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双魂再生 » 三五 匆匆忙备婚,各自陪佳人

三五 匆匆忙备婚,各自陪佳人

    被赐婚后的二人恹恹地回到兰阁,落辰真想直接抱起秦幼鸢,从城墙边一个飞跃而出。早在皇宫被围之前,他的伤恢复八成起,他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带秦幼鸢离开。这阙城,他是片刻都不想待。

    万万没想到,如今却摊上这么一档子事。他不是好冲动之人,虽内心有着年轻之气带出的无名恶火,但他所经历过的每一段人生,都在抑制着他内心的躁动,早将他养成一个异常成熟稳重之人。

    摊上任何大事,秦幼鸢更加不会冲动。她此时所想的,是皇帝为何要同时为他们赐婚?难道是为了感谢他们对阙城的贡献?如果说将她赐婚夷乘,老皇帝可能怀有这样的心思。但落辰呢?

    夷心公主曾那样闹过,老皇帝都没有接受她嫁给落辰。如今,随着卫国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被揭开,秦幼鸢慢慢猜到老皇帝对落辰偏爱的原因,虽然她没有见过那个宦官茯苓,但她曾见过落辰在老皇帝寝宫内,被老皇帝打扮成宦官的模样。

    一定是落辰生得和那茯苓极为相似!可是,他为什么又忽然改了心性,要将自己喜欢的人赐婚于别人?秦幼鸢可不会相信,老皇帝只是出于对自己闺女的疼爱。

    一定另有原因!

    “你在想什么?”

    已至深夜,二人皆不觉困倦。月亮的清辉洒在庭院各处,也洒在她冰洁的脸庞。落辰看着那张无比熟悉又百看不厌的脸庞,实在是不舍将目光转移别处。

    “我在想,是什么原因。”秦幼鸢不用明说,落辰自然知道她的话意,这自然也是他在想的问题。

    “你想留下来吗?”

    “不想!”

    “你对九皇子?”

    “没有想法。”

    落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相信她的话,她说没有,那便是没有。早知如此,他何不直接来问她,害得自己空吃了那么多醋。旋即,他的笑容又消失不见。代替那抹微笑的,是满脸的心疼与担忧。若她真心喜欢九皇子,对她来说,这桩赐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正因为她不喜,便给她带来无限哀愁。

    他怎能允许,她嫁给一个不爱之人?

    “你呢?对夷心公主?”

    “没有想法。”

    “哈哈,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样性格的一个人。虽然她花容月貌,但过于自恋,与你八字不合。”

    “等徐向楠他们恢复,我就带你们走。”

    “嗯,我只是有点担心,老皇帝为什么会忽然赐婚,而且是同时赐给我们两个。你能想出原因吗?”

    落辰摇摇头,“不知。不论什么原因,十日都够他们恢复了,我们必须走!”

    这桩赐婚,对于他二人来说,都如卡了一根倒刺般,如鲠在喉。但是,对于另外两个人可就不同了。

    夷心,夷乘接到圣旨时,可以想象他们是多么开心。夷乘跪在地上不停叩谢皇恩,磕了又磕,吓得小太监慌忙将圣旨转交完便跑走了。

    夷心那边,硬要拉传旨太监进屋喝茶。午后的光线照在门口的铜镜上,她屋内那些大大小小的玩意似忽然长了眼睛,只等那不知死活之人闯入之后,刺瞎他的双目。小太监一脚刚跨入半步,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谎称肚子痛,逃也似地离开那个诡异的院落。

    圣旨下发,后宫立即忙碌起来。众人不知这次帝后为何突然如此和气,一致将皇子公主配给普通百姓,只是皇后不反对,众人也不敢多问。

    对于十日后要办妥两场大婚,且都不能像小门小户那样随意安排,这可是皇子和公主的大婚之礼,后宫还是忙乱成一团。毕竟,因为疫病的关系,街道上的店铺都鲜有开门。一应物什,只能尽量由宫内安排起。

    次日,夷乘便喜滋滋地来兰阁找秦幼鸢,却扑了个空。

    秦幼鸢与落辰一起去了徐向楠所在的隔离区探望。徐向楠他们大部分人已恢复三成,估摸着再吃几日药,便可恢复。

    落辰特地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未见异常。他竖耳倾听,除了地上躺着的病患之外,并未听见附近有窥视者异常的急促喘息。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所有守卫,早已接到密令,严密监视徐向楠等人。但若见有手持御赐金牌前来探望之人,则所有守卫军士退下。因此,落辰感知不到任何异样。然而,这里早已成为南境军插翅难飞的囚笼。

    夷乘一连三日,都扑不到秦幼鸢的身影。第四日,索性在兰阁不走了。再有几日便要大婚,许多事情还未与秦幼鸢商议,据宫内制衣局女倌说,监察史还未来量过尺寸,大婚的嫁衣都还未开始剪裁。幸好夷乘和夷心早就来过,她们一群女红倒是也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夷乘是当真有些着急。眼见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开了铺子,宫内的一应采买已然准备开始,他都还不知秦幼鸢对婚礼的喜好和要求。

    等到日上三竿,才见到秦幼鸢和落辰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

    “幼鸢,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三日都不见你!”

    夷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虽说只是并不带怒的嗔怪,落辰却听得皱了皱眉。夷乘立马发觉自己态度不妥,赶紧又解释道,“我这不是着急吗?一着急,就口无遮拦了。”

    “呵呵,没关系!”秦幼鸢仍是那般大度。“找我何事啊?”

    “何事?还有几日,我们便要大婚了,你连宫内制衣局都未去过,你还好意思问我何事。”

    “哦,这事啊!”秦幼鸢眼见着落辰恐怕又要皱眉,赶紧转头对着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早提前约好,在离开之前,不可以表现出对婚事的反感,以防被人看出破绽。他们毕竟是要逃婚,要闹得夷乘和夷心,甚至是卫国皇家失去颜面。因此,几日的隐忍,还是必须要做的,哪怕是给夷乘和夷心留个快乐的回忆也好。

    “我是想着,反正制衣局也忙不过来,让他们先赶制你和夷心公主的婚服,等做好了,我再过去量尺寸。”

    听了秦幼鸢一番颇有道理的解释,夷乘立马不再抱怨,满脸堆笑。

    “原来你竟是为了这般考虑,是我过于急躁了。”九皇子又恢复了他那玉面飘飘,秀雅非凡的特质。他手中檀香木折扇一开,“幼鸢,今日城西铺子已经开门,我带你逛逛?”

    “是嘛!”秦幼鸢还没答应,夷乘已经一把拉起她的胳膊。

    “走啦!落辰这里不必担心。喏!夷心的车轿已经到兰阁拐角了。”

    秦幼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四匹马拉的大红车轿,刚刚在兰阁外停下。整个车架车顶外饰全部用红色绸布装饰,甚至连马博子里都挂着红色套绳。就差没给四匹马一人,不,一匹发个大红花了。

    这排场,这鲜艳,若在百姓们看来,恐要误以为是谁家娶新妇呢!夷心公主全然不顾这些。她从马车内出来,正仰着头,由宫女轻轻为她擦拭去额前的汗珠。为了见落辰,也真让她这金枝玉叶够牺牲的。

    见公主走过来,秦幼鸢赶紧上前拜见公主。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学会与古代女子的礼节不那么别扭地融合。无奈,行礼时,她多数只是鞠个躬,也不管对方能否感应到她的善意和礼貌。

    “见过公主殿下!”

    夷心面若桃花,笑意吟吟,赶紧伸手向上一抬,示意其起身。

    “你马上就是我嫂子了,不必多礼。”

    夷乘在身旁,看着秦幼鸢给自己妹妹行礼,丝毫未动。这在天家看来,这是应该的。但不知为何,一旁的落辰又感到一阵极大的不舒服。

    秦幼鸢在安国,即便是皇宫,那也是横着走,何曾如此四处给人低头行礼过?

    “夷心,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与你未来的嫂嫂出去逛逛。怎么样?你也陪我未来的妹婿去逛逛吧!”

    “好呀!好呀!九哥哥这主意甚好!我就是来陪我们家落辰哥哥的。”

    夷心公主貌若天仙,声似莺啼,不论哪个男子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但一直到她走至落辰身边,落辰都丝毫未动。直到秦幼鸢似嗓子眼冒烟一般清了几下,落辰才一抬右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公主请!”

    得到落辰的这句话,夷心还哪里会去计较许多,她美滋滋地故作一阵娇羞,由宫女陪着走出门去。

    秦幼鸢正纳闷,说好的逛街呢?她怎么一个人走了。探头看去她的背影才明白,原来她是赶回去坐她的大红车轿去了。

    秦幼鸢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陪这样一位姑娘几天,确实要有些委屈了落辰。

    “落辰,过来呀!”夷心已经站在马车边等候。

    秦幼鸢看向那浑然艳红的车驾,实在难以想象落辰会愿意钻进去。她想了想,问夷乘道,“夷心公主会骑马吗?”

    “自然是不会的,夷心从小娇惯,她不喜这些。”

    “但是落辰会呀!要不,让落辰教她骑马吧?”秦幼鸢仍是不死心,她就很清楚地记得落辰是如何手把手教会自己骑马的。

    不远处的夷心公主也听到了这边的议论,忽然目内生光,有些期待地看向落辰,却只得到落辰淡淡的一句话,“我坐车轿。”

    从这里到城西,颇有一段路要走。秦幼鸢和夷乘各自骑马。待众人离开兰阁,千夫长在后面皱着眉头看着走远的人影,心里有些怪怪的。小姐从未提及大婚之事,但听他们几人方才的对话,仿佛要不了几日,那几人便要分两对成婚了。

    落辰与那公主,看着倒是外形着实般配。可小姐和九皇子,虽说九皇子贵为皇子,且也算他们的恩人,但在他眼里,总觉得这九皇子配不上自家小姐。

    呆立片刻,便有同是南境的护院进来向他汇报,“城内四处张贴了消息,不日后,九皇子便要与自家小姐成婚!还有,夷心公主要和落辰公子同日成婚。”

    千夫长呆呆看向那街头早已消失的人影,心中却丝毫没有为那两对祝贺的欢喜。

    那几人来到城西,秦幼鸢和夷乘骑马的速度快,早已让宫里的仆从拴好马,两人跑去市面闲逛去了。

    四匹大红马的车轿因为夷心公主受不得颠簸而龟速前行着。落辰看上去像是要睡着。

    虽说是疫后方兴,街面上也已经人头攒动。如今全城四处有了解毒汤药,流出毒源的几十口水井也已基本被封填,城内百姓胆子便大起来。加上四处张贴皇榜,公布宫内两场大婚的喜讯,好热闹的看客们便再也坐不住,纷纷从家中走至街上,和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高谈阔论,一解因这场生死浩劫带来的恐慌之情。

    秦幼鸢漫无目的地逛着,夷乘则跟在身边,万分宠溺地随时准备掏出荷包付账。只要是她想买的,他恨不得将整条街给她买下来哄她。

    街面上的铺子开得没有之前那么多,使人不能一眼看出京城的繁华。但是,与一个小州郡的市面比起来,倒是并不掉价。

    秦幼鸢一眼看到街边一个卖小朋友玩具的摊子,是用植物的杆做成的各式动物玩偶。她曾在安国的玥州城内见到过一模一样的,她还曾买过一只。

    那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逛街,街道上各式见所未见的手工艺品,看得她眼睛发直。仗着白府给的钱管够,她在街面上疯狂地买买买。什么都要去摸一下,什么都想买,甚至连做给三岁孩童的玩具,她也要买上一只。

    那次,是男扮女装的落辰在陪着她逛。她不喜欢身上带着银钱,宛如拖着一袋硬币,嫌重,自然是落辰一路在掏荷包。

    秦幼鸢看着曾经买过的那只小玩意,不知不觉间,伸手将之扯来,眼前不时浮起落辰的身影。

    “你好幼稚。”夷乘笑嘻嘻地看向她,一脸无奈。“咱们能不能买些大婚时要用的东西?你不会是要拿这个当嫁妆吧?”

    “拿这个当嫁妆,就配不上你了么?”

    “配得上配得上,你不用嫁妆也能配得上。”夷乘依旧笑吟吟的模样,眼中满含毫不掩饰的爱意。

    秦幼鸢只当没看到,倒不是她怕自己定力不够,被他给勾了去,而是她不忍给他任何回应。在她眼中,夷乘是一个她绝不愿意去伤害的好朋友。他曾多次帮她,虽然,或许那些帮助只是出于他对她的特殊心思,但那也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帮助。

    若没有他,她如何能顺利救出三十多名南境军士?若没有他,她如何能救得落辰性命?若没有他,叫她如何为那么多南境军士安排住所?光是这几件事,就足以让她感激一生。但她却不可避免地要去深深伤害他一次。

    夷乘无处不在的宠溺和爱意,越是表现得浓烈,她越是不敢,也不能去承接。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趁着离开前的这几日陪好他,给他一个美好回忆,尽他所能,为他的一生留下些许快乐时光。

    她带着夷乘,如当年带着落辰一般,在街面上四处闲逛,瞎买。

    落辰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四马拉的大红车驾过于扎眼,夷心公主偏偏就喜欢这种在人群中的哗众取宠。哪怕那些人群只是与她的生命毫无交集的普通百姓,她也觉得这样做自有她的意义。

    不光车驾扎眼,跟在车驾后作宫内打扮的宫女更加扎眼。平日宫女出宫采买,多半是换了普通装束,或是一二人出来,办完事便疾步回宫。这样成群结队跟在车驾后款款行走的,百姓们是初次见到。不知道的,甚至还在猜想这是不是皇后娘娘巡街来了。

    偏偏落辰耳力极好,随时能听到蜂拥在车驾周围百姓们的纷纷议论声。

    “皇后娘娘巡街来了,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是,这大红打扮,肯定是哪家的新嫁娘,不信,咱们跟着马车看看。”

    落辰真想捂起耳朵,隔离掉外面那些毫无意义的议论。当外面说到新嫁娘时,他的余光瞥向公主那一身艳红色衣裙,便赶紧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只希望自己此时能变身为哪怕是一只苍蝇,赶快飞出这是非之地。

    夷心公主却不同,她喜欢听外面那些凡夫俗子讨好般的讨论。她甚至竖耳凝神倾听,仿佛那些毫无见识的吹捧是这世间绝美的音符,让她飘飘然几乎要忘记落辰的存在。

    因为大婚前不可让二人孤男寡女同坐车内,一直在车内陪坐的嬷嬷一脸生无可恋。倒不是她有多大的求生欲,不敢去提醒公主,实在是她对公主的行为太过了解,知道提醒了也没用。

    终是到了地方,落辰却毫无先要下车之意。

    夷心公主一脸不解地看向他,“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公主,外面看热闹的人多,此时下车,恐有不便。”

    夷心用嫩葱白般的妙手轻掀车帘,果然,外面一群人围着马车,正等待马车内的贵人下车,好一探究竟,收回与自己或与身边人许下的赌注。

    即便自恋如夷心公主,也不愿自己竟变成一群凡夫下注的标的。别人可以夸她,却不能将她当作玩物。她气恼地放下车帘,口吐莲花,“可恶!可恨之极!”

    忽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不合时宜,不该在这位面前说出如此鄙陋之言,只好开始撒娇式挽救。

    “我说的可不是你哦,是外面那些凡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肚子都饿了。”

    落辰微微颔首,“全凭公主吩咐。”

    外面被人群围住观看的的宫女和侍卫们,早已急不可耐。一听见车内传来“回宫”的声音,如抓获救命稻草一般,连身长都瞬间拔高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