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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出城作计二,和夷吾比坏

    落辰跃出七皇子府邸的院墙后,左右倾听了一下动静,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出气后,便施展轻功,从各家各府屋顶上方沾尘而过。

    不一会儿,便来到阙城外的营房。以他的深厚的内力,普通军士根本无法识知到任何危险靠近的气息。顷刻工夫,他已顺利钻入主营帐内,在孙子英出口喊人之前,便锁住了他的脖子。

    “别出声!”

    孙子英不敢扭头看,他能当十万军统帅,武艺自然也不低,可此人竟能来去无声,他即便方才正清醒着,也浑然不觉有人的靠近。

    奇怪的是,门外站岗的护卫依旧直挺挺站着,那这个人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阁下,阁下何方高人?来此有何贵干?”既然此人并未要他小命,孙子英便壮着胆子问出来。

    “将附近所有人驱走,我有事和你商议。”

    孙子英刚微皱了下眉头,还未来得及思索此人究竟何意,便发觉锁住他喉咙的那只手上推进了些力气。惹得他忍不住嗓子痒痒,轻咳两声。

    “高人,我听你的。还请将手放下,否则,我这样到门口,恐怕外面护军警觉。”

    听他说得有理,落辰放下手。孙子英不放心,还是轻轻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吃了一惊。

    “是你?!”

    他自然认得落辰,这可是在御书房随侍皇帝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且在他去御书房一通告发之后,却不日将成为皇帝的乘龙快婿。所获帝王荣宠,可见一斑。

    “怎么?大将军要喊人?”

    “啊,不是,请稍待。“

    孙子英赶紧走向主营帐外,对着门口两个傻傻的守卫吩咐一声。很快,主营帐周围便撤去所有护卫。落辰仔细倾听一番,确实,所有气息都离得比较远,就算他们是将主营帐团团围起来,这样的距离之下,他也不用担心什么。

    “落辰公子,请问,深夜前来,有何见教?”孙子英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是在极速思考,万一他是因为他向陛下告发的事情来问罪的,他要如何为自己找托词。

    “来跟你谈个交易。”落辰并不屑于跟他绕圈子。

    “交易?额,还请公子明示。”

    “我要你明日进宫面圣,谎称手下已经寻到玄清下落,又有急报,橞州府军欲谋反,作乱北上,请求陛下准你派兵前去镇压。”

    “公子是想要我,带兵离开阙城?”

    “是,也不是。我的目的,是和你一起离开阙城。单有橞州军,或者单有玄清,恐怕陛下不会派我同往。”

    “公子要离开阙城?可,据本将军,不,据我所知,公子不日便要与夷心公主完婚。为何?”

    “正因如此,我才要走。我不愿娶那夷心公主。你的手下,成天守在隔离区外,想必你早已猜到我的身份。陛下急于赐婚,是他不想杀我,想留我,但我想走。就这么简单。”

    “可,就算我去向陛下说明,陛下也未必相信吧?”

    “届时,七皇子,也会去与陛下呈报橞州军一事。你们两一起说,陛下当不会怀疑。”

    “可,七皇子殿下为何要向陛下撒谎?”

    “那是我的事,你做好你的便可。”

    孙子英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向陛下撒谎,那可是欺君之罪。我这么做,于我,有何好处?”

    落辰轻轻伸手,桌案上的一只茶盏便如长了翅膀般,稳稳飞至他手心。这样的内力,着实吓了孙子英一跳!

    “你的好处便是,留你活命。”

    “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力,可敬,可叹!”

    “别叹了,我无意杀你,也无意杀任何人。我要的,不过是一个自由身。离开阙城后,我会离开卫国,绝不再踏入卫国半步。将来,我们也不会有沙场相见的缘分。你满意否?”

    孙子英是个明白人,赶紧拱手,“谢公子不杀之恩。公子与陛下相伴左右,却相安无事。在下岂能不信公子为人?明日,在下便会入宫面圣。”

    落辰的差事,比起秦幼鸢那边要简单太多。因此,虽然他路程遥远,却比秦幼鸢先一步到达兰阁。发现秦幼鸢还未回,他没有犹豫,直接‘飞’去了七皇子府。

    他施展轻功的速度,比城内骑马奔驰的速度还要快。到七皇子府前,老远便看到了秦幼鸢的身影。另外,还有一柄雪亮的刀!

    七皇子痛恨府上被人埋下眼线却不自知,正提刀拦路,不让秦幼鸢带那家丁离开。

    “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他,不行!”

    那家丁本就将士出身,自然不怕与七皇子动手,他随手抄起一根木棍。

    “七皇子殿下,府内家丁并无损伤,只是昏睡,明日自会醒来,望殿下莫再苦苦相逼。”

    七皇子哪里肯容得府内叛徒出逃,两边正要交锋,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却忽然同时失了手中兵器。

    二人同时吃惊地看向自己兵器飞去的方向。此时,落辰轻轻着地,一柄刀,一根棍,已然到他手中。

    二人怔怔地看向他,即将打架之人,手中兵器自然是握得不能再紧了,却在须臾之间,便被人褫夺了去。且夺兵器之人,不仅没有近他们身,连他自己脚下都还未站稳,在半空中悬着,便夺了他们兵器。此人武功之高强,着实令那二人乍舌。

    落辰一把扔掉手中两件碍事的家伙,“晚上,莫要打架。”又转向此时见到她甚为高兴的秦幼鸢,轻柔地说了声,“走吧!”

    就这样,三个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七皇子府邸。只留下七皇子还楞在当地,看着落辰远去的背影,心想,监察史说落辰的武功,远在玄清之上,果然是真的!

    第二日,也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日。

    一大早,孙子英便带了两名亲卫入宫。自他们入了城门起,七皇子这边也早已得到消息,赶紧骑马入宫。

    孙子英急匆匆来到御书房外,听得小太监通传,“宣,大将军觐见!”便一步未停地直接扑到御书房跪下。

    “启奏陛下,微臣今日凌晨收到两份急报。一则是寻到了玄清下落,另一则,是,橞州府起兵造反。”孙子英说完,不敢抬头看老皇帝反应。

    “什么!”老皇帝惊得一拍龙案。

    “陛下,微臣担心惊扰陛下,夜里又未开城门,故,待清晨城门打开,微臣才赶入宫来禀报,请陛下恕罪。”

    “玄清那厮在哪?”

    “回陛下,据飞鸟传书,微臣的手下在兖州发现了玄清踪迹。军士们武艺不够,故未敢轻举妄动,只远远跟着,以防打草惊蛇。”

    “甚好。橞州府又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小小州府,怎敢叛国?”

    “回陛下,微臣不知。微臣只是,收到手下如此汇报。橞州的府军如今已经到达兖州地界,恰好被搜寻玄清的军士们遇到,因此,他们便陆续传了两封字条回来。请陛下过目。”

    孙子英将两张字条呈上,闫荣英赶紧接过,呈交老皇帝。

    老皇帝接过字条扫了一眼,正凝神遐思。忽听外面有传,“七皇子殿下觐见!”

    “夷吾?让他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父皇!”

    老太学的事情,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夷吾,且夷吾与老太学并不在一个府上居住,暂时无法给夷吾定罪,正是留待观察期。老皇帝没想到,这种敏感时期,夷吾会主动跑到他跟前盘绕。

    “你有何事?”

    “禀告父皇,儿臣,儿臣昨日收到一封密信,来自橞州府,儿臣昨夜思来想去,应将此信交与父皇。”

    自七皇子入御书房那一刻起,孙子英的心里算是安定了一些。落辰公子果真有手段,竟能在这种时期请得出七皇子来帮他!

    “拿来!”

    听到老皇帝的吩咐,夷吾赶紧将信托于双手手掌,由闫荣英拿去呈交。

    老皇帝取出信,是橞州府写给阙城老太学的信。内容提及因听闻阙城遭遇叛乱,橞州府特地带兵前来勤王。

    “哼!”老皇帝草草看完,重重地哼了一声。“勤王?勤王的军队需要通知老太学,而非禀告于朕?”

    七皇子吓得瑟瑟发抖,“回,回父皇,儿臣不知。儿臣只是,昨日晚间家仆收到外,外祖父那边院子递过来的一封信。那人声称是由城外送给外,外祖父的信,但因外祖父不在,院内的家仆无人敢拆,家仆又担心是重要物件,只因儿臣的院子离外祖父的府邸比较近,因此,他们就送到儿臣这边了。儿臣拆开一看,实难定夺,因此犹豫再三,还是趁清早送入宫由父皇决定才好。”

    老皇帝见他讲得真切,那信封上确实有橞州印记。卫国为了驿馆能够迅速区分来往信件的出处,每个州发出的信件皆有其特有的印记。

    橞州府州牧确实是老太学的外甥,算起来是七皇子夷吾的表舅爷,这封信的落款也是来自那位州牧,看上去并不会有假。何况,夷吾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造谣诬告自家表亲。

    老皇帝再次看向那封信,眼光落在最后落笔的时间上,脸上轻浮鄙夷的笑意。

    “哼!这橞州府军,哪里是勤王?只不过想趁阙城之乱,钻个空子造反!”

    “父皇,表舅爷是不可能随意造反的。他必是偏信小人谗言,或是误听了什么。他一个州牧,岂敢干出造反的事情!”

    “他不敢?可有人敢哪!你算算时间,若非大将军及时收手投诚,此时,阙城怕是已经没了一半人了,他不是刚好过来接手残局?他这写信的时间妙啊!恰好在大将军围城那日,他就点齐兵将来了!”

    夷吾知道老皇帝暗戳戳在指责老太学造反,不敢就此事多言。

    “父皇,您可否允许儿臣前去安抚?儿臣定会晓之以明理。儿臣保证,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橞州州牧缴械,原路返回。”

    “你?”老皇帝一脸狐疑,似乎在说,你是把我当傻子吗?你出去了,还会回来吗?

    “父皇,若您信不过儿臣,可以让孙大将军监视儿臣行动。外祖父尚在阙城监牢,儿臣出去了,还是得回来的呀!天下九州,莫非王土。虽然,橞州府军较其他州军要多一些,可儿臣就算有想法,光靠着那一万府军,能干成什么呀?!儿臣不过是想为外祖父赎回一些罪孽罢了,儿臣不希望由他一人之过,带着整个家族受累。”

    七皇子声泪俱下,孙子英跪着丝毫未动。老皇帝看向面前的二人,那二人在御书房内并无交流,连一点眼神的交流也没有。

    之前,孙子英受老太学蒙蔽,差点犯下杀头重罪。投诚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在他心里对老太学怕是恨之入骨,对老太学极力推崇疼爱的这个曾孙怕也是只有厌恶。这二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同流合污的。

    玄清和橞州军同时出现在兖州,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

    “你们都退下吧!容朕稍后再作打算。”

    “臣告退!”

    “是,儿臣告退。”七皇子依旧是哭唧唧,一步三回头地眼巴巴看向自己父皇。

    出了御书房,二人分开左右行走,丝毫不见要打招呼的意思。直至一前一后出了宫门,才不为人知地互相点了下头,然后各回各家。

    今日的秦幼鸢和落辰都相当老实,早早地来制衣局试穿红衣。由里衣至外衣,不厌其烦地任由宫女们左一件右一件地穿上。制衣局并不大,他二人是一起来的,一起穿的。穿好后,秦幼鸢感觉奇妙,这是她第一次穿如此红艳的衣服,而且是古代婚服,不觉想要穿着久一些。

    “落辰公子呢?”

    “回监察史,公子在隔壁间,应该也已经试好了。”

    “我去看看。”秦幼鸢说着便跑出了这间屋子。

    整个皇宫知道他二人是兄妹,且各自要与公主和皇子成婚,因此,对于他二人穿着喜服见面,倒是也并不觉得怪异。

    落辰似刚被穿戴整齐,还未来得及仔细看一眼自己身上,便惊见一团大红从门口跑来。引得他立即瞳仁放大,眼内似要放出异彩。

    秦幼鸢的婚服打扮,简直把他惊呆了。

    秦幼鸢与他的反应相同,虽然之前自己也给落辰做过如是打扮,但皆是为其扮为女子,服饰也不如卫国皇宫的丝绸来得华贵。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落辰以男儿身份穿红装,那风姿,简直让她从心底里想要发出一声尖叫。试问世间还哪有如此卓绝完美的男子!

    他二人的装扮,同时站到一个屋内,将身旁的宫女们也是看得呆住。她们应该是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美妙般配的两个人。皆双手抱拳,顶住小下巴,护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花痴般陶醉在这一生难得一见的眼福里。

    忽闻耳边传来,“宣,监察史,落辰公子,御书房觐见!”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秦幼鸢赶紧跑回自己那屋,那转头的瞬间,也将传旨太监惊呆了那么一瞬。

    二人草草换回自己衣物,心照不宣地跟着传旨太监来到御书房外。却迟迟不见里面人出来通传的动静,二人只好耐心地站立外面等候。

    御书房里,自孙子英和七皇子退下后,老皇帝便派人先将皇后请来。他觉得自己最近不知是老了,还是感受到孤独了,似乎,大事的决策上,有些依赖皇后。

    即便最终的决策都是他做的,他也希望皇后能站在身边。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依赖于身边有个人可以一起协商,还是从皇后每次的支持和赞同中寻到了满足。

    皇后来了,不仅带来了为他墩墩后盾的坚实感,还带来了一个令他想破头皮也难以想到的结果。

    “落辰,乃安国上一任国君!”

    他不需去问皇后是如何查到的这个惊天消息,皇后自有她的手段。他此时脑海中回掠过的,是落辰在他寝宫与他详谈的那些日子。难怪,他对治国方略如此手到擒来。难怪,他的眼光均在家国之上。难怪,他俊美的外表下,尽显龙族贵气,难怪,他人前鲜于跪拜。

    “既是上一任,他为何离任?”他不相信,落辰那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君王,会被别人赶下王座。但他又有些期待,他是因在安国受排挤,而待不下去。

    “据探子查到的安国皇家秘史,他,是为一名女子。”

    老皇帝惊愕,“秦幼鸢?他们,不是兄妹?”

    “秦幼鸢既是安国南境大将军的亲妹妹,自然,与落辰便不算兄妹,至少,不是亲兄妹。”

    听了皇后的解释,老皇帝心中着实有些难受。不是因受了那二人几个月的蒙骗而愤怒,却是一汪深深的酸意泛滥引发内心清晰可感的痛楚。

    “如此,甚好!”如此,他便不必纠结,不必犹豫,应付玄清和橞州叛乱,他可以直接作出最后的裁决了。

    “玄清在兖州出现,橞州府军叛乱北上,也已行进到兖州地界。孙子英虽有五万大军,可若玄清和一万橞州军联合一处,恐怕,孙子英也占不得好处。朕,绝不能让自家军队两败俱伤。这大婚,还是得取消了。”

    老皇帝面容沉静如水,心中却觉满目疮痍。斯人再好,终是不可留。

    “宣,监察史,落辰公子觐见!”

    正当秦幼鸢感到腿都酸得要站不住的时候,忽听得御书房有里而外尖细有力的通传之音。赶紧正了正身形,轻吸一口气,与落辰对视一眼,互相心如明镜,毫无惧色地向前跨出。

    “见过陛下,皇后。”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会见,皆是以如此精简的方式打照面。以往觉之亲切,今日,却让老皇帝和身边同样坐着的皇后感到一丝不被尊重的气恼。

    今日,老皇帝给皇后在御书房赐了座。这本不是稀奇事,人家本就龙鸾凤配。但在卫国皇室那二十年来不堪撕开的背景之下,秦幼鸢还是有了一丝欣慰,这对冤家怨偶,终归还是被撮合到了一起。

    “本来,朕赐你们明日各自大婚。但,玄清出现在兖州,橞州府叛乱,眼下,军情为重,玄清武艺高绝,恐怕,还得落辰前去阻止。”

    “愿为陛下效劳,力杀玄清,定不辱命。”

    落辰刚说完,秦幼鸢也赶紧抢道,“草民也愿一同前往。那玄清劫走的女子飞鹄,与草民曾有缘成为知交好友,届时,或可言语说服,避免兵刃相接,岂非更好?”

    “再有一日,便是大婚。你若走了,便取消了。当真,你意已决?”

    皇后忽然温柔地看向秦幼鸢,秦幼鸢知她话中有话。看来,帝后也是明知他们俩要离开。那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说些将来还会回来的假话?

    秦幼鸢忽然跪下,给二人磕了一个头。“草民叩谢圣恩!”

    她虽因性命胁迫而与眼前二位相交,近些日子,却能明显感觉到二人对她如长辈般的真切喜爱和纵容。皇家之人难深情,侥幸得之自可贵。

    “去吧!明日一早,随军出发。”

    老皇帝轻轻挥手,四对蕴红的眼眶,谁也不肯看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