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的NPC
杜斌起初不承认他听过水浒全传，他说大虫窝这个绰号是他根据姜小妹特点自创的。他还说我显然记错了，我明明把武松的十回都说给了他听，而不止是八回，所以他理所当然知道飞天蜈蚣是谁。
我盯着他良久，不动声色，忽然我奔出一句：“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杜斌接下了我的话。好小子，他不但看过水浒，连三国也没落下。
杜斌解释不清了，只好老实坦白交代。他说他在西方白象国认识一位优雅的女子，是那女子给他说的四大名著。光阴荏苒，转眼三四年过去了，当初的故事情节他还历历在目，可惜那女子已经不在人间。杜斌声称这样的女子只能是天上来的，不属于他们这个凡尘世界，因此女子并不是死了，而是天神归位。
我相信杜斌说的是实话。杜斌自己不可能是游戏玩家，因为玩家都是临空出世的，而杜斌将门世家的身份早就被证实。他说的那个女子才100%是游戏玩家，看来这位女子对杜宾透露了不少东西，她没有直言这只是个虚拟世界，反而蕴意深远地把现实世界比作了天堂。
杜斌痴痴地描绘着女子说的天堂，他说在天上几乎没有了战争，到处是和平繁荣的景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堂里人心太浮躁了，太庸俗了，人人只想着挣钱，没有什么高尚的抱负，这一点是他那位女神痛心疾首的。
坐拥和平的世道，本来就意味着平庸，不想着挣钱还能干什么呢？也只有自命不凡的人会因此愤世嫉俗。我大概知道杜斌认识的女神是怎样一个人了，她会来这个虚拟世界，大约是为了拯救这里的众生，与此同时，她一定会认为这里的npc远比外面的活人性情，真实。
我就不这样觉得，我觉得这里的npc简直蠢透了，坏透了，所以我一个饭桶可以在这里做将军。
杜斌却说我和那女子是一类人，是好人，是有抱负的人，是天神下凡。他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天神下凡了，听我说完水浒以后他就更加肯定。只有天神下凡才会知道武松的故事，只有天神下凡才会不懂人间规矩，只有天真下凡才会像我一样说话，像我一样做事。比如我几日不见，就年轻了十岁，这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出来的；再比如我明明一点武功也没有，却根本不怕死，这也不是凡人能达到的。
杜斌因此决定追随我，他希望我在这里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一个国家没什么了不起的，通天堡的马腾云能这么干，我们当然也能这么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当然只能承认自己是天神下凡。杜斌又说天神下凡就得起绰号，这是梁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定下的规矩，这个规矩不能坏了。他说他已经拟好了一个绰号名单，涵盖这里主要几个头领。起好绰号意义非凡，千万马虎不得。
我明天还要赶去救申屠加亮，实在不能继续和杜斌胡扯，只好收下名单，答应下次实施。
我们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发南下，但申屠加亮已经被押走近两天时间了。预计快到了梧桐城，我们队伍太大，只怕赶他们不上。好在申屠梦蝶一开始就没打算半路夺回侄子，而是希望可以把他安全护送到国都，我们大可以撇下鬼怯山的弟兄，先行出发。若发现凶险情况，再催赶后队不迟。
由是，我们当初坐孔明灯的八个，外加上杜斌，便先行去追了，人数虽少，贵在精炼。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海州地面，我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海州城之外的地面，简直是人间地狱。徽派建筑没有了，整洁的街道没有了，就连正常的百姓也没有了。我看到民居基本上就是狗窝，一米五是这里所有建筑超不过的高度，如果路边的空心茅草堆还能算建筑的话。老百佝偻着身子缩进草堆里，他们身上穿的也是茅草。
申屠梦蝶说她很向往这里的田园生活，她这是在说胡话。田园生活不会是这样子，因为这里的人除了物质上的赤贫，连眼神也是麻木的。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多数都奴隶，甚至比奴隶还不如。
密密麻麻的草窝在沿河谷地里排列。老百姓们像骡子一样四处劳作者，半人高的孩童已经学会打铁了，再矮一点的则负责搬运铁砂。女人的状况稍微好一些，她们还有一到两块麻布裹着自己私处，这让铁潮国有了礼仪之邦的雅号。可是每过三五百米，我会发现有为数不多的爱干净的妇女，坐在自家草棚前向我们招手。申屠梦蝶劝我尽量不要对视她们，因为她们是肮脏的妓女。
排泄物的臭味在村落里四处可闻，如果味道更强烈了，则说明我们来在了集镇。因为这里的穷人显然更多了。我们很难分清这里谁是平民谁是乞丐，他们通常一窝蜂地涌向我们，看看我们是不是会施舍些钱财。
这种情况不是特殊个例，从海州城到梧桐城三百多里的地面，到处是这样一副情形。我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些穷人会自动形成这些大大小小的群落，如果他们逃去深山做野人，至少不用活得那么不体面。一大群赤贫、麻木、愚蠢的人集在一起，让人感觉这是一个个羊圈、猪圈。
申屠梦蝶告诉我这里还是海州城的封地，由于海州富有铁矿，这里的人口日渐增多，达到了足以自傲的五十五万。海州城靠铁器和茶叶的贸易，足以为这些人提供所需的食物。他们沿着河谷建村，方便冶铁和灌溉。
原来冶铁和灌溉就是推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海州城人口那么多是有道理的，毕竟这里的铁矿需要有人开采，有人为它服务。老百姓们以此为生，越聚越多，终于忘记了没有铁矿他们一样可以生存。他们都是被训化的家畜，已经无法回归自然了。
到了梧桐城地面，情况终于好了一点。梧桐城以贫穷著名，荒郊野外一个人也没有，到处一片清净。申屠梦蝶提醒我，这里是臭名昭著的法外之地。除了山贼会袭击路人，丛林里的猎户有时也这么做。
我们进了城池，看到的街景远没有海州气派。申屠对这里的不屑呼之欲出，但碍于姜小妹的面子，她总算没有挑明。
我们向餐馆掌柜问起了押送海州候的钦差动向。却得知通天堡的骑兵刚刚袭击了梧桐城，他们看中的是梧桐城南边的峡谷通道，才攻破城池又去攻打南边关隘了。如今通往国都的道路已经被战场阻断，不论是钦差还是商旅，全都无法通行。押送海城候的队伍最多去了南郊的十八里铺，那里还有两千多奴隶等着周转，什么都乱了套。
我忽然想起姜小妹说过，秃鹰帮的帮主就住在梧桐城，姜仲临死前让我们去找他，怎么姜小妹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声音呢？
姜小妹贴在耳边告诉我，找秃鹰帮的事她不想让许多人知道。既然申屠加亮堵在了十八里铺，我们等先追上他，再回来寻秃鹰帮不迟。
十八里铺距离梧桐城只有十八里，是一个几乎和梧桐城一样大的集镇。我们亲眼目睹三十多个钦差带着申屠加亮入驻了官驿，想来他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
申屠梦蝶既然原本也在钦差逮捕之列，她是无法靠近驿站的。我们只能悄悄在附近客栈驻脚，时刻观察钦差动向。申屠家的四大家臣做侦查正好十分拿手，其中一个叫杨辅的，大白天在驿馆房顶走动，底下也休想有一人能发现他。
我和姜小妹于是折回了梧桐城，去见一见秃鹰帮帮主。
真没想到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就住在一间不算豪华的宅院里，已然过上了退休般的生活。听说是帮员姜仲的妹妹到访，他在书房接见了我们。
姜小妹怯生生得从衣袖里掏出一件东西来，交给了帮主：“施先生，你看这东西可以换莲花宝石吗？”
她交出的是一个石雕的老鼠，秃鹰帮帮主看着它，眼睛也直了。
“哪里来的？”他问道。这个施先生显然没有像我一样被姜小妹说的莲花宝石吓到，他被眼前的石头老鼠吓到了。
“姑娘，莲花宝石虽然珍贵，但对于我们凡人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这块鼠石是涅槃宝石做的，对我们太有用了。”
“涅槃宝石？”这名字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姜小妹又为什么会有涅槃宝石呢？
“姑娘，神创造了我们的世界，单但没有给所有人平等的权利。我们身为人贩子，最能体会到这一点。涅槃宝石能让凡人变成天神，你确定要用它交换莲花宝石？”
这个施帮主的话全然出乎我的意料，我并不是惊讶所谓的涅槃宝石有多么神奇，我只是惊讶他居然真拿得出莲花宝石来交换，他究竟是哪路神仙？
施帮主见姜小妹一脸认真，点了点头。“姑娘，还有那位小哥，你们把眼睛闭上，莲花宝石我确实有一颗。我也可以换给你们，但你们答应我永远不要目视它。如果你们看到了它，天神会给你你们带来麻烦。”
我也知莲花宝石是看不得的，因为你一旦看了，没准马总也能看见，转天通天堡就会来抢夺。看来这个施帮主还是有点东西的，我不禁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我不用闭眼睛。”我直白告诉他，“我就是给天神干活的，我不怕天神看到莲花宝石。”
施帮主闻言一怔，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哥，这么说你是别的世界来的？”
“你不是吗？”我听他已经把话说白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是，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施帮主回答，“但是我是创世主最早创造的一百个角色之一，我本该是要为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服务的。创世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们，我知道你们的一切。你们管我们叫NPC，我是一个全知的NPC。”
他的话令我惊愕不已，原来这世界还有NPC知道自己是NPC，这可就有趣了。
“知道得越多，心也就越凉。这正是我不愿用莲花宝石去换去通天堡王位的原因，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真实的，富贵于我更是如过眼云烟。”施帮主说着，从书架后面取来一个锦囊交在我的手中。
“小哥，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最好不要打开看它。能监视你视角的远不止马总，还有其他的东西。”
“什么？”我一怔，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即使是马总，你也要留他一手。你想，如果马总是好人，我们的创世主哪里去了？老夫我活了七十多岁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施帮主继续说着。
他一个全知的NPC，居然还敢说自己活了七十多岁，这恐怕比这个世界的创始主还要年老。我顿时感到他有点好笑。
但施帮主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解释道：“年轻人，凡过去了的岁月其实都是假的，没有真的。你怎么知道昨天的记忆不是你的幻觉呢？我的过往岁月就像一本书，即使这本书昨天才印刷，翻翻看看同样增长智慧……”
他的话哲理也太深了，我根本没想过一个NPC居然可以比游戏开发者还要深刻。这样的哲人在眼前，我根本不敢怀疑他什么，他说锦囊里的是莲花宝石，那就是吧。
我害怕马总也用唇语专家对付我，赶紧把锦囊交给了姜小妹，拉着她就离开。
姜小妹开心坏了，她没想到一块老鼠石头，真能换回莲花宝石。她有莲花宝石了，这辈子还愁什么吃喝。她打算把莲花宝石卖个我，让我去通天堡做个大王，然后还她自由身，并付给她三百万两银子。
我对此全然不感兴趣，因为通天堡现实的老大是左飞，左飞的肉身独立自主了，他在这个虚拟世界的精神体必然会痛恨公司。我到他那里只能找不快。我感兴趣的是，姜小妹究竟是怎么得到涅槃宝石的，但她却不愿告诉我。
我们闲聊着，正往十八里铺赶。申屠梦蝶急匆匆赶了过来，“赵大哥，姜小妹，不好了，上官信要对我侄子动手……”
我盯着他良久，不动声色，忽然我奔出一句：“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杜斌接下了我的话。好小子，他不但看过水浒，连三国也没落下。
杜斌解释不清了，只好老实坦白交代。他说他在西方白象国认识一位优雅的女子，是那女子给他说的四大名著。光阴荏苒，转眼三四年过去了，当初的故事情节他还历历在目，可惜那女子已经不在人间。杜斌声称这样的女子只能是天上来的，不属于他们这个凡尘世界，因此女子并不是死了，而是天神归位。
我相信杜斌说的是实话。杜斌自己不可能是游戏玩家，因为玩家都是临空出世的，而杜斌将门世家的身份早就被证实。他说的那个女子才100%是游戏玩家，看来这位女子对杜宾透露了不少东西，她没有直言这只是个虚拟世界，反而蕴意深远地把现实世界比作了天堂。
杜斌痴痴地描绘着女子说的天堂，他说在天上几乎没有了战争，到处是和平繁荣的景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堂里人心太浮躁了，太庸俗了，人人只想着挣钱，没有什么高尚的抱负，这一点是他那位女神痛心疾首的。
坐拥和平的世道，本来就意味着平庸，不想着挣钱还能干什么呢？也只有自命不凡的人会因此愤世嫉俗。我大概知道杜斌认识的女神是怎样一个人了，她会来这个虚拟世界，大约是为了拯救这里的众生，与此同时，她一定会认为这里的npc远比外面的活人性情，真实。
我就不这样觉得，我觉得这里的npc简直蠢透了，坏透了，所以我一个饭桶可以在这里做将军。
杜斌却说我和那女子是一类人，是好人，是有抱负的人，是天神下凡。他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天神下凡了，听我说完水浒以后他就更加肯定。只有天神下凡才会知道武松的故事，只有天神下凡才会不懂人间规矩，只有天真下凡才会像我一样说话，像我一样做事。比如我几日不见，就年轻了十岁，这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出来的；再比如我明明一点武功也没有，却根本不怕死，这也不是凡人能达到的。
杜斌因此决定追随我，他希望我在这里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一个国家没什么了不起的，通天堡的马腾云能这么干，我们当然也能这么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当然只能承认自己是天神下凡。杜斌又说天神下凡就得起绰号，这是梁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定下的规矩，这个规矩不能坏了。他说他已经拟好了一个绰号名单，涵盖这里主要几个头领。起好绰号意义非凡，千万马虎不得。
我明天还要赶去救申屠加亮，实在不能继续和杜斌胡扯，只好收下名单，答应下次实施。
我们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发南下，但申屠加亮已经被押走近两天时间了。预计快到了梧桐城，我们队伍太大，只怕赶他们不上。好在申屠梦蝶一开始就没打算半路夺回侄子，而是希望可以把他安全护送到国都，我们大可以撇下鬼怯山的弟兄，先行出发。若发现凶险情况，再催赶后队不迟。
由是，我们当初坐孔明灯的八个，外加上杜斌，便先行去追了，人数虽少，贵在精炼。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海州地面，我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海州城之外的地面，简直是人间地狱。徽派建筑没有了，整洁的街道没有了，就连正常的百姓也没有了。我看到民居基本上就是狗窝，一米五是这里所有建筑超不过的高度，如果路边的空心茅草堆还能算建筑的话。老百佝偻着身子缩进草堆里，他们身上穿的也是茅草。
申屠梦蝶说她很向往这里的田园生活，她这是在说胡话。田园生活不会是这样子，因为这里的人除了物质上的赤贫，连眼神也是麻木的。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多数都奴隶，甚至比奴隶还不如。
密密麻麻的草窝在沿河谷地里排列。老百姓们像骡子一样四处劳作者，半人高的孩童已经学会打铁了，再矮一点的则负责搬运铁砂。女人的状况稍微好一些，她们还有一到两块麻布裹着自己私处，这让铁潮国有了礼仪之邦的雅号。可是每过三五百米，我会发现有为数不多的爱干净的妇女，坐在自家草棚前向我们招手。申屠梦蝶劝我尽量不要对视她们，因为她们是肮脏的妓女。
排泄物的臭味在村落里四处可闻，如果味道更强烈了，则说明我们来在了集镇。因为这里的穷人显然更多了。我们很难分清这里谁是平民谁是乞丐，他们通常一窝蜂地涌向我们，看看我们是不是会施舍些钱财。
这种情况不是特殊个例，从海州城到梧桐城三百多里的地面，到处是这样一副情形。我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些穷人会自动形成这些大大小小的群落，如果他们逃去深山做野人，至少不用活得那么不体面。一大群赤贫、麻木、愚蠢的人集在一起，让人感觉这是一个个羊圈、猪圈。
申屠梦蝶告诉我这里还是海州城的封地，由于海州富有铁矿，这里的人口日渐增多，达到了足以自傲的五十五万。海州城靠铁器和茶叶的贸易，足以为这些人提供所需的食物。他们沿着河谷建村，方便冶铁和灌溉。
原来冶铁和灌溉就是推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海州城人口那么多是有道理的，毕竟这里的铁矿需要有人开采，有人为它服务。老百姓们以此为生，越聚越多，终于忘记了没有铁矿他们一样可以生存。他们都是被训化的家畜，已经无法回归自然了。
到了梧桐城地面，情况终于好了一点。梧桐城以贫穷著名，荒郊野外一个人也没有，到处一片清净。申屠梦蝶提醒我，这里是臭名昭著的法外之地。除了山贼会袭击路人，丛林里的猎户有时也这么做。
我们进了城池，看到的街景远没有海州气派。申屠对这里的不屑呼之欲出，但碍于姜小妹的面子，她总算没有挑明。
我们向餐馆掌柜问起了押送海州候的钦差动向。却得知通天堡的骑兵刚刚袭击了梧桐城，他们看中的是梧桐城南边的峡谷通道，才攻破城池又去攻打南边关隘了。如今通往国都的道路已经被战场阻断，不论是钦差还是商旅，全都无法通行。押送海城候的队伍最多去了南郊的十八里铺，那里还有两千多奴隶等着周转，什么都乱了套。
我忽然想起姜小妹说过，秃鹰帮的帮主就住在梧桐城，姜仲临死前让我们去找他，怎么姜小妹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声音呢？
姜小妹贴在耳边告诉我，找秃鹰帮的事她不想让许多人知道。既然申屠加亮堵在了十八里铺，我们等先追上他，再回来寻秃鹰帮不迟。
十八里铺距离梧桐城只有十八里，是一个几乎和梧桐城一样大的集镇。我们亲眼目睹三十多个钦差带着申屠加亮入驻了官驿，想来他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
申屠梦蝶既然原本也在钦差逮捕之列，她是无法靠近驿站的。我们只能悄悄在附近客栈驻脚，时刻观察钦差动向。申屠家的四大家臣做侦查正好十分拿手，其中一个叫杨辅的，大白天在驿馆房顶走动，底下也休想有一人能发现他。
我和姜小妹于是折回了梧桐城，去见一见秃鹰帮帮主。
真没想到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就住在一间不算豪华的宅院里，已然过上了退休般的生活。听说是帮员姜仲的妹妹到访，他在书房接见了我们。
姜小妹怯生生得从衣袖里掏出一件东西来，交给了帮主：“施先生，你看这东西可以换莲花宝石吗？”
她交出的是一个石雕的老鼠，秃鹰帮帮主看着它，眼睛也直了。
“哪里来的？”他问道。这个施先生显然没有像我一样被姜小妹说的莲花宝石吓到，他被眼前的石头老鼠吓到了。
“姑娘，莲花宝石虽然珍贵，但对于我们凡人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这块鼠石是涅槃宝石做的，对我们太有用了。”
“涅槃宝石？”这名字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姜小妹又为什么会有涅槃宝石呢？
“姑娘，神创造了我们的世界，单但没有给所有人平等的权利。我们身为人贩子，最能体会到这一点。涅槃宝石能让凡人变成天神，你确定要用它交换莲花宝石？”
这个施帮主的话全然出乎我的意料，我并不是惊讶所谓的涅槃宝石有多么神奇，我只是惊讶他居然真拿得出莲花宝石来交换，他究竟是哪路神仙？
施帮主见姜小妹一脸认真，点了点头。“姑娘，还有那位小哥，你们把眼睛闭上，莲花宝石我确实有一颗。我也可以换给你们，但你们答应我永远不要目视它。如果你们看到了它，天神会给你你们带来麻烦。”
我也知莲花宝石是看不得的，因为你一旦看了，没准马总也能看见，转天通天堡就会来抢夺。看来这个施帮主还是有点东西的，我不禁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我不用闭眼睛。”我直白告诉他，“我就是给天神干活的，我不怕天神看到莲花宝石。”
施帮主闻言一怔，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哥，这么说你是别的世界来的？”
“你不是吗？”我听他已经把话说白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是，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施帮主回答，“但是我是创世主最早创造的一百个角色之一，我本该是要为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服务的。创世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们，我知道你们的一切。你们管我们叫NPC，我是一个全知的NPC。”
他的话令我惊愕不已，原来这世界还有NPC知道自己是NPC，这可就有趣了。
“知道得越多，心也就越凉。这正是我不愿用莲花宝石去换去通天堡王位的原因，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真实的，富贵于我更是如过眼云烟。”施帮主说着，从书架后面取来一个锦囊交在我的手中。
“小哥，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最好不要打开看它。能监视你视角的远不止马总，还有其他的东西。”
“什么？”我一怔，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即使是马总，你也要留他一手。你想，如果马总是好人，我们的创世主哪里去了？老夫我活了七十多岁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施帮主继续说着。
他一个全知的NPC，居然还敢说自己活了七十多岁，这恐怕比这个世界的创始主还要年老。我顿时感到他有点好笑。
但施帮主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解释道：“年轻人，凡过去了的岁月其实都是假的，没有真的。你怎么知道昨天的记忆不是你的幻觉呢？我的过往岁月就像一本书，即使这本书昨天才印刷，翻翻看看同样增长智慧……”
他的话哲理也太深了，我根本没想过一个NPC居然可以比游戏开发者还要深刻。这样的哲人在眼前，我根本不敢怀疑他什么，他说锦囊里的是莲花宝石，那就是吧。
我害怕马总也用唇语专家对付我，赶紧把锦囊交给了姜小妹，拉着她就离开。
姜小妹开心坏了，她没想到一块老鼠石头，真能换回莲花宝石。她有莲花宝石了，这辈子还愁什么吃喝。她打算把莲花宝石卖个我，让我去通天堡做个大王，然后还她自由身，并付给她三百万两银子。
我对此全然不感兴趣，因为通天堡现实的老大是左飞，左飞的肉身独立自主了，他在这个虚拟世界的精神体必然会痛恨公司。我到他那里只能找不快。我感兴趣的是，姜小妹究竟是怎么得到涅槃宝石的，但她却不愿告诉我。
我们闲聊着，正往十八里铺赶。申屠梦蝶急匆匆赶了过来，“赵大哥，姜小妹，不好了，上官信要对我侄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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