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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名字

    “吱呀,吱呀,吱呀。”

    林中小道,一个中年妇女赶着驴和一架老旧的木三轮出现,小三轮上载着不少货物,吱呀声是超载的木三轮发出的不堪重负的悲鸣。

    少年蹲在草丛里,远远地看着那木三轮,从那片坟地刚出来他就发现了这三轮,那吱呀声传得是真远,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虽然他没有鸡皮疙瘩。

    少年抚摸着下巴,真就那都是人类呗,为什么这种生物个个世界都有,也是奇怪。

    他打算接触这个世界的人类,虽然有风险,但他还真不怎么怕。而且他有必须做这件事的理由。

    开演!

    “老天保佑,佛主保佑……”

    胡大娘口中叨念着老天保佑之类的话语,即便这条路她走了八九年之久,但依然消不了心中的恐惧与担忧。

    附近可是那座荒坟!妖魔鬼怪之类的传闻从来没少过,要不是仙人老爷说过它们出不来,打死自己也不走这条路。而且就算是有仙人担保,一天下来也没几人敢走这条路。

    在担惊受怕中胡大娘提着胆赶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哇!呀!老天保佑啊!”胡大娘被吓了一跳,前方不远处有一道漆黑的影子晃悠悠地行走,没走几步就倒了下去。

    那是人吗?还是妖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走吧。胡大娘刚想绕道而行,可转念一想,她记忆中的妖魔鬼怪好像不会晕呐,附近也没有强盗,应该是人吧。

    胡大娘几乎是挪着走到黑影旁,待她看清楚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个穿黑衣的少年。

    “年轻人,你还好吗?”

    少年没有回她,于是胡大娘仔细观察少年,发现他现在面容痛苦,脸色苍白,显得非常虚弱,看来是中暑了。

    见少年这副模样她有点于心不忍,少年与她儿子也差不多大,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跑这儿来的,但是不管他的话,可能这少年郎就要曝尸荒野了。

    胡大娘召呼她的驴过来,扛起少年放到驴的背上,这头驴顿时发出刺律律的声音,摆明了不愿意,可惜它没得选。

    少年趴在驴身上,选了一个角度,他的左手淌出一小股纯黑的血液,绕过三轮贴近胡大娘的后脑。如同河流融入大海般,这一小股黑血亦顺畅丝滑地融入胡大娘大脑。

    唉,其实他不想搞这种异形操作,但是没办法,语言不通啊!他能怎么办,叽叽喳喳地听不懂呀!岂可修!

    三两秒后,少年收回黑血,虚弱地呻吟以引起胡大娘注意。

    “哎呀,你醒啦!”

    “小伙子,大娘可告诉你,你能活着从那片坟地出来,可多亏了老天爷保佑,虽然眼睛伤了,但手好脚好的,只要勤快点,总归能活下去……”

    一个中年妇人驾着驴车晃悠悠地向城里驶去,三轮上除了货物还有一个搭便车的少年,刚才遇到他是在坟地附近,当时可悬没把她吓个半死,她还以为遇到妖怪了。

    听少年所说,他自幼父母双亡,与叔父一同过活。今天路过坟地时迷迷糊糊与队伍走散了,如果没有自己,他可能就载那了。

    坐在货物上的少年正闭眼感受温润的清风,嘴角挽着愉悦心情带来的笑意,轻声哼着小曲。

    他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随风飘摇的发丝似会滴出浓墨,偶尔会睁开双眼看看远处的景色,只有这时才能看到他的双瞳是与头发如出一辙的黑,如果细看还能见着一道竖直血线。

    听到大娘与他聊起那片坟地,少年也是来了兴趣:“胡大娘,能讲讲那片坟地吗?我很好奇。”

    “这可不兴好奇呀,小后生。那片坟地,大灾,不详。”看得出来胡大娘对坟地的映像之深刻,即便只是谈及亦是一阵后怕。

    “不过你好奇也是正常,都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你应该还没出生。也罢,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本地人,保不齐还要和这儿打交道,大娘就和你说说。”这时胡大娘转头凑向少年,压低了声线:“有脏东西。”

    少年撑着脸旁听胡大娘讲故事,“难道是……”

    胡大娘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伸手比划一个大圈。

    “燕国以前,这——么大地方都是武国的疆域。”

    “按照传统,新旧国交接时不可以发生战争,结果莫名其妙的两家打了起来。打的还贼吓人。”

    等等等等,皇权交接?皇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少年按耐住内心的疑惑,没有问出口,因为这玩意儿听起来像常识。

    “武国原先的皇帝高官早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武威两城姓武的只剩投降的旁系,后几年这个武族旁系对燕国大一统还起了不小的帮助。谁知道,谁知道……”说到这,胡大娘浑身发抖,表情惊恐,就像是看到了可怖的怪物。

    胡大娘抹了把脸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下去:“仅燕国统一疆域的一年后,燕皇就对这个旁系发难了。没人知道武威两城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屠杀有多惨烈,只知道必须下葬的尸体就有二十多万,惨呐。”

    “后来选中的下葬所就是你冒失闯进的坟地。告诉你,大娘年轻时亲眼见过运送那啥的队伍,还大病了几天呢。”

    “当初那片坟地刚修建的时候,就一直怪事不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听到诸如谁家孩子在附近失踪了呀,行商走贩在附近撞见诡事了呀之类的消息,渐渐地除了挖坟的士兵,没人敢再接近那儿一步。”

    “再后来,坟地修成时下了一整天的雨,听说是仙人老爷布的小乾坤雨。”

    “之后就没发生什么事了。”

    听完坟地的故事,少年打心底的感兴趣,这对他认知这个世界起了不小的帮助。

    “真有意思。”

    临近黄昏时,这辆驴车总算是走上了大路,附近已能看到行人。少年懒洋洋地躺在不再颠簸的货物上感受太阳的余温,耳边萦绕着大娘絮叨的家常,美滋滋。

    胡大娘拍拍少年肩膀,说道:“我们到江陵了。”

    到了?江陵?少年转头一看,远方是连绵的房屋建筑,与零星的灯火。较近处是一些要进城的行人商贩,他们被铁蒺藜与士卒拦下接受身份核实。

    嗯,看来确实到江陵了……个鬼啊!WC!你的城墙呢?!没有城墙的吗?!

    野兽袭击怎么办?盗贼匪类怎么解决?身份不明的奸细怎么预防?

    窥一斑而知全豹。答案只有一个,这个世界和诺卡罗兰德一样,预言术满天飞,预知、探查、搜寻等手段多如牛毛。

    少年打了个冷颤,恶狠狠地对某个存在吐槽,“也许躺尸了几万年的老ass已经盯上我了,你要是还有良心,怎么对我就怎么对祂们。”

    与大娘分别后少年迈步前往士卒处,先看给不给进,不给就翻进去。

    ……

    “不让进?为什么不让进,太阳马上下山了,你想让我在外面喂蚊子吗?”

    此时,在嘈杂的关口处,少年与守城士卒起了一些争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主要是您进城需要信物。”见少年有些激动的士卒赶忙否认,他凑近少年压低声线:“您不是内个吗?”

    听到这话的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儿也流行种族歧视?

    “我也不黑呀。”少年撸起袖子,经过‘历史’的洗礼与千百遍的微调下,他的手臂水润有光泽,整体呈现健康的红润色,宛若玉石。

    见少年有些误会,士卒的声音压的更低了:“我的意思是,异类。”

    “胡说八道,老子24k纯血人!你是不是针对我!”少年有点急了,这被发现还了得?

    “不不不,真不是针对您。”士卒被吓了一跳,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制令牌:“惹得令牌震动的存在必须要有信物才能获得进城的权利,这是城主的命令。”

    哦?

    少年突然来了兴趣,发现了异类不仅不选择抹杀与驱逐,反而给了异类进城与同胞相处的机会,这个世界可真有意思。

    “那么这个信物在哪里可以得到呢?”

    “西北方,二里外,小树林,接待所”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此时远离关口的接待所处有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张军皱着眉头审视眼前的少年,第一印象就是一个黑字,黑发黑衣与黑瞳,瞳孔处还有一道猩红的血线,与其说穿着衣服不如说披着一块黑布,至少他看不明白这衣服是怎么穿进去的。

    诡异的扮相使少年在黄昏的背景下显得极其突兀,就差把可疑写脸上了。不过这色也太纯了,这是怎么染出来的?张军暗暗感叹。

    就在张军审视少年时,少年也在打量张军与所谓的接待所。

    一个七尺大汉毫无形象地坐在一张板凳上,面前的大桌摆着几大坛酒和几碟下酒用的花生与猪头肉,除此之外只剩下写有接待处三个大字的立牌。在联想到这里怎么也算半个公务机构后,张军的形象自动被少年替换成吃空饷的大米虫。

    “咳!敢问有何贵干?”张军主动搭话。

    “我想进城。”

    张军表情诧异,抓了一把花生边磕边聊:“你是异类吧?为什么不偷偷翻进去,几条破蒺藜可拦不住你。”

    “这是什么话,遵纪守法是我的座右铭,老实本分是我的代名词,违法乱纪的事我出生起就没干过!”

    少年理直气壮,他刚刚降临这个世界半天,啥都没来得及干,信誉绝对是正数。

    “我像是那种目无王法之徒吗?”

    像啊,很像啊,特别像那种晚上偷偷摸摸的夜行贼子,带个面罩就更像了。

    “那你进城想干嘛?”

    “买地图。”

    “买地图?好办,太好办了,我有的是啊,燕国十二州百郡千县的地图我都有。”

    张军伸手在在空中比划:“你看啊,就比如我们江陵县,占地九十里啊!浓缩在这么小的图里,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哪里有包子铺都看得见!”

    “是吗,那么快点拿出来吧。”

    张军一巴掌甩桌子上:“怎么可能啊!这玩意是能随便卖的吗?!”

    “逗我玩是吧?”

    “嗯哼。”

    少年双手抱臂,一股凶狂的气势显露出来:“如果我一定要买呢?”

    “那也不是不能谈。”

    张军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令牌,上面印着一面旗帜,旗帜上雕刻有‘四旗’二字。

    “这是金旗令,只要你答应带着它进城,就什么都好说。”

    少年接过令牌掂量一下,一斤多!

    “这么小的令牌有这种重量,这不会是真金吧?”

    张军肯定了少年的想法:“货真价实的纯金,它是你的了。”

    什么家庭随手送真金?还是实心的?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

    少年眼珠转了转,超凡世界多半不会询问黄金来路,不是因为追凶简单,而是因为黄金并不是真正珍贵的事物,改变一下黄金外形多半能当出去。

    少年在心中阴恻恻地笑了笑,今天就把你犯罪率提一提!

    “小意思,我答应了。水鱼(小声)”

    “嗯?”

    “嘴瓢了,嘴瓢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少年挥了挥手转头就走,生怕张军反悔。

    “且慢,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张军,望请教大名。”

    “江临。”

    啧,张军一脸嫌弃,这名字铁现编的!

    望着江临的背影,张军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好夸张的气势!

    他属实不想和那个少年起冲突,打赢了还好,万一打不赢,可能就交代了。

    还好少年愿意收下令牌,四旗金令会自动吞吐灵气,这股波动隔着半座城也能感应到。他要是惹出什么麻烦,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带人前往解决。

    而且令牌内部自带的禁制会影响对象意识,使其会本能地把令牌当成自身的一部分,如四肢般轻易不会割舍。

    “还是得找城主商议一下,养老用的城市可禁不起折腾。”

    张军心里默念法决,身体逐渐变得虚幻,一个后撤步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