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南柯一梦
“哎呀！”
突然明亮的环境刺激得方羽短暂失去了视觉，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反而撞到了门台阶，吃痛之下他身子往前倾，却是踉踉跄跄没有站稳，结结实实来了个平地摔。
“小羽！”一道惊慌失措的中年男女声音齐齐从方羽前面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手忙脚乱的走路声。
耳旁熟悉的声音让方羽一愣，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往声音的来源看去，随着对光线的逐渐适应，方羽也慢慢恢复了视力，当看清楚眼前人模样的时候，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嘴里嗫喏的说道：“爸……妈……”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父母一脸不解的看着方羽，用手量了量方羽的额头，试试他是不是发烧了，“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可不能生病了。”
方羽推开父母的手，猛地转头向后望去，身后是半敞着的家门，门外是昏暗的楼道，一如平常。
“现在……几点了……”话音未落，方羽就看见挂在客厅的钟表时针指向十点的方向，这是平日里自己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的时间。方羽勉强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张张嘴语无伦次地问出：“现在是几号？”
刚问完，方羽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果不其然，父母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你没事吧？有事要赶紧说，我们去医院赶紧看。”
方羽轻轻摇了摇头，呆滞的站起身往屋里走。
“小羽！你爸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鱿鱼，现在给你热一热！”
方羽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吃了，我回屋睡觉了。”
“不吃了？都给你买回来了怎么还不吃了呢！”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方羽说道。他拖着机械的身躯往自己房间走，房间门紧闭着，他握住门把手，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方羽的心脏砰砰的直跳，时间都好像突然变得缓慢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经历，这道门后面会是什么？这种未知感紧紧包裹住他，让他呼吸急促犹豫不决。
一切终究需要有个结论，方羽下定决心，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门内漆黑一片，他凭借记忆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凸起的按钮，轻轻一按，黑暗一下子被光明驱散。
映入眼帘的，是记忆中稀疏平常的房间。
庆幸和失落在方羽的感官中并行，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只能往床上一趴，用枕头闷住自己。
“你这死孩子！也不洗洗就直接睡啊！”吵闹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的又是对房间环境指指点点的批评。
“妈——！我累了。”前半段的声音升高拉长，后半段的声音疲惫到细若蚊蝇。
母亲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的退出房间，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方羽把脸上的枕头拿开，看着被母亲虚掩的房门，翻了个身侧躺着，客厅里父母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飘了进来。
“你说小羽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吧？”
“估计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别瞎担心了，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方羽下床把门关紧，然后再平躺在床上，正对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光晃得他难受，可他又不想关灯，于是接着拿枕头闷住自己。
黑暗的视野并没有给他带来宁静，无穷无尽的疑惑依旧在追逐着他。
最让他不解的是，当他回过神来看到父母的脸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一种掺杂着懊恼与追悔的复杂情感，这种情感来的是那么迅猛，以至于压制了他的思考，这让方羽感到陌生而恐惧。
自己这是怎么了？方羽心中没有答案。
自己还会回去吗？方羽心中也没有答案。
夜渐渐深了，方羽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会儿想起了耶律云，一会儿想起了耶律蝶：“晦气！怎么会想起耶律云这个混蛋！”
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栩栩如生在他脑海中放映，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可现实却是他在该放学回家的时间，打开家门摔倒在地。
“难道真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了，出现臆想了？”方羽心想。
当他觉得不再思考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渐渐泛白，父母起床忙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紧接着就是母亲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喊他起床的催促声。
困倦反而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方羽一边答应着催促，一边坐在床上睡回笼觉，坐累了接着又躺下。
“你还上不上学了！”母亲忍无可忍，夺门而入。
“起了，起了。”方羽挣扎着起身。
……
方羽无精打采地走在上学路上，眼前的道路熟悉又陌生，他曾在这条路上披星戴月走了两年，如今再走却恍若隔世，不知道是不是困倦的原因，导致他看到道路的景象有些不真实。
出门前方羽试探性地表示了自己想要一部手机的意愿，母亲罕见的没有直接反对，而是犹豫了一会说道：“下次月考你考进年级前三百就给你买。”
“前三百啊。”方羽咂咂嘴。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名次，方羽的成绩也就在三四百名左右晃荡，如果考前努努力用用功并不是没有可能达到，可那是之前的状态——至少方羽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他脑子里占据内容最多的，不是语数外物理化，而是绚烂的魔法以及如何在该死的世界里斗智斗勇。
这就像他曾经通宵几个晚上打游戏的状态一样。
按理说越靠近学校，人流应该越多，但现在哪怕方羽都要快到校门口，人流依旧稀稀拉拉的，学生也没见到几个。
“坏了！该不会今天是周末吧！”方羽心头一惊，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就算自己记错，父母也不应该会记错，那么……
方羽呼吸一窒想到了一种更恐怖的可能。
“草！迟到了！”
……
想偷偷摸摸溜进班级的方羽被班主任当场抓获，少不了一番训斥，以及罚站整个早自习。方羽羡慕的看着班里读书读得摇摇欲坠的同学，他原本也想要这样，用读书声当自己的催眠曲，面前摆着语文书，摇头晃脑地补觉。
早自习并不短，足足有半小时，班主任也不舍得让方羽整个时间摸鱼在外，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看到惩戒有一些效果了，就喊方羽回去继续念书。
这让方羽苦恼不堪，本来他已经在慢慢适应站着睡觉了，可现在又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座位上。同桌被身旁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瞪大双眼扶正课本大声朗读起来，方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害怕，同时让他挪挪身子方便自己过去。
六点五十五分一到，早自习结束，铺天盖地的朗读声戛然而止，所有同学趁着课间的五分钟忙活自己的事情，而方羽要忙活的，就是睡觉。
“你可真厉害，老班昨天才强调过早自习的纪律的，你今天就敢迟到。”同桌佩服的说道。
方羽趴在桌上头也不抬的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你昨晚干什么了？”同桌坏笑，“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啊嗯嗯嗯嗯嗯——”
同桌见状撇撇嘴，便找其他人聊天。
迷迷糊糊间方羽感觉自己在不停的坠落，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连带着还有溺水的感觉。
“方……”
“……羽”
“方羽……”
“方羽！”
“啊！”方羽猛然惊醒。
同桌捅了捅方羽说道：“就五分钟你能睡这么死啊。”
“该交作业了。”清脆亮丽如同黄鹂的声音从方羽面前传来。
方羽抬头看去，是个皮肤白皙的女生，个子不高，带着一点婴儿肥，乌黑顺滑的秀发扎成一个短马尾。
“哦，哦。”方羽一边应着，一边呆滞地把作业交上去。
“你怎么一脸口水啊？”女生收走作业，看着方羽的脸突然被逗笑，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别再一脸猥琐的盯着人家看了，赶紧把你那哈喇子给擦一下。”同桌抵过抽纸揶揄道。
方羽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有溺水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口水沾了一脸！
“我发现你今天话很多啊？”方羽一边擦脸一边不善的看着同桌，“是做好走到生命尽头的准备了吗？”
……
就像是肌肉记忆一样，当度过一节又一节课程，方羽找回了在熟悉领域中可以舒服待着的姿势，听老师讲课、做笔记、课间吹牛做题补作业，习以为常的惯性带动着方羽不加思考的往前行进。
繁重的学习逐渐让方羽抽不出时间去思考天马行空的事情，语数外物理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方羽的脑海填满了各种公式和定理，提高成绩重归人生的第一目标。
夜幕逐渐加深，晚自习下课，方羽在作业本上画上一个勉强算是完美的句号，他扫视了一圈，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于是呼出一口气，拍拍屁股走人。
当他走出班级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回身看去，教室里灯火通明，剩下的几个人在刷刷刷的写作业，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间酝酿：
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突然明亮的环境刺激得方羽短暂失去了视觉，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反而撞到了门台阶，吃痛之下他身子往前倾，却是踉踉跄跄没有站稳，结结实实来了个平地摔。
“小羽！”一道惊慌失措的中年男女声音齐齐从方羽前面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手忙脚乱的走路声。
耳旁熟悉的声音让方羽一愣，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往声音的来源看去，随着对光线的逐渐适应，方羽也慢慢恢复了视力，当看清楚眼前人模样的时候，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嘴里嗫喏的说道：“爸……妈……”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父母一脸不解的看着方羽，用手量了量方羽的额头，试试他是不是发烧了，“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可不能生病了。”
方羽推开父母的手，猛地转头向后望去，身后是半敞着的家门，门外是昏暗的楼道，一如平常。
“现在……几点了……”话音未落，方羽就看见挂在客厅的钟表时针指向十点的方向，这是平日里自己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的时间。方羽勉强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张张嘴语无伦次地问出：“现在是几号？”
刚问完，方羽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果不其然，父母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你没事吧？有事要赶紧说，我们去医院赶紧看。”
方羽轻轻摇了摇头，呆滞的站起身往屋里走。
“小羽！你爸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鱿鱼，现在给你热一热！”
方羽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吃了，我回屋睡觉了。”
“不吃了？都给你买回来了怎么还不吃了呢！”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方羽说道。他拖着机械的身躯往自己房间走，房间门紧闭着，他握住门把手，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方羽的心脏砰砰的直跳，时间都好像突然变得缓慢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经历，这道门后面会是什么？这种未知感紧紧包裹住他，让他呼吸急促犹豫不决。
一切终究需要有个结论，方羽下定决心，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门内漆黑一片，他凭借记忆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凸起的按钮，轻轻一按，黑暗一下子被光明驱散。
映入眼帘的，是记忆中稀疏平常的房间。
庆幸和失落在方羽的感官中并行，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只能往床上一趴，用枕头闷住自己。
“你这死孩子！也不洗洗就直接睡啊！”吵闹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的又是对房间环境指指点点的批评。
“妈——！我累了。”前半段的声音升高拉长，后半段的声音疲惫到细若蚊蝇。
母亲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的退出房间，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方羽把脸上的枕头拿开，看着被母亲虚掩的房门，翻了个身侧躺着，客厅里父母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飘了进来。
“你说小羽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吧？”
“估计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别瞎担心了，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方羽下床把门关紧，然后再平躺在床上，正对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光晃得他难受，可他又不想关灯，于是接着拿枕头闷住自己。
黑暗的视野并没有给他带来宁静，无穷无尽的疑惑依旧在追逐着他。
最让他不解的是，当他回过神来看到父母的脸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一种掺杂着懊恼与追悔的复杂情感，这种情感来的是那么迅猛，以至于压制了他的思考，这让方羽感到陌生而恐惧。
自己这是怎么了？方羽心中没有答案。
自己还会回去吗？方羽心中也没有答案。
夜渐渐深了，方羽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会儿想起了耶律云，一会儿想起了耶律蝶：“晦气！怎么会想起耶律云这个混蛋！”
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栩栩如生在他脑海中放映，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可现实却是他在该放学回家的时间，打开家门摔倒在地。
“难道真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了，出现臆想了？”方羽心想。
当他觉得不再思考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渐渐泛白，父母起床忙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紧接着就是母亲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喊他起床的催促声。
困倦反而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方羽一边答应着催促，一边坐在床上睡回笼觉，坐累了接着又躺下。
“你还上不上学了！”母亲忍无可忍，夺门而入。
“起了，起了。”方羽挣扎着起身。
……
方羽无精打采地走在上学路上，眼前的道路熟悉又陌生，他曾在这条路上披星戴月走了两年，如今再走却恍若隔世，不知道是不是困倦的原因，导致他看到道路的景象有些不真实。
出门前方羽试探性地表示了自己想要一部手机的意愿，母亲罕见的没有直接反对，而是犹豫了一会说道：“下次月考你考进年级前三百就给你买。”
“前三百啊。”方羽咂咂嘴。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名次，方羽的成绩也就在三四百名左右晃荡，如果考前努努力用用功并不是没有可能达到，可那是之前的状态——至少方羽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他脑子里占据内容最多的，不是语数外物理化，而是绚烂的魔法以及如何在该死的世界里斗智斗勇。
这就像他曾经通宵几个晚上打游戏的状态一样。
按理说越靠近学校，人流应该越多，但现在哪怕方羽都要快到校门口，人流依旧稀稀拉拉的，学生也没见到几个。
“坏了！该不会今天是周末吧！”方羽心头一惊，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就算自己记错，父母也不应该会记错，那么……
方羽呼吸一窒想到了一种更恐怖的可能。
“草！迟到了！”
……
想偷偷摸摸溜进班级的方羽被班主任当场抓获，少不了一番训斥，以及罚站整个早自习。方羽羡慕的看着班里读书读得摇摇欲坠的同学，他原本也想要这样，用读书声当自己的催眠曲，面前摆着语文书，摇头晃脑地补觉。
早自习并不短，足足有半小时，班主任也不舍得让方羽整个时间摸鱼在外，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看到惩戒有一些效果了，就喊方羽回去继续念书。
这让方羽苦恼不堪，本来他已经在慢慢适应站着睡觉了，可现在又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座位上。同桌被身旁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瞪大双眼扶正课本大声朗读起来，方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害怕，同时让他挪挪身子方便自己过去。
六点五十五分一到，早自习结束，铺天盖地的朗读声戛然而止，所有同学趁着课间的五分钟忙活自己的事情，而方羽要忙活的，就是睡觉。
“你可真厉害，老班昨天才强调过早自习的纪律的，你今天就敢迟到。”同桌佩服的说道。
方羽趴在桌上头也不抬的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你昨晚干什么了？”同桌坏笑，“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啊嗯嗯嗯嗯嗯——”
同桌见状撇撇嘴，便找其他人聊天。
迷迷糊糊间方羽感觉自己在不停的坠落，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连带着还有溺水的感觉。
“方……”
“……羽”
“方羽……”
“方羽！”
“啊！”方羽猛然惊醒。
同桌捅了捅方羽说道：“就五分钟你能睡这么死啊。”
“该交作业了。”清脆亮丽如同黄鹂的声音从方羽面前传来。
方羽抬头看去，是个皮肤白皙的女生，个子不高，带着一点婴儿肥，乌黑顺滑的秀发扎成一个短马尾。
“哦，哦。”方羽一边应着，一边呆滞地把作业交上去。
“你怎么一脸口水啊？”女生收走作业，看着方羽的脸突然被逗笑，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别再一脸猥琐的盯着人家看了，赶紧把你那哈喇子给擦一下。”同桌抵过抽纸揶揄道。
方羽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有溺水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口水沾了一脸！
“我发现你今天话很多啊？”方羽一边擦脸一边不善的看着同桌，“是做好走到生命尽头的准备了吗？”
……
就像是肌肉记忆一样，当度过一节又一节课程，方羽找回了在熟悉领域中可以舒服待着的姿势，听老师讲课、做笔记、课间吹牛做题补作业，习以为常的惯性带动着方羽不加思考的往前行进。
繁重的学习逐渐让方羽抽不出时间去思考天马行空的事情，语数外物理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方羽的脑海填满了各种公式和定理，提高成绩重归人生的第一目标。
夜幕逐渐加深，晚自习下课，方羽在作业本上画上一个勉强算是完美的句号，他扫视了一圈，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于是呼出一口气，拍拍屁股走人。
当他走出班级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回身看去，教室里灯火通明，剩下的几个人在刷刷刷的写作业，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间酝酿：
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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