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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潮王

    雷豹亲眼看见通天堡的骑兵也攻击申屠加亮,又亲眼看见我与通天堡将军似乎熟稔。他想到这里问题恐怕不简单,不再与我方为敌了。

    他认为要分辨申屠加亮是忠是奸的最好办法,就是带他去面君。若申屠加亮不肯去,必然是奸臣,若肯去,多半就是忠臣。

    没有上官信从中作梗,申屠加亮认为为自己申辩易如反掌。一来王宫已经沦陷了,他若真的勾结通天堡,岂能还去面君?二来,所谓的莲花宝石还在王后饰品之上,王后爱宝如命,必然不会将它遗弃在宫中,只要指出宝石所在,误会自然就会化解。所以他答应进京面君,他打算趁着敌军正在攻城,赶紧悄悄南下。

    他们君臣忠奸的事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姜小妹和诸葛师爷困在了梧桐城里,申屠梦蝶不知何处去了。

    我到林外翻看尸体,只见满地都是人体碎屑,已然不可分辩了。

    我恍然若失,莫非申屠梦蝶真的已经香消玉殒?可怜她如此佳人,下场竟这般惨烈!

    呆呆驻了一阵,我忽地想她若真不在了,该能找到两把佩刀,赶紧抛开痴想,沿马蹄印一路找去。

    没等我找开多远,我忽觉背后被人一搭,立即被申屠家三大家臣按倒在地。申屠加亮走来,对我道:“赵王爷,对不住,你的身份太尴尬了,这次前往面君,我只好绑着你去。等大王信任你是真心投靠,才能还你自由。”

    第四个家臣杨辅不住为我求情,想让申屠加亮松绑。申屠加亮骂他道:“你知道什么?他与通天堡藕断丝连,人人看在眼里,我绑一绑他,交给大王发落,也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等见了大王,本侯爷自然会为他开脱。”

    申屠加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差说他绑我是对的,是合情合理的,是深谋远虑的,是出于大局考虑的。因此我不但不反抗,还安抚杜斌不要反抗,等我们去见了铁潮王,把一切说清楚,就什么事没了。

    杜斌不情愿地答应了,他又悄悄对我说:“我怕申屠加亮这小子,不能为自己争辩时把锅都甩给了你。”

    这种担心我也有的,但申屠加亮若真做出来,也未必奈何得了我这个玩家。我想逃走还不容易?不过我更想的是,借机去铁潮王那里看看莲花宝石。如果我能抢在左飞之前拿到它,马总必然会对我刮目相看。

    我们随即便启程,翻山越岭,往白泉城附近的大鹏山进发。走山路有利于避开成群的骑兵,但也苦了赶路的兄弟。好在我手脚绑着,自己是走不了了,一路叫人抬着去,四大家臣就伺候在我的周围,实在有面极了。

    我们在山里走了三天半,绕了不知道多远路,终于到达了大鹏山脚下。再到不了时,我就退出游戏了。

    同行的人已经累断了腿,一到山脚,都趴地上不走了。申屠加亮捡了树枝在前队鞭赶,愤然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们偷懒?小心通天堡骑兵追到,把你们都踏做肉饼。”

    弟兄们被他一吓,立刻精神了起来,晃晃悠悠往山上爬,终于到了骑兵上不来的地方。但才到了半山腰,他们又复走不动了。

    申屠加亮大怒,把雷豹和刀疤脸训了一顿,说他们不会练兵,如果换做是他侯爷府的亲兵,这会儿早到山顶了。他训斥的话音还没落下,前方士兵来报,说是大王有令,海城候既然前来勤王,可让将士就地驻守,只着海城候带个把要员上山去。

    申屠加亮见士兵们既然已经走不动了,正好将他们留在此地。他挑选了我、雷豹、杜斌和四大家臣继续上山。

    杜斌本来不在此列,但他自己死活要去,申屠加亮更本按他不住。

    我们八人三个走,四个抬,好半天爬上了山顶。铁潮王的宫廷近卫早来迎接,把我们迎去山顶行宫。我的那顶“轿子”也是换亲卫抬去的。

    到了行宫正前,四大家臣、杜斌也被拦截在外候旨,卫兵解去了我脚上束缚,才让我和申屠加亮上了殿堂。

    那铁潮王四五十岁年纪,体态臃肿,坐在龙椅上满脸怒气。他开口就问申屠加亮为何隐瞒朝廷,私藏莲花宝石?

    申屠加亮叫屈连连,乃把事情所有经过,如数托出,不敢有一句隐瞒。

    铁潮王于是把王后请到了殿前,取过项链给申屠加亮看,问他这项链上的可便是莲花宝石?

    申屠加亮一看那项链,果然是自己进贡那一条,但上面的宝石早就换成一般的红宝石了,哪里还是什么莲花宝石。他惊慌失措,一时愣住了。

    “这究竟是不是莲花宝石?”铁潮王又问了一遍,但他很快自己解答,“这根本不是。若真是时,本王岂会为了它让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分明是你海城候居心不轨,这才编造谎言,说把宝石进贡给了寡人,好让通天堡来进犯国都……”

    申屠加亮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只好一个劲磕头发誓,说自己确实进贡了宝石,但不知道何时被人调了包。他如果自己明知道宝石是假的,便也不敢前来面君了。

    铁潮王见他这话挑不出理,又问他申屠家为何不一开始就交出宝石,而非要拖到老侯爷病故,这分明就是有所保留;他申屠加亮既然知道了宝石被私藏,为何不上奏请罪,非要偷偷进贡,这分明是不信任国王;宝石既然是他偷偷进贡的,通天堡又为何知道它在王宫,这分明是他故意泄密,好引祸水东流。

    三条罪状不容置辩,足够将申屠加亮株连九族了。但铁潮王为了彰显仁慈,念在他申屠一家素来有功,大气地免了他的死罪,只叫剥夺了他的爵位,贬为庶民,发付牢房关押了。

    申屠加亮被拖走后,铁潮王开始审问于我:“你那日为了拖延山贼,说出莲花宝石就在申屠府,此事是真是假?”

    这个国王真有意思,他先给申屠加亮定了罪,然后才来问我这个关键证人。看来我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他已经给我定好了。我回答的稍有不慎,便可能分身碎骨。

    我于是回答,这莲花宝石我也不曾见过,是不是还在申屠府很难确认。但申屠府毕竟隐瞒了许久,其实是有罪的。大王剥夺他的爵位,收回他的封地,可谓是量刑准确,合乎中道。

    铁潮王皱了皱眉头,又问我道:“你们通天堡的人,认为莲花宝石在王后项链上,这可是申屠府的人说的?”

    我回答道:“申屠加亮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其实守不住海州城。眼看通天堡为莲花宝石兵临城下,他怕丢失了领土受大王怪罪,或许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兵不厌诈嘛。不过他也知道大王手下封城诸多,兵力强盛,无论如何也能打败通天堡这些逆贼,所以干脆诱敌深入。堂堂铁潮国,难道还要害怕通天堡几万骑兵吗?难道任由帝国驰骋金瓯,不敢与他决一死战吗?”

    国王点点头,环顾殿上文武群臣:“听到了吗?连通天堡的分王,都说我们铁潮国能打赢,在坐各位,还有谁主降的?说啊!”

    不少文武官员低下了头。

    其中一个低头的文官,突然又昂起头来。“大王,这赵飞龙面君不肯下跪,请大王治他的罪。”

    “哦。”铁潮王转回身子对着我,“我说嘛今天怎么来了个高个,原来是跪着的人看久了,看站着的人就显个儿。赵飞龙,你该当何罪?”

    要我跪?这怎么可能,我几时见过游戏玩家给npc下跪的?但不下跪,我又怎么能说是来投诚的,看来今天他们是非要治我的罪不可了。

    “赵飞龙,据说你是带着紧急军情来投诚的?”国王又道,“你把军情说给寡人听,若是有用,寡人就许你不跪。”

    通天军都打到首都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军情?我实在编不出来,只好主动求国王定个不敬之罪。不过我建议,他们若是要因此关押我,就把我和申屠加亮关在一起,毕竟这山上行宫,牢房也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铁潮王很快满足了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