾回来,却未曾见万统领跟随。且羽林卫二千人马,只回来五百人。别人不知道,他作为皇城护卫的副统领,只需扫一眼队伍,便看得清清楚楚。而皇后对一切事情未作丁点解释,却忽然提出太子继位。虽然宣称陛下驾崩,然而并没有人真正见到陛下的尸身。

    周庆责心中有太多疑问,甚至对于陛下是否真的驾崩,他都心存一点怀疑。他一直在焦急等待着万统领回来问个清楚。禁卫军向来不偏向任何一位后宫或大臣,只对陛下负责。然新皇未立,他现在仍有理由只对嵩启皇帝负责。

    周庆责见皇后怒气未消,再次叩首,“末将只是希望陛下得以安歇,莫再受凡事叨扰,万望娘娘三思。”

    “好一个周庆责,万统领何在?”皇后忽然想起回来后一直没见到万统领。

    周庆责跪着答道,“万统领今日轮到宫外巡守,末将不知统领大人身居何处。”

    皇后一听,对万显道有些生气,怎么到关键时候他就不在!陛下驾崩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也不来现场看看!弄得自己被一个没眼色的禁军副统领拦在这里,又不好明着命令五百羽林卫抵抗禁卫军。无奈,她只好软下来,“哀家不处决这些人也可以,只是这些人竟敢不听号令。如今,太子即使没有继位,也是负有监国之责任,这些人敢无视太子,给我全部抓起来,押入刑部大牢!”

    既然不是杀人,只是抓人,作为一个皇宫守卫,周庆责自然不敢再阻拦皇后,便起身退至一旁。皇后心想,先将这些反对的人全部抓起来,等永儿坐稳天子之位,再杀了这些人不迟。

    羽林卫一共抓走二十几人,浩浩荡荡,全部是各部青年才俊。

    杀鸡儆猴之后,皇后刚要宣布太子即位,王太傅站了出来,“皇后娘娘,今日在陛下灵前,已经有些喧闹。明日刚好三月二十五大朝会,天赐良机,不如明日大朝会上一并知会京城内外所有官员,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王太傅前阶段刚痛失二皇子这个外孙,身边所有人的推测都与他相同,此事必是皇后所为。加上府内三名颇为信任的青年才俊,上次与他在园内推心置腹一番谈论,提醒他已提前联系上西陲大军。西陲军指挥使郑世淮已经传回书信,因着太傅当年的教导之情,保证有朝一日朝内生事之时,必会站在太傅身后。

    虽获得西陲军的支持,但王太傅此时也不敢明着针对皇后,他怕他的另一个外孙四皇子再因此受到牵连。他本不想多嘴,只是今日之事,他也颇觉奇怪。陛下尸骨未寒,皇后国丈着急要让太子继位,本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可是竟有那么多人反对?反对的声音也并不无道理,皇后何以反应如此激烈,竟要杀人?

    如果说皇后是担心那满大街的传闻,那么为何始终没见着皇帝身边的万统领?陛下驾崩这样的事,万统领能不在场?还有周副统领的反应,为何他一个副统领敢去拦皇后?太傅本就因为二皇子之事,对皇后心存疑虑,如今各种情形,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希望再多争取一点时间,先去问问女儿到底有没有见到陛下。

    但是他既然站出,便应该要拿出一个态度,既让皇后放心,又不能完全遂了皇后心愿。这老狐狸向来擅长打太极,于是,他就出来说了那么一句。既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又没让皇后今日心意达成。

    对于王太傅的话,皇后不可不考虑。这只老狐狸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她现在的做法。太傅与御史同为一品,朝中有很多官员,是太傅提拔上来的。一旦他提出反对,便会有更多的人跳出来。反正,他说的只是等一个晚上,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那在群臣面前确实说不过去。因此,皇后就坡下驴,“既然太傅都如此说,哀家就等明日宣布吧!”

    当晚,皇后与国丈商议,为防止后面再有人作乱,当趁早通知刑部,将今日抓捕的那些人全部处决。国丈不同意。

    “现在不行!永儿是太子,继位本就名正言顺。若在继位前就搞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岂不是将来要被人怀疑其位不正?再加上最近京城的流言,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将来恐怕这位置坐不安定。”

    国丈坚持,皇后只好作罢,暂将此事搁置。

    万统领比皇后晚了整整一日出发,等他到达京城,已是第二日傍晚,比皇后的车马晚到达一日时间。

    他来到城门前,自报姓名高呼开门,守备军听说是禁卫营万统领,且只有他一人,不敢不开。又因为上头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开门后,便赶紧向上报告。

    万统领进了城门便直奔禁卫营。他将副统帅周庆责找来,向他说明情况,告诉他陛下还活着,是皇后要谋反,让他务必守住皇宫。自己先带三千禁卫军去皇陵营救陛下。

    周庆责担忧道:“皇后早已命令京城守备统领祝为海封闭城门,方才能放统领大人进来已是不易。恐怕祝为海早已是皇后的人了。大人肯定无法将三千禁卫军带出京城,只能另想他法。”

    万统领想到二皇子的死,便将二皇子的死因告诉周副统领,让他连夜去找王太傅商议。明日务必拦住皇后,不能让太子登基。又让他尽全力守卫皇宫安全,自己则赶紧出城去玥州方向寻找援军。

    万统领只身来到城门口,祝为海已经站在那里。

    祝为海早就归入皇后党,他这个位置便是皇后亲自向陛下争取来的,因此他对皇后是死心塌地。他白日已经接到皇后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心知陛下刚刚驾崩,皇后如此紧张,这两日恐怕京城要出大事。

    晚饭时听到下面的人来汇报说禁卫营万统领方才急急匆匆入城,下面的人不敢阻拦,便放他进来。祝为海担心万统领入城不安分,他一个人放进来便进来了,但万一若再想出城,底下的人可不敢拦他。于是晚饭也没吃便一直站门口等着,果然让他给等到了。

    老远看着骑在马上的万统领过来,祝为海拱手满脸堆笑,“下官见过万统领大人,不知这大晚上的统领大人欲往何处啊?”

    “祝统领。”万显道冷冷叫了一声。“祝统领半夜不睡觉,专门守候在此,可是为了等万某?”

    “哪里哪里?万统领大人说笑了。”祝为海依旧满脸堆笑,“下官这两日接到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上头的命令,下官不敢懈怠啊!这不,半夜都不敢睡觉,在此值守呢!万统领大人,您可别来为难下官啊!”

    万显道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直接掏出陛下的金令牌。“不瞒祝大人,万某也是接到命令,必须要出城一趟。不知祝统领上头的命令,可能盖过这个啊?”

    祝为海一看是陛下的金令牌,吓了一跳。即便他是皇后党,连皇后见了陛下金令,都应该跪拜,更何况是他?见令牌如见陛下,虽然陛下驾崩,可是新皇未立,陛下的余威仍是在的。他赶紧跪下磕头,高呼三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不快开城门!耽误了公事,自有人来要了你的脑袋!”万统领一声断喝,吓得祝为海浑身一震。他心想谁知道万统领这块令牌是从陛下还是从皇后那得来的啊!这大半夜,又不方便进宫找娘娘确认。

    正为难时,万统领心生一计,他明知祝为海是皇后的人。故意贴近他说道,“祝大人觉得万某这块令牌从何处得来?如今京城内还有谁可有这样的位置,能给万某一块这样的令牌?若耽误了那位的事情,恐怕祝大人再得宠,也难逃其咎吧?”

    万显道故意说得含糊其辞,祝为海可是听说,禁卫营的万统领早就是皇后的人了。若是真的耽误了皇后的正事,他可耽误不起。反正就他万统领一个人,又不是带兵马出城。

    想到此,他又满脸堆笑,“有令牌,下官自然是要开门的。”说着挥手对着身后大喊一声:“开门!”

    万统领见门打开,连声招呼也不再打一下,直接催马扬鞭疾走。留下祝为海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到了早上,正是一月两度的大朝会的日子。京城内大小文武官员,全部汇聚至殡宫吊丧。皇后宣读陛下遗诏,由太子赵柯永继位。太子身着丧服,正准备接受文武百官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文武百官见太傅未动,无人动弹。只有一些国丈门下的大臣想要站出来,却见所有人都未动,只好又暂时退了回去。

    旁边有太监正准备呼传所有人跪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妇人哭喊。

    “陛下,你怎么都不见臣妾最后一面就走了啊陛下?今日四皇子来了,望陛下恩准四皇子见最后一面啊!”哭喊的正是王贵妃。

    昨日晚间,太傅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熬到很晚也不敢入睡。想到白天发生在宫内的各种蹊跷,他想与禁卫军副统领周庆责详细查问一番,看他是否知道什么内情。于是早就派了人前去禁卫营,却迟迟未见回报。

    周庆责其实是不放心万统领,他悄悄跟在万统领身后,一起去了东城门。直至确认万统领顺利出城后,自己才回来。一路上他并未回营,而是直接来到了太傅府门前。上前叩门后,太傅府家丁赶紧将其请入府内。

    太傅慌忙披上衣服,来至待客厅。未及请周副统领坐下,周庆责便给了太傅一个眼神。太傅立即领会,吩咐所有闲杂人等退下。周庆责待所有家丁退下后,见四下无人,这才拱手向太傅行礼,轻声说道,“太傅大人,万统领方才回来报,陛下未曾驾崩,正被皇后兵马困在皇陵。”

    “啊?”

    听到这惊天消息,王太傅也是吓了一跳。“皇后竟如此大胆!那陛下现在如何?”

    周副统领回道,“万统领本打算回来调集三千禁卫军,前去营救陛下。但今日京城守备军已经封锁各城门,只怕守备统领祝为海已经投靠皇后。万统领只好前去玥州调集府军勤王,此刻已经在去往玥州的路上。”

    听了周副统领的汇报,王太傅越来越觉得事态严重。怪不得皇后如此急着要让太子登基,她是想趁陛下回京之前将生米煮成熟饭,将太子硬拉到皇位之上!王太傅骤听此事,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安排,他问道,“万统领大人可有带回陛下口谕?”

    “统领大人要求下官来找太傅商议,务必拦住太子登基,千万不可让皇后的计谋得逞!”

    “只是,”王太傅不无担忧地说道,“从京城到玥州,玥州再到皇陵救人,万统领大人即使速度再快,一去一回也得三四日,再等陛下回宫,恐怕咱们拖不了那么久啊!”

    “皇宫内大概有五百羽林卫是皇后的人,这些人不足为惧。下官明日一早,便会封闭宫门,只进不出。力求不让任何消息通到外面。这样或许能勉强守住二三日。太子登基,朝中当有人提出反对,与皇后周旋,这便要依靠太傅了。”

    “另有一事,”周副统领怕太傅不愿引火烧身,犹豫了一下,虽觉得有些残忍,还是将那件事说了出来。“太傅大人,万统领大人已经查明,二皇子殿下,是在骑射场与太子赤膊摔斗时,中了太子的毒针,才,”

    他话没说完,王太傅身体就要往后倒,差点要晕过去。周庆责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劝太傅节哀。想到自己冤死的外孙,王太傅老泪纵横。他发誓,一定要为外孙报仇!坚决不能让皇后和太子的阴谋得逞!

    王太傅想了一下,便拉起周副统领,要和他一起连夜入宫,他要去见贵妃娘娘!

    周副统领为太傅打开宫门,悄悄将他带入宫内。

    进了昭德宫,早已得报的贵妃娘娘见父亲半夜前来,知道是大事,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出来迎接。

    王太傅见了贵妃,深施一礼,“老臣见过贵妃娘娘。”

    王贵妃比三个月前清瘦了许多,即使贵为贵妃,平日也很少能私下与父亲相见。对儿子之死的所有疑问,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无从诉说。一下子见到父亲,眼泪止不住就流下来。

    老太傅见女儿如此,如万箭穿心般疼痛。父女二人泪眼以对,哭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抑制住哭泣。贵妃心知父亲深夜来访必然有事,擦了擦眼泪问道,“父亲深夜来此,找女儿可有急事?”

    太傅将正儿的死因告之贵妃,贵妃早就觉得儿子是惨遭皇后和太子毒手,如今听到父亲如此确信地告诉自己,并且万统领大人已经确信找到了物证,不免又是一番哭泣。待她镇定之后,王太傅又告诉她陛下还活着,如今正被皇后困于皇陵的消息。

    “啊?”

    王贵妃天生胆小。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皇后竟然干出如此桩桩有违天理之事。“父亲,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太傅恨恨说道,“女儿,你明日就和元儿以要亲眼见一下陛下遗容为借口,大闹殡宫。为父今夜会暗中联络百官,势必拖住皇后,不可让太子登基。”

    “啊?”王贵妃从来没做过如此大胆的事情,她担心自己做不了。“父亲,女儿恐怕自己做不到啊!”

    太傅着急道,“女儿啊!皇后和太子如此恶毒,一旦皇位落入他们之手,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咱们要为元儿想想啊!如果太子登基,你觉得他会放过元儿吗?”

    想到皇后和太子日后可能会伤害元儿,王贵妃立马打起精神,双目中透出无限恨意。她下决心,“为了元儿,即使要我死,我也在所不惜。父亲放心,明日,女儿必定闹它个天翻地覆。”

    得到女儿首肯后,王太傅便由守在外面的周副统领护着,一路离开皇宫。前去几位平日对自己多有支持的重臣家中,言明陛下还活着的事实,要求众臣联手,反对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