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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关斩将

    这次见姜小妹,她一改往日的轻浮,却也少了那份活力,多了一份沧桑。

    她不愿再提梧桐城分别后的事,也不曾见过申屠梦蝶,在这里与我相遇,已经是意外之喜。

    至于她的飞檐走壁,那是她独门的绝学,向来不曾展示而已,否则她屡次化险为夷,绝处逢生,你当是什么缘故。

    姜小妹归队自然是好,可那挑罗老铁匠竟也十分有用?我是深感怀疑的。

    他为此十分气愤,把尚挑着的担子撇了,怒问道:“你道我只会磨剪子戕菜刀吗?我造船、酿酒、箍桶、制甲也是一绝,手艺人的事没有我不会的……”

    既然他这么能干,我只能把他带上。但他在我这里不能领到工资,除非先把骗我的那两百两还上。

    他说他不要钱,只要与通天堡作对就成。通天堡这些杀千刀的,在他家中寻出马匹来,非说是他儿子杀了卫队,抢了马匹,把他儿子一刀杀了,留了他一个孤寡老人在世上。他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和通天堡作对。

    我这才想起当初通天堡卫队相互杀死后,马匹被路人牵去了。原来却是他一家子造的孽。我深感通天堡未必就杀错了人!

    这个老汉挑着罗,居然也姓罗,叫做罗事通,也叫老罗。

    我于是辞别郑将军,带着老罗等人继续行路,我要尽快赶往南唐国扶县。

    我们越往西走,道路越是狭窄。两侧山峰争高直指,悬崖如刀砍剑劈。眼看将近一关,诸葛伯温又让把队列叫住,说要先遣一将去探查探查。

    杜斌又自告奋勇要去。诸葛伯温道:“你脾气火爆,去了唯恐有失,倘若再像先前一样,被敌将击败,可如何是好?”

    杜斌道:“那也强过你,我不与你饶舌,去去就来。”

    诸葛伯温还要劝他切莫私自动干戈,他却提着枪挎着剑,已经去远了。

    诸葛伯温叫苦连天,道:“此人不会瞒事,必说出我们身份。若对方是陈坪一党,岂不坏事!”

    这个狗头军师,也太多虑了,我起初对他的担忧毫不在意。然而,过了许久时间,杜斌一直没有回来,我开始有点担心,想让刀疤再去探探。

    恰这时,杜斌一声大喊,跑了回来。“哥哥,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说罢,他远远将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抛了过来,竟是一颗人头。

    “哥哥,这守关贼将确实是陈坪一党,姓季名安,现在叫做李安。”

    众人问道,“怎么又叫做李安?”

    杜斌道:“季字没了头就是李,他现在正该叫李安。”

    原来杜斌这厮到了关上,与守将三言不合,就把他斩了,当真悍勇无比。

    关将既斩,士兵都散了。我们赶路赶得辛苦,正好上关歇脚。看那关前牌名,叫做速返关,江茹月笑道:“杜将军片刻间就斩将而返,果然是速返关。”

    过了速返关,地势更加险峻了。我们要赶在左飞发觉之前先到扶县,只好走到哪里歇到哪里,宁愿扎营夜宿,也不敢耽误脚程。

    如此风餐露宿,第二天一早赶到了鸡鸣关。那守关之将,也视我们为反贼,不等我们接近,先派兵列阵,挡在了当道。

    杜斌对我道:“哥哥,这番还是我出战。我要学武二郎,过五关斩六将。”

    我正寻思他从哪里听来的盗版小说时,杜斌已经挺枪出列,与敌将叫阵了。

    “来将可通姓名。”杜斌叫到。

    “哈哈哈,反贼尤不知死,可认得我铁潮国第一勇士,吕伯雍否?”

    杜斌回道:“原来是口伯雍,久仰久仰。”

    那将怒道:“什么口伯雍?爷爷是武科状元吕伯雍。”

    杜斌道:“你那吕字须臾没了头,就是口伯雍了。”

    那将大怒,挺了方天画戟来战杜斌。两人你来我往,须臾斗了十五六合。

    方天画戟这种武器,在我印象里是很不实用的,论刺它容易被对手格挡,论劈又远不及战斧大刀。可今日这个吕伯雍竟把画戟用的如此轻巧,实出我意外。

    我细看两人斗势,忽觉不妙,提醒杜斌道:“杜斌,但凡用戟的力气很大,你的枪千万不要被他卡住。”

    话音刚落,那吕伯雍一个绕杆,已然用戟隙套住了杜斌的枪头。“哈哈哈,现在看你还有何用?”他得意至极。

    不曾想,杜斌最是机变,见使不动枪了,趁他相拽,猛然撒手,把吕伯雍闪了个趔趄。说时迟,那是快,枪一离手,杜斌即刻握刀,踏前一步,扭身猛挥,只一声脆响,便把敌将的头斫下脖子来了。

    一阵血雾从敌将脖子里喷出,身子往后便倒。敌兵吓得胆寒,纷纷撇下刀剑,闪在道路两侧。

    铁潮王向来以刀斧为要,难得一个武将识得戟的妙用,到头来却反死在别人刀下,实可叹息……

    杜斌连斩两将,心中兴奋,到达第三关时,力请要斩第三将。他既然有这个本事,我当然是应允的,难得铁潮国骑兵最少,不让他此时发威,还等何时?

    可是真到了第三个关卡虎踞关,事情却有点出乎意料。守关将领毕盛毕恭毕敬在关下跪迎王后,毫无阻拦之意。

    他还摆下了宴席,为我们接风洗尘。

    杜斌道:“宴席必然有诈,我们不如当即过关离去。”

    诸葛伯温不乐意了,问道:“你怎知宴席有诈?”

    杜斌道:“此人姓毕,毕字也是上下结构,正应此人要断头,不可不防。”

    这个杜斌可能有点魔怔了,我劝他道:“不要胡说,人家既然设宴,我们且吃完饭再走,不能让人寒心。”

    姜小妹听得我们对话,走近身边交给我一支银钗,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倘若对方下毒又怎么办?”

    我心想此话有理,便收下银钗,又嘱咐她让众人看我验过再行饮食。

    准备既毕,我们便跟随毕盛上关入殿。此关道路及狭,王后在前,我伴身后,其余人只能依次通过。

    毕盛把我和王后引到殿堂,忽然高叫道:“反贼至此,武士何在?”只一瞬间,两旁刀斧手齐出,关了殿门,隔绝了其余众人。

    毕盛指着江茹月骂道:“淫贱妖后,还敢带姘头到此,今日我要为国除奸。武士与我奋力杀之。”

    不曾想到他会半路发难,我心中大惊,也只好拔刀相拒。可惜刀斧手数量颇多,我力护王后周全,须臾便砍卷了刀刃,却未能将敌兵杀退,反被他们将江茹月擒住。

    我这里继续埋头厮并,又斩了一两个后,却见其余刀斧手纷纷躲闪开去。回头一看,原来是江茹月已经变成了一头斑斓猛虎,正在撕咬伤人。

    毕盛被这突入其来一幕吓傻,开了殿门往外便逃。才至殿阶,一柄利刃削来,倒下去了一个十盛。

    斩杀他的正是杜斌,他提起人头道:“十盛比字头在此,余者不问。”

    话音刚落,大殿廊柱后闪出一将,高叫道:“你可杀得了我。”随即执斧砍向杜斌。

    我见形式紧急,猛掷佩刀过去,要解杜斌之危。正是投掷能力生效,我随心一掷竟如行云流水,胳膊、身躯乃至脚跟,像是被系统矫正过,发力没有半点参差。那柄刀好似长了翅膀又生了眼睛,不偏不倚,正中敌将右臂,使他负痛失落战斧。

    杜斌回过神来,当即一刀,又把他身首分离了。

    敌众见此,纷纷逃跑。杜斌随手捉住一人,喝问道:“偷袭我的贼将叫什么名字?”

    “吴班。”那人道。

    杜斌这才放他逃去,大笑道:“原来是天班,无怪急着归天。”

    这时,刀疤脸、姜小妹等也纷纷赶上殿来,他们都叹道:“还是飞天螳螂见识远,真个砍落脑袋的都是这般姓氏。”

    话叙休烦,破了虎踞关,前边乃是白泉关。白泉关守将蒋超,尽点五百兵士,也到关前阻拦我们。

    杜斌正要出战,他那边高叫道:“通天堡贼子赵飞龙,欺我铁潮国无人乎,安敢来此破关?”

    杜斌一听,询问他道:“你究竟是哪一派的?”

    蒋超道:“我世食君禄,岂能与通天堡为伍?你若是赵飞龙便来斗将,别的小将我却不战。”

    我闻此,上前道:“将军误会了。我赵飞龙其实并非通天堡王爷,现在通天堡拥立反贼陈坪,正通缉我耳。”

    蒋超道:“休要欺诈?莫非当我三岁小儿?你既然是通天堡贼王,快来与我一战。”

    杜斌见此,好是为难,问我道:“哥哥,此人拎不清,你看如何?”

    我思忖了片刻,问他道:“将军可听说陈坪谋反?”

    蒋超道:“陈坪乃我国大将,岂会谋反?”

    我又问道:“那你可听说王后谋反?”

    蒋超反问道:“是哪国王后谋反?”

    我心想,狗带了,这里是王国边疆,无怪消息不够灵通,这个将军原来连宫中造反的事还不知道。

    我只好请江茹月亲自与他说明。

    蒋超参拜了江茹月,听她说完事情经过,佯装大惊道:“竟有这等事?”乃恭请我等上关。

    我们看他做的真实,哪里知道是计。等上了关后,却发现这是个瓮城。蒋超脸色一变,大笑道:“无知小儿,中了我的妙计了。”随即令城上士兵举起石雹,逼我们缴械投降。

    我等一百五六十人,有一半困在瓮城中,当真进退无路,狼狈至极。

    上官信这时忽然捶胸顿足,叹道:“悔之晚矣,我想起来了,这个蒋超正是陈坪的女婿,他怎么可能支持我们。诶,我命休矣!”

    蒋超笑道:“我只要王后与赵飞龙性命,余者无关,可快快弃械。”

    姜小妹一听,问他道:“既如此,将军雹石何以规避他人?”

    蒋超道:“只要放下武器,我便放下绳索,一个个拉上来。”

    姜小妹道:“既如此,你先拉杜斌上城。真若不杀他,我们既放下刀剑。”

    蒋超道:“这个容易,只要他先卸下刀枪。”

    杜斌不知姜小妹打算,哪里肯依。我劝他道:“你且上去,再做打算。”

    杜斌于是放下了刀枪。城上果然立即放下绳,把杜斌拉了上去。

    蒋超见他虽手无寸铁,并不放心,令人敷住双手,叫他贴女墙而站。

    这边依样画葫芦,又拉刀疤脸上城。刚至城上,却见城下反抛上一副绕勾,勾住了女墙,没等瞧清是怎么回事,姜小妹已经就着绕勾登至城上,一刀划开了杜斌缚绳,递上了那把双刃战剑。

    城上士兵都捧着石雹,哪里有办法格挡,被杜斌三步跨去,一刀剁蒋超人头下城。吃这一吓,士兵撇了石头,纷纷退散。

    瓮城内外,我军趁机一起发作,须臾便把守军击溃,于是又夺取了白泉关。

    这一战可谓险极,若非姜小妹随身备有绕勾,杜斌眼疾手快,我和王后性命都难保了。姜小妹飞檐走壁的绝技正是如此,她登墙如履平地,快如闪电,着实叫人佩服。

    杜斌斩下又一个人头,心中大喜,道:“现下只剩最后一关了,这人头还该是我的……”