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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禾岭与少年

    入秋后,北境极寒。到底是年轻,孩童之间的火灵像是无法被寒水熄灭一般。

    接近黄昏时分,长庚正在河里摸鱼,汐禾妹妹一脸焦急。“长庚,已经有两条鱼了,咱们一人一条够吃了,这么冷的水,待会儿你会生病的!”长庚回道:“啊?才两条啊,不行不行,就算不给父亲他们带回去,一条也不够我吃的呀,我再抓两条,你等会儿啊,很快的!”汐禾妹妹又说道:“还快呢,咱都抓了一下午了,就抓到两条,你说好抓完带我去北禾岭的呢!”“就快了,就快了,再抓两条就行,我们不给父亲他们带了,待会儿去北岭那边咱俩一人两条,烤着吃!”

    “诶……回去父亲准要打你一顿,我可不帮你说话啊!”长庚埋怨道:“那哪儿行啊,父亲就吃你那一套,待会儿鱼都分给你吃了,你必须帮你哥哥。哎,又抓住一条,快把篓子拿过来”。“这么小,好了吧,这条给你吃,我就只吃一条就行了,天气都开始变凉了,再过两天就看不到萤火虫了,我们现在就去北禾岭吧!”长庚接着说道:“最后一条,就最后一条,不能把我妹妹饿着,我们马上就走”。

    半个小时后,天色开始慢慢转暗,北禾岭原本是一块小山包上的农田,年年战乱后变成了荒地,后来游牧民族在这里经营了一段时间,牧草吃光后又成了荒地,现在长了很多的杂草,北边坡顶有一块儿长满了蒲公英,夏天有漫山遍野的萤火虫,风一吹,蒲公英漫天飞舞,萤火虫慌了神,流动的繁星一般四散而逃,脚下草从间几躲飞花,弯下了腰,似送似留。

    如果说战乱年代,天底下已无净土,那么夜幕时分的北禾岭便是唯一的伊园!

    长庚正在烤着他刚抓上来的几条鱼,汐禾妹妹在一旁吹着那些所剩无几的蒲公英花穗,长庚的裤子放在火堆旁边烤着,长庚本说没事,就裤腿湿了一点,汐禾非要他脱下来烤干再回去。

    孩子们总是这样天真无邪,或许你小时候也有看过你邻居家的小孩儿光着腿在院子里往坡下尿尿吧,有了一些经历之后,小时候的少不经事往往是我们最向往的生活状态!

    “鱼烤好了没有呀,长庚哥哥?还没看到萤火虫,这些蒲公英都快被我吹没了!”汐禾略显着急的问道。“马上好了,马上好了,等我的裤子干了就可以吃了”。“我都饿了,你还说不让我饿着,我又不看你,我管你裤子干没干呢!”“诶诶诶,妹妹,你先等我把裤子穿上呀!”汐禾调皮的说道:“我开吃了哦,哥哥,你过去那边穿裤子吧,哈哈哈”。

    汐禾很快吃完了两条鱼,长庚也吃了两条,还有一条小的,汐禾说她吃饱了。“汐禾妹妹,最后一条也是留给你的,家里饭不够吃,每次都是我吃的最多,你快把这条鱼吃了,一会儿回去肯定没有吃的了”。汐禾倔强的回道:“我才不要呢,我早就吃饱了,我要去抓萤火虫了,你吃完赶紧过来”。

    长庚也知道他妹妹不会要,汐禾比他小两岁,但是却出奇的懂事,什么都让给他,父亲说汐禾是他捡回来的孩子,和长庚的关系,却是比他那个大一岁的亲姐姐还要亲一些,一天到晚总是会跟着他,去哪里都跟着……

    夏天的炎热已经过了尾声,萤火虫也再没有成群结队。长庚睡在草地上,咬着一根细细的草梗想着一些事情,汐禾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盼着能再看一次漫天的蒲公英伴着萤火虫飞舞。小女孩的心思最是纯粹而洁白的,一只起舞的蝴蝶,一条蜿蜒的小溪,一朵未曾见过的花红都能让她们感到无比的满足。

    “长庚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萤火虫吧!”长庚回道:“没想什么,如果还有萤火虫的话,这里是最能看到的,我们再等等吧”。汐禾又问道:“长庚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想上次隔壁村的平子哥哥欺负我的事呢?父亲不是已经处理了吗,他也被他父亲教训了,你就别再为我烦恼了,好吗?”长庚一脸怒气的说:“你别叫他哥,他敢欺负我妹妹,要是我在那里,才不会让他这样轻松,呸,摇着狗尾巴的墙头草!”。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长庚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长庚想了想说:“嗯……我要跟李叔叔学好写字,跟叶师傅学好功夫,长大了我要当一个将军,我要带着我的军马保护我们村子,保护栀泷姐姐的村子,保护辅颐哥哥,洛川哥哥他们所有人的村子”。

    “哈哈,长庚哥哥,哪里有将军来保护村子的呀?”长庚又问汐禾:“汐禾妹妹,你呢,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汐禾回答道:“我想想啊,嗯……我也要学写字,等我再长大一点也要跟着叶叔叔学功夫”,长庚有一些惊讶的说:“女孩子学什么功夫呀!万一你太厉害了,谁敢娶你呀?我还要等着将来遇到我最最最……最要好的生死之交,如果你也同意的话,让你嫁给他呢!”汐禾埋怨着说:“我才不呢,我也要学好功夫,这样就不用老是让你保护我了,然后我就跟着你这位将军去保护村子呀,哈哈哈!”长庚又说道:“妹妹,你好没志向呀,老跟着我干嘛?女孩大了总是要出嫁……”汐禾看到了几只萤火虫,赶紧打断他哥哥说:“长庚哥哥,你快看,有萤火虫了……”

    繁星点点,第二天大概率是不会下雨了。秋风些许沁骨,几躲蒲公英耐不住寒意,饱满的穗叶便远走他乡,七八颗墨绿色的烛光洋洋洒洒,在最后一抹夏天的微风中,送别这个安宁的夏天,值得缅怀的宁静夏夜。

    远处,藏匿在昏暗夜色中的山峰,悠远而深邃的注视着整个星空下的草原,伴随着天边最亮的昏星的闪烁,整个时空仿佛都在慢慢变的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