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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渡

    过白泉河到了南安,我们一行人终于松下一口气,见岸边有个村庄,赶紧入村休憩。

    此时我已经毫不避讳,和江茹月挤在一处屋舍。若有人闲言碎语,大可以找诸葛伯温理论。

    睡到将近傍晚,诸葛伯温找到我,询问什么时候出发。他说耽搁久了,只怕左飞终究会发现。

    他还给我详细描述了沿途的地理,说往西一百里是河州渡口,厄山川之要,但水势较缓,常年有船来往,如果不快速通过河州,只怕通天堡会占据它。

    我心想,大家也必然睡够了,是非之地确实不能久留,便唤起江茹月,着她下令进军。

    江茹月反问我道:“你已经被叫主公了?怎么还需要我来下令?”

    我回答道:“强客不压主,这里是铁潮国,当然要尊你号令。我这个通天堡的王爷其实也有水分,不敢妄自称大。”

    江茹月十分满意,但深知鬼怯山军并不服她管,还是让我代为传令,连夜开赴河州渡。

    刀疤脸又把军令转传鬼怯山众人,叫吃饱肚子后集合西进,不得有误。

    我们入暮上路,趁夜潜行,到了月上中天时,远远可望见远处隐约有灯,必是河州渡口到了。

    诸葛伯温急忙拦住队列,对我道,前方渡口必有守军,正不知是友是敌。等他先去查看,探明情况再让我前往不迟。若真是敌军,我们不如继续南下,绕路而行。

    他说罢,向众人问道:“哪位将军愿意与我同往?”

    杜斌、刀疤等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属于将军。

    还是杜斌更积极,片刻后回应道:“小弟愿走一遭,若遇敌军,我三拳两脚打死那厮。”

    诸葛伯温露出不屑之色,道:“空有匹夫之勇不可前往,还是我一人先去探路,免得误了大事。”

    杜斌讨了个没趣,只好不作声响,让诸葛伯温独自去。

    那诸葛伯温一去,就没发生好事。可能是他张头探脑,形迹可疑,渡口的士兵把他当贼捉了起来,任由他如何争辩,对方只是不信。

    在河边等了许久,不见他回来,我不由以为渡口都是敌军,已经将他拿了。

    他老虽老,却是一张活地图,无奈我只得前往营救,乃催促众人快行,要奔赴渡口一战。

    众人抖擞精神,快步如飞,很快到了渡附近。这时,我们才看到,原来这个渡口也是一处关隘,有城墙耸立,绝难攻取。

    杜斌不等号令,拔出那把有两种锋型的双刃剑,直道城门下,指着上面叫喊,“飞天螳螂杜斌在此,可有人下来一战?”

    过了不久,城门果然开了,一个小将身穿铁甲,出城来应战。两人兵器相磕,正斗三四回合,城中忽的一人骑马出来。

    杜斌最怕马,一惊之下,失足倒地,竟将战剑跌落。此时我离两人过远,实在难以相救。眼看那铁甲小将就要刀劈杜斌,骑马那人高叫道:“刀下留人。”把那小将喝住了。

    杜斌起身还要厮打,却被对方骑马近身,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急忙上前问话,与那骑马者一番攀谈,才知道他是这里的长官,姓郑名颂。那铁甲小将是他子侄。

    原来这个郑颂更相信当日石保传发的公文说辞,认定谋反的是陈坪。他望见我们几人外貌与反贼所描述对的相似,所以叫停了厮斗,以免错杀好人。

    听到王后江茹月也在同行,郑颂翻身便拜,把我们请入城上,要摆宴给我们接风洗尘,以赎罪过。

    免了一场恶战,我们都倍感庆幸,只有杜斌却憋了一肚子火气,直到酒桌上,尤闷闷不乐。

    郑颂奉江茹月坐在首席,酒过三巡,他跪请江茹月重整兵马,讨伐反贼,他虽兵少却也愿效石保,忠诚护住,致死不渝。言罢掩面哭泣,感人肺腑。

    从他话里,我们才得知,石保投降当日,就被押付白泉城,已经惨遭车裂殉国了。

    江茹月回道:“将军忠诚,着实感人。只是大王已殁,哀家又没有子嗣,若论复国,怎么求得上哀家。大王尚有兄弟在南方,必可以复国讨贼。我这里留给你一纸书信,备言陈逆造反之事,你自去联络诸侯共讨国贼吧。我尚有要事,要随赵飞龙王爷远赴他邦,万望不要见怪。”

    郑颂见她说的是实情,便也不复再请,只说王后远行,实是重事,他这里可以供献银钱食粮,以备路上所需。

    须臾,他遣人送来了金银千两,着我替王后收下。我急令师爷代收,连唤两声却不见有人应承,这才想起诸葛伯温至今未归,可能尚在郑将军囚室之中。

    说起这事,郑颂猛然想起,先前帐下士卒确实捉了一个奸细,再三提问只是不肯招身份,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海城师爷。他急令把诸葛伯温请来,要当面谢罪。

    诸葛伯温到时,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看着我们都在吃宴,委屈道:“热饭既吃不上了,何不容我睡到天亮再来释放……”惹得众人一时哭笑不得。

    在海州渡只歇了一天,我们又要上路了。郑将军给完钱粮,又赠送二十八套披挂,百来军械,三驾辆车予我们,亲送王后出城。

    临别,他叮嘱我道,此去南唐国虽只有三百余里路,却有五道险关。那守关的将领多数与陈坪有亲,若他们不容通过,切不要用强,折返回来,我自带兵讨伐。

    他一句话,惹恼了一旁的杜斌。杜斌道:“怎么不能用强?你道我败给你侄子,是我没有本事吗?今番我们自去攻关,要你帮的不是好汉。”

    郑颂道:“我只一片好意,万望明鉴。不过你们若是硬要攻关,我尚有二人相送。此二人一个善造刀枪及抛石器械,一个善飞檐走壁走,你们等待片刻,我让人请来。”

    过了片刻,果真有一老一少跟着军士走来。我仔细一看二人,心中不觉呀然一惊,原来其中一个正是当初在海城国骗我买刀的挑罗老汉,另一个则是我想念已久的一代牙婆姜小妹。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惊喜之余,我心中困惑,二人何以再此?姜小妹又怎么竟学会飞檐走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